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市图书馆

2004年夏天，长乐金峰厚地村李益金、李嵩峰二君，诚邀李孝水先生与我一起参加《厚地李氏谱志》编审工作，遂有机会与厚地编委同仁们几番交流学术。两轮送来清样，先睹为快，我与孝水君认真对待，分别阅稿，会同研讨，坦诚献出浅见，提交编委参考，得到共识者则融汇到编委集体智慧中。并写出《厚地李氏谱志》阅稿记附于谱志卷末。
  今年夏天，诚蒙李国柱先生错爱，几番约稿，遂就李侗公与长乐一福唐之宗缘关系再作探讨。
  一、李侗公“醉”福唐
  朱子《延平先生李公行状》记载：隆兴元年（1163）十月十有五日，李侗“醉于闽帅玉山汪公”、“府治之馆舍”。这个府治是什么府？是“帅府”，冠以地名则是“福唐帅府”。帅府长官称“闽帅”，也称“福唐守”。这时福唐守是汪应辰（1119-1176），字圣锡，信州玉山（浙江玉山县）人，绍兴五年乙卯科进士第一人。原名洋，年十八，魁天下，御笔赐名应辰，。绍兴三十二年（1162）十月，汪应辰以左朝散大夫、集英殿修撰知福唐。隆兴二年五月移四川宣抚制置使。临移任前（孟夏）撰成《李延平先生墓志铭》，铭文自称“应辰守福唐”。《南平县志宋儒李侗》记“福唐守汪应辰以书礼来迎，求质所疑。十月侗应聘至福唐”，“卒于府治之馆舍”。无疑就是福唐府治之馆舍。
  这三篇文献有关记载，是研究福唐地方史志又一宝贵的史证和重要依据，可作为福唐正史的必要补充和订正。
  关键的历史地名，所蕴存的历史文化内涵是极其深刻而且无价的，甚至事关历史悬案研究的成败。比如，今之泉州是圣历二年（699）以旧丰州为武荣州、以武荣州改名泉州，此前“泉州”不指今之闽南泉州，实指长乐泉州（州治在长乐沙京）。比如今之福州未繁荣之前就有古福州，是指福山（董奉山）东面“福船洋”水域中长成的淤积地，这个福州就在今之长乐中部平原（鹤上古槐平原）最早淤露水面那块洲地。比如郑和下西洋二万八千人船队驻泊的“马江”，是指长乐马头江太平港（长乐营前镇马头村土谷神祠即称“马江境”），其范围指下洞江、上洞江高潮线可达的广阔水域。长乐人耳熟能详的地名“马头”、马头江、马江境、马头渡（吴航头）、洋屿高产良田“太平洋”，都与马江太平港地名密切相关。马江非今罗星塔下的“马尾江”。马头是马头，马尾是马尾。
  仙厚李氏谱志在引用注释“福唐府治”相关的史料时，忠实于原版文字记载，是可取的。的确，“福唐”有其深厚而复杂的文化内涵，不是“今之福清市”足以承载的。如果每见“福唐”都括注福清市，有可能局限读者的认知视野。本文所云李侗公醉于闽帅玉山汪公福唐府治之馆舍，句中“福唐”则不是、至少不一定是福清县府，尤疑是在长乐境内的新宁县古县衙或长乐“福州治”或长乐吴航头。
  二、漫话长乐——福唐
  唐武德六年（623），从建安郡析出“大闽县”改置“泉州”（俗称“上泉州”，州治在长乐沙京）。以大闽县版图分设五个县：闽县（小闽县）、侯官、新宁、连江、长溪。
  新宁县范围含今福清市、长乐市、闽侯陶江之南，县治在敦素里平川即今长乐市古槐（俗称古县）。上元间，新宁县改称长乐县。
  圣历二年（699），以丰州改称泉州（俗称“下泉州”即今之闽南泉州），“上泉州”改置长乐郡。同时析新宁县南部八乡（万安、崇德、山亭、孝义、长东、感德、永乐、太平）置万安县，即福唐县之前身。长乐郡领县六：闽县、侯官、新宁、万安、连江、长溪。
  天宝元年（742），万安县改称福唐县，长乐郡刺史改称长乐郡太守。此时长乐郡领县八，古田、尤溪来属。福唐名称乃始于此。
  此后，长乐与福唐有分治也有合治，所以出现长乐人物记曰福唐人，把长乐记日福唐者亦有之。
  唐肃宗上元元年（760）防御使董渊移长乐县治于吴航头（今长乐市城关）。永泰二年（766）析置永泰县，长乐郡领县九。
  后梁乾化元年（911）以梅溪场置闽清县，长乐郡领县十。王审知改称长乐县为安昌县，同光元年（923）复名长乐县。
  后唐长兴四年（933）长乐郡改称长乐府，隶于福州大都督府。长乐府领县十四，又有以场改县者罗源、宁德、德化、顺昌，王继鹏为福州大都督府长乐府尹。长乐县改称侯官，闽县改称长乐，侯官改称闽兴，福唐县改称福清县。935年，长乐、闽县、侯官三县复原称。
