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朱王诸人交往中显示出的政治品质和思想倾向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朱子学与地域文化研究》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2789
颗粒名称: 三、朱王诸人交往中显示出的政治品质和思想倾向
分类号: B244.75;G127
页数: 8
页码: 133-140
摘要: 本文探讨了朱熹与浙东学人王十朋的交往情况,以及他们交往中显示出的政治品质和思想倾向。朱熹和王十朋的交往始于南宋乾道三年,彼此相知、相欣的心情十分深厚。他们之所以能够走到一起,可能与南宋时期的抗战立场、政治理念等有关。在朱熹《与王龟龄书》中,可以看出他们共同坚持抗战、反对议和,以及追求中兴等思想倾向。
关键词: 朱熹 王十朋 南宋时期

内容

朱、王交往中出现的,这几个有直接关系的重要人物,他们的出生籍贯、从政经历和学术思想,可能各有差异,为什么走到一起来了呢?是什么因素把他们凝聚到一起?给我们提供了什么信息呢?
  让我们先从朱熹《与王龟龄书》谈起,该《书》约分五段,一略述其对王为官行实的向往,二述人们对王人品的评价,三说朱王书信交往的经过,四说对王学术品行的认识和期望,五希望王能够回朝,作一番更大的事业。我们从其中不难看出,朱王交往的缘由,主要在于抗战立场、政治理念、人品行实、和学术思想四个方面。“同类相求”,与其他诸人交往的情况,也莫不如此,下面就略作具体的论述。
  为了论述的方便,让我们先按年龄把他们排列一下吧!
  张浚(1097—1164),绵竹人,政和八年进士。
  王十朋(1112—1171)乐清人,绍兴二十七年状元。
  宋翔(生卒不详)崇安人,绍兴二十一年进士。
  汪应辰(1118—1176),玉山人,绍兴五年状元。
  刘珙(1122—1178),崇安人,绍兴十二年进士。
  张栻(1133—1180),浚子,迁居衡阳,以荫补官。
  朱熹(1130—1200),寓崇安,绍兴十八年进士。
  不难看出,他们共同生活的时代,主要是在南宋高宗、孝宗、和光宗三朝(1127—1194)。当时,属于南宋前期的四五十年。社会形势极为严峻,金兵内侵,宋室南迁,如何稳定政局,谋求中兴,是最为急迫的任务。可是,权奸当道,政治腐败,抗战派备受
  压抑。如何冲破阻力,达到中兴的愿望呢?是当时知识精英们最为关心的事情。上述诸人之所以能够走到一起来了,可能与这样的政治环境有关。
  (一)坚持抗战、反对议和是他们共同的抗金立场
  张浚,在诸人中年龄最长,早在两宋之际的社会巨变中,即为坚定的抗战名帅,战功卓著,威望极高。但秦桧窃位弄权,对金人妥协求和。张浚被排挤出朝,闲居近二十年,“天下士无贤不肖,莫不倾心慕之”,望其复出。宋史本传宋翔作为张浚的门客,自然在抗金事务中,作了许多具体工作,无需多说。张栻也曾上疏“吾与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望)明诏中外,公行赏罚,以快军民之愤,则人心悦,士气充,而敌不难却矣。”宋史本传汪应辰对与金人议和极为不满,上疏说:“臣愿勿以和好之可无虞,而思患预防,常若敌人之至。”也引起了秦桧的“大不悦”,被排挤出朝闲居。宋史本传秦桧死后,面对金人的南侵威胁,朝野抗战的舆论复炽。王十朋说:“自从总角,身在草茹,闻丑虏乱华,中原陷没,未尝不痛心疾首,与虏有不共戴天之仇。”。“中原本吾土地,人民本吾赤子”,恢复失地,解救吾民,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恢复”一词在《梅溪集》中达17次之多,可见其在他心中的地位。