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大力强调理欲之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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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朱子论“曾点气象”研究》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3375
颗粒名称: 三 大力强调理欲之辨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6
页码: 269-274
摘要: 本文讲述了朱子强调曾点气象论的第三个方面是理欲之辨。他认为人心的发动可以分为合道理和徇情欲两种,关键是由性命之正还是形气之私做主。朱子认为人欲只是天理的派生者,人欲的出现是因为天理没有安顿得恰当。他强调天理与人欲的关系是交界处,常处在互为消长的对立状态。朱子呼吁人们要存天理、灭人欲,即要求心的发动时时、事事合道理。他认为人欲的危险性在于失去天理的约束,随时可能膨胀为私欲,导致恶行的展开。朱子的理欲说并不是要根除人的合理自然欲求,而是要解决理和欲谁为主导的问题。朱子的理欲论具有精英色彩,与晚明的理欲论有明显差异。后人对朱子的理欲说有误解,如陆子和戴东原认为朱子裂天人为二或根绝人的基本需求,是对其误读。朱子更强调人欲的危险性和随时流于恶的可能性。
关键词: 朱子 曾点 气象

内容

朱子“曾点气象论”的第三个方面,是特别强调理欲之辨。他显然认为曾点的能见到天理流行和能有如此的胸次,其关键是因为曾点做到了人欲尽处,天理浑然:人欲尽处是因,见天理流行、胸次悠然是果。理欲之辨本是理学中的大题目,包含着很多的内容。这里只就朱子论理欲的特殊点及其精神,略做说明。
  朱子认为,人心之发动有“合道理底”和“徇情欲底”之别,个中关键是此心是要由“性命之正”做主,还是由“形气之私”做主。前者即是天理,而后者即是人欲①。在朱子的逻辑中,人欲的含义很广,“不必声色货利之娱,宫室观游之侈也,但存诸心者小失其正,便是人欲”②—人欲的特点是“不合道理”,“失其正”,指情之动而过其度①,这和我们通常所说的人欲(即人的感性欲求),含义颇为不同。基于理本论的立场,朱子认为人欲只是天理的派生者:“人欲便也是从天理里面做出来”,天理“安顿得不恰好,便有人欲出来”②。这相当于认为天理是本,人欲只是天理的歧出。在他看来,人受气质之蔽,人欲的出现有其必然性。毋宁说,除圣人外,很少有人能发必中节,因此都会受到人欲的困扰。“有人欲,则天理便不得不与人欲对为消长”③,因此它也就成了每个儒者必须要正视和解决的问题。
  朱子强调,天理与人欲的关系不同于道心与人心的关系:人欲不等于人心:“人心,人欲也,此语有病”④。这是因为,人不能独立于形气之外,因此虽圣人也不可能取消人心。而人欲就不同了——心的发动或当或不当,不当者没有任何存在的必然性与合法性,因此说,人都不应该有人欲,却不能没有人心。朱子反复强调,天理人欲“是交界处,不是两个”⑤,它们常处在互为消涨的对立状态,而且它们之间的界限常在几微之间:
  天理存则人欲亡,人欲胜则天理灭,未有天理人欲夹杂者(魏椿录)。⑥
  人只有天理人欲两途,不是天理便是人欲,即无不属天理,又不属人欲底一节(徐植录)。①
  因此,与只是要求人心听命于道心不同,朱子明确号召要“存天理、灭人欲”,他的“曾点气象论”所反复强调的,也正是这一点。这实际是要求心的发动时时、事事合道理,而不是要根除人的合理自然欲求。他强调,学者若不能时时“存天理、灭人欲”,就不可能会有私欲尽处,天理流行的胸次。仅就此而言,朱子的理欲说并不算是“以理杀人”。对此,劳思光先生亦颇有同情之理解:
