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和李侗在南平九峰山的行踪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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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李侗文化研究(第二辑)》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10004215
颗粒名称: 朱熹和李侗在南平九峰山的行踪考辨
分类号: B244.99
页数: 9
页码: 198-206
摘要: 本文记述了借助《八闽通志》、《嘉靖延平府志》、《南平县志》、《南平市志》、《南平地区志》等较为常见的文献典籍为蓝本,以期对朱熹和李侗在南平九峰山的行踪做一基本考辨。
关键词: 南平 书院 延平

内容

南平地处福建省北部的三江合流处,是一座峰峦叠嶂、风光旖旎、历史悠久的南方小城,城中一座自西北向东南群峰排列的九叠山峦,被并称为“九峰山”。它高峻挺拔,数峰环列,景致宜人,有着“九叠翠屏”之美誉,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人间胜地,明朝南平知县陆嵩曾作诗盛赞道:“朵朵芙蓉矗太空,碧天如洗月华浓。望中佳致堪图画,未数匡庐五老峰。”(《南平县志》卷十八)历史上,这座小有名气的九叠山峦不仅以“九峰月朗”、“猿洞秋风”等著名景观构建了“南平古八景”的风光名片,而且还承载了罗从彦、李侗、朱熹、真德秀等名士大儒研学论道的碌碌风采,为后人留下了不尽的典故传说和宝贵的精神财富,在闽中理学发展史上书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文字记载的错乱与误传,却让朱熹、李侗与这座历史名山之间的关系或行踪往来,被时不时地张冠李戴、漏洞百出,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人们对历史真相的认知与传承。因此,为厘清事实,本文特借助《八闽通志》、《嘉靖延平府志》、《南平县志》、《南平市志》、《南平地区志》等较为常见的文献典籍为蓝本,以期对朱熹和李侗在南平九峰山的行踪做一基本考辨。
  一、南平地方典籍中与朱熹和李侗有关且与九峰胜迹有关的相应记载
  1、磐陀石在城南,方广丈余,四山环峙,清泉涌出,佳木阴森,境绝幽雅。宋李愿中、朱晦翁二先生,常游息其上,有天趣园,即延平书院。(同上,卷三《山川志第四》)
  2、天趣园县东南,杜溪里上。有盘陀石,方广丈余,四山环峙,清泉涌出。佳木荫森,境绝幽雅。宋李侗、朱熹二先生,尝游息其上。明李东阳有诗。(同上,卷四《名胜志第六》)
  3、杜溪里统图二,县西南六十里。(同上,卷四《城市志第五》)
  4、闻猿洞城南九峰山石,相传有方士袁深尝炼丹其中,二白猿往来而狎,风晨月夕,时闻清啸。(同上,卷三《山川志第四》)
  5、南平的古八景之一“猿洞秋风”,在九峰山第一峰的腹地,有一窟闻猿洞,“方广丈余,清泉涌出,树木阴森,景物幽雅”,“两猿往来相狎,时常清啸”,故名。洞旁有盘砣石,宋代理学家杨时、罗从彦、李侗、朱熹等名儒曾相继在此研学憩息,品尝石旁清泉。其泉“四时不枯,甘甜异常”,名曰“育德泉”。下方(今动物园临铁路处),原有宋嘉定三年(1209)(此应为嘉定二年,笔者注)陈宓所创的“延平书院”,宋端平元年(1234)理宗皇帝(赵昀)为其题写匾额。(《南平市志》卷二十三《旅游·第一章·风景名胜》)