他请求皇帝任用张浚等抗战派将领,以图恢复。刘珙其时任“中书舍人”,算是皇帝的秘书,“金犯边,王师北向,诏檄多出其手,词气激烈,闻者泣下”。朱熹也认为:“君父之仇不共戴天者,乃天之所覆,地之所载,凡有君臣父子之性者,发于至痛,不能自已之同情,而非专于一己之私也。国家之与北敌,其不可与共戴天明矣,今日所当为者非战无以复仇,非守无以制胜此,皆天理之自然,非人欲之私忿也。”正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张浚终于复出,参与北伐事宜。
  (二)整顿朝政、反对腐败是他们共同的政治理念
  张浚奏曰:“臣窃唯国家不竞,患难荐臻,敌势凭凌,海宇腾沸。二圣久征于远塞,皇舆未复于中原,而敌国交兵方兴未艾,郡邑半陷于烽火,黎元悉困于涂泥,自古祸乱所锺,罕有若此之比。必欲昊穹悔祸,甿庶获安,自非君臣之间,更相勉励,痛心尝胆,修徳着诚,大诛奸邪,顿革风俗,亲君子,远小人,去谗佞,屏声色,简嗜欲,崇节俭,则曷以上应天变,下怀民心。”王十朋针对当时官风不好的情况,毫不掩饰地揭露问题,直言不讳地提出应该整顿。他在《应诏陈弊事》中说:“厥今天下之敝安在哉?在乎中外小大之臣,各居其官而不知其职也。”接着,他就从大臣、侍从、台谏、内之卿监、外之守令等方面,列举了他们都未能尽职的事实说:“比年以来,为大臣者果能尽进退百官之职乎,臣见其进百官不见其退百官也”。“为侍从者又果能尽献纳论思之职乎?臣见其各司其局,而未闻献纳论思也”。“为台谏者又果能尽其所以为耳目正纪纲之职乎?”“至若内之卿监百执事,外之监司守令,其失职之敝有不胜言者”。这些现象都很不正常,必须整顿。史称汪应辰“在朝多革弊事,中贵人皆侧目”。刘珙“首引(历史上)近习用事之戒,且言今以腹心耳目寄此曹,故士夫倚之以媒其身,将帅倚之以饥其军,牧守倚之以贼其民,朝纲以紊,士气以索,民心以离,咎皆在是,愿亟加摈退,以幸天下”。张栻知江宁府,安抚本路,一日去贪吏十四人。朱熹在《戊申封事》中向皇帝反映说:“窃观天下之势,如人之有重病,内自心腹,外达四肢,盖无一毛一发不受病者。”朝廷中的高级宰辅,多属“至庸之材,虽名为大臣,其实不过供给唯诺,奉行文书,以求不失其窠坐资级而已”。下此一等的官僚,更是“唯有作奸欺,植党羽,纳贿赂,以浊乱陛下之朝廷耳”。这些人长期把持朝廷,“志趣卑污,廉耻废坏”,“作奸犯
  法”的事很多。虽然累有揭发,但都因关系网盘根错节,牵连太多,“未能深割私爱”,结果是“不欲深究”不了了之。这种现象再也不能继续存在下去,必须“立纪纲,厉风俗”,晦庵要求对腐败的政治风气进行必要的整顿和改革。
  (三)敢于直言、人品高尚是他们共同的性格风貌
  史称:张浚“极论时事,(秉承)其父对策之语:臣宁言而死于斧钺,不能忍不言以负陛下”。上疏谓:“当今事势譬如养成大疽于头目心腹之间,不决不止。唯陛下谋之于心,谨察情伪,使在我有不可犯之势,庶几社稷安全,不然后将噬脐。”事下三省,引起权奸“秦桧大怒”,令台谏论浚,罢其官,徙居连州、永州几二十载。宋史本传宋翔的人品很高尚,他不仅是张浚的门客,而且与其子张栻是好朋友,栻有《祭宋参议文》:“连阳识君,今两周星,离合不常,交情愈亲,湘岸之别,自夏徂秋,诗墨未干,君已不留,有累者殡,谁其收之,婉娈两孙,谁其周之,里有贤公,隣有君子,话言平生,当亦任此,我独在远,莫克奔驰,一奠往致,哀哉子飞。”南轩集可见一斑。汪应辰“刚方正直,敢言不避。”引起“秦桧大不悦,出通判建州,遂请祠以归,寓居常山之永年院,蓬蒿满迳,一室萧然,饘粥不继,人不堪其忧,处之裕如也。益以修身讲学为事,自是凡三主管崇道观,在隐约时,胸中浩然之气凛然不可屈。”王十朋曾论“史浩八罪曰:怀奸、误国、植党、盗权、忌言、蔽贤、欺君、讪上”。史称“十朋事亲孝,终丧不处内,友爱二弟,郊恩先奏其名,没而二子犹布衣,书室扁曰不欺,每以诸葛亮、颜真寇准、范仲淹、韩唐介自比。朱熹、张栻雅敬之”。宋史本传刘珙“在朝危言正色,直前无避,其忠义奋发,不以死生动心”。闽中理学渊源考史称:“珙精明果断,居家孝,喜受尽言,有小失,下吏言之立改,临数镇,民爱之若父母。”宋史本传张栻“在朝未期岁,而
