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强意的”脉络性转化关系:以伊藤仁斋的孟子学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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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上册》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7071
颗粒名称: (一)“强意的”脉络性转化关系:以伊藤仁斋的孟子学为例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5
页码: 526-530
摘要: 本文记述了仁斋是一位重视孟子学的思想家,他既吸收了孟子学,又巧妙地将其转化。仁斋高度尊崇孟子,但他的实学倾向减弱了孟子思想中超越性的心学成分,将孟子的思想转化为自己的实学思想。仁斋特别赞赏管仲,将其仁义之功与圣人相提并论,并将管仲之仁同于圣人之仁。然而,仁斋同时也指出管仲的不足之处,主要体现在他没有实学,因此无法超越功利,不能理解汤武之道。仁斋的转化关键在于他强调实学的重要性,并将其置于心才和实德之上。他将孟子对仁的强调转化为对实学的强调,减少了心的优先地位。仁斋的观点是以爱释义仁,称管仲为仁人,注重于实德的功效,强调实学的重要性。虽然仁斋尊崇孟子学,但他减弱了心的超越意义,强化了实学的优先性。这种转化反映了仁斋的个人主体性和意向性。
关键词: 仁斋 孟子学 思想家

内容

此类以伊藤仁斋的尊孟思想家为主,指一方面吸收孟子学,另一方面又巧妙地转化孟子学,如仁斋高度尊孟子,但仁斋的实学性格,减煞了孟子内在超越的心学,故孟子的思想有被“强意地转化”创造而成为仁斋的实学。以下我们以仁斋的管仲论为例。
  众所周知,孟子耻为管仲,认为“管仲不足为”(《孟子·公孙丑上》),甚严“仁之心”与“仁之功”之分际。仁斋本于尊孟立场,倡言以仁义为宗①:
  孟子之学,以仁义为宗,而所谓浩然之气,亦皆指仁义之功用而言。
  唯仁斋所强调的“仁义之功用”,与孟子所言之“仁义”有别。仁斋虽以爱释仁,但对孟子即“心”以言“仁”“义”则有所保留,不承认孟子所强调的“心”
  的优先性,甚至高度评价管仲,将“管仲之仁”同于“圣人之仁”②,甚赞管仲安民济世之功。仁斋《论语古义》中释“桓公九合诸侯”章,如是称许管仲之仁③:
  (孔子)但举九合之功,以称其仁,何者?甚能修举王法,挽回风俗,利泽恩惠,远被于天下后世,则其为德甚大矣!故曰:“如其仁!如其仁!”盖仁大德也,非慈爱之心顷刻不忘,则固不可许,而济世安民之功,能被于天下后世,则亦可以谓之仁矣。故孟子以伯夷、伊尹、柳下惠,君于百里之地,皆能朝诸侯,有天下为仁,是也。此所以虽高弟弟子,不许其仁,而反于仲许之欤!
  从上引文可看出仁斋甚称许管仲之仁,而将之比拟于孟子所称许的伯夷、伊尹、柳下惠等诸圣人,原因是他们皆有“天下为仁”之功,即“仁之大德”的体现。仁斋又为管仲不死君难辩护,谓公子纠虽为兄,桓公为弟,但强调二人嫡庶有别,可不以兄弟议论之,我们从《论语古义》中所见仁斋之论管仲,全是正面评价,并许之为仁。
  但令人困惑的是,仁斋既许管仲为仁人,极推尊管仲之事功,却又在《童子问》中说:“管仲非王佐之才”,仁斋说①:
  问:“管仲何以不得为王佐之才。”曰:“有志、有才、有学,而后可以行王道。无其志,则不能以天下为己任;无其才,则不斡旋大事;无其学,则虽有志、有其才,然在区区功利之间,而不能济大道,此管仲之所以止为管仲也。若使管仲知汤武之道,便是伊、吕之俦。予尝序鲁斋心法曰:‘有实学,而后有实德,有实德,则实材随焉,是也。’管仲虽有材,而不足为实材者,为其无学也。”
  如前所述仁斋论王道乃就“实德”的成效而言,无关乎个人的道德修养,故推尊管仲之事功,是极自然之结果。这里引文中,仁斋所非议管仲的亦非“实德”,乃在管仲之“无学”,因“无学”故不能有“实学”,因不能有“实学”,故仅在区区功利之间打转而不能知“汤武之道”,因此无法成为伊尹、太公望之王佐之才。如此便衍生一个关键问题,即是:一个仁人,竟可以是“非王佐之才”,岂不矛盾?这牵涉到仁斋对“仁”的诠释问题,仁斋并不似孟子或宋儒将“仁”视为“天之尊爵”(《孟子·公孙丑上》)或可尽天下之理,仁斋的“实德”不限于“仁”,谓“盖以仁之成德,不可以一德尽之也”②。“仁”既被降位与诸德同等地位,而仁斋又重“实德”之功效,因此称管仲为仁人也就顺理成章了,而管仲之所以仅为“霸才”乃因其无“实学”,因无“实学”,则管仲之“才”乃非“实才”,所以只在区区功利之间,不能济大道,如此我们可知仁斋特强调“实学”的重要性甚于“实才”“实德”。
