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朱熹与吕氏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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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朱熹与中国文化》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4123
颗粒名称: 第四节 朱熹与吕氏婺学
分类号: B244.7
页数: 7
页码: 341-347
摘要: 本文记述了朱熹和吕祖谦是南宋时期的思想家和学者,他们的学术思想和学派在当时有很大的影响。朱熹的理学思想强调理性、道德、人伦关系等方面,而吕祖谦则更注重实践、经世致用。两人互相吸取和借鉴,共同发展了理学,并与其他学术派别相互交流,促进了中国文化的发展。本文主要介绍了朱熹和吕祖谦的关系和思想差异,以及他们在南宋时期的影响。
关键词: 朱熹 学术思想 吕氏婺学

内容

吕氏婺学是南宋以吕祖谦为代表的学派。因吕祖谦是婺州金华人,故称其学为婺学,或称金华学派。亦是浙东学派之一。吕祖谦与其弟吕祖俭居明招山讲学,创办丽泽书院,教学授徒,形成吕氏婺学。其吕氏学风不拘门户之见,不主一说,以综合当时各派学说,集众家之长为特征。故有人称之为杂博。吕祖谦与朱熹、张栻为友,时称“东南三贤”。乾道五年(公元1169年)曾与张栻在严州共事,两人相与讲学。吕祖谦从经传中辑录关于父子兄弟夫妇人伦之道的内容,编为《阃范》一书,张栻为之作序。学术上折衷朱陆,欲会归于一。除受到心学的影响外,吕祖谦本于家学,继承了中原文献之学,由经入史,重视史学。并一定程度地吸取了永嘉学派经世致用的思想,提倡务实学风,但其思想的主要倾向还是倡理学之道德义理之说。
  朱熹与吕氏婺学的关系主要表现在,既吸取婺学,借鉴吕氏之说,朱吕同编《近思录》,共同发展理学;又与吕氏婺学存在着相异处,双方在经学之“四书”学,包括对经史的看法上,在易学、诗学,以及理欲关系等方面存在着思想差异,由此朱熹对吕氏婺学提出了批评。这反映了理学思潮内部各学派思想的丰富多样性,正是在这种多样性的思想文化的交流、辩难中,朱熹集宋代理学和宋代经学之大成,对中国文化的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一、对吕氏婺学的吸取
  朱熹与吕祖谦交往密切,往返论学,并有大量的书信往来,其中朱熹给吕祖谦的书信答问,收入《朱文公文集》的,多达一百零五篇,超过朱熹给张栻的近一倍。在长期的学术交往中,两人相互影响,相互吸取,又相互批评。在共同发展理学过程中,形成了各自学派的特点。并与其他学术派别相互联系,辩学论世,由此促进了中国文化的大发展。而朱熹对吕氏婺学的吸取,即是双方关系的重要方面。
  为了发展理学,系统梳理理学的思想脉络,便于向学者推广,朱熹需要借鉴吸取吕祖谦的学识,于是他留吕祖谦于寒泉精舍,共编《近思录》。淳熙二年,吕祖谦从婺州金华启程,到崇安县五夫里,与朱熹相会。随后朱熹在建阳之寒泉精舍留吕祖谦旬日,两人共读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四人的著作,从中辑出六百二十二条言论,分为十四卷,作为理学入门之书。虽然此书的编辑,以朱熹为主,但吕氏的学识,对四子书的理解,肯定有助于朱熹的选编。表现出朱吕在尊奉周程张,发展理学上具有相同性。
  此外,朱熹的著作每每完稿后,都要请吕祖谦阅读提出意见,如其《论语要义》、《西铭解》、《太极图说解》等,以吸取借鉴吕氏之长。朱熹在编纂《伊洛渊源录》时,也多次也吕祖谦商量,请他帮助自己收集材料。吕祖谦也主动帮助朱熹,为其寻访资料,以使该书得以完成。
  朱熹的易学虽与吕祖谦易学有所不同,但朱熹为了证其经传相分的思想,也吸取了吕祖谦《古文周易》对经传排列分类的形式。即吕祖谦的《古文周易》把《易经》定为上下经,共两卷;把《易传》十卷附在上下经之后,《周易》的经传分别排列,合为十二卷。朱熹吸取借鉴了吕祖谦古本周易的排列形式,以为自己经传相分的易学思想提供版本上的依据。后来朱熹所作《周易本义》便用的是吕祖谦本,把上下经与《易传》分别排列。
