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朱子鬼神论的二气感应观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上册》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7037
颗粒名称: 二 朱子鬼神论的二气感应观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5
页码: 447-451
摘要: 本文记述了鬼神的基本定义可以按照《说文解字》的解释理解,即鬼指人死后不可见的状态,神指泛指生养万物的天神地祇。在儒学中,人们对鬼神问题的讨论并不关注鬼神是否存在,而是关注人如何看待鬼神。儒家不先肯定鬼神存在而进行祭祀,而是倾向于心存诚意,祭祀的目的在于敬畏、节制和忆念。在宋代,理学家将鬼神纳入形上学结构,有形上层的阴阳屈伸和形下层的人之魂魄两种意义。朱子的态度是通过心诚与鬼神接触,而接触的基础是无私利的状态,孝以交鬼神是指在无己的状态下发出诚心,而敬以交鬼神则是指敬畏“为物不贰,生物不测”的存在。朱子对“无己”的态度认为是一种感应的基础,只有在无己的状态下,祭祀者才能感应到鬼神来格。朱子也提到一些人死后气不易散去的情况,表明他对鬼神具有一定的实体化倾向。总的来说,鬼神在儒学中主要是指一种心存诚意的状态,对于其是否具有实体性的意义则存在不同的观点。
关键词: 鬼神 朱子 基本定义