  就以上仁斋与孟子管仲论的分歧而言,可窥仁斋虽尊孟子学,但在谈王霸或管仲之际,减煞了“仁心”的优位性,强化了他以“实学”为基准的优先性。这种转换,关键在于仁斋主张“心”“性”各殊,反对以“心”言“性”,又认为“仁”乃非“性”之属,而是属于“德”的范畴,强调“圣人贵德不贵心”“皆不以心为紧要”①,如丸山真男所言:“连开口言德行,发与说扩充的道学者仁斋,政治的契机也要从个人伦理离开而独自化。”②可见仁斋之“心”是一种“经验意义的认知心”,而非“道德价值意义的超越心”。③质言之,仁斋言“仁”,事实上均只强调孟子“仁”之现实性,减煞了孟子“仁”的根源意义之超越“心”,所以仁斋以“爱”言“仁”,称管仲为仁,着重在“成德”的“爱人”,而较缺乏“成己”的自反自觉根源意义。亦即仁斋着重“成物”的“推广”一面,却未能对“成己”的超越状态加以关心,基本上仍是汉儒以“仁”解释“爱人”的旧套,仁斋后学者原双桂(瑜,1701—1773)在《桂馆漫笔》中即批判说:“仁斋之徒,盖皆模糊调停,散漫自恣,不知道之精微。然而其行己亦多庸凡鄙俗,乏俊异卓立之志,阙脱尘超凡之操”④,原双桂之批评,指出了仁斋学问虽尊孟子学却又不是孟子学的问题性。
  笔者质疑的是,仁斋并没有认为他的学问不是孟子学,但显然他很清楚孟子羞比于管仲、斥管仲仅成就霸道,而何以仁斋最终要以管仲无“实学”来自圆其说?答案可能是:无非想转化孟子以心解释所有“德”或“性”的问题,让孟子学回到“实学”的轨道来。仁斋作为町人学者,在庶民阶层里打滚,他对孟子“不忍仁之心”就可推“不忍仁之政”的那套仁政理论,应该相当保留。太过理想化的“心学”,若做不出利益群生的事情来,那只是“虚学”罢了。因此仁斋驳斥佛、老之说:“大凡无补于天下国家之治,无俾于人伦日用之道者,皆谓之邪说暴行。若佛、老之学,后世禅儒高远隐微之说是矣。”①则可知仁斋重视的是“有补于天下国家之治,有助于人伦日用之道者”的“实学”观。妙的是,仁斋曾出入禅学近十年,对心学有独到的体会,当然也很清楚孟子心学与禅门心学的关键不同,因此笔者认为仁斋不强调孟子心学是“刻意的”,而不是“误解的”,刻意稀释并转化孟子的心学优位性格,回到他深有体会的人伦日用之“实学”,这是仁斋对孟子学“强意地转化”的脉络性转向诠解的一个鲜明例子。这类“强意地转化”往往带有强烈的个人主体性脉络之意向性。

知识出处

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上册

《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上册》

出版者:商务印书馆

这部《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是2013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的结项成果,并于今年被认定为是成果。全书共由四篇三十七章组成,近九十万字,吴震教授主编,由海内外中国哲学领域的一线学者组成的性团队合作分篇撰写,代表了当代朱子学研究的前沿的成果。本书的四篇结构是:一、“东亚儒学与中国朱子学”;二、“日本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三、“韩国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比较研究与回顾综述”;后是两篇“附录”,分别是“近十年来日本朱子学研究论著简目”、“近十年来韩国朱子学研究论著简目”。本书进一步拓展了朱子学研究领域的深度与广度,可以认为,通过本书的出版,“东亚朱子学”作为一个研究领域已有充分理由得以成立(如同有别于“西方哲学”的“东亚儒学”或“东亚哲学”已渐形成一般),进而,本书的出版也得以重新展现了中国哲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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