  朱熹于乾道九年(公元1173年),遣其长子朱塾至金华吕祖谦处拜师求学。这也是朱熹对吕氏之学认同的一个表现。朱熹曾评论吕氏之学称:“今观吕氏家塾之书,兼总众说,巨细不遗。挈领提纲,首尾该贯,既足以息夫同异之争,而其述作之体,则虽融会通彻,浑然若出于一家之言,而一字之训,一事之义,亦未尝不谨其说之所自。及其断以己意,虽或超然出于前人意虑之表,而谦让退托,未尝敢有轻议前人之心也。”(《朱文公文集》卷七十六,《吕氏家塾读诗记后序》)对吕氏之说备加赞赏,不仅指出其兼众说,折衷调和同异之争的婺学特点,同时肯定吕氏重文字训诂,重考证事物之出处的实证思想。并对其“断以己意”的宋学义理倾向予以积极的评价。从中表现出朱熹对吕祖谦之学一定程度的认同及借鉴吸取。
  二、朱学与吕氏婺学的相异处
  朱学与吕学的差异主要表现在双方对经学之“四书”学、易学、诗学等有不同的看法,并对经史关系、理欲关系有理解上的差异,此外,吕氏的心学倾向与朱熹的理本论哲学也有区别。由此,朱熹在一些方面对吕氏婺学提出了批评。
  在治经学和经史关系上,朱熹主张以经为本,然后读史;在经学内部,则是以“四书”为主体和治经的基础,先治“四书”,后及于“六经”;在“四书”内部,则是先《大学》,再《论》、《孟》,再《中庸》。以此思想为指导,朱熹批评了吕祖谦。在治经与治史关系上,朱熹批评吕祖谦:“缘他先读史多,所以看粗著眼。读书须是以经为本,而后读史。”(《朱子语类》第2950页,卷一百二十二)并指出:“伯恭于史分外子细,于经却不甚理会。”(同上第2951页)当黄义刚评价吕氏说:“他也是相承那江浙间一种史学,故恁地。”(同上)朱熹却不以为然,曰:“史甚么学?只是见得浅。”(同上)对吕氏重史不重经的倾向提出批评。
  与此相关,朱熹从自己的“四书”学出发,坚持先《大学》,后《语》、《孟》的治学原则和次第,批评吕祖谦叫人先看《左传》和《史记》的治学途径。《语类》载:
  先生问:“向见伯恭,有何说?”曰:“吕丈劝令看史。”曰:“他此意便是不可晓。某寻常非特不敢劝学者看史,亦不敢劝学者看经。只《语》、《孟》亦不敢便教他看,且令看《大学》。伯恭动劝人看《左传》、迁《史》,令子约诸人抬得司马迁不知大小,恰比孔子相似!”(同上)
  朱熹经学以“四书”为主体,而吕祖谦重史,教人先看《左传》,视《左传》的地位不仅在“六经”之上,而且亦在“四书”之上。这是朱吕双方的分歧点,表现出朱熹重《大学》,由《大学》,而《语》、《孟》,而经,而史的治学次第与吕氏重史轻经思想的差异。由于吕氏重史,故抬高司马迁的地位,以至不恰当地将司马迁的地位提高到与孔子一般。这遭到朱熹的抨击。并指出其症结在于失于驰外,而不知从《论语》中阐发义理。他说:“婺州士友只流从祖宗故事与史传一边去。其驰外之失,不知病在不曾于《论语》上加工。”(《朱子语类》第2956页,卷一百二十二)强调于《论语》上加工,即求义理于内,反对流于史传而驰外,仍是把“四书”之《论语》放在治学的重要位置,对“浙间学者推尊《史记》,以为先黄老,后‘六经’”(同上)的先史后经,杂于黄老之学提出的批评,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朱熹经学之特征。
  在易学方面,也表现出朱吕之学的差异。虽然朱熹对吕氏古本《周易》的排列形式有所吸取和借鉴,但对吕祖谦倾向于程氏《易传》的义理易学,而不重邵氏象数易说却有所不满。指出“伯恭要无不包罗,只是扑过,都不精。……邵数亦教季通说过一遍,又休了。”(《朱子语类》第2950页,卷一百二十二)认为吕祖谦对邵雍之象数不重视。但吕氏对《伊川易传》却推崇备至,要求学者“初学欲求义理且看……《伊川易传》,研究推索,自有所见。”(《吕东莱文集》卷二十,《杂说》)反映了朱吕易学有所不同。对吕祖谦所作的《系辞精义》,朱熹评价也不高。“李德之问:‘《系辞精义》编得如何?’曰:‘编得亦杂,只是前辈说话有一二句与《系辞》相杂者皆载。……更不暇问是与不是。’”(《朱子语类》第2950页)认为吕氏的《系辞精义》编得较杂,是集众说汇集而成,有的地方与本文经旨不符。
