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古文辞学的发现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上册》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7026
颗粒名称: (一)古文辞学的发现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4
页码: 404-407
摘要: 本文记述了日本徂徕学派关于“古文辞学”的特殊领悟经历。他们认为,通过学习古文辞可以与古人直接对话,掌握圣人之道。古文辞指的是六经的语言系统,也包括礼乐制度等文化世界。古文辞学的主要思路是掌握名物制度,通过习古文辞来把握其中的“道”。徂徕所谓的古文辞学与清儒重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在旨趣上是不同的,因为徂徕有自己的问题关怀和理论建构目标。
关键词: 徂徕学派 日本 领悟经历

内容

徂徕关于“古文辞学”有一特殊的领悟经历,对此他非常得意,时常向人提起。经过大致是这样的:在其40岁左右,徂徕自称他“藉天之宠灵”①,忽然与明代“后七子”的两位代表人物李攀龙(1514—1570)、王世贞(1526—1590)的著作相遇,意外发现他们的文章才是真正的古文,徂徕以为掌握了这门学问,就能与古人直接对话,直入古典之堂奥,所以徂徕中年以后就发誓不读西汉以下文。他说:
  不佞从幼守宋儒传注,崇奉有年,积习所锢,亦不自觉其非矣。藉天之宠灵,暨中年得二公(引者按,指李王)之业(书)以读之,其初亦苦难入焉。盖二公之文,资诸古辞,故不熟古书者,不能以读之,古书之辞,传注不能解者,二公发诸行文之际涣如也,不复须训诂。盖古文辞之学,岂徒读已邪,亦必求出诸其手指焉,能出诸其手指,而古书犹吾之口自出焉,
  夫然后直与古人相揖一堂上,不用绍介焉。……岂不愉快哉!①
  何谓“古辞”呢,“辞”就是六经的一套语言系统、言说系统,意思接近徂徕常说的“古言”。“辞”的基本定义是:“凡言之成文,谓之辞。”②可见,辞与“文”有关而非仅指字句。而“文”在徂徕那里,又是一个关键词,他引用《易·系辞下传》“物相杂,故曰文”之说,指出:
  夫圣人之道曰文,“文者物相杂”之名,岂言语之所能尽哉?故古之能言者文,以其象于道也,以其所包者广也,君子何用明畅备悉为也。故孔子尝曰“默而识之”,为道之文不可以言语解故也。孟子而下,此道泯焉,
  务欲以言语尽乎道也,以聒争于不知者之前焉。③
  古者道谓之文,礼乐之谓也。“物相杂曰文”,岂一言所能尽哉?……
  文者道也,礼乐也。④可见,“文”是一个内涵非常丰富的概念,甚至可以涵指“道”以及礼乐文化制度。这表明在徂徕的理解中,“文”指向的是承载着“道”的整个“物”世界,显然不是“文字”所能限定的,而是内含“先王之道”的礼乐世界——即文化世界。⑤正是这样的“文”,可以“象道”——即“道”的具体象征,而其包容性极其“广大”,语言也不能穷尽此“道”。另一方面,“辞”又有动词义,即言说的含义,如孔子“死生有命”一语,徂徕释曰“言其不可辞”①,意谓不可言说。
  要之,“辞”是理解六经的关键,因为“夫六经,辞也,而法具在焉”。只是孔子至西汉古文辞虽存,但降至东汉魏晋六朝以后遂致“辞弊而法病”,唐代韩柳虽有古文运动之举,然已背离“文章之道”,宋以后则仅知“议论”,“纵横驰骋,肆心所之,故恶法之束也,况辞乎”。②因此,对于我们来说,重要的是由古文辞进而掌握六经的“物与名”,“物与名合,而后训诂始明,六经可得而言焉”③。以上便是徂徕所谓的“古文辞学”的主要思路。具体而言,古文辞主要指西汉以前的古言及古义所构成的一套成文系统,主要以儒家六经为载体,亦含其他诸子如《荀子》及史书如《史记》等在内,在这套古文辞学当中,存在圣人之道,所以借由古文辞学的方法就可重新把握圣人之道。
  然须注意的是,上引“训诂始明”云云或令我们联想起清代考据学家们津津乐道的“训诂明而义理明”的主张,似乎徂徕与清儒心有灵犀,都在强调“训诂”是通向义理的前提。不过,若将上引徂徕的自述与其所说的“物与名合,训诂始明”比照合观,我们会发现徂徕强调的重点在于“辞”,掌握了古文辞,就连“传注”及“训诘”都不需要,这是徂徕经常透露的一个观点。细按徂徕之意,其实训诂落在了“物与名”之后,把握“物与名”才是与古人直接对话的先决条件。正如徂徕所言“夫六经,物也,道具存焉”④,显然,“物”又比“名”更重要,故他喜欢这样说:“故吾退而求诸六经,唯其物”,“故君子必论世,亦唯物。”⑤至于“物”,徂徕有一定义:“物者,教之条件也。”⑥具体是指《周礼》的“乡三物”:六德、六行、六艺;及其乡射礼:“乡射五物”(和,容,主皮,和容,兴舞)。实际上也就是“事”而非指自然界的客观物。而有其“物”必有其“名”,亦即各种名物制度的具体称谓,它们都存在于古文辞中。归结而言,在徂徕的那套古文辞学中,核心概念有三:“辞”“文”“物”。相对而言,“传注”“训诂”则等而次之,并非是掌握圣人之道的必要条件。
  总之,习古文辞以把握名物,再由名物而把握其中的“道”,在此过程中,传注、训诂就自然不言而明。可见,徂徕并不像清儒那样将训诂置于义理的另一极,更没有由字通词、由词明道①的明确意识,所以有学者指出徂徕学尚未达到考据学的阶段②,或有一定道理,的确,徂徕所谓的古文辞学与清儒重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在旨趣上是不同的。这是因为徂徕作为日本儒者,他有自己的问题关怀,例如他想要解决的一个首要问题便是如何将中日语言打通为一,从而建立一种“译学”,进而实现更远大的目标:“合古今而一之,是吾古文辞学。”③而“古文辞学”只是徂徕诠释中国经典以建构其思想理论的一种方法手段。

知识出处

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上册

《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上册》

出版者:商务印书馆

这部《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是2013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的结项成果,并于今年被认定为是成果。全书共由四篇三十七章组成,近九十万字,吴震教授主编,由海内外中国哲学领域的一线学者组成的性团队合作分篇撰写,代表了当代朱子学研究的前沿的成果。本书的四篇结构是:一、“东亚儒学与中国朱子学”;二、“日本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三、“韩国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比较研究与回顾综述”;后是两篇“附录”,分别是“近十年来日本朱子学研究论著简目”、“近十年来韩国朱子学研究论著简目”。本书进一步拓展了朱子学研究领域的深度与广度,可以认为,通过本书的出版,“东亚朱子学”作为一个研究领域已有充分理由得以成立(如同有别于“西方哲学”的“东亚儒学”或“东亚哲学”已渐形成一般),进而,本书的出版也得以重新展现了中国哲学等。

阅读

相关人物

吴震
责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