  6、宋时,境内有延平书院建于九峰。书院附近(今九峰山育德亭至动物园间)建有天趣园。池下置有菊花涧。古代山下有一水碓。园中还有一些道教建筑,书院学子及朱熹曾游嬉其中。(同上,卷六《城乡建设·第二章·市政建设》)
  7、游酢和杨时载道而归,将理学精髓传授于南平东坑乡的罗从彦。罗从彦之徒李侗精心求索,教无遗类,在南平九峰山创办延平书院,四方求学者纷至沓来。李侗逝世后,其弟子朱熹守墓3年,弟子林世基则痛悼先师而筑屋樟洋,为良师守墓终生。(同上,卷四十七《风俗宗教·第三章·道德风尚》)有关此项记载.《南平地区志》在其《卷四十六·风俗·第四章·民性民风》中全段引述时,只字未改。但《南平市志·卷四十·教育·第一章·旧式教育》在同样记载这一史迹时,却做了自相矛盾的说明,称:南宋,理学重心南移,南平的书院因之兴盛。书院由私人讲学,官员赞助,官府划取义学田租兴办,也有士绅捐建。宋嘉定二年(1209),郡守陈宓以延平为杨时、罗从彦、李侗、朱熹四贤讲学处,在九峰山麓仿白鹿洞规式创建延平书院。
  8、宋时,延平书院附近建有天趣园,池下置有菊花涧,山下有一水碓,园中还有一些道教建筑,书院学子及朱熹曾游嬉其中。(《南平地区志》卷二十六《城乡建设·第一章·城市建设》)
  通过上述地方文献的相关记载,我们可以得到朱熹和李侗在九峰山、磐陀石、盘砣石、延平书院、天趣园及育德泉的有关信息竟然是彼此矛盾、表达错乱的,比如:
  1、《南平县志》称:磐陀石在城南,是李侗和朱熹常去的地方,其边上的天趣园,即延平书院。而天趣园在县东南杜溪里,杜溪里又距县西南六十里。也就是说:延平书院即天趣园,距城南六十里,其边上的磐陀石,是李侗和朱熹常去的地方。
  2、《南平市志》、《南平地区志》称:李侗精心求索,教无遗类,在南平九峰山创办了延平书院,致四方求学者纷至沓来。也就是说:延平书院在九峰山,创建者是李侗。然而《南平市志》同时又说,在九峰山动物园临铁路处的“延平书院”为陈宓公元1209年所创,这就让人很难弄清:延平书院到底是李侗初创还是陈宓初创?“九峰山延平书院”和距城南六十里处的“杜溪里延平书院(又称天趣园)”究竟是一个书院还是两个书院?
  3、《南平市志》、《南平地区志》称:延平书院附近建有天趣园,书院学子及朱熹曾游嬉其中。也就是说,作为延平书院学子之一的朱熹曾在天趣园游乐嬉戏,天趣园在杜溪里(今延平区东坑乡),杜溪里又在李侗家乡(崇仁里,今延平区炉下镇)的不远处,那么,李侗在自己家乡附近建一个“延平书院”应该是有可能的。否则的话,早在公元1200年就已经去世的朱熹怎么可能在公元1209年才建成的延平书院附近游嬉呢?然而《南平市志》又言之凿凿地确定:延平书院建于九峰山,天趣园就在今天九峰山育德亭至动物园之间,这就真的有点令人不知所措了!
  4、《南平市志》称:城南九峰山第一峰的腹地有闻猿洞,洞旁有盘陀石。杨时、罗从彦、李侗、朱熹等名儒都曾相继在此研学憩息,其石旁还有一股清泉,名曰“育德泉”。也就是说:城南九峰山的盘陀石在闻猿洞和育德泉边上,它与城南杜溪里的磐陀石应该是两处不同的地方。九峰山的盘陀石,杨时、罗从彦、李侗、朱熹都曾研学过,而杜溪里的磐陀石,只有李侗和朱熹二人在此切磋。
  那么,这些彼此错乱而又相互矛盾的信息原本所要表达的事实究竟如何呢?笔者查阅了成书更早、更具权威性的《八闽通志》后发现,该书在记录这些与朱熹和李侗有关的珍贵信息时,其实是这样表述的:
  1、盘陀石在府城东南杜溪里。一石坦夷,方广丈余,四山环峙,清泉涌出其旁,嘉禾阴森,景绝幽雅,宋李侗、朱熹二先生尝游息其上。(《八闽通志》卷之九《地理·延平府·南平县》)
  2、杜溪里距府城四十里。寿山里距府城二十五里。(上三里各统图二。以上五里,俱府城南)(同上,卷之十六《地理·延平府》)
  3、育德泉在延平书院横翠楼之右。其泉寒冽,宋罗从彦、李侗、朱熹三先生讲道于此,饮此泉,取蒙象卦之语名之。(上二泉俱府城南)(同上,卷之九《地理·延平府·南平县》)