  召对至六七,所言大抵皆修身、务学、畏天、恤民、抑侥幸、屏谗谀,于是宰相益惮之,而近习尤不悦”。宋史本传朱熹更是多次犯颜极谏:“今日宫省之间,禁宻之地,而天下不公之道不正之人,顾乃得以窟穴盘据于其间,而陛下目见耳闻,无非不公不正之事,则陛下又未能深割私爱,而付诸外廷之议论以有司之法,是以纪纲不正于上,风俗颓弊于下,其为患之日久矣”。其个人品德,“家故贫,箪瓢屡空,晏如也。诸生之自远而至者,豆饭藜羹率与之共,徃徃称贷于人以给用,而非其道义,则一介不取也。”宋史本传更是人所称道。
  (四)学有师承、研经读史是他们共同的儒学修养
  朱、王交往关系密切的这几个人物,都是具有科举功名的社会精英。他们之所以能够走到一起,是他们都饱受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的熏陶。理学,是当时学界的主导思想,但其师承关系和流派特点,却各有偏重。《宋元学案》及其《补遗》,叙述颇详。现据之简介如下:
  张浚(1097—1164),绵竹人,政和八年进士。《宋元学案》卷四四为“赵鼎张浚学案”,说明其在宋代儒学中的地位很高。他为“天授门人,程苏再传”。“先生事母以孝称,所著有《易解》及“杂说”十卷,书、诗、礼、春秋、中庸亦各有解,《文集》十卷,《奏议》二十卷。成就不小。其治学特点是“留意圣贤之学,爱养精神,使清明在心,自然读书有见处,以之正身正家,而事业从此兴矣”。先生“学侣”,有汪应辰等。先生“门人”,有王十朋、宋翔等。先生“家学”,有张栻等。全谢山说:“南宋宰辅登学案者,张魏公家三世五人。”盖谓先生及二子、一曾孙也。可见其影响甚大。
  宋翔,生卒年不详,《宋史》无传,《宋元学案补遗》卷四四,列为张浚“门人”。崇安人,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累官国子监簿,受知
  张浚为浚十客之一。韦太后既归慈宁宮,祥瑞交至,献绍兴乐府十二章,名动京師。通判湖州摄郡事,寻差湖南叅议致仕,家有“仰止堂”,张栻为之作《记》,可见其理学修养甚深。有《梅谷集》。
  张栻(1133—1180),张浚子,迁居衡阳,以荫补官。钻研理学,很有成就。《宋元学案》卷五〇为“南轩学案”,可见其学术地位之高。师承为:“五峰门人、杨胡再传”;“张栻,广汉人,迁于衡阳。父浚,故丞相魏国公谥忠献。先生颖悟夙成,少长从五峰胡先生问程氏学,五峰一见知其大器,即以所闻孔门论仁亲切之指告之,先生退而思,若有得也。先生为人坦荡明白,表里洞然,诣理既精,信道又笃,其乐于闻道,而勇于徙义,则又奋励明决,无毫发滞吝意,故其德日新,业日广,而所以见于论说行事之间者,上下信之,至于如此。著有论语、孟子、诗、书、太极图说、经世编年等书。”其“学侣”有陈傅良、胡大本等。其“讲友”有朱熹、吕祖谦、赵汝愚等。朱熹与他私人关系极好,参与编定《南轩集》,“栻与朱子交最善,集中与朱子书凡七十有三首,又有答问四篇,其间论辩齗齗,不少假借”。学术观点并不完全一致。
