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方东美先生对宋明儒家的诠释意见及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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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朱子学年鉴.2014》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0698
颗粒名称: 二、方东美先生对宋明儒家的诠释意见及反思
分类号: B244.7
页数: 4
页码: 105-108
摘要: 本文记述了方先生认为宋明儒学在哲学创作和建构上是有价值的,但其中存在一些问题。他批评宋明儒者互相攻击,理论澄清不足,同时指出宋明儒学在道佛理解上有失误,对《尚书》大中精神和孟荀善恶之论的检择不清,以及对佛老依违不知。他认为新儒家思想并非完整统一的结构体,而是汇聚众说之集合论,其中夹杂着本体论和变易哲学,以及孟荀善恶之论等影响。此外,新儒家学者多为理学的信仰者,但哲学功底不足,辨理不清,导致其哲学理论认识和诠释上存在缺陷。总之,方先生认为宋明儒学有其高明价值,但仍存在一些问题,需要进一步澄清和改进。
关键词: 东美先生 朱熹 理论反思

内容

对于宋明儒学而言,方先生基本上是颇为批评的。角度进路很多,包括批评宋明儒者自己就已经互相批判得很厉害了,参见其言:
  惜新儒各家之间,辄呶呶对诤,自相攻伐不已,可胜叹哉!或同代相攻,譬如朱子及其门下之于陆氏兄弟;或异代张伐,如于前人,凡思想上不与之同情者,则严阵以赴,攻讦备至,丝毫不留余地,复吐其辛辣讽刺之辞,发若长程飞弹,痛绝而诋毁之,极摧陷爆破之能事。贤如船山,犹不值陆、王所言,斥为“阳儒阴释’,“邪说诬圣”;颜元、戴震竟丑诋程、朱“伪学欺世”,一味曲解,致令孔孟原始儒家之真面全非。(颜曰:“必破一分程朱,始入一分孔孟!”戴曰:“宋儒以理杀人!……死矣!更无可救矣!”)[5]
  方先生所说,就陆、王批评程朱言,正是宋明儒学最重要的一条辩论的轴线,但双方的冲突是可以避免的,理论是可以澄清的,双方之争固显为当代方法论的关键议题,但当代之争亦仍为捍卫孔孟价值而争,并不因此孔孟的面目就全非了。至于颜元、戴震之说,思想浅薄,义不成理,为批判礼教而否定理学,深度不足,不值一论。因此宋明儒学家彼此互相攻击之事,并不会因此就隐没其中的精华要旨,宋明儒学仍有其高明价值者在。
  方先生认为宋明儒皆出入老佛却批判老佛,这是其不足取的部分。尤其是宋儒批佛却不了解佛,批老却不断使用老学意旨。后面这两点,笔者是同意方先生的意见的。参见其言:
  总之,一般而论,新儒言佛,无论辟扬,皆无足轻重。而世论谓其溺释太过,深受影响云云,无论来自内外,亦毋庸当真。一笑置之可也。[6]
  虽然方先生言语过激,但是,笔者仍是支持此说的,只不过,宋明儒虽失误于对道佛的理解,但这并不就能抹杀宋明儒在儒学的创作及建构上的价值。方先生又批判新儒家上对《尚书》大中精神继承不力,下对孟荀善恶之说检择不清,甚至对佛老依违不知。其言:
  作为一套哲学系统言,新儒家思想乃是汇聚众说之集合论,并非完整统一之结构体。盖有前代诸派思想掺入其中,尚未能彻底消融贯通也。新儒固主要上承原始儒家之遗绪,然有二限宜晓:第一,在宇宙观上,犹夹困于“大中”象征意符所涵之本体论(永恒哲学)与创造变易哲学之间,而未能充分透视二者个别之终极效果;第二,在人性论上,犹徘徊于孟、荀论性善恶二说之间,而依违莫决。即以阳明所倡唯心主义型态之新儒家系统而论,已俱见其中幽影摇曳,究系得自孔、孟,抑或漏泄佛、道影响?殊亦难予善解。初、后二期之新儒各家,除阳明与象山为极少数之例外,皆不脱阴阳五行思想之色彩,故不入于杂家之说,即流于唯物之论。[7]