内容

鬼神的基本定义,依《说文解字》“人所归为鬼”及“天神,引出万物者也”的说法,鬼可指为人死后不可见的状态,而神可指泛指生养万物的天神地祇,故朱子解释《论语·八佾》第12章“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时,将“祭”解为“祭祖先”,将“祭神”解为“祭外神”②,“祖先、外神”大致概括了“鬼、神”的指义,然而当大部分的人论及鬼神时,他们所在意的往往不是鬼神的指涉范畴,而是鬼神是否存在的问题。“有鬼”与“无鬼”的争论虽然起源久远,但真正展开这种争论的时期,是佛教传入后的魏晋南北朝,这个时期不但可见大量的“志怪”小说,即使在正史中也常见神怪之事的描述,故有阮瞻(307—312)无鬼论及其遇鬼而亡的传说。③就先秦儒学而言,对鬼神问题的讨论,并不聚焦于“鬼神是否存在”上,而是在“人如何看待鬼神”上。因此,也可以说“鬼神就栖息在人类的语言当中”④,或“鬼神就栖息在人类的祭祀当中”,故《论语·八佾》言:“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意指在祭祀之中,不当心生鬼神存不存在的问题,如此将使祭祀失去意义。
  儒家的这种不先肯定鬼神存在而祭祀的态度,曾经遭受到墨子的批判,墨子言:“执无鬼而学祭礼,是犹无客而学客礼也,是犹无鱼而为鱼罟也。”①但《礼记·祭统》云:“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于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礼”②,《礼器》云:“君子曰:祭祀不祈”③,似乎是假设一种心学的立场,认为所有存在物必须关联于我之心才具有意义,假若鬼神真实存在,却与我心无所交接,则鬼神于我亦无意义。如此,儒学中所论的鬼神是指一种存心的状态,由于这种存心的状态无关于向一个实在的对象祈求,所以不必考虑鬼神是否存在或鬼神能否有迎祥致福之作用,因而祭祀的目的可能只是为了存续自我的敬畏、节制、忆念之心。祭祖先或父母也是如此,《祭义》云:“齐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齐三日,乃见其所为齐者……于是,谕其志意,以其恍惚以与神明交,庶或飨之。‘庶或飨之’,孝子之志也。”④这说明孝子思亲是行斋戒祭祖先的起因,由于祭祀的主体在于孝子,而不在于祖先父母,所以在此活动中孝子并不考虑丧亡之亲是否存在为鬼的问题。
  儒学发展到宋代,理学家结合了《中庸》《易传》《礼记》的说法⑤,将鬼神纳入“太极—阴阳”或“理—气”的形上学结构中,因而宋以后“鬼神”一词的使用大致有二种意义,一是由形上层指为不可测知的“阴阳屈伸、往来”的变化,二是由形下层指为可通于天地之气的人之魂魄。前者如张载(1020—1077)《正蒙·太和》所言之“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王夫之(1619—1692)注此语曰:“阴阳相感聚而生人物者为神;合于人物之身,用久则神随形敝,敝而不足以存,复散而合于氤氲者为鬼”①;而后者如朱子所言之“鬼神通天地间一气而言,魂魄主于人身而言”②“鬼神主乎气而言,只是形而下者”③。
  宋代理学家由形上、形下二层论其鬼神说,是否赋予了鬼神精神实体的意义?在回答这个问题前,不妨先看《朱子语类》卷二十五《论语七·八佾篇·祭如在章》所载的这三段纪录:
  问:“范氏云:‘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恐是自家心里以为有便有,以为无便无?”曰:“若只据自家以为有便有、无便无,如此却是私意了。这个乃是自家欠了他底,盖是自家空在这里祭,诚意却不达于彼,便如不曾祭相似。”
  曰:“如非所当祭而祭,则为无是理矣。若有是诚心,还亦有神否?”曰:“神之有无也不可必,然此处是以当祭者而言。若非所当祭底,便待有诚意,然这个都已错了。”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此是弟子平时见孔子祭祖先及祭外神之时,致其孝敬以交鬼神也。孔子当祭祖先之时,孝心纯笃,虽死者已远,因时追思,若声容可接,得以竭尽其孝心以祀之也。祭外神,谓山林溪谷之神能兴云雨者,此孔子在官时也。虽神明若有若亡,圣人但尽其诚敬,俨然如神明之来格,得以与之接也。④
  上三段引文所记的朱子之意,大致与《论语》与《礼记》的意见相同,皆以祭祀的目的在于与鬼神“接”,而“接”的基础在于“心诚”,心诚则不会起“私意”而生鬼神存不存在的问题,也不会基于利益交换去祭“不当祭”的鬼神。①比较特别的是第三段引文,在此论中,朱子指出“祭祖先”与“祭外神”时有不同存心,“祭祖先”时要实化“一己的追思”,而“祭外神”时则要虚化而待“神明之来格”。不论是“实化”或“虚化”,基本上都会导向一种“无己”或“不起私意”的状态,孝以交鬼神是指祖先声容充满的无己状态,而敬以交鬼神则是指敬畏“为物不贰,生物不测”之存有的无己状态。朱子可能将这种无己的状态视为是“感应”的基础,认为唯有在无己的状态下,祭祖先者才能感应到祖考语言饮食的形象②,而祭外神者乃可感应到神祇在其在左右的情境。
  由“无己”而可“感应”,《朱子语类》卷三《鬼神》有以“屈伸”说明“感应”的例子:
  用之云:“既屈之中,恐又自有屈伸。”曰:“祭祀致得鬼神来格,便是就既屈之气又能伸也。”
  用之云:“人之祷天地山川,是以我之有感彼之有,子孙之祭先祖,是以我之有感他之无。”曰:“神祇之气常屈伸而不已,人鬼之气则消散而无余矣。其消散亦有久速之异。人有不伏其死者,所以既死而此气不散,为妖为怪。如人之凶死,及僧道既死,多不散。僧道务养精神,所以凝聚不散。若圣贤则安于死,岂有不散而为神怪者乎!如黄帝、尧、舜,不闻其既死而为灵怪也。……”
  用之曰:“莫是元城忠诚,感动天地之气否?”曰:“只是元城之气自散
  尔。他养得此气刚大,所以散时如此。……”③
  在上述的问答中,可知“无己”是一种“由伸到屈”的诚心状态,这可使原处于“屈”的鬼之散气再度能“伸”。若是神祇之气,因为常处屈伸的状态,只要我之气屈,则能感应其伸屈之活动。因此,若祭祀者能知屈伸之理,必能感应到鬼神来格。
  朱子除了说明人死后气会慢慢散去外,也指出一些人死后气不易散去的例子,他认为不平而死者、凶死者、为僧道而死者,因为他们的精神的作用,会使气不易散去而成为妖、怪,而忠诚而死者,其消散之气则有刚大之象。这些说法表明朱子有将鬼神实体化的倾向,然而气之屈伸的实体只能是天理流行的部分呈现,不具有位格性的意志作用。因此,朱子所言的感格,也可以是他所论格物致知中穷尽天理的一环。

知识出处

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上册

《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上册》

出版者:商务印书馆

这部《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是2013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的结项成果,并于今年被认定为是成果。全书共由四篇三十七章组成,近九十万字,吴震教授主编,由海内外中国哲学领域的一线学者组成的性团队合作分篇撰写,代表了当代朱子学研究的前沿的成果。本书的四篇结构是:一、“东亚儒学与中国朱子学”;二、“日本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三、“韩国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比较研究与回顾综述”;后是两篇“附录”,分别是“近十年来日本朱子学研究论著简目”、“近十年来韩国朱子学研究论著简目”。本书进一步拓展了朱子学研究领域的深度与广度,可以认为,通过本书的出版,“东亚朱子学”作为一个研究领域已有充分理由得以成立(如同有别于“西方哲学”的“东亚儒学”或“东亚哲学”已渐形成一般),进而,本书的出版也得以重新展现了中国哲学等。

阅读

相关人物

蔡振丰
责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