  元和三年（808），长乐、福唐二县合称福唐县，五年（810）各复原称。
  元代以长乐福清二县合置福唐州，洪武二年各复为县。
  元代之前，长乐与福清分分合合，关系密切，可惜史料有限。福唐名称的文化内涵更是深而且广，不像今人一般认为“福唐就是今之福清”那么简单。长乐一福唐，一对孪生兄弟。
  且说福唐帅府。宋大观元年（1107）以福建路改置福唐帅府，越四年罢。建炎三年（1129）复置。福唐帅府是统率闽地的军事首脑机关，首长称“福唐守”也称闽帅，府治设于福唐旧治（长乐董奉山，即福山东麓敦素里平川），故称福唐帅府。
  三、长乐——南平——宗缘
  纵观李元祥至李侗递传脉络，联系历史背景研究，有助我们认识李元祥宗支是怎样源自北方，徙来福建，衍于长乐，发祥延平的。
  一世祖李元祥，字仲瑞，唐高祖李渊第二十子，贞观五年封许王，十一年徙封江王，授苏州刺史。高宗时历授金鄜郑三州刺史。永隆元年（680）薨，享寿六十七岁，赠司徒、并州大都督、谥安王，子七。二世祖李皎，任荆南四路大总管，封武阳郡王，永淳元年（682）死，赠司徒、开府仪同三司、谥桓王，子一。三世祖李聚，字春芳，号信三，嗣圣元年（684）封武阳郡王。载初元年（689）二月，武则天准少卿索元礼，来俊臣奏，唐宗室黜夺封爵。七月初二日，李聚与其叔钜鹿郡公李晃入狱，李晃死，李聚流放岭南。载初二年，武后遣使追杀武阳郡王李聚，王同妃王氏殉难，葬南安县趋庭里皇平山下，相传“天孙墓”，子一。四世祖讳万康，避匿南安安定里，县丞李融收为养子。中宗时（705-710）宗室复爵，申叙食俸，天宝十年（751），万康公得以敕准申叙改正，复隶宗正寺，子四：楚珪、晁嵩、晁唐、晁嵸。
  五世祖晁嵩，天资聪颖，为人豪爽，天宝十四年（755）安禄山造反，楚珪率亲属及募兵讨逆勤王，以功封奉天定难功臣、宣城将军、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子五：尚春、尚芬、尚况、尚品、尚琳。
  六世祖李尚芬，功封奉天定难功臣，授金吾卫大将军，墓在今之长乐市金峰仙山。子四：庭金、庭芝、刚尧、刚雍。尚芬后裔分布长乐、仙游、永泰、南平等地。
  庭金，递传汉（8世）－蔚－邺－真－俸－钦－幹（14世）。
  十世邺．闽王时赠太尉，谥忠勇。
  十一世李真，佐王潮、王审知，以次女配审知第三子王延曦。李真以太子太傅致仕。晋天福五年（940）十一月，晋授王延曦节度使，封闽王。
  天福六年七月，王延曦称大闽皇，领威武军节度使。九月，以琅琊王亚澄为威武军节度副使、长乐王。十月，闽王即皇帝位。开运元年（944）三月，朱文进弑曦。曦为王时，册封李真之女为元妃（王后）．李真再度仕闽，任司空、同平章事。长乐则是李真主要起居所在。
  十三世祖李钦。天福六年，建州王延政立为富沙王，开运二年，延政以从子继昌督南都内外诸军事、长乐尹、镇福州。三月，李仁达杀继昌。八月，唐灭延政。仙厚谱载，十三世祖钦，随父往建州，依王延政，为职方员外郎，因时局危乱，遂请调镡州（延平镇），在崇仁里樟林乡开基创业，耕读传家。妣林氏，生子幹。
  十四世祖幹，十五世祖纁，十六世祖涣，宋初累代簪缨，书香世胄，甲第蝉联。
  十七世祖侗，承家学渊源，积德积学，终成宋代鸿儒。世称杨时、罗从彦、李侗、朱子为“延平四贤”。李侗子三：长友直，字叔益，进士，信州铅山县尉。次友谅，字诚父，进士，建宁府建安县主簿，官至监察御史。三友闻，长乐郡武威将军。
  源出江王李元祥的长乐李姓知有仙厚李、石梁李、仙山李、仙墩李、岱岭李、山上李、唐峰李。唐金吾卫大将军尚芬李公墓葬及仙山等处明代之前李姓古墓，是极其宝贵的姓氏文化遗产、也是证明李尚芬后裔源自长乐的实物史证。
  李侗公生活在南平，却奔来福唐府治而仙逝。本是应闽帅汪应辰诚邀讲学，却未开一讲而醉，像是“中风”，也应了俗话“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餐”之说；更像是“魂游祖地来归兮”，想来并非偶然。
  每想及此，总觉得其中有所象兆、有所启示，而且是奇特的、有趣的，从中富含的课题将给同好者们一饱文福。
  （高宇彤：长乐市第十届、第十三届人民政府方志办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