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子秤提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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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朱熹及其后学的历史学考察》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3864
颗粒名称: (一)会子秤提之弊
分类号: B244.7
页数: 6
页码: 251-256
摘要: 这段文本讲述了宋代会子秤提政策。会子是南宋时期发行的纸币,为了让会子顺利流通,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其中之一是保证铸币和纸币的比价均衡,确保会子有足够的准备金保障其价值。另外,政府也允许百姓用会子交纳赋税等,允许他们进行轻重散敛。然而,随着财政困窘、吏治败坏和会子发行量增加,会子贬值和流通问题不可避免。钱币与会子纸币的比价失调导致会子大幅贬值,使人们不再接受会子纸币交纳赋税等。这导致了会子政策的失败。
关键词: 漳州 南宋时期 会子秤

内容

所谓会子秤提,指的是宋代发行纸钞货币的一种政策措施。宋代流通的纸币有交子、关子、会子等。会子的大量流通,是在南宋时期。《系年要录》记载:“(绍兴三十年十二月乙巳)初,命临安府印造会子,许于城内外与铜钱并行。”①不久,会子的使用范围便向淮、浙、湖北及福建等地扩展。会子的发行数量,在发行之初尚能控制在一定数额即数千万贯上下。南宋末年人王应麟记载:“绍兴末始造楮币,乾道四年造成第一界,才一千万耳。至七年行第二界,即置局收第一界,自是率以为常。淳熙六年始叠用第六、第七两界,共四千八百余万。其后,又以第八界收换第六界。两界之数增至六千二百余万。自是,每界增至四千万,两界并行,止八千万。”②其后,由于政府的军费等财政开支日益庞大,财赋入不敷出,会子的发行量不断攀升。嘉定之后发行的第十四界会子,数量已达十一千二百六十三万,十五界十一千六百九十八万。至发行第十六、十七两界会子时,数额更是高达五十千万缗,即五亿缗。“方来者、伪造者,盖又不知其几!”③
  会子能够得以顺利流通,必须使铸币和纸币的比价均衡,换言之,会子的发行,必须要有足够的钱币作为准备金以保障它的价值,同时还应允许百姓持有会子向政府交纳赋税等,允许百姓随时进行轻重散敛。在南宋政府发行会子纸币的前期,政府在这些方面进行了一些政策上的保障,力图让百姓持有会子者得以随时进行轻重散敛,这就是“秤提”,又称“称提”。
  然而,随着南宋中期之后财政的困窘、吏治的败坏以及会子发行量的成倍增长,会子的贬值和流通窒碍就无法避免了。当时普遍出现的问题有二:其一是钱币与会子纸币的比价均衡严重失调,导致会子大幅贬值。举南宋宁宗时期福建一带的情景为例,嘉定年间卫泾知福州,他在《知福州日上庙堂论楮币利害》中谈到十年前福州库存铜钱32万余贯,会子仅7000余贯;去年(嘉定七年)铜钱减为25万贯,会子增为32万贯。“其他七郡大抵皆然,向有十余万见钱者,今止存一二万缗尔。”①其二是由于会子大幅贬值,钱币与纸币的均衡比价被破坏,一般老百姓以会子纸币向官府交纳赋税等,为官府所拒收。陈淳的老师朱熹就曾对此种官府自失信用的会子政策痛加谴责,他说:“伏睹去岁指挥许会子入纳官物,及今年正月内令诸州军起发上供诸色窠名钱许用三分会子,比见浙中州县交纳税物全不交子,只收一色见钱,却将见钱于所在兑置会子,以分数解发,其所得赢余皆不入官,唯以资给私费而已。夫公家既不用会子,民间何缘流通?欲乞州县入纳官物许民户抄卜(下)分明声说官会若干。如官司不受,许民户经户部、御史台越诉。”②
