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答问》与李侗对朱熹的理学思想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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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李侗文化研究 (第三辑)》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10004333
颗粒名称: 《延平答问》与李侗对朱熹的理学思想影响
分类号: B244.99
页数: 7
页码: 223-229
摘要: 本文内容记述了《延平答问》李侗对朱熹的理学思想影响。其内容包括李侗所授“求中未发”思想对朱熹的理学思想影响,李侗所授“致知格物”思想对朱熹的理学思想影响,李侗所授“理一分殊”思想对朱熹的理学思想影响。
关键词: 李侗 朱熹 理学

内容

南宋绍兴二十一年(1151),朱熹二十二岁,被授予左迪功郎,二十三年(1153)七月赴泉州同安县任主簿。朱熹赴同安途中,至南剑州剑浦,拜见六十一岁的李侗。此时朱熹禅风未脱,曾以禅学请问。李侗不赞同朱熹杂习禅学,甚至批评说:“汝恁地悬空理会得许多,面前事却理会不得。”对此指教,朱熹开始时“心疑而不服”,后反复思考,觉得李侗的批评颇有道理。朱熹说:“同安官余,以延平之言反复思之,始知其不我欺矣。”从此时起,近十年中,朱熹一直师从李侗,专攻“圣贤言语”。朱熹说:“熹之能承圣道,皆得于侗。”
  隆兴元年(1163)李侗病逝后,朱熹将他与李先生之间答问论难的书信编汇为《延平答问》行世。该书上下集约二万六千余言,内容涉及《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易》、《春秋》等,而以《论语》章句的讨论最多,《中庸》、《孟子》次之。在《延平答问》中可以看出,李侗所授理学思想对朱熹有着重要影响。
  一、李侗所授“求中未发”思想对朱熹的理学思想影响
  从程颐到杨时、罗从彦以至李侗,都服膺《中庸》“求中未发”思想,都把默坐澄心观喜怒哀乐以前气象作为口诀和重要论题。“求中未发”思想要求人的精神或意识处于静寂状态时,注意加强保存和培养心性之善;当精神或意识处于活动状态时,注意省观察识这种活动,以防偏离“善”的情况发生。朱熹说,“余蚤从延平李先生学,受中庸之书。”又说:“李先生教人,大抵令于静中体认大本未发时气象分明,即处事应物自然中节,此乃龟山门下相传指诀。”《中庸》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李侗反复用这段话教育朱熹,强调要重在体验“未发”。
  在《延平答问》中,李侗说:“《中庸》以喜怒哀乐未发已发言之,又就人身上推导至于见得大本达道外,又浑然只是此理。此理就人身上推导,若不于未发已发处看,即何缘知之?”这是强调“求中未发”的重要性。李侗所授对已发未发问题的理解,有助于启发朱熹从中逐渐悟出理学心性论的一些道理。在逐渐理解过程中,朱熹对有的观点与前辈李侗某些说法有异也在所不顾,这反映出他的一些思想变化情况。其中,乾道二年(1166)时,朱熹思想倾向于用顿悟观点看《中庸》、《孟子》,觉得这样看可以一通百通,无往不利。这是朱熹对程门“已发未发”思想的理解的一个新角度,被称为朱熹的乾道丙戌之悟。到了乾道五年(1169),朱熹四十岁时,思想又发生一次变化。己丑之前朱熹以心为已发,性为未发,至己丑才发现自己的错误。此时朱熹认识到,原来无论语默动静,心的作用是从未止息的,心包括已发未发;作为心之本体的人性,是未发;情是已发,是用;已发未发浑然一体:于是,朱熹看到了李侗的求中未发之教的片面性。这就是后来理学家所注重研究的朱熹的己丑之悟。与此同时,朱熹也对张载的一些思想极为欣赏。朱熹把张载心统性情之说与杨时、李侗一脉所传未发以前气象之说联系起来考察。朱熹赞赏张载之说,但也认为对杨时、李侗之说不能搁弃一边而不加理会。于是朱熹主张已发未发兼顾交修,并认为延平(李侗)之教本也是内外兼顾、动静交修。朱熹自信,假如李延平复生,也会对他的观点首肯的。朱熹又从程门找出一个“敬”字,认为“敬而无失,即所以中”、“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再加上“于日用处用功”、“去圣经中求义”这两项,朱熹认为,这样便与延平遗教相配合了。