  笔者以为,所谓中国古代哲学或先秦儒学的《尚书》大中、《易经》变易精神这两路原理,只是方先生自己的设想。哲学问题多元,哲学理论所需要的素材很多,方先生自己设想的这两路仅是一简单的精神意向的思路,并不是问题意识的定盘针,也不是根本原理的完整叙述。且所谓大中精神的神秘意向及其所提供的永恒价值之说,方先生始终未能陈述清楚,似乎保持对超越界的崇往即可,但这样一来,在哲学理论的认识及诠释上就没有一个定准可说了。至于说人性论徘徊孟荀善恶之论者,更是方先生缺乏细节的人性论问题意识所导致的无谓批评,谈人性论不只是要谈人性的终极理想,更要说明人之为恶的可能性来源,这就是程朱理气论在面对的问题,程朱说明恶之发生及其可能,并不是主张人性是恶,因此何来依违孟荀之事?至于说陆王恐为道佛之心学,这也是在哲学系统和价值意识的错置下的评价,基本上,就是心学的形式相同,但价值意识不同,所以终极境界也不会相同。这一点,牟宗三及劳思光先生都为陆王心学非禅学而辩论甚力,方先生的指责有点轻薄。
  方先生又批评新儒家学者多为理学的信仰者,但却辨理不清,因此哲学功底不足,其言:
  新儒各派思想之枢要,在于强调“理性通在”乙旨:理性持载宇宙天地,万有一切,启示全部真际本体于吾人之清明自觉,指导人生行动,化性起伪,企图止于至善。关于理性之性质及功用,不同之哲学家,对之固可有其各自不同之看法与认底“理性”一辞,含下列诸义:(甲)玄理—玄想之理,属超越界;(乙)物理—自然之理,内在于物质对象界,而可以经验认知者;(丙)伦理—道德之理,适用于人生之伦理行为界;(丁)性理—认知之理,示心体之性,涵宇宙全界,范围天地。严格言之,各种理性,于其适当之领域中自属有效。惜新儒诸子,于此层效用范限,皆多忽略,盖其于逻辑上之区分,认识不足,致有此疏,遂成该派全部哲学中最弱之一环。抑有进者,新儒各家,气质禀赋迥异。盖前期新儒,乃外倾型之思想家。自欲将理性作用推之向外,是成“理学”;余如阳明、象山等则属内倾型,其理性之范围,乃内在于心界,虽然,心摄宇宙全体——是成“心学”。后期各家,如清儒颜元、李添与戴震等,非实用主义者,即自然主义者,然其同反形上玄学之立场则一。故其于超越界之重要性,以及特属该界之玄理运作等,概斥同无用。以上诸特点既明,兹请深入观察新儒家各派思想,而析论之。[8]
  方先生这一段说法,就宋明儒学面对的理学问题之分类,仍须再为疏解。“玄理”意旨不明,恐是言于太极、大中等论者,可以对应的或是天地之性者。“物理”所指可对应者大约是程朱理学中的种种事物之物理、化学及形式因原理,近于气质之性者。“伦理”者指各种伦理行为之规范,但这一点,从哲学理论建构而言,并不是宋明儒学之所以为哲学体系及哲学学派的重要问题,其实是自孔孟以降的所有儒者共循之价值,虽有讨论,冲突差异不多。“性理”者,所叙不明,或为指主体心的工夫实践诸说者。文中,方先生指各种理论于其所属范围内必是有效之说,笔者甚为同意,不知此点,任意批评的结果,正显示哲学理性缺乏之失而已。此点,清代实用主义者犯错最大,而程朱、陆王及其后学的彼此攻击亦失分很多。然而,如何为其澄清线索、定位意旨?重点仍须回归哲学基本问题的厘清辨正,问题问清楚了、讲准确了,这样才有可能疏解整个宋明儒学史的理论脉络,从而解消冲突。而不是又另起标准,建立新旨,继续分判各家,复位高下。

知识出处

朱子学年鉴.2014

《朱子学年鉴.2014》

出版者:商务印书馆

本书分为特稿、朱子学研究新视野、全球朱子学研究述评、朱子学书评、朱子学研究论著、朱子学研究硕博士论文荟萃、朱子学界概况等九个栏目,收录了《朱熹人性论与儒家道德哲学》、《对方东美朱熹诠释的反思》、《2014年韩国朱子学的研究概况》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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