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市图书馆

游酢见差役急匆匆地跑进来报告情况，又看他满头大汗，便倒一杯茶给他，讲：“先喝口茶，慢慢说。”那差役喝了茶，定了神，禀报：“大人，当地群众来报，有几个不明身份的外来人正在北邙山白鹤乡里一带盗墓。”游酢一听，忙说：“赶快传捕头来！”一会，捕头匆匆跑来，游酢命令道：“立刻召集人马前往北邙山缉拿盗墓者。我随后就到。”捕头回答道：“是！我这就去。” 白鹤是河清县较大的山乡，离县城东面二十里左右的黄河边上。白鹤乡一带是北邙山墓葬群的组成部分，那里有着许多汉朝以来的帝王陵墓。历代朝廷对这一片墓葬群都很重视，不但有明确的保护公文下达到河清县，而且每年都委派朝廷大臣前来祭祀。
   捕头领命带着差役火速奔跑前往。
   游酢和李开学带着几个差役也随后出发了。 途中，游酢问：“这个白鹤有何来历？”李开学讲：“相传，汉朝皇帝刘秀有一至亲好友叫严子陵。此人性格古怪，什么都好，就是不愿居官。而刘秀，则偏要他做官。严子陵无奈，只好隐匿于邙山脚下一个山旮旯里，每日诗文书画，享尽山水之乐。忽一日，一只白鹤从黄河彼岸翩翩飞来，不偏不倚，正好降落在严子陵胯下。于是，他跨上白鹤，如同腾云驾雾，飞抵金河涧上空。因此而得名。”游酢听了，说道：“自古以来，像严子陵那样品操高雅的文人实在稀少。现在的社会风气，绝大多数读书人都往仕途上挤，不少人当上了官还想往上钻。”李开学讲：“世风如此，多者为谋生而已。”游酢又问：“听说这里有不少古迹。”李开学讲：“不错。该镇历史悠久，有汉光武帝陵、娘娘冢、苏秦崖、西霞院水库、小浪底等景点；黄河奇石、黄河湿地珍禽、铁谢羊肉汤为该镇‘三绝’，驰名中原。” 游酢等人赶到白鹤山乡，但见那里南依邙山，北临黄河，地势平坦开阔，原野上有成群的牛、羊等在活动。这时，捕头派人飞跑来报：“禀报知县大人，盗贼已经跑了，不见人影。捕头正带着众人前去追击。”游酢听了，又命令道：“传我的话，封锁全县所有的道路，严查可疑的外来人。” 游酢带着随从来到山中，但见古木苍苍的群山中，一望无边的茫茫山林中，满目都是古冢。 北邙山上东部的曹魏、西晋帝陵依山为体，无封土；西部的东汉、北魏陵区地面封土尚有几百座，呈覆斗形或圆锥形，最大者直径在一百米以上，高五十余米。其中，汉武帝刘秀的陵墓最为引人注目。陵墓虽然不是最高最大，而且已经有一千多年，被风雨风化成一堆泥土，可是他一生的辉煌功业，不能不让后世人们对他格外的崇敬。 刘秀的陵园很大，占地一百余亩。游酢慢悠悠地走过长长的神道，来到陵园大门，首先被门前两棵两人合抱的巨柏吸引了。那柏树高大挺拔，遒劲峥嵘，浓绿的枝繁叶茂间弥漫着一种沧桑气。陵园中，四周树木掩映，古径通幽，到处野花、青草，忽然传来几声鸟语，使陵园显得更加的肃穆和静谧。皇家陵园总是十分讲究气魄，不但有古朴雄伟的阙门，而且在长而宽阔的神道两旁立着威武的石兽。园内有三千多株隋唐古柏，都是唐朝以来朝廷和地方官员前来拜谒时种植的。游酢来河清两年，在这里种下的古柏已经亭亭玉立、枝叶繁茂了。中间是一座高二十米、周长五百米覆斗形的封土，陵园虽然朝廷每年派人祭祀和打扫一次，但是封土上还是长满各种的杂草。刘秀的陵园却在邙岭北面、黄河岸边，北靠黄河、面对邙山，是“枕河蹬山”。这在“风水”学上是一个大忌讳，一般人谁肯选用这样的做法？游酢看了问道：“这陵墓啥做法？”李开学回答说：“这一种做法，叫做‘金龟爬壁’，如果选得对地形，这种风水能够‘代代出富贵’。汉武帝选择了这样的做法。也许，他图的是子孙万代大富大贵。”游酢听了感叹道：“历史远去千年，后来的人们谁能够真正揣度汉武帝这位古代帝王的所想呢。” 在陵墓周围查看了一阵，见只是被刨了一点泥土，并没有遭到多大的破坏，游酢怀着悠悠的古情离开了那里，沿着来路下山。
   那一群盗墓者真的跑得不见人影了。 月底，城乡街上有许多水果上市，最多的便是河清梨。当地小贩不停地叫卖：“酥梨呀，酥梨！”。这梨为早熟品种，颜色橙黄，上市早，不但个大、皮薄好看，而且有味美、汁多、肉细、无渣等好处，自古被誉为“洛阳金梨”。据记载其栽培已有千余年历史。游酢亲口尝一个，觉得那梨确实“酥”而又甜，不是一般的梨可以比拟。他想起了家乡建阳梨，一种思念家乡的感情便涌上了脑海：想起在老家的父母双亲，又想起堂弟游醳前几个月就来信告知考中了进士，只是回了个信表示祝贺，可是一直没有时间回建阳一趟去看望他，还有他的儿子游操，那孩子自小长得聪明伶俐，多么惹人喜爱。于是，他摊开笔墨写信…… 游酢又到附近的几个村庄走了一圈。 因为见县境北面是黄河，游酢想到明年雨季县里百姓又将受洪灾的威胁，于是思考如何治理河道，预防洪灾侵袭的问题。