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东亚儒学”何以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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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上册》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6959
颗粒名称: 二 “东亚儒学”何以必要?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3
页码: 129-131
摘要: 本文记述了“东亚儒学”研究的必要性和意义。必要性在于20世纪东亚各国人文学术界的儒学研究存在国族论述的局限,而“东亚儒学”的提法旨在使儒学研究摆脱各国民族主义的牢笼,更宏观地分析儒学与东亚各地域社会文化的互动与融合。意义在于通过提倡“东亚儒学”研究,可以重访并弘扬作为东亚文化主流的儒家核心价值,作为全球化时代新人文精神的重要基础,并促进东亚和平与全球化时代新人文精神的建构。
关键词: 东亚儒学 意义 必要性

内容

现在,我们可以考虑“‘东亚儒学’研究何以必要?”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可以从两个方面讨论:
  第一,作为21世纪学术研究的新愿景之“东亚儒学”的提法,首先是针对20世纪东亚各国人文学术界的儒学研究的反思。20世纪中国新儒家学者从国族命脉不绝如缕的历史变局之中奋起,在方法论上批判“科学主义”(scientism)与清代考证学,在文化立场上坚守文化民族主义立场,致力于以儒学研究唤醒国魂的事业,当代新儒家以中国文化之复兴自任,展现徐复观(1904—1982)先生诗所说“岂意微阳动寒谷,顿教寸木托岑楼”③的气概。20世纪中国新儒家弘扬儒学作为安身立命的精神资源,并将这种精神资源转化成诸多体大思精的著作,在20世纪世局板荡、花果飘零的时代里,确实贡献卓著。
  但是,因为受到民族主义框架的局限④,20世纪中国儒学研究基本是一种国族论述。其实,日本的儒学研究也深深地浸润在文化民族主义的氛围之中。吉川幸次郎(1904—1980)早已指出,德川时代(1603—1867)日本儒者所努力的基本上也是将中国儒学“日本化”的学术事业,是一种民族主义色彩很强烈的学问。①在20世纪30年代第二次大战期间甚至出现以“日本魂”重新解释《论语》的著作,将《学而》解释成为天皇的教育敕语而背书,极尽扭曲之能事。②20世纪韩国儒学的研究,也是在韩国的国家框架中进行。
  “东亚儒学”的提出,就是有心于使儒学研究挣脱各国民族主义的牢笼,不再受困于日语所谓“一国史”(いっこくし)的格局之中,使儒家“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中庸》)③的人文精神传统,更弘扬于21世纪全球化新时代的东亚思想界,使儒学研究贡献于世界的和平。
  从20世纪东亚各国民族主义挣脱出来之后,“东亚儒学”研究就能够免于为单一国家而背书,而且较能宏观地分析儒学与东亚各地域社会文化的互动与融合,将东亚各国儒学的发展视为儒学的普遍性价值与东亚各地域之社会、经济、政治与文化特殊条件互动之表现,并分析各国文化主体性在与儒学互动中的发展与融合。
  第二,“东亚儒学”的提法之所以必要,乃是针对20世纪东亚各国学术界所采取的“以西摄中”的研究进路的反思,而有心于在21世纪重访并弘扬作为东亚文化主流的儒家核心价值,以作为全球化时代新人文精神的重要基础。
  随着全球化趋势的发展以及亚洲的崛起,知识界许多有识之士愈来愈感到建立在18世纪以降欧洲启蒙文明的人文精神(humanism),由于具有强烈的欧洲中心论色彩,已不足以因应21世纪全球化时代的需求,所以,必须重视并开发非欧洲文化传统(尤其是中国文化传统)所蕴蓄的人文精神资源。④在迈向文明对话时代新人文精神建构的过程中,东亚儒家文化中所潜藏的丰沛的人文精神传统的重探与诠释,是一项值得努力以赴的学术事业。
  论述至此,读者不免滋生疑问:“东亚儒学”研究的提倡,如果只是为了21世纪东亚的和平与全球化时代新人文精神的建构,那么,我们所重视的岂非仅着眼于“东亚儒学”的边际效用而不是它的“内在价值”(intrinsic value)?正如涩泽荣一(1840—1931)撰写《论语算盘》一书①,提倡“义”“利”并行,所着重的是《论语》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工具性价值一样。果如是,则“东亚儒学”的提倡,在21世纪也就不能免于被工具化的危机。
  针对上述疑虑,我想强调的是:我们之所以提倡“东亚儒学”研究,不仅重视儒学所能产生的效用,更重视儒学的内在价值内涵。东亚儒学源远流长,发展出一套“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中庸》)②的道德价值理念。这一套价值系统,将修己与治人熔于一炉而冶之,“成己”“成人”不断为两橛,“内圣”修为不遗“外王”事业,这一套所谓“儒家整体规划”(the Confucian project)③以“修身”为核心,始于家庭伦理,而延伸于政治伦理、环境伦理与宗教伦理。
  如果说作为价值意义的“东亚儒学”是“内在范畴”(inner realm),那么,作为效用意义的“东亚儒学”就可以说是属于它的“外在范畴”(outer realm)。两者对照而言,价值义的“东亚儒学”是“体”,效用义的“东亚儒学”是“用”,前者是后者的基础,由“用”以显“体”,在“体”以摄“用”,体用不二,内外一如。因此,“东亚儒学”研究首先应聚焦于东亚儒学传统中之核心价值,尤其是“仁”学的溯源、重建与新诠。东亚儒家“仁”学所潜藏的人文精神,才能获得梳理与弘扬,儒学之贡献于21世纪才能水到渠成。

知识出处

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上册

《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上册》

出版者:商务印书馆

这部《东亚朱子学新探——中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是2013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日韩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的结项成果,并于今年被认定为是成果。全书共由四篇三十七章组成,近九十万字,吴震教授主编,由海内外中国哲学领域的一线学者组成的性团队合作分篇撰写,代表了当代朱子学研究的前沿的成果。本书的四篇结构是:一、“东亚儒学与中国朱子学”;二、“日本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三、“韩国朱子学的传承与创新”;“比较研究与回顾综述”;后是两篇“附录”,分别是“近十年来日本朱子学研究论著简目”、“近十年来韩国朱子学研究论著简目”。本书进一步拓展了朱子学研究领域的深度与广度,可以认为,通过本书的出版,“东亚朱子学”作为一个研究领域已有充分理由得以成立(如同有别于“西方哲学”的“东亚儒学”或“东亚哲学”已渐形成一般),进而,本书的出版也得以重新展现了中国哲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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