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朱熹与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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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朱熹与中国文化》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4117
颗粒名称: 第二节 朱熹与关学
分类号: B244.7
页数: 8
页码: 326-333
摘要: 本文记述了朱熹和张载都是宋代著名的思想家,他们的思想在理学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朱熹提出了以“理”为核心的理学体系,认为“理”是宇宙万物的本原,是自然和社会现象的普遍规律。他对周敦颐的濂学备加赞扬,并把濂学作为自己理学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关键词: 朱熹 学术思想 关学

内容

以张载为代表的关学亦称横渠学派,它是宋代理学思潮中的重要流派。其学“以《易》为宗,以《中庸》为体,以孔孟为法,黜怪妄,辨鬼神。”(《宋史》卷四百二十七,《张载传》)对佛老采取批判态度。在哲学上,张载提出“太虚即气”的气本论思想,认为气是宇宙间的基本存在,万物都由气构成。指出:“太虚无形,气之本体。”(《正蒙·太和》)气聚而为有形的万物,气散而复归于无形的太虚。由于气的聚散变化,形成各种事物和现象。太虚即是天,气的运动变化的过程即是道。批判佛、道二教的空、无思想和佛教心学,又借鉴吸取了道家之自然及“天地不仁”的思想。张载虽以气为最高范畴,但他也讲“穷理尽性”,以维护义理为学术宗旨,明确提出“立天理”(《经学理窟·义理》),反对“灭天理而穷人欲”(同上),这体现了理学的一般特征。张载把气视为理、道、性存在的基础,理、道、性产生于气,又主导气。在理气关系上,认为理不过是气聚散变化的条理,而从属于气。指出:“天地之气,虽聚散、攻取百涂,然其为理也顺而不妄。”(《正蒙·太和》)这一思想与二程、朱熹以理为宇宙本体,气从属于理的观点迥然有异,故遭到朱熹的批评。反映了理学内部气本论与理本论之间的思想分歧。在人性论上,张载提出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相分的思想,认为气质之性是恶的来源,天地之性是善的来源,主张通过后天的努力,克服气质之性的偏差,返归于纯善的天地之性。并提出“心统性情”的命题,虽没有展开论述,但对朱熹哲学心性论影响很大。张载还提出“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正蒙·乾称》)的思想,认为百姓是我的同胞,万物是我的朋友。这些思想对朱熹及宋明理学产生了重要影响。
  朱熹很重视张载关学,他的《伊洛渊源录》以二程为理学正宗,并把张载与周敦颐、邵雍、二程并列。朱熹与吕祖谦共编的《近思录》,亦引用了张载著作《正蒙》、《文集》、《易说》、《语录》等的言论。并称赞“横渠之学,苦心力索之功深。”(《朱子语类》第2363页,卷九十三)朱熹与张载关学的关系,总的来讲,属于理学思潮中不同流派之间的相互关系。由于双方属于不同的流派,尤其对宇宙本质的看法彼此相异,故朱熹对张载关学提出批评;又由于双方同属于理学思潮,具有相同的价值观,故朱熹对张载关学吸取甚多,以此丰富了闽学的思想体系。可以说,朱熹集宋代理学之大成,离不开对张载关学的借鉴和吸取。
  一、对张载关学的批评
  朱熹对张载关学的批评集中表现在对张载气本论哲学的否定上。朱熹从理本论哲学出发,强调理为本,气不能为本。他对张载在《正蒙》里提出的气本论思想作了批评。他说:“《正蒙》之言,恐不能无偏。”(《朱文公之集》卷六十,《答潘子善三》)其偏处就在于张载的气本论哲学以气为源头,把形而下之气作为形上之本体。朱熹说:“《正蒙》所论道体,觉得源头有未是处……如以太虚、太和为道体,却只是说得形而下者。”《朱子语类》第2532页,卷九十九)张载所谓太虚,即气的本然状态,他以气为宇宙本原,以气化流行为道,道与理均从属于气。这与朱熹以道为宇宙本体的思想和理本气末论迥然相异,故遭到朱熹的批评,认为张载所谓道体的源头不对。“《正蒙》说道体处,如太和、太虚、虚空云者,止是说气。”(同上第2533页)正因为以气为道体,才使张载关学与二程洛学、朱熹闽学区别开来。在这个问题上,程朱具有相同的观点。由此,朱熹引程氏之语,来加强其对关学的批评。他说:“伊川所谓‘横渠之言诚有过者,乃在《正蒙》’;‘以清虚一大为万物之原,有未安’等语,概可见矣。”(同上)指出程颐亦批评张载的《正蒙》一书中的观点。所谓“清虚一大”,指张载哲学的气之本体。二程曾批评张载以“清虚一大”为天道,为宇宙本原的思想,认为“清虚一大”只是器,不是形上之道。朱熹赞同二程对张载的批评,并把张载“由太虚,有天之名”的观点加以改造,以理作为太虚的根据。这就把张载物质性的太虚改变为观念性的理,其自然之天也转变为观念性的天理。朱熹说:“‘由太虚,有天之名。’只是据理而言。”(《朱子语类》第1431页,卷六十)这一改变,从根本上否定了张载“太虚即气”的气本论思想。