朝廷虽然每年有专门下拨治理黄河的用款，但是地方政府从路、府、县层层盘剥、侵吞，真正用在治理黄河上的款实在少，所以黄河照常泛滥。游酢知道这一点，决定无论任何要到路、府两级上司讨回这一笔款，把自己所辖境内的河段治理好。为此，他一边不停地向上级讨钱，一边开始咨询当地的老百姓和乡绅，请他们提供治理的办法。 有一位当地的乡绅献策：“老爷，此地在南，而河居北，想彻底根治难以做到，只能因地制宜加以疏通，减少灾情而已。”游酢回答：“先生言之有理，请详加赐教。”那乡绅说出具体的治理方案，游酢点头赞同，说：“明日，与大家前往察看。” 翌日上午，游酢与一群老百姓和乡绅来到了黄河边。滚滚的黄河，逶迤如蛇自北流来，两岸有不少的民房和田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游酢问道：“大家都说说如何治理吧。”于是，众人开始议论开了： “堤坝多年未修，有的塌了，有的陷下去，工程很大。” “有的堤岸得进行必要的改造，河道才会畅通。” “沿岸堆积的垃圾也要彻底地清除一次。” 游酢默默地听着，师爷一一记录下来。大家发言完，游酢强调说：“首先应当保护好老百姓滩地上的庄稼，能够不动的尽量不要动，实在要动的得登记好亩数和可收成的数量，县里统一造册进行赔偿；第二，要发动广大百姓一起参加这一项工程的建设，对于确实不能参加劳动的老、弱、孤、寡要免除他们劳役，决不可搞强制的摊派；三要抢在明年春季之前完成，一旦河流冰封了什么事情也做不成。”讨论完事情，大家离开了那儿。 回到了衙门，李开学问道：“老爷，县上资金有限，怎么办？”游酢想了一下，道：“资金首先要保证县学的费用，治理河道这是关系老百姓性命存亡和生活的问题同样重要，但是相信老百姓会全力支持的，发动全民修河，当然要计划好怎么做。这计划，你去定个方案出来给我看看。”李开学答：“好！” 过了两日，李开学将方案呈上，游酢看后道：“有几处得修改，一是参加劳动者年龄从十八岁上限到六十，改为五十五岁，且身体健康者。”师爷说：“老爷，你的心真仁慈啊。”游酢接着说道：“二是修改身体健康者必须完成既定的劳动天数，添加愿意多出工者，县里每天给误工补贴；三是挖淤泥的与加固堤坝的人数每组五十人改为二十人。” 河清县展开了疏通河道与加高加固河堤的工程建设。游酢每日上下午亲自到工地查看一趟，有时与老百姓聊一聊。老百姓心里都明白这是关系到自己生活的大事情，眼睛雪亮，见县老爷如此关心这项工程，没有不努力劳动的，进展顺利又快。游酢被老百姓的精神感动了，三两天跑去工地看望慰问他们。 北方的天气寒冷，霜降后霜雪下个不停，天地一片白茫茫，寒风吹卷得遍地都是落叶。大多的候鸟早就迁徙到南方去了，有些怕冷而又不善于远行的鸟儿也到山中的树上搭个暖窝栖息了，只有那些不怕寒冷的白鹤、丹顶鹤等却在滩地上或行走寻觅食物或在空中悠然地飞翔着、鸣叫着。 一日收到杨时的来信，知道杨时父亲去世的消息。杨时的父亲此年六十三岁，算是上寿之人，加上儿子杨时身为朝廷的命官，因此丧事办得隆重，尸体停放十几天，单单亲朋好友、同僚、弟子前来吊丧的不少。但是，杨时考虑到游酢远隔几千里，等后事处理完再告诉他。按照朝廷的规定，任何的官员父母去世都得在家守孝三年，所以杨时从此在家守孝。游酢见信，明白农村人的习俗，丧事不能补寄香仪钱的，于是写了一封信去安慰杨时。 时间将近进入岁末，县里忙着催缴给朝廷的税收和贡品。河清地处黄河边上，土地贫瘠，种植困难，农民的收入不高，负担的税收等却很繁重，因此税、贡上收这项工作历来都棘手。游酢左思右想了几天，决定减少农民向县里上缴的税收。李开学说：“老爷，这样明年县里的开支更紧张了。”游酢回答说：“没事。我们就节俭些过日子。这里的农民生活那么困苦，我们怎么说也还有朝廷的俸禄，能够保证县学和差役们生活这些开支就算了。照我说的去办吧。”李开学答道：“是！”他边走边唠叨：“皇帝不急，我这当太监的急了也没有用。”游酢听了只是笑了笑。 到十一月，河水已经冰封了，闲下来的农田也结冰了。修河堤工程如期完成，县衙决定放大家回家过冬。人们不是有事情很少出行，都躲在家里的炕上熬日子。大路上除了偶尔有一两只狗在走动，几乎看不见其他的动物。 腊月初的一个早上，县衙外飘着大雪，游酢和李开学等围着火炉谈天。他想年关了，一年来总算平静，县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天气如此寒冷可以好好休息几天。突然，一个差役进来，说：“大人，你的信。”他打开信一看，脸色变了。究竟信中写的是什么事情？请君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