(五)析分一性而为二性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朱子学刊·第二十九辑》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7232
颗粒名称: (五)析分一性而为二性
分类号: B244.7-55
页数: 4
页码: 020-023
摘要: 本文探讨了朱子在经典诠释中的二性说及其在孟子诠释中的应用。朱子将性分为天地之性和气质之性,这种区分是基于理气论的建构。然而,这种区分并非先秦原意,而是理学的一种建构。黄宗羲和王船山等学者对朱子的二性说提出了质疑,认为性是一元而非二元。在孟子的诠释中,朱子采用了二性说来解释人性,但这种诠释方法并非孟子的本意。孟子认为性是理气合,而朱子则将性区分为天地之性和气质之性。
关键词: 朱子 理气论 矛盾

内容

朱子析分一性而为二性的做法,除见于《论语》,尚可见于《孟子》。在诠释《孟子·生之谓性章》时,朱子言:
  告子不知性之为理,而以所谓气者当之,是以杞柳湍水之喻,食色无善无不善之说,纵横缪戾,纷纭舛错,而此章之误乃其本根。所以然者,盖徒知知觉运动之蠢然者,人与物同;而不知仁义礼智之粹然者,人与物异也。孟子以是折之,其义精矣。
  此处朱子将孟子的性义,诠释为有一种是性之为理,另一种是性之为气,孟子识性之为理,而告子不知,却以气为性。这又是把理气论置入于《孟子》诠释之中了。
  又朱子于《告子上》前几章处,谈到荀子、扬雄、佛氏、告子、苏氏、胡氏、韩愈等人,视这些人都以气为性。由此亦看出朱子用二层的性以诠释《孟子》经典。天地之性,此性即理,是体、是天理;至于气质之性,则是此性落于气质之中,而此气质则为形下,是气。此以二元方式区分性的做法,未必是先秦的意思。若相比于戴震,戴震以性为血气心知,性亦是一元,而不必区分为二。
  又如黄宗羲的见解,其顺着孙慎行之说,反对有二性,黄宗羲言:
  别教有云:“丈夫食少金刚,终竟不消,要穿出身外,何以故?金刚不与身中杂秽同止。”故天命之性,岂特如金刚?一切清浊偏正刚柔缓急,皆拘他不得。如谓水本清也,以净器盛之则清,不净器盛之则臭,以污泥之器盛之则浊,本然之清,未尝不在,但既臭浊,猝难得清。果若是,则水一性也,器一性也。性之夹杂如此,安所称“无极之真,二五之精”乎!
  黄宗羲认为,“天地之性”若能离于“气质”,则此取喻近于“金刚”不与“污秽”同处一般。此乃反对朱子二性之说,一种是天地之性,一种是气质之性,黄氏认为若如此区分,则性为挟杂,岂能称得上是“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可见黄宗羲对朱子学二性说的质疑。
  朱子学的二性说确实非先秦原意,而是一种理学的建构,从另一角度看,此种建构能使儒学的生命化腐朽为神奇,从儒、佛、道之相遇中碰撞出新的火花,而为新儒学;也因着朱子的开展,成就了宋明儒学的道统新生命之延续。宋明儒者,无论宗朱、反朱,都围绕着朱子学问而开展,而朱子的学问核心,就在理气论。
  于此再看一段孟子的原文,孟子谈到:
  口之于味,有同耆也。易牙先得我口之所耆者也。如使口之于味也,其性与人殊,若犬马之与我不同类也,则天下何耆皆从易牙之于味也?至于味,天下期于易牙,是天下之口相似也。
  孟子此段谈到“如使口之于味也,其性与人殊”,亦是说孟子视“口之于味”也是“性”,只有一性,此一性担负了仁义之端及耳目口鼻之食色。故阳明视性是理气(道德与食色)合,较朱子为准确。