  与此同时的漳州地区,会子的使用也呈现出诸多弊端,危害平民百姓。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陈淳挺身而出,向漳州当局上书,指出了会子秤提政策的种种问题。首先,他指出官府为了滥发会子,强行摊派到各民户:
  某伏睹朝廷注意会子颁行天下,诸州大率秤提不起,独南漳一邦,得寺丞公严无私,民间流通行使一如元钱之数,上下固已相安,为天下最矣。近日上司又差兴化通判到此,再共秤提。寺丞为之遣兵马司,根刷在城户眼。富室质库上户俾藏二百,中户一百,下户五十,不测行舆以摘之两日之内,会价腾涌。不惟行使如元钱之数,而兑便增加与见钱等,顿使钱轻而会重,又可谓得秤提之机要矣。
  昨以兵马司所籍三等户之失实,又为之分九则,俾巷长平议投柜于鼓门以凭撞点,是又觉前日卖弄之弊,而为今日均平之政矣。然于其间犹有一二未尽通处,不得不采物议以冒闻焉。盖南漳僻在一隅,无番舶来往,民无大经商,所谓富室上户者,亦无甚区力,中产之家,则仅足以自遣,谓之下户者,大率皆贫窘者而已。前日兵马司过于卖弄不实,多以下户为上户,邦民畏谨不能分解。其在物力稍赢者,犹可倾囊以供命,守常处约者类多解质以从之,贫者仓卒无可计画,则多有鬻田出屋以为备者。今觉其为害,而分九则以均之,俾巷长别开具其户等诚善矣,然九等之户,官司不明示一式而付之,巷长所自分将以何据而分之?以产论,则有有财而不置产者;以财论,则有有产而无浮财者;以门面论,则有赁屋而居者,有高梁大厦而内实空虚者。户等既不明,则其中所以区别会子者,将不能以各得其分。今若上户果有物力,则上之三则或二百、或百七十、或百五十,皆足以供之。而日间行用之际,犹别有截长补短,未有甚病,惟是中下户最难于取给。中户之上者,藏一百,非有七十七千剩钱不可备。平时仅仅守常,安有剩钱七十七千居于一百之会而不动乎?次者减而八十,亦须椿六十一千有奇以居之。下者减而七千(十?),亦须椿五十三千有奇以居之。则外此为日间行用,又将以何钱何会而给之?其在下户三则,皆是贫者,平时家无一缗之储,至有用财方擘画计置,则下之上者五十,非三十八千有奇不可置,何从而得之?中者四十,非三十千有奇不可置,何从而备之?下者三十,亦非二十三千有奇不可置,何从而办之?假使户户各擘画如数,则又各保护爱惜,牢缄固守为镇家之具,不敢以移用,是又使民停藏会子而已耳,安有日前流通之实况?①
  官府为了实行会子的强行摊派,不得不胡乱给漳州的百姓拔高指定户等。先是把漳民分为上、中、下三等户。如上所引,陈淳认为:“南漳僻在一隅,无番舶来往,民无大经商,所谓富室上户者,亦无甚区力,中产之家,则仅足以自遣,谓之下户者,大率皆贫窘者而已。前日兵马司过于卖弄不实,多以下户为上户,邦民畏谨不能分解。其在物力稍赢者,犹可倾囊以供命,守常处约者类多解质以从之,贫者仓卒无可计画,则多有鬻田出屋以为备者。”三等户的划分难于落实,官府又细分为九等户。但是所谓九等户的划分,也没有一定的标准,胥吏操作的随意性很大。“官司不明示一式而付之,巷长所自分将以何据而分之?”
  再者,官府虽然给民户指定了各色户等,但是大多名不副实,难于负担。“惟是中下户最难于取给。中户之上者,藏一百,非有七十七千剩钱不可备。平时仅仅守常,安有剩钱七十七千居于一百之会而不动乎?次者减而八十,亦须椿六十一千有奇以居之。下者减而七千(十?),亦须椿五十三千有奇以居之。则外此为日间行用,又将以何钱何会而给之?其在下户三则,皆是贫者,平时家无一缗之储,至有用财方擘画计置,则下之上者五十,非三十八千有奇不可置,何从而得之?中者四十,非三十千有奇不可置,何从而备之?下者三十,亦非二十三千有奇不可置,何从而办之?”
