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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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大儒世泽——朱子传》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1745
颗粒名称: 生离死别
分类号: B244.7
页数: 5
页码: 249-253
摘要: 本文介绍了朱子在庆元三年(1197年)面临的艰难局面,包括被攻击为伪学魁首和逆党先锋,以及干旱灾害的肆虐。在此期间,他写信给门生和官员,表达了自己的处境和忧虑。同时,他也为建阳知县储用被罢职而黯然伤神,并与黄榦分别。最终,他致书上饶的陈文蔚,请他来教育自己的孙子。
关键词: 干旱 灾害 朱子

内容

沈继祖在奏章中攻击朱子的一条罪状是“占用县学”:风水师蔡元定看到建阳县学有侯王之气,朱子就谋划占取县学,知县储用逢迎朱子,将县学迁址,搬往护国寺。
  事实上,建阳县学在北溪、西溪双溪交汇处,水浒潭深,地势湫溢,经不起霖雨。建炎年间(1127—1130),县学又被范汝为的起义军焚毁,破败凋零,急需改建。于是,朱子与知县储用商量。最初,蔡元定根本不知情。不过,话说回来,朝廷怎么允许储知县让朱子在建阳的地盘上传播“伪学”呢?无罪也有罪。
  储用被罢职了,他最后一次登上白云山居,朱子已等候多时,如果不为“伪学”,储用也不会受牵连,饯别宴上,储用说此心不悔,朱子写诗:“一杯且为阳关尽,双目从教别泪昏。”离歌一曲,朱子为建阳失去一位好知县而黯然伤神。
  辅广、万人杰停留了两个月,也离去了;其他的门人被言论攻击,内心安定不了,也纷纷离去。
  有些生离就是死别。蔡元定是,储用也是,他们此生无缘再见。
  黄榦也正经历一场生死离别。黄榦的仲兄在庐陵为官,接母亲叶氏到庐陵侍养。这些天,黄榦正待在庐陵守着风烛残年的母亲。七月,母亲叶氏撒手人寰。黄榦的眼泪流下来,母亲虽是巾帼,却刚明风烈,不输须眉。母亲去世,归葬三山(福州)。黄榦和仲兄护丧而归。由庐陵入闽,取道顺昌。考亭已无弟子,双目昏花、足疾时作的朱子坚持去一趟顺昌,再进行一次游走。朱子由建溪而下,经延平,抵顺昌。夜幕降临,如火的骄阳歇息了,满天星光。朱子宿于筼筜铺。烛光燃起,朱子翻开一本书,是袁枢寄来的校订本《参同契》。蔡元定贬于道州的前一夜,朱子与蔡元定通宵修订的正是《参同契》。来顺昌之前,朱子修订
  的《参同契考异》成书,由蔡元定的长子蔡渊在麻沙刊印。麻沙是建本的中心,书坊林立,刻书家众多。如今,在筼筜铺的夜色中看袁枢校订的《参同契》,往事又涌上心头。绍兴二十七年(1157年),朱子有过一次浪游,便是止于筼筜铺,那夜,朱子久久地站在烛光中,看墙壁上“煌煌灵芝,一年三秀。予独何为,有志不就”的题诗。如今转眼40年,真真是“有志不就”啊!壁上字迹全然湮灭。再看《参同契》中的“晷影妄前却兮,九年被凶咎。皇上览视之兮,王者退自改”,怎能不心生慨叹。朱子翻开袁枢所校的《参同契》,在书末题跋,意犹未尽,又作绝句一首:
  鼎鼎百年能几时,灵芝三秀欲何为?
  金丹岁晚无消息,重叹筼筜壁上诗。
  继续前往顺昌,黄榦兄弟也扶柩而来了,短暂的相见,黄榦沿金溪而下,将顺着闽江抵福州;朱子溯金溪而上,由将乐至泰宁,再由邵武折入麻沙。朱子其实是想再走一遍自己年少时的浪游线路。再不走,以后也走不动了。出行时,建阳已现旱灾的苗头,只是没想到,由邵武经行麻沙,满眼所见,旱魃猖狂肆虐。被罢职的建阳知县储用依然关心着建阳的父老,他来信了。朱子回信说:“近日,县中倒没其他事,但西路(麻沙处建阳县西部)的窘境日益急迫……”
  足疾时作的朱子不时停下脚步。崇化、麻沙、唐石大面积受灾,崇化的贫民已经扛不住,有饿死的了。长坪的农户跑到没有受灾的崇安搬运粮食。情况危急。
  朱子迅速给建宁知府黄遹、推官李彦中去信,让人取近道前来措置救荒,朱子对他们说:“千万不要等到剑戟如林、流血成川才开始考虑赈灾之事!”
  处江湖之远的朱子依然“忧国愿年丰”,而钻营的士人却完全罔顾事实,他们看中的是“朱熹”这一招牌、这一奇货。此时,正是借攻击朱子和道学来博取功名的大好时机。庆元三年(1197年)闰六月六日,朝散大夫刘三杰的守丧期一结束,才入朝,就迫不及待地论奏说:“如
