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朱学与功利学的思想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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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朱熹与中国文化》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4131
颗粒名称: 二、朱学与功利学的思想差异
分类号: B244.7
页数: 5
页码: 366-370
摘要: 本文记述了朱学和功利学在义利关系、价值观和宇宙观等方面存在差异。朱学注重道义和义理,而功利学注重功利和实际效果。朱学强调重义轻利,而功利学则将功利置于优先位置。在宇宙观上,朱学强调理本论,而功利学则注重物质和实际存在。这些差异导致了朱学和功利学在思想上的不同,并影响了中国文化的发展。
关键词: 朱熹 功利学 朱学

内容

虽然由于朱学在重义轻利的前提下亦给利留下一席之地,而陈亮在重功利的前提下亦讲义利同一,双方有所交叉,而非绝对对立不相容,但朱学与功利学之间亦有基本的原则区别,这就是朱学以道义为主,而功利学以事功为重。故朱学与功利学之间存在着客观的思想差异,由此朱熹对功利之学提出批评,而功利学者亦对朱学的价值观提出批评,形成双方价值取向的不同,并对中国文化产生了不同的影响。
  (一)朱熹对功利之学的批评
  就同属理学思潮而言,朱学与当时的陆氏心学、湖湘学派等其他理学流派虽在本体论、方法论、心性论等方面有所不同,但却具有相同的价值观。朱熹请陆九渊登白鹿洞书院讲席,盛赞其“以义利判君子小人”之训;充分肯定张栻严于义利之辨,无一毫功利之杂的思想。然而对理学以外的思想流派——浙东永康、永嘉功利之学却提出了严厉批评。批评之甚,超过理学诸派别。朱熹指出:“陆氏之学虽是偏,尚是要去做个人。若永嘉永康之说,大不成学问。”(《朱子语类》第2957页,卷一百二十二)并认为“今永嘉又自说一种学问,更没头没尾,又不及金溪。”(同上第2961页,卷一百二十三)尽管对陆氏心学,朱熹持严厉的批判态度,但却肯定陆学是教人去做个人,比起功利之学来,明显高出一筹。
  朱熹对功利之学的批评,集中在其重功利的价值观上。他说:“今浙中人却是计利害太甚,做成回互耳,其弊至于可以得利者无不为。”(同上第2958页,卷一百二十二)指出功利之学过分计较利害得失,其流弊在于为了得利,而无所不为,以至完全不讲道义原则。并指出:“江西之学只是禅,浙学却专是功利。……若功利,则学者习之,便可见效,此意甚可忧!”(同上第2967页,卷一百二十三)对功利之学的流行深感担忧。反映朱熹理学与功利之学在价值取向上的差异。
  (二)功利学与朱学的思想差异
  功利学派是与理学思潮不同的思想流派,虽然受时代思潮的影响,功利学不能与理学截然分开,在庆元“申严道学之禁”,被列入五十九人的“伪学逆党籍”的名单里,就有功利学派的陈傅良和叶适,而理学家魏了翁也把叶适称为“道学正宗”,这与禁道学者把叶适视为道学同党相互印证。但功利学与朱熹理学仍存在着基本的思想差异,这种差异不是理学内部各流派的差异,而是理学与非理学之间的思想分歧。正是由于在义利关系上,理学重义理(在陆学那里心即是理),功利学重功利,才使得功利学派与包括朱学在内的理学思潮区别开来。虽然如此,朱学也并非不讲功利,只是把功利置于服从于义理的位置;功利学也并非不讲义理,只是把义理落实到实事实功的层面。陈亮认为“禹无功,何以成六府?乾无利,何以具四德?”(《宋元学案·龙川学案》)以此与朱学重义轻利的价值观相区别。
  叶适站在功利学派的立场,对朱学重义轻利的价值观提出批评。他说:
  “仁人正谊不谋利,明道不计功”,此语初看极好,细看全疏阔。古人以利与人而不自居其功,故道义光明。后世儒者行仲舒之论,既无功利,则道义者乃无用之虚语尔;然举者不能胜,行者不能至,而反以为诟于天下矣。(《习学记言序目》卷二十三,《汉书三·列传》)
  叶适指出,古人让利与人,而自己不居其功,这就体现为道义。可见道义与功利不相脱离,并通过功利体现出来。而后世儒者即指理学家却奉行董仲舒之论,脱离功利来讲道义,其所言道义就成了无用的空谈,而失去了其存在的价值。叶适的批评正是针对朱学的义利观,因朱熹明确把董仲舒的“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作为白鹿洞书院的学规昭示学者,把重义轻利的价值观作为教育宗旨向学生灌输。这体现了朱学与功利学思想的差异。
