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市图书馆

在两宋时期，建阳县由于刻书业的兴盛，以及南宋朱熹在此结庐讲学，因此它既有“图书之府”的美称，又有“小邹鲁”的雅号。刘克庄在南宋宝祐元年任建阳县令时，重修了朱熹的考亭书院，并在其著述中写道：“巍巍考亭，为宋阙里，两坊坟籍大备……”①。著名学者熊禾在为书坊同文书院作的疏中说：“文公之文，如日丽天，书坊之书，犹水行地”②。二者都把建阳县历史上这两桩盛事加以相提并论。这也可看出二者之间实际上是具有某种联系的。 建阳县的刻书业为什么会在两宋兴盛，以至历宋、元、明三代而不衰？从大的方面说，当然与我国历史上从魏晋南北朝时期开始的经济重心由北向南逐渐转移，到南宋靖康之难后，因出现了中国历史上第二次人口大迁移而最后完成有关。从具体原因看，则由于建阳地处闽北山区，丰富的森林资源，源源不断地为麻沙、书坊两坊提供刻书所需的木版。同时，建阳多出竹纸、“嫩竹为料，凡有数品，曰简纸，曰行多纸，曰书籍纸，出北洛里”③崇化里用特有的椒纸印书，纸质坚轫且可防蛀，利用积墨池的天然井水和墨印书具有色泽鲜艳、字迹清晰等优点。但我们不应忽视的是，朱熹一生“琴书四十年，几作山中客”④在闽北山区住了几十年，尤其是晚年在建阳著书立说、兴办书院、广招弟子，客观上对建阳两坊的刻书业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据建阳县志载，朱熹晚年卜居于考亭，建沧洲精舍（即后来的考亭书院），自号沧洲病叟，“兴学校，明教化，四方学者毕至”。⑤仅在建阳，朱熹就兴建了考亭书院、云谷书院、寒泉精舍、同文书院等。据县志载，当时建阳县，在朱熹倡导下，兴建的类似的书院大大小小就有十几所，至于由朱熹及其弟子刘?、黄干、真德秀等在闽北各县创办的书院则就更多了。这些书院遍及闽北山区，吸引了全国众多的学者前来求学。据《朱子实纪》载，仅朱熹学生中号称高弟而有著述问世的就有六十八人之多，由他所教过的学生则数以千计，大可与孔子“弟子三千，贤者七十”相媲美，使建阳一时成为名符其实的“小邹鲁”。元代诗人萨都刺在入闽途经建阳时，曾写下“巍巍考亭祠，过客祠下拜，溪水自成文，上接洙泗派”⑥的诗句流行于世，要创办书院当然少不了要用书，教育和出版的关系，其密切程度是自不待言的。朱熹在闽北兴办书院，客观上为书坊书籍的销售扩大了市场，为两坊书籍的发行提供了巨大的读者群。同时，也使闽北山区形成一种良好的读书风气，历宋、元、明几代而不衰，直到清初钱塘贡生邹志路写的《建阳小乐府·书灯田》一诗中，还有“明星在天灯影烂，满城书声起夜半”⑦的描写。 此外，朱熹还大力提倡藏书。他在建阳期间，为建阳县儒学写下了那篇著名的《建阳县学藏书记》，其中就有“建阳版本书籍行于四方者，无远不至”⑧的字句。他还专为建阳县儒学写了《藏书厨铭》⑨，铭曰：“建邑名庠，司教有儒，何以为训？具在此书。非学何立？非书何习？终日不倦，圣贤可及”。朱熹不但提倡藏书，还身体力行，特地在书坊办了同文书院。据县志载，这个书院就是朱熹在南宋乾道年间建立，专门用来贮藏图书的。在《嘉靖建阳县志》中，有一幅《建阳县书坊图》，同文书院即座落在书坊的中心地带，以朱熹在当时和后世的一般知识分子心目中的地位和影响，这座书院对当时“贩者如织”的“天下客商”来说，其作用不啻是一座巨大的广告牌。而在后来一些学者的心目中，同文书院和书院刻书几乎融为一体，成了同一回事了。如熊禾在重修同文书院时，为其写了上梁文，云：“儿郎伟，抛梁东，书籍日本高丽通……儿郎伟，抛梁北，万里车书通上国”⑩此文不说同文书院藏书如何如何，而说书坊书籍远通海外诸国，这时朱熹办同文书院的用意，应该可以说是心领神会的了。 在朱熹的提倡下，建阳县后来特设尊经阁和书籍库用来藏书，建阳县的藏书量也因此大增。同一县志中有一份《儒学尊经阁书目》和《书坊书目》，从中可知建阳县藏书分为“文字号厨、行字号厨、忠字号厨、信字号厨”，共有书目四十八种，《书坊书目》三百八十二种。从这些书目中我们还可看出，朱熹还为书坊提供了大量书稿，其中有《四书集注》、《小学》、》近思录》、《周易本义》、《周易启蒙》、《朱子语录》、《朱子大全》、《文公家礼》等十几种。在朱熹的影响下，其弟子蔡元定、刘?、真德秀、祝穆等都有为书坊提供他们自己编著的书。这对保证建阳两坊书籍出版者所需的稿源无疑是很大的支持。
   （本文作者系武夷山朱熹研究中心副秘书长）

注： ①嘉靖《建阳县志》卷六 ②同上，卷五。 ③同上，卷四。 ④嘉靖《建宁府志》卷十七。 ⑤同①，卷八《朱子世家》。 ⑥萨都刺《雁门集》《度岭至崇安命棹建溪》。 ⑦（清诗铎）35页。 ⑧⑨同①卷六。 ⑩道光《建阳县志》卷五，建阳县图书馆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