  朱熹的语录中有一条说:“《定性书》说得也诧异。此性字是个心字意。”程颢的《定性书》中说:“心无内外。”朱熹之所以觉得诧异,是因为《定性书》实际上是以心为性。这并不是程颢误用了字,而是因为在中国古代哲学中,“性”、“心”二字的意义并无严格的分别。《定性书》的“性”实际上包括“心”的已发和未发,《定性书》中的“定性”等同于“定心”。朱熹认为把“定心”称为“定性”,违反了张载的“心通性情”所规定的心、性的区别。张载也说过“定性”,以心为性,但这是为迁就程颢的系统,实际上其所谓的“定性”就是孟子所说的“不动心”。孟子说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屈”,是说“养浩然之气”的人的心是“定”的,绝不为外物所动。
  朱熹的中和说是“心统性情”说。此说把“心”、“性”、“情”这三个术语的意思说得更清楚了。朱熹说:“一身之中,浑然自有个主宰者,心也;有仁、义、礼、智,则是性;发为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则是情。恻隐,爱也,仁之端也。仁是体,爱是用。”朱熹还肯定了性是未发,是体;情是已发,是用;心统性情,心包括已发和未发、体和用。这样,体认已发未发的“龟山门下相传指诀”,到朱熹的中和说中便具有更丰富的内涵了。
  二、李侗所授“致知格物”思想对朱熹的理学思想影响
  清人王懋竑作的《朱子年谱》告诉我们,朱熹在二十四岁(1153)、二十九岁(1158)、三十一岁(1160)及三十三岁(1162)时曾四次见李侗,得到李侗的教诲。
  从《延平答问》中可看出,朱熹受李侗的另两番教言的启发也颇为深刻。一则曰日用处用功,一则曰去圣经中求义。两番教言均注重致知格物,它对扭转朱熹的研究方向起很大作用。
  朱熹虽自小就以儒家经典作为学习内容,但他对佛家、道家也同样关注。《朱子语类》卷一〇四中,朱熹有一段回忆:“某旧时,亦要无所不学,禅、道文章、楚辞、诗、兵法、事事要学。”可见朱熹当时为学并未专攻,对于佛、道等书都是要看的。《朱文公文集》卷三十中,朱熹有云:“熹于释氏之说,盖尝师其人,尊其道,求之亦切至矣。然未能有得。其后以先生君子之教,校未先后缓急之序,于是暂置其说,而从事于吾学。”所谓“先生君子之教”,即指李侗之教。朱熹认为,李侗“为人简重,却不甚会说,只教看圣贤言语。”朱按李先生的指点,暂时把禅学搁起,“且将圣人书来读”,“读来读去,一日复一日,觉得圣贤言语渐渐有味。却回头看释氏之说,渐渐破绽、罅漏百出。”这表明,朱熹见延平以后,研究学问的方向明确了,开始专心儒学而求义理,并看出释氏之说漏洞百出。这不能不说是李侗思想影响的结果。绍兴二十八年戊寅(1158年)正月,朱熹重往见李延平,又深受启发。李先生告诉朱熹说:“道就在日用间做功夫处来理会。”李侗并让朱熹去经书中求得理解。后来,朱熹回忆道:“昔闻延平先生之教……凡遇一事,即当就此事反复推寻以究其理。待此一事融释脱落,然后循序渐进,而别穷一事。”朱熹说,他是“及见李先生后,方知得是恁地下功夫”。延平逝世之后,朱子怀念恩师,“熹自延平逝去,学问无分寸之进,于致知格物之地,全无所发明”。这其中提到李侗所教朱熹的“致知格物”之说。
  朱熹常对人称述自己所受延平之教诲。在《朱文公文集》卷七十五中,朱熹自述,他自己十三四岁时由他父亲授以《论语》,未通大义;父死之后,他历访师友,以为未足;后“晚亲有道,窃有所闻”。句中的“晚亲”,即指李侗。李侗也一再称赞朱熹,说,朱熹“此人极颖悟,力行可畏”,是“进学甚力,乐善畏义,吾党鲜有”的人物。正因朱熹得李侗之正传,所以朱熹便成为二程的四传弟子,成为儒家“道统”谱系中的重要人物。
  三、李侗所授“理一分殊”思想对朱熹的理学思想影响