  质言之,张载以气为宇宙本体,理为气聚散变化的条理,而从属于气;朱熹以理为宇宙本体,气为形而下,从属于形上之理。这表现出理学内部气本论与理本论哲学的根本区别。对此思想分歧,朱熹认为应该辨明而不可调和。在回答学者提出的“横渠云:‘太虚即气’,乃是指理为虚,似非形而下”问题时,朱熹说:“纵指理为虚,亦如何夹气作一处?”(《朱子语类》第2538页,卷九十九)明确表示理与气的形上形下之别不可混淆,从而坚持其理本气末的思想。
  朱熹与张载思想的差异还表现在人性论上。虽然朱熹继承了张载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相分的思想,但双方观点仍有不同。张载哲学以气一元论为特征,其性乃是气所固有,天地之性源于物质性的气本体——太虚;气质之性源于气质,两者均以气为根据。朱熹则认为性即是理,性为万物之原,气则从属于性。这是气本论与理本论在人性问题上的思想分歧。
  此外,朱熹从心性有别的观点出发,批评了张载“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正蒙·太和》)的见解。朱熹说:“横渠之言大率有未莹处。有心则自有知觉,又何合性与知觉之有!”(《朱子语类》第1432页,卷六十)朱熹主张把有知觉的虚灵之心与无知觉的实有之性区别开来。为此他不赞成张载把性与知觉合称为心的说法,认为心自有知觉,不必把性与知觉合为一谈。
  以上可见,朱熹对关学的批评,主要表现在对张载气本论哲学的否定上,这是闽学与关学最大的区别。
  二、对张载关学的吸取
  朱熹不仅对张载关学提出批评,而且在建构自己思想体系的过程中,大量吸取、借鉴了张载的思想。朱熹对张载关学的吸取、借鉴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一)吸取张载的气化论
  朱熹在否定张载气本论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把气化的思想纳入自己的哲学体系。他说:“气之流行,充塞宇宙。”(《楚辞集注》卷三)以气作为构成人与万物的材料。他说:“物主乎形,待气而生。”(《朱子语类》第1544页,卷六十三)不仅物由气而生,而且“人生初间是先有气”(同上第41页,卷三),由于气的运动变化,才产生出人来。“问:‘生第一个人时如何?’曰:‘以气化。二五之精合而成形。’”(同上第7页,卷一)明确提出人由气化生成。朱熹气化生人、生物的思想是对张载思想的吸取。分歧只是在是否认为在气之上还有一个本原。朱熹认为在气之上还有一个理为万物之本原,而张载哲学则以气为最高范畴,气即是万物的最终本原。
  (二)吸取张载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相分的思想
  朱熹吸取张载区分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思想,提出天命之性寓于气质之中的观点。他说:“天命之性,非气质则无所寓。”(同上第67页,卷四)认为天命之性只是理,气质之性则是理气杂而言之,但天命之性离开了气质则无安顿处;反之,气质之性出自于天命之性,离开了天命之性,气质之性便无归宿。最终以本然之性即天理作为统一气质之性的基础。朱熹继承张载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相分思想,并加以发展,强调天命之性是本,气质之性从天命之性出,天命之性又通过气质之性得以表现。他说:“性只是理。气质之性亦只是这里出。”(同上)并指出:“气质之性,便只是天地之性。只是这个天地之性却从那里过。”(《朱子语类》第68页,卷四)朱熹所谓的天命之性其实只是一个抽象的存在,而现实存在着的只有气质之性,天命之性寓于气质之中,无具体的气质之性,则无法把握抽象的天命之性。朱熹吸取并发展张载的思想,这是对理学性论的理论贡献。
  (三)对“心统性情”命题的吸取
