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本的“日常”问题——土田健次郎著《江户的朱子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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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朱子学年鉴2013》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0950
颗粒名称: 二、日本的“日常”问题——土田健次郎著《江户的朱子学》
分类号: B244.7
页数: 3
页码: 156-158
摘要: 本文记述了土田健次郎的《江户的朱子学》是一本面向普通读者的系列丛书中的一册,概述了江户时代的朱子学人物、学派、思想内容及其社会性影响。作者是中国朱子学专家,对朱子学的特质有深入的理解。
关键词: 朱子 经学思想 研究现状 日本

内容

本年度的日本朱子学研究成果,首推土田健次郎著《江户的朱子学》(筑摩书房,2014年)。正如作者在后记中所指出的,该书不是研究专著,而是面向普通读者的系列丛书中的一册,对江户时代的朱子学人物、学派、思想内容及其社会性影响等做了简明的概述。作者本人是中国朱子学专家,曾著《道学之形成》(创文社,2002年)一书。书中涉及与道教、禅佛教等周边诸思想的关联,对宋代“道学”形成史做了通览。该作者所著日本朱子学通史,当然不会停留于概说水平,给日本朱子学研究带来了许多重要启发。
  作者批评了日本思想史学者之弊,如对朱子学理解不深,易将日本思想言说上见到的“太极”等“朱子学式”言辞,立即视为朱子学的直接影响。作者认为,“太极”等一般性词汇早在“六经”中已见到,日本思想史上的某一思想是否受到朱子学的影响,不能单凭是否使用这些词语,而应据其中的“朱子学的特质”(第48页)是否被理解来判断。正因作者是长年倾心于“朱子学之特质”的中国思想史专家,才会提出如此主张。那么,作者所把握的“朱子学之特质”是什么呢?那不是发明出新概念,而是体现在依据理气论架构,对以往的思想史中不断出现的既存诸概念、诸问题进行综合化、体系化。即该学问的意义在于,不拘于儒教架构,而将当时禅学与道教中也被追问的“自然与规范”、“内心与外界”、“善与恶”、“个人与社会”、“道德与欲望”、“主观与客观”(第104页)等问题群,作为一个连续性、分析性的大理论体系提出来。朱子学对该问题群不断进行对比、统一、综合,即在朱子学内部用语中,上述问题相当于“天道与人道”、“性与情”、“公与私”、“知与行”、“穷理与居敬”等对概念。这样便为不同于佛老式试图超越于人伦之外的做法,而是安于作为该现实社会的一员,分别各自成为理想化存在(圣人)的做法寻找到了“思想表达方式”,这被视为“江户时代的朱子学之存在意义”(第97页)。的确,在日本也有信奉者的阳明学派、日本特有的儒学派之一古学派,都是通过否定朱子学对“知与行”、“天道与人道”的成见而发展出独自思想的。可是这些反朱子学派的思想性活动,毕竟都是在朱子学所开拓的“思想表达方式”的内部发展起来的,而另一方面,他们本身与朱子学拥有着相同的根本目标——于人伦中求各人终极的自己实现。因此作者提出,近世日本出现的阳明学与古学等反朱子学诸派“尽管由于是作为对抗朱子学的学派而登场的,主张相异,但拥有共同的问题意识与思想术语”(第97页),并指出,朱子学的意义正在于,在近世日本的思想界开辟了包括朱子学派在内的“诸学派并行而存立之场所”(同前)。
  那么,在朱子学提供了理论架构与基本术语的近世日本思想空间中,朱子学与反朱子学的争执、酬答之间被追究的思想内容到底是什么呢?该书详尽叙述的是,“敬”之实践与神道(日本的传统宗教)之关系(第八章)、朱子史论中的“正统”概念对日本皇统论之影响(第七章)等饶有趣味的问题,本文则选取第六章中令人寻味的日本的“日常”问题来看。
  这一章集中描述的是从朱子学起步,其后转向反朱子学立场,开创了独自的古义学的伊藤仁斋(1627—1705)。仁斋生于江户时代早期京都的一个富庶的商人之家。数百年来,京都(平安京)一直是天皇的都城,不仅保存了四季祭典与高雅的礼法等传统文化遗产,而且富庶的商人、文化人与艺人云集,构建起与武家政权(幕府)直接掌控的地域迥然不同的、独特的生活习俗。那便是既不同于儒教礼乐,也有异于武家这一新兴阶层的尚武式生活习俗的,历史悠久却不成文的日本传统“日常”世界——包括至今仍在日本社会中被称为“世间”、“常识”、“空气”等的东西——得以最完整地保存下来的场所。生于其中的仁斋,不顾家人反对,毅然选择了当儒者的道路,开始探究朱子学。仁斋曾号“敬斋”,严格地实践了居敬,但逐步感受到自己崇尚的朱子学理论及其实践与周围的京都町人的日常生活感觉之龃龉,并为此深感痛苦。仁斋本人其后的话准确地表达了这一点,他陷入“学问”与“日用”“捍格而不入”的状态(《童子问》)。他患上严重的神经衰弱,闭门谢客,在孤独与懊恼中度日,数年后改号“仁斋”,开始猛然抨击朱子学。其批判之处涉及多方面,根本而言,其核心在于否定朱子学中基于“理”将“性”与“道”视为相同的主张(即“道”也是作为“天理”的“本然之性”而为万人所固有的这一主张)。在仁斋看来,引导日常人伦世界的“道”本与各个人的“性”不同,并非在某个个人的内心里作为“理”而存在的。因此,当日常生活中遇到他者时,以“理”为基准来严责,就会陷入“残忍酷薄”(《童子问》)。相反倒是应该对谁都无法应用的日用之“道”保持敬虔,通过检证、反省自他的行为来不断努力接近“道”。土田分析指出,仁斋区分“性”与“道”的见解便是对“理作为抽象性原理约束不定形的日常”之“拒否”(第117页)。即仁斋放弃了按舶来的“理”对作为京都町人的仁斋切肤感受到的日本不成文的、默契之中的“日常”世界进行整序、合理化,相反尝试顺应“日常”。尽管仁斋的见解最终导致了对朱子学的否定,但毕竟是沿着朱子学的“性”、“道”、“理”的议论展开的,不使用这类词语就无法表述。著者最后下结论说,仁斋正是经过真挚体认朱子学后背离它这一过程,才得以“将当时日本人的思想性情感作为明确的思想提示出来”(第128页)。而且令人深思的是,同为朱子学者但抨击仁斋的浅见?斋(1652—1711)的做法也是,承认仁斋所寻见的日本的“日常”所在本身,并用“日常”之本体来重新界定朱子学的“理”。可以说,朱子学的包括性理论体系,在近世日本,为日本思想界开拓了一个方向:把握至此未给予明确的思想表达方式的日本的“日常”,在该处下功夫。[1]

知识出处

朱子学年鉴2013

《朱子学年鉴2013》

本书设特稿、朱子学研究新视野、全球朱子学研究述评、朱子学书评、朱子学研究论著、朱子学研究硕博士论文荟萃、朱子学界概况,朱子学动态、资料辑要(介绍朱子学新书目录、期刊论文索引、全球朱子学研究资料目录等)9个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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