  儒学向以“成德”为主旨,故其有关道德之学说,又非重在语言意义一面之清理,而重在实践之要求……而“理欲”之辨即各家之通义也。
  宋儒言“理欲”,其要义在于意志方向问题,而不在意志内容问题。若就意志内容言,则其内容自不离此事实世界,而“欲”亦是一心理事实或生理事实,故似无由排除。但在方向一层说,则另是一事。内容一面所涉乃“有无问题”,方向一面所涉则是“主从问题”也。故“理欲之辨”乃“理作主”或“欲作主”之辨,因所取乃方向义,非内容义。②
  这是说,儒学的方向在于成德成圣,这一方向本就决定了她必会讲“理欲之辨”,必须要解决理和欲谁为主导的问题。否则,心地上的工夫又如何展开呢?落实到实践上,“成德”之学必然要求以德性规范意志乃或是在情欲中提升意志,使之发而中节——此即存天理、灭人欲也。朱子的理欲论,具有鲜明的精英色彩,这是他和晚明之理欲论的最大差异所在。
  后人对朱子理欲说的误解主要有二:一为陆子,一为戴东原。
  陆子不喜朱子的天理人欲之分:
  天理人欲之言亦自不是至论。若天是理,人是欲,则是天人不同矣……分明裂天人而为二也。①
  陆子认为,天理人欲之言的意思是,天只是理,人只有欲,这其实是对理欲说的误读。至少是朱子绝不会说“天是理、人是欲”的。相反,朱子反复强调心具众理,而且是初无少欠。用现代人的说法就是,朱子会毫不犹豫地承认人都具有天赋的善性和成圣的可能性,也会毫不犹豫的承认人禽之分,他怎么会认为人(只)是欲、人等于禽兽呢?但是,朱子也一定会强调,“天人同”或“天人一”,这只能是人做工夫变化气质后的理想状态,是只有圣人才能承当的境界。现实的人都处在十字路口,既有被情欲所左右而丧天良,流于禽兽的可能性,也有成圣成德的可能性,其中的关键就在于人是要循天理,从而使自己的本性充分绽放,还是要为情欲所支配,而丧失人之为人者。
  戴震亦不喜理欲之分,他认为宋儒理欲说之蔽是“以释混儒”和“舍欲言理”。在他看来,理本乎欲,它是情欲之不爽失者,而非在情欲之外的如有一物。理的内涵是情欲之不爽失者,因此舍欲不可言理。我们说,东原的这一说法自然能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此说给了人的基本欲求以合理的地位,其积极意义自不待言。但是,东原因此遂谓“舍欲言理”者无不失理之正解,并视之为以意见杀人,就有些自说自话了。东原对程朱之理欲说的误解也是明显的:东原视朱子在超越的层面上谈理为流于佛老,视程朱之提倡灭人欲就是要根绝人的基本需求,视程朱之谈理为任意见,这显然都是误解。此中的关键是,东原对程朱理欲说的本意未必有清晰的理解,遂认为朱子所说的人欲即指人的感性需求,而其实情却不然①。因此,他对程朱的批判就很有些不相应。这一点在上文中已经反复提及过,这里不必再多讲。我们说,相对于明清之际儒者强调人欲的正当性,朱子更强调人欲之危,强调其随时都会流于恶的一端:人欲也未便是不好,谓之危者,危险欲堕未堕之间,若无道心以御之,则一向入于邪恶,又不止于危也②。于朱子,人欲的定义就是不合天理,而失去天理的约束,人欲随时都会膨胀为私欲,展开为恶行,其怎能不危呢?又怎能不灭人欲呢?

知识出处

朱子论“曾点气象”研究

《朱子论“曾点气象”研究》

出版者:四川出版集团

本书从朱熹关于“曾点气象”话题的讨论契入,直探朱子思想中的有无虚实之辨和儒学与佛老之辨等关键问题,旁及历史上相关“曾点气象”的评论,进而引出中国哲学中关于精神境界、本体与功夫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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