  在心与性情关系上,张载提出“心统性情”的命题,这在宋明理学心性论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张子曰:心统性情者也。”(《张载集·性理拾遗》)张载“心统性情”的思想为朱熹所吸取,朱熹将张载的“心统性情”思想与程颐的“性即理”思想相提并论,认为这两个命题在理学思想体系里占有重要地位,是颠扑不破的道理。朱熹指出:“伊川‘性即理也’,横渠‘心统性情’,二句颠扑不破。惟心无对,‘心统性情’,二程却无一句似此切。”(《张子语录·后录下》)极力称赞“横渠云‘心统性情者也’,此语极佳”(同上)。甚至认为二程也没有提出如此精辟的见解。
  朱熹的心性论是其整个学术思想十分重要的组成部分,而他的心性论则是以“心统性情”说为纲领,由此可见张载提出的这一命题对朱熹思想的重要影响,尽管从现存的材料难明张载命题的具体内涵。朱熹的“心统性情”思想分别吸取了程颐心有体有用的思想和张载“心统性情”的命题,将二者结合,并给予自己的解释。
  (四)从《西铭》中发挥“理一分殊”
  《西铭》是张载著作《正蒙·乾称篇》的前半部。在《西铭》的文字里,虽然张载没有直接论述“理一分殊”,但却被朱熹概括为是在论“理一分殊”的道理。朱熹说:“《西铭》通体是一个‘理一分殊’,一句是一个‘理一分殊’,只先看‘乾称父’三字。”(《朱子语类》第2522页,卷九十八)认为《西铭》通篇都是讲“理一分殊”的道理,即把天理之一本贯彻到分殊之万物中去。朱熹具体指出了《西铭》中的“理一分殊”,《语类》载:
  或问《西铭》“理一而分殊”。曰:“今人说,只说得中间五六句‘理一分殊’。据某看时,‘乾称父,坤称母’,直至‘存,吾顺事;没,吾宁也’,句句皆是‘理一分殊’。唤做‘乾称’、‘坤称’,便是分殊。如云‘知化则善述其事’,是我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是我继其志。又如‘存,吾顺事;没,吾宁也。’以自家父母言之,生当顺事之,死当安宁之;以天地言之,生当顺事而无所违拂,死则安宁也,此皆是分殊处。逐句浑沦看,便是理一;当中横截断看,便见分殊。”(《朱子语类》第2522页,卷九十八)
  朱熹以“理一分殊”作为理学的方法论原则来概括张载《西铭》所言事物之道理。指出《西铭》中的每一句都是在讲“理一分殊”,由理一推出分殊,由分殊体现理一。从《西铭》中朱熹发挥出“理一分殊”的道理来,即由具体事物推导出统一的理来。朱熹的这一思想也是受程颐的影响。程朱在这个问题上,均对张载关学有所吸取和发挥。
  (五)借鉴张载对佛教的批评
  面对佛老对儒家文化的冲击,张载认为“千五百年无孔子”(《张载集·杂诗·圣心》),而倡道于千年不明之后。在“为天地立志,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子语录中》)的过程中,张载严厉地批评了佛教,指出:“释氏不知天命,而以心法起灭天地,以小缘大,以末缘本,其不能穷而谓之幻妄,真所谓疑冰者与!”(《正蒙·大心》)张载对佛教以心法起灭天地、以天地为幻妄思想的批评为二程所肯定。二程说:“释氏推其私智所及而言之,至以天地为妄,何其陋也!张子厚尤所切齿者此耳。”(《程氏外书》卷七)不仅如此,张载对佛教的批评深受朱熹的推崇。朱熹在坚持理本论而反对心本论时,便借鉴于张载对佛学的批评。朱熹说:“释氏心法起灭天地之意,《正蒙》斥之详矣。”(《朱文公文集》卷七十二,《张无垢中庸解》)对佛教心学以心为万物之本,把天地间千差万别的事物和现象归结为“心法”的产物的思想亦持批评态度,表现出对张载批佛的认同。并指出:“且天地乃本有之物,非心所能生也。若曰:心能生天之形体,是乃释氏想澄成国土之余论,张子尝力排之矣。”(同上卷七十,《记疑》)借鉴张载对佛教心学的批评,以反对心生天地的心本论哲学。这表明张载与朱熹虽各持气本论和理本论观点,但在反对心本论,尤其是批评佛教心学上,双方的见解是一致的。这与陆九渊心学形成对照。
  朱熹与关学的关系,表现在对关学的批评和对关学的吸取借鉴两个方面。朱熹对关学的批评,主要表现在对张载气本论哲学的否定上,这正是朱熹理学与张载气学的原则区别;朱熹又对张载关学大量吸取,由此丰富了朱熹闽学的思想体系,促进了整个宋代理学思潮的发展。

知识出处

朱熹与中国文化

《朱熹与中国文化》

出版者:贵州人民出版社

本书作者把朱熹置于中国文化发展的大背景下,从各个领域系统、全面地研究了朱熹思想及其与理学思潮、同时代的文化派别,以及与中国文化的相互关系。论书了朱子学的理论构成、特征及其在中国文化史上的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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