  价值观上的思想差异反映到宇宙观上来,便是功利学的重物与朱学的重理的区别。陈亮提出“盈宇宙者无非物”(《陈亮集·经书发题》)的命题,认为物是宇宙间的基本存在,而理不过是天地日月人物的规律,不脱离具体事物而存在。他说:“夫渊源正大之理,不于事物而达之,则孔孟之学真迂阔矣。”(《陈亮集·勉强行道大有功》)通过事物而见理,理在物中。并对朱熹的理本论哲学提出批评,指出:“自道德性命之说一兴,而寻常烂熟无所能解之人自托于其间,以端悫静深为体,以徐行缓语为用,务为不可穷测以盖其所无,一艺一能皆以为不足自通于圣人之道也。”(《陈亮集·送吴允成运干序》)批评理学以“端悫静深”之理为体,务于无所事事,排斥技艺之能,结果造成“天下之士始丧其所有”,“尽废天下之实”,以至“终于百事不理”(同上)的局面。陈亮对理本论哲学的批评,贯穿着他理在物中的思想,是其功利思想在理物关系上的表现。
  叶适的重物思想则表现在他提出“夫形于天地之间者,物也”(《水心别集》卷五,《诗》)的思想,认为宇宙由物构成,天地统一于物,物有不同的表现形态,五行之物是构成宇宙的基本物质要素,“五行之物,遍满天下,触之即应,求之即得”(《习学记言序目》卷三十九,《唐书二》)。以物为宇宙间的基本存在,道则归之于物,由物所决定。他说:“物之所在,道则在焉。……道虽广大,理备事足,而终归之于物,不使散流。”(同上卷四十七,《皇朝文鉴》)认为有物在,则有道在,但物为本,道作为事物的规律从属于物。以理、道归于物,而不是理决定物,这是对朱熹理本论哲学的修正。进而叶适指出:“夫欲折衷天下之义理,必尽考详天下之事物而后不谬。”(《水心文集》卷二十九,《题姚令威西溪集》)掌握义理必须在详尽考查天下事物之后,如果不考详天下事物而空谈义理,其义理必谬。朱熹把道德性命上升为天理,其理是凌驾于事物之上而主宰万物的宇宙本体,而叶适则认为,性命道德不能悬空独立于物外。他说:“性命道德,未有超然遗物而独立者也。”(《水心别集》卷七,《大学》)离开了事物,则无所谓理。可见功利学派的重物与朱熹理学的重理(道)形成鲜明的对照,这是两派思想差异的表现。
  质言之,由于在价值观、宇宙观等方面存在着的思想差异,使朱学与功利学区别开来,并相互展开辩难。朱熹与陈亮的义利王霸之辨、朱熹对功利之学的批评,以及功利学者对朱熹理学之义利观、理本论、性命道德之说的批判,在当时并对后世中国文化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虽然双方都未能说服对方,但在某种程度上却影响了对方,并形成某种既相互对立、相互区别,又相互渗透、相互依存的对立互补关系,而非绝对地相互排斥。后世的人们或从朱学那里更多地吸取其重义理的思想,或从功利学那里较多地接受其重功利的价值观,都有其吸取接受的理由,以满足社会发展各个方面的不同需要。从思想逻辑和价值取向上看,两种思想既是对立的,又是互补的。如果片面地把其中的某一思想或是重义理,或是重功利强调到不适当的地步,都会带来弊端,使社会发展失衡。两种思想的有机结合,既共同作用于社会的发展,又各自在不同的适用领域,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或许是一种可以考虑的选择。
  从以上对朱熹与当时诸重要文化派别的关系的分析论述中可知,朱熹与濂洛之学、关学、湖湘学、吕氏婺学、陆王心学的相互关系属于宋明理学思潮内部不同流派之间的继承、交往、改造、批评、创新、发展的关系,由此促进了理学思潮蓬勃发展,并达到中国文化自先秦百家争鸣以来的第二个发展高潮。而朱熹与功利之学的相互关系,则是与在理学之外、具有不同价值取向的思想流派的交往关系,其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的关系,体现了中国文化的丰富多样性,各自对中国文化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知识出处

朱熹与中国文化

《朱熹与中国文化》

出版者:贵州人民出版社

本书作者把朱熹置于中国文化发展的大背景下,从各个领域系统、全面地研究了朱熹思想及其与理学思潮、同时代的文化派别,以及与中国文化的相互关系。论书了朱子学的理论构成、特征及其在中国文化史上的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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