  今天下的忧患无非就两个,一是边境的忧患,一是伪学的忧患。”刘三杰接着给理学戴上一个大帽子:“前日的伪党到如今演变成逆党了。”十二月,知绵州王沇乞求设置伪学的籍册,伪学逆党籍终于炮制出来了。59人列入名册。列在最前面的是四位宰相:赵汝愚、留正、王蔺、周必大。紧接着,是待制以上的官员13人,朱子首当其冲,成为伪学魁首、逆党先锋。其他官员31人。无官位的士人8人,蔡元定列于其中。
  余嘉继续落井下石,上书朝廷,乞求将朱子斩首。那时的余嘉只是新州的教授,无非是瞅准时机,想借此飞黄腾达罢了。宰相谢深甫的最后良知还没泯灭,他说:“朱熹有什么罪?”
  真的是最艰难的时刻。朱子的身体越来越糟糕,气痞足弱,居然身体不能屈伸。听说要斩他的首级,他自嘲地笑着说:“我的头是暂时地黏在项上的了。”门生林至(字德久)来信问讯。朱子回信时,不由想起了辅广。朱子对林至说:“汉卿(辅广)很精进,不容易,他离开后,想必以后再难相聚。”辅广离开,意味着门生全都离开了。朱子去顺昌吊丧后回到了无人气的精舍,他致书上饶的陈文蔚(字才卿,号克斋),请他来考亭教育自己的几位孙子。如今陆续又来些学人。望着秋光中的精舍中几个往来的背影,朱子继续对林至说:“去年秋后,斋中空无一人,也省事了,如今,又来了一些,只是还没见到卓然而立的可塑之才啊!”
  给林至写信后,朱子病情越来越重,似乎起不来。
  庆元四年(1198年)正月。朱子给黄榦去了一封信,诀别。将深衣(朱子考证并裁制的一种礼仪服饰的款式)和生平著作托付给黄榦。不想病魔竟暂时退却。三月,春和景明,朱子又拄杖颤颤巍巍地走出书院。方士繇从五夫来了。方士繇身体也不好,面容憔悴,但不萎靡。朱子病体初愈,见到故人,格外高兴,邀请他欣赏自己收藏的汤叔雅的《墨梅图》,朱子还让人去唤了正在教授孙儿的陈文蔚来同赏。
  方士繇已等不及,见了墨梅,先自吟咏起来,朱子听到一句“冰雪生面”时,不由称赞。陈文蔚来了,朱子让他也咏诗一首。陈文蔚哪敢
  在先生之前题咏啊。朱子也不多说,提笔道:
  梦里清江醉墨香,蕊寒枝瘦凛冰霜。
  如今白黑浑休问,且作人间时世妆。
  世道不明,黑白不分,虽是题墨梅,亦是语世态啊。陈文蔚随后也题诗一首:
  皎皎冰雪姿,黯然宜水墨。
  却恐施丹素,翻令涴颜色。
  孤山水云深,庾岭林月黑。
  晴窗一挥染,想象意俱得。
  远在福州丁忧的黄榦不能随侍先生的身边,只有寄书来问讯先生。黄榦的母亲叶氏还在待葬,他因墓地问题与兄长闹得不愉快。黄榦写信给先生诉苦。几年前,蔡元定曾去福州寻得一处风水佳处。黄榦很满意那次所选的墓穴。两年前,墓穴中放入的禾谷竟发出了青芽,地气温润,确实是好风水。但黄榦的兄长却坚决拒绝,说蔡元定信风水,结果还不是流放道州。黄榦的兄长到庵前取一穴,开穴后全是臭水;又到后窟取一穴,地头形势全然不足取。黄榦说:“以兄弟之情相论,当然听兄长的话;以父母遗体相论,那为人子的实在是有所不忍啊!”
  此时,远在道州的蔡元定正进行一场人生最后的远足。蔡元定对门生邱崇说:“这些天,我们一起去走走。”尔后,邱崇陪蔡元定登九嶷山,拜谒周敦颐的濂溪故居和舜帝的陵墓。蔡元定没有忘记先生朱子的交代:到道州看看濂溪祠堂是否无恙?拜访濂溪祠堂,是生命终结前的一次践诺,蔡元定答应过先生的。蔡元定病倒了,生命开始倒计时,他告诉儿子蔡沉,死生有命,但做人要正,须“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医生前来诊治,认为可以医治。蔡元定拒绝了。他吩咐邱崇买木料让工匠来做棺材。棺材做好后,他躺进去试试,起身,让匠人再砍削一部分,使棺材更小一些。他说:“我担心路太远棺材太重难以返乡。”然后,蔡元定给朱子写下最后一封信:
  定辱先生不弃……所沾之疾,初其泄泻不止,继而热气上攻,微弱莫能远步。最后中虚暴下,百方治之无效,势必不久,唯以不见先生为恨!天下未必无人才,但师道不立为可忧矣……
  庆元四年(1198年)八月九日,蔡元定去世。朱子根据《参同契》考据而推断得到了一种卜筮法,已写成《参同契说》准备寄给蔡元定,不想,却收到了蔡元定去世的消息。
  去年生离,今年死别。

知识出处

大儒世泽——朱子传

《大儒世泽——朱子传》

出版者:福建人民出版社

本书介绍了朱熹的生平、思想和贡献,并强调了朱子文化对于中华文化的重要性。本书将朱子理学作了通俗化的阐述、时代性的评说,是朱子文化宣传普及上的进一步。同时,本书也表达了要在文化自信中继续前进的信念,认为民族的复兴和崛起常常是以文化的复兴和精神的崛起为先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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