  汪应辰(1118—1176),玉山人,绍兴五年状元。其理学成绩和地位也很高。《宋元学案》卷四六为“玉山学案”。全祖望称:“玉山汪文定公,少受知于湍石,其本师为横浦,又尝从紫微,然横浦紫微并佞佛,而玉山粹然,一出于正。”师承关系为:“吕张门人,刘杨再传。”“先生于学,博综诸家。其骨鲠极似横浦,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德似紫微,而未尝佞佛,粹然为醇儒。学者称为玉山先生,有《文集》五十卷”。朱子《祭》之曰:“唯公学贯九流,而不自以为足。才高一世,而不自以为名。道高德备,而不自以为德。位高势重,而不自以为荣。盖玩心乎文武之未坠,抗志乎先民之所
  程。巍乎!其若嵩岱之雄峙。浩乎!其若沧海之涵淳。”其“学侣”有吕大同、赵汝愚、朱熹、陆九龄等。
  刘珙(1122—1178),崇安人,其父刘子羽为安抚使,以荫补承务郎,登进士乙科。幼从季父屏山先生学,《宋元学案》列其为“屏山家学”。但他政治方面历任要职,终建康府江东安抚使。学术修养似有不足之处,张栻与朱元晦《书》曰:“共父今日达官,似皆不逮之,忧患中正宜进德,此有赖于兄,爱之尤深,责之尤重。”又曰,“前书劝共父谦虚,使人得以自尽,人才大小皆有用处。若当大任,实有所妨,望兄其以此意开广之。”
  王十朋(1112—1171)乐清人,绍兴二十七年状元。据《宋元学案》及《补遗》卷四四记载,他是张浚的“门人”,其治学,“资颖悟,日诵数千言,及长有文行,聚徒梅溪,受业者以百数,入太学,主司异其文,书室扁曰不欺,每以诸葛武侯、颜平原、寇莱公、范文正、韩魏公自比,朱晦翁、张南轩雅敬之。时北方余学未衰,耆老尚多,有闻先生风声,皆服其行事。故绍兴末干道初,士类常推先生为第一,先生之学,一出于正,自孔孟而下,唯韩文公、欧阳公、司马公是师,故其文粹然。有春秋、尚书、论语解、梅溪集”。朱熹代刘珙作《梅溪集》序,评介甚高。不过,实事求是地说,王十朋对儒家经典的解读,创见不多,流于一般化,因此朱熹曾说“王龟龄学也粗疎”,稍有不满。
  朱熹(1130—1200),寓崇安,绍兴十八年进士。《宋元学案》卷四八、四九为“晦翁学案”,其“师承”源远流长,有人说:由安定、泰山、濂溪(四传)——涑水、明道、伊川(三传)——元城、龟山、武夷(再传)——延屏、白水、屏山(一传)。其实“朱子本师刘白水,为龟山门人,亦只再传耳”。其为学“致广大,尽精微,综罗百代”。“正当偏求诸家,以收去短集长之益。若墨守而屏弃一切
  焉,则非朱子之学也”。所著书有“易本义、诗集传、大学中庸章句、论语孟子集注、通鉴纲目、宋名臣言行录、皆行于世”。其“讲友”有:张南轩先生栻,吕东莱先生祖谦,赵先生汝愚。
  黄百家的“按语”说:“紫阳以韦斋为父,延平白水屏山籍溪为师,南轩东莱诸君子为友,其传道切磋之人俱非夫人之所易姤也。禀颖敏之资,用辛苦之力,又孜孜不肯一刻放懈。其为学也,主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而博极群书,自经史著述而外,凡夫诸子佛老天文地理之学,无不涉猎,而讲究也。其为间世之巨儒,复何言哉”,是一个非常简明扼要的“小结”。人称:朱熹集宋代理学之大成,是非常恰当的。
  通过以上朱王诸人交往的考察,可以看出当时社会精英们,在抗战立场、政治理念、道德品质、学术思想的相互接近和互补,尽管在某些方面也有所不同,但仍可相互切磋,不为门户之见,是其可喜之处。

知识出处

朱子学与地域文化研究

《朱子学与地域文化研究》

出版者:江西人民出版社

本书为2013年“朱子学与地域文化研究”研讨会的成果汇编,收录《新安理学特质》、《试论饶鲁的学术思想与心学化的双峰学派》、《朱子理学与关帝信仰》、《韩国九曲园林雏形阶段》等文章。

阅读

相关人物

杨国宜
责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