  在诗经学方面,朱熹以黜《诗序》与吕祖谦的主《诗序》形成对比。朱熹早期解《诗》,主《毛诗序》而作《诗集解》,这与吕氏诗说相同,吕祖谦并取朱熹的《诗集解》为据。后来朱熹悟前说之非,废弃《诗序》,以《诗》说《诗》,而吕祖谦仍主《诗序》,“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于其间,熹窃惑之”(《朱文公文集》卷七十六,《吕氏家塾读诗记后序》)。朱熹对吕祖谦仍主《诗序》感到疑惑和不满,并批评吕祖谦“《诗小序》是他看不破。”(《朱子语类》第2950页)朱熹转变观点,而作《诗集传》、《诗序辨说》,反对以《序》说《诗》,主张超越旧说,唯求本义。这与吕祖谦所持的诗学观点有区别。
  在理欲关系上,吕祖谦赞同胡宏“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的观点,主理欲不离;朱熹则反对胡宏的观点,主理为体,欲不为体,两人的观点有别。朱吕两家理欲观的区别通过讨论胡宏的《知言》表现出来。胡宏在《知言》里提出“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同行而异情”的观点,认为天理人欲同处一体,区别只是作用的不同。朱熹批评说:“今以天理人欲混为一区,恐未允当。”(《朱文公文集》卷七十三,《胡子知言疑义》)吕祖谦则认为“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者,却似未失。盖降衷秉彝,固纯乎天理,及为物所诱,人欲滋炽,天理泯灭,而实未尝相离也。同体异用,同行异情,在人识之尔。”(同上)认为天理人欲未尝相离。朱熹对吕祖谦未批评胡宏的观点表示不满,他又辩曰:“熹再详此论,胡子之言,盖欲人于天理中拣别得人欲,又于人欲中便见得天理,其意甚切,然不免有病。”(同上)对于胡宏这种天理人欲互相发见,互相包容的观点,朱熹认为“有病”,而反对“同体而异用”之说。这表现出朱吕理欲观的差异。尽管如此,吕祖谦亦提倡损欲,主张“天下最损无如忿与欲”(《吕东莱文集》卷十四,《易说·损益》)。这又体现了理学存理去欲的倾向,而与朱熹相似。
  虽然在哲学本体论上,吕祖谦未提出完整的心学体系,但他所表现出来的心学倾向,也与朱熹思想有异。吕祖谦说:“心即天也,未尝有心外之天。心即神也,未尝有心外之神,乌可舍此而他求哉?”(《东莱博议》卷一,《楚武王心荡》)认为心即是天,天包罗万物,天不在心外,故天下万物不能离开心而存在。表现出一定的心学倾向。吕祖谦还提出:“心之与道,岂有彼此之可待乎?心外有道非心也,道外有心非道也。”(《东莱博议》卷二,《齐桓公辞郑太子华》)认为心与道无彼此可分,心外无道,道外无心,心即道,道即心。把本体与主体融为一体,这与陆学相近,而与朱学有别。
  在治学方法上,朱熹对吕氏之学的务博学风提出批评,而主张博而反约,这也是朱学与吕学的差异所在。朱熹对吴寿昌提出的“东莱博学多识则有之矣,守约恐未也”的见解表示赞同,“先生然之”(《朱子语类》第2949页,卷一百二十二)。认为吕学与陆学比较,“伯恭失之多,子静失之寡”(同上),各有其流弊。既批评陆氏心学要约而不务博的偏向,又批评吕氏婺学只务博,而不能反约的倾向,最终是把博约双方结合起来,博而反约。
  如上所述,朱学与吕氏婺学作为南宋时期的两大派别,其学术思想存在着相同相异之处。朱熹在与吕氏婺学的交往中,不仅吸取、借鉴吕学,而且亦批评吕学中与己不合的思想。从而在这种双向性的学术交流中,丰富发展自身的思想,使理学思潮也得到了发展。

知识出处

朱熹与中国文化

《朱熹与中国文化》

出版者:贵州人民出版社

本书作者把朱熹置于中国文化发展的大背景下,从各个领域系统、全面地研究了朱熹思想及其与理学思潮、同时代的文化派别,以及与中国文化的相互关系。论书了朱子学的理论构成、特征及其在中国文化史上的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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