  《延平答问》记载了李侗的“理”论。李侗对朱熹说,周敦颐的太极生万物论即理生万物论。李侗说:“周子曰:‘太极动而生阳’,至理之原……到得二气之感、化生万物时,又就人、物上推,亦只是此理。……在天地只是理也。”在李侗看来,理贯穿于人与天地万物之中,太极是万物之源,太极即理。李侗此说拓展了二程的学说。李侗以太极为天地本原之理,此说对朱熹的太极与理的学说的形成,有一定影响。
  在《延平答问》中,朱熹与李侗对“理一分殊”学说讨论过多次,表明李侗在“理一分殊”观点方面对朱熹产生重大影响。“理一分殊”的观念起始于程颐。《程氏易传·粹言》卷一称“物散万殊”,而“万物一理”程颐在答其弟子杨时书中认为,张载《西铭》已经把“理一分殊”说清楚了。程颐批评墨家的兼爱说,因为墨子要求人们把别人的父母同等看待,这是知理一而不明分殊,因而程颐是比较强调分殊的。李侗从程门所承袭的就是这一观点,他教育朱熹的也是这一观点。但朱熹是有保留地接受程门这一观点的。对于“理一分殊”的本体论意义,李侗与朱熹的看法是一致的。但当把“理一分殊”作为认识论问题,探讨“理一分殊”二者孰易或孰先孰后问题时,他们的看法就不一致了。李侗说:“理不患其不一,所难者分殊耳。”而朱熹则强调,“以天下之理一而已,何为多事若是”?即使有分歧,但朱熹仍然认为,其师观点从一定角度看有其合理性,所以仍按其师指点,多向“分殊”上去理会。
  当然,朱熹对“理一分殊”思想是作了很大发展的。他把“太极”与“理一分殊”结合起来分析:他认为,太极即是理,“本只是一太极,而万物各有禀受,又各具一太极尔”。他认为,太极既是一理又是众理的综合,太极包含万物整体而万物又各具一太极。李侗当然没有达到朱熹思想的高度,但李侗在引导朱熹去研究程颐的“理一分殊”问题上的作用却是不可否认的。
  四、结语
  清代学者王懋竑认为,朱熹并未受李侗的重大影响。表现在朱熹在李侗死后四年的一封信中甚至没有提起李侗,从1173年起在与友人及学生的讨论和通信中,朱熹几乎把李侗完全遗忘了:这其实是片面的认识。朱熹对其师李侗的称道是很多的,同时朱熹一向把李侗与道南学脉联系起来看。《朱文公文集》卷八十七祭先生有曰:“熹也小生,艸角趋拜。恭惟先君,实共源派。从游十年,诱掖谆至。”这里的“先君”,指李侗。隆兴二年(1164),朱熹《挽延平李先生三首》中有“一言资善诱,十载笑徒劳”、“有疑无与析,浑泪首频搔”之诗句,表达对其师教诲的思念。应当说,李侗对朱熹理学思想的形成有着重要的影响。李侗的教诲,为朱熹“按伊洛之渊源,开海滨之邹鲁”(转抄自泉州朱子祠碑刻,此碑刻今存泉州开元寺内)奠定了思想基础。当然,在递相师承的同时,朱熹也有不满足先师的某些见解的现象。朱熹对杨时、罗从彦多有称道但有时也颇有微词。朱熹屡次称道李侗,但对延平遗说亦有所疑难。这些都是正常学问商榷,不足为怪。
  近世学者钱穆认为,朱子所获于延平者有三大纲:“一曰须于日用人生上融会。一曰须看古圣经义。又一曰理一分殊。所难不在理一处,乃在分殊处。朱子循此三番教言,自加寻究,而不自限于默坐澄心之一项工夫上,则诚可谓妙得师门之传矣。”这些概述了李侗的理学思想对朱熹的影响。
  (作者系福建省委党校哲学部讲师)

附注

朱熹:《延平答问·赵师夏跋》。 杨桂森:嘉庆《南平县志》卷一八,《人物》。 《朱文公文集》四部丛刊初编本。 (宋)黎靖德编:《朱子语类》卷九五,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 (清)王懋竑:《朱子年谱》卷一。 黄宗羲、全祖望:《宋元学案》卷三九,《豫章学案》。 钱穆:《朱子新学案》,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98年。

知识出处

李侗文化研究 (第三辑)

《李侗文化研究 (第三辑)》

这本《李侗文化研究(第三辑)》,较为系统地展示了理学先贤李侗先生的理学造诣,让留存于故纸堆中的历史文化遗存,转化为引人入胜的文化产品,从而使它释放岀理学的巨大能量和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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