  这种硬性摊派、胡乱拔高户等的现象,在福建各地十分常见。差不多同时期即嘉定八、九年间出任知福州兼福建路安抚使的卫泾追述说:“如福建潘仓令州县以户籍等第藏会,非不切中其病,奈何迫之太甚”,“潘仓之说行,八郡官吏奉承又过,刑禁苛密,期限严峻,至有鬻妻子、售器皿、卖田宅,愿就低价以应令者,若非朝廷觉知,稍从宽释,几致生事”。①朱熹的另一名高徒真德秀也曾记载家乡的会子强行摊派的弊端,云:“以产税多寡为差令民藏券”,“臣闽人也,所谓家产满千钱藏券五十者,闽中之新令也。夫产钱满千钱大约田几百亩……故此令既行,鬻田宅以收券者虽大家不能免”。②
  官府为了落实会子的发行数额,采取硬性摊派、胡乱拔高户等等诸多强制性措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一措施适用于所有的人。许多与官府有密切关系的人家,如“官户及吏户、军户”等,以及拥有大量土地财产的寺庙僧人,却不在摊派之列,陈淳复言道:
  所谓僧户,产居此邦十分之七。目前数甲院,或产百千,或九十千,或八十千,岁入巨万斛,正其多用会子之所,而安坐旁视,又何以均之?所谓品官户及吏户、军户,亦非用会子之家乎?而皆不预其数,又何以通之?下至乡村,根括农功正时,骚然扰动,竟废种莳,奔波营备。其力不赡者,曰吾有死而已。而昨收元引,皆欢欣鼓舞,咏更生之赐。惟城下贫户,日夜懔懔,惧官司撞点不能以逃罪。愚区区窃以为会子之政,惟贵于公私上下无处之不流通,非贵于偏责民户之多为私藏。今莫若出一定格,富室上户自产钱七千而上,巨商贾户自铺前积货七百缗以上,质库户若不在产户之家者,以簿历有典百缗以上,僧户以产钱二十千而上,并使收塌若干数,以备官司不时之点兑。而其他诸户皆不必立定数责之收塌,听其或出或入,惟申严其日间行用中半之制,无拘于官户吏户军户及一切小小户,并五家为一甲,递相纠察。其不用会者,告者重赏,犯者痛惩,则人人无不用会,而会子无不流通矣。①
  针对会子发行的种种弊端,陈淳提出了自己的主张。他认为社会公平是会子得以流通的根本之道,应当杜绝官府与有官府背景的人户、僧户等蒙混规避、通同作弊。官府也应当坚信会子的信誉,允许老百姓如数用会子缴纳各种赋税。只有这样,会子才能得到比较良性的流通。“凡会子之所以不行者,非与者之不肯用,由受者之不肯用也。五家相纠察,则凡有用财,与者不容于不与,而受者亦不容于不受矣。又奏请小会以济之,使零碎皆有得用之便。又措置前后之所实与平民相通,无徒为人吏官族户之所专有。而官司又无先自萌其壅塞之意,如输纳既用会,而异税色及裹足头等不肯用会之类;又无先开其减折之门,如交易既如元数而又减下七百三十,以恤兑便家之类。果若是,则会子自然流通,可永久无滞,盖又不待如前之约束矣。”②
  陈淳对于漳州会子发行弊端的指摘与呼吁,可以说是切中了当时的为政要害。然而南宋后期会子制度的败坏,已是无可挽回的颓势。他的指摘与呼吁,所能起到的作用还是相当有限的。尽管如此,陈淳作为一名布衣学人,能够挺身直言,其精神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知识出处

朱熹及其后学的历史学考察

《朱熹及其后学的历史学考察》

本书主要考察朱熹及其后学们究竟为当时的社会做了些什么,以及这些事情对当时以及后世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朱熹和他的学生们,有从政的经历,也有当平民的经历,他们在所谓的“行”的实践上,表现更多。鉴于此,作者从历史学的角度考察朱子学,突破了从哲学视角研究朱子学的传统。与从哲学视角注重“想什么”不同,历史学更注重“做什么”。作者以自己所擅长的中国经济史和社会史领域,对朱熹及其后学在这两个领域的所作所为,做出了尝试性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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