  4、延平书院在府城南九峰山之麓。宋嘉定二年,郡守陈宓仿白鹿洞式建书院于南山下,以祀李侗,并为郡人讲学之所因学者称侗为延平先生,故名。宓礼聘九江蔡念成为堂长,延李燔定学规,捐俸市田,以赡生徒。时真德秀来预讲,四方名士咸会。其后郡守傅康重建祠堂于礼殿之侧,又籍废寺田以益之初,书院成,宓请乞赐额,当轴者格不下。端平元年,郡守黄垺复请,乃勅赐“延平书院”额。(同上,卷之四十五《学校·延平府》)
  仔细分析这些文字,笔者发现从中可以得到朱熹、李侗与九峰山、磐陀石、盘陀石、天趣园、延平书院及育德泉有关的信息,在与地方文献相比时,竟然有着完全截然不同的结论。
  二、与朱熹和李侗有关且与九峰胜迹有关的正确解读
  1、“磐陀石”和“盘陀石”并不是位于不同地方的两块石头。所谓的“磐陀石”,其实就是“盘陀石”,它不在九峰山的闻猿洞或育德泉边上,也不是杨时、罗从彦、李侗、朱熹等四大名儒都曾研学憩息的地方。它位于距府城东南四十里的杜溪里天趣园内,是朱熹到延平求学李侗时二人常去、且距离李侗家乡崇仁里较近的一处风景幽雅之地,明代诗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曾作诗称赞该地:“延平山水称绝奇,攒峰峭壁争崔巍。磐陀巨石坐其上,势脱险阻成平夷。源泉万斛出汨潏,曲水百折行逶迤。大者可以通园畦,小者可以流杯匝。青停黛蓄动复定,树影倒浸清冷池。殊形异状非一类,或有天巧非人为。居民乘流作水碓,却以人力裨天机。临矶钓鱼鱼亦乐,天也人耶两不知。”(《南平县志》卷十八)
  2、延平书院是由郡守陈宓仿白鹿洞规制在九峰山所创,它因为供祀延平先生李侗而得名为“延平书院”,并非如《南平市志》、《南平地区志》所载的那样是由李侗创办。有关这一事实的相应记载,我们不仅可以在《八闽通志·卷之四十五·学校·延平府条》、《八闽通志·卷之三十八·秩官·延平府条》、《南平县志·卷八·学校志第十二》、《南平县志·卷十三·艺文志》中得到相互印证,而且《南平县志·卷十三·艺文志》还保留了明朝文渊阁大学士刘健的《重修书院记》,明确说明:“延平闽名郡也,出郡城南九峰下,有延平书院,故为宋李先生侗讲道地。书院则郡守陈宓创于嘉定己巳,继坏,端平乙未守董洪修,元季兵毁。国朝洪武庚辰,守俞廷芳创祠,隘陋弗称。天顺癸未,监察御史尹仁改复旧规,久而圯。今澶渊王公范守郡重修之,起其仆,易其敝,而饬其漫漶者。中为祠,祀先生像。后为讲堂,左右为两庑,前为仪门,又前为濯缨亭,直风雩桥临溪为门,揭延平书院额,缭以周垣。工始于成化癸卯春三月,秋八月吉告成。规制洪丽,视昔有加焉。”由此可见,延平书院创建者为宋代郡守陈宓已无可置疑,《南平市志》、《南平地区志》硬要自说自话将此功争给李侗,最终只能是笑料一则。
  3、延平书院创建时,为纪念杨时、罗从彦、李侗、朱熹等“延平四贤”的过化之功,特选址在城南九峰山下李侗讲道地兴建,其原址中的育德泉,只有罗从彦、李侗、朱熹三先生讲道于此时饮用过,并无关杨时之事。《嘉靖延平府志·卷二·地理》、《南平县志·卷三·山川志第四》也印证了这一点,称:“育德泉城南九峰山麓,宋罗、李、朱三先生讲道于此,常饮此泉,取蒙卦象词名之。”但《南平市志》、《南平地区志》却在所有涉及“四贤”的记载中,不仅时刻不忘将这四人“捆绑”出场,而且还硬生生地将位于杜溪里的盘陀石及天趣园搬挪到九峰山,与山中的闻猿洞、育德泉、延平书院等搅和在一起,让四贤们相继研学于盘陀石上、相继品尝着位于盘陀石旁的育德泉水,甚至还让朱熹游嬉了那个在他仙逝之后才建成的延平书院和书院附近的“天趣园”,却一点也不曾仔细思考:盘陀石究竟在哪里?天趣园究竟在哪里?育德泉由谁命名而得?延平书院到底是谁创建?“四贤”们又和九峰山有多少关系呢?