  王船山亦视性是理气合。船山于注解张子《正蒙》“性其总,合两也”一段言:“天以其阴阳五行之气生人,理即焉而凝之为性,故有声色臭味以厚其生,有仁义礼智以正其德,莫非理之所宜,声色臭味,顺其道则与仁义礼智不相悖害,合两者而互为体也。”船山的气论认为,“盈天地皆器也”,天命之落于人而为性,性是理气合,而非如朱子所言,性只有理而无气(性即理,又说孟子不备气)。性中有理有气,其为理者,为仁义礼智;其为气者,为声色臭味。这也是船山的两端一致之说,合理、欲而为一性。故船山解张子所言的“性之合两”,即是合仁义道德与声色臭味而为一性,故亦可用一性以诠释孟子,而不用如朱子的二性说。
  性之为一,而不需如朱子以二性诠释,于孟子原文已可明见。上文所引《富岁章》谈到,“口之于味”是“性”,故不必如朱子把“气化”区隔于性之外,而独成一天地之性;依于朱子,此性为理,纯善而无恶,又恶是气质后天所造成,乃天地之性落于气质中所造成。
  朱子的二性区分可谓多此一举。先把气质隔于天地之性外,然后又说“孟子论性,终是不备”,而以程子之意为补充,补足其气质之性。笔者认为,朱子此举也可说是他所处时代之课题,其重视人的气质对人的影响,如魏晋的才性论之课题、如刘劭《人物志》之课题,视人之才性是否合于中正,而能力能否胜任官职以相人。又当时面对佛教的习气、无明等课题,而于儒家义理亦加入气质之性以扩充,此朱子从张子(气质之性)与二程(才)的义理发展而来。
  又如朱子注《论语·其为人也孝弟章》,把其体用论注入于其中,其言:
  仁者,爱之理,心之德也。为仁,犹曰行仁。……程子曰:“……故为仁以孝弟为本。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或问:“孝弟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可以至仁否?”曰:“非也。谓行仁自孝弟始,孝弟是仁之一事。谓之行仁之本则可,谓是仁之本则不可。盖仁是性也,孝弟是用也,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四者而已,曷尝有孝弟来。”
  朱子认为,仁是“心之德,爱之理”,仁是性,是爱之情的所以然之理,是为体,而不是用,仁是性理中的一部分,故“为仁”只能解为“行仁”,而不可解为“是仁”,因为仁为体,最为根本,不能在仁之上还有一个孝弟作为其根本。也因为孝弟是用,而不是体,故性中只有仁义礼智,是为体,体中无用,孝弟是用,故性中无孝弟。这也是顺着程朱理气论之体系,因此“为仁”只能解为“行仁”。
  为何说朱子的诠释是建构而成的呢?此与伊藤仁斋(1627—1705)之见解比较即可得知。伊藤乃江户时期日本古义派学者,用心于恢复《论语》古义,而认为朱子的诠释不是古义。于此章,其以《论语》解《论语》的内在建构,认为“本立道生”“孝弟为仁之本”,故“本”者为“孝弟”,“道”是指“仁”。如此,则不用如程朱所言仁为体为本,而孝弟为用为末,即不用如程子以仁论性,而为孝弟之本。
  在伊藤仁斋而言,仁是道、也是德,是修己安人之道,是德之完成。心者、性者只有仁之端,而不是仁之全部体现。此乃伊藤对于仁说的诠释,而与朱子的仁是体是性、是形而上者不同。
  由上可知,朱子的方法论是从外部引入理气论而来诠释《论语》,至于伊藤仁斋研究《论语》的方法则不高深穷微,而是平议地以《论语》解《论语》,最多以《孟子》解《论语》。朱子的做法乃是以理气论领导训诂,后来戴震《孟子字义疏证》之书写,即不取朱子的方法学,改以先秦时的字义来训解《孟子》。

知识出处

朱子学刊·第二十九辑

《朱子学刊·第二十九辑》

出版者:黄山书社

本书收录了《朱子哲学体系建构的方法学》《朱熹婚丧礼制的推行》《朱熹理学的传播路径及其对徽州日常生活的影响》《戴震与朱熹关系平议》《陈北溪论“命”》等文章。

阅读

相关人物

蔡家和
责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