  三、朱熹和李侗在南平九峰山的行踪考辨
  一般说来,朱熹和李侗在九峰山的行踪往往与朱熹过往南平的行程有直接关系,同时也与朱熹在南平求学和游览的经历有关。
  历史表明,朱熹过往南平的行程至少在十次以上,其中明确记载的第一次发生在南宋绍兴五年(1135)。当时,年仅六岁的朱熹曾跟随父亲由尤溪前往政和,途中虽然必经南平,但由于这次行程发生在朱熹幼年时期,所以一般不被注意。绍兴十二年(1142)九月,十三岁的朱熹由建州(今建瓯)随父侍行福州、长乐、连江访友,有可能第二次行经南平,但也不太被关注。直到绍兴二十三年(1153),赴任泉州同安县主簿任上的朱熹途经南平拜见李侗,开始为李侗的学问所吸引后,其投学李侗门下,从各地往返南平并有可能游学九峰的行程才被一次次地详细记录下来,具体如下:
  绍兴二十八年(1158)春正月,朱熹自同安归来后再次问学李侗,于道渐进,开始静心体认天理,刻苦研学。
  绍兴三十年(1160)冬,朱熹来到南平正式拜李侗为师,为方便学习,在李侗寓所边上的西林院住了数月。这段时间,李侗不仅为朱熹评述了儒家的“仁”字真谛,阐发了二程的“性理”之学,还给朱熹详细讲解了《孟子》尽性、养气内容,并传授其存养、持守等方法,令朱熹大受启发。
  绍兴三十二年(1162)春,朱熹在建瓯拜见李侗并陪送李侗返回南平,又在西林院住了几个月,这是他求学于李侗期间第四次来到南平,同时也是他人生中的第六度过往南平。历史记载,从绍兴二十三年(1153)至隆兴元年(1163)李侗去世前的整整10年间,师徒二人不仅携手研学于南平的山水之间,论道磐陀、切磋乡居、悠游九峰、吟诗作赋、评品山泉,而且还留下了朱熹在九峰山与白猿往来、共同质疑探道的民间故事,为厚载南平历史留下众多诗文佳话。《嘉靖延平府志·卷二十·艺文二之四》就记载说:有一次,朱熹看到剑浦县(今延平)著名画家黄卓(字德美)创作的两幅《延平春望图》,画中独具一格的九峰山激发了他的创作欲望,欣然命笔写下《观黄德美<延平春望>两图,为赋二首》:
  其一《题剑阁望南山》:
  川流汇南奔,山豁类天辟。层甍丽西崖,朝日群峰碧。其二《题冷风阁望演山》:
  方舟越大江,凌风下飞阁。仙子去不还,苍屏倚寥廓。
  该诗不仅盛赞了南平的九峰之美,而且还对南平演山(即石佛山)、玉屏山、南山及剑、建二水(剑溪、建溪)交汇奔流的景致进行了一一描绘,亲切宜人,富含哲理。
  隆兴元年(1163)十月十五日,李侗在福州病逝,朱熹因被孝宗皇帝召见而未能回闽为李侗治丧。次年初,上疏归来的朱熹迅即赶赴南平哭祭李侗,作《祭延平李先生文》和《延平先生李公行状》。同年八月,李侗入葬,朱熹又再次来到南平参加迁葬仪式,留下《甲申挽李先生三首》。
  淳熙十三年(1186)冬,朱熹游览南平九峰山天庆观时,留下了《延平水南天庆观夜作》一首:石楼云卧对江城,城角吟霜永夜深。料得南枝正愁绝,不堪闻此断肠声。(同上《艺文志第廿一》)诗文寄情于景,百感交集,既描绘了九峰山、闽江和延平城的冬日神韵,又抒发了作者忧时伤世,感慨万千的爱国情感,达到“情中即景,景中即情”的艺术境界。
  绍熙元年(1190)三月至绍熙二年(1191)五月,朱熹在启程赴任漳州和卸任返回武夷山时,又曾两度来到南平。
  庆元三年(1197)八月,朱熹因女婿黄榦丁忧前往顺昌吊丧,其行踪又一次出现在南平,只不过他这次留下的只有过往南平王台筼筜铺的诗文而没有明确提到南平及九峰山,所以具体情况无法明确认定。

知识出处

李侗文化研究(第二辑)

《李侗文化研究(第二辑)》

本文描述了李侗文化研究第二辑进一步探论他所提倡的“默坐澄心,体认天理”、“理一分殊”、“融释”等学说内涵,疏理其“静中气象”、“冰壶秋月”、“光风霁月”等高尚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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