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市图书馆

「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猶言好底道理，不好底道理也。若論正當道理，只有一箇，更無第二箇，所謂「夫道一而已矣」者也。因言「胡季隨主其家學，［五四一］説性不可以善言。［五四二］本然之性是上面一箇，其尊無對。［五四三］善是下面底，纔説善時，便與那惡對，［五四四］非本然之性矣。『孟子道性善』，非是説性之善，只是贊嘆之辭，説『好箇性』！如佛言『善哉善哉』之類!［五四五］此胡文定之説。［五四六］某嘗辨之，五四古本然之性，固渾然至善，無惡可對，［五四八］此天之賦與我者然也。［五四九］然行之在人，則有善有惡，行得善者，即本然之性。豈可謂善者非本然之性？［五五〇］若如其言，有本然之性，「五五一］又有善惡相對之性，［五五二］則是有兩性矣！［五五三］方其得於天者，此性也；及其行得善者，亦此性也。只是纔有箇行得善底，［五五四］便有箇不善底，所以善惡須著對説。不是元有箇惡在那裏，等待他來與之爲對。［五五五］只是行得錯底，便流入於惡爾。［五五六］自致堂、五峰以來，［五五七］其説益差，遂成有兩性：本然者是一性，善惡相對者又是一性。它只説本然者是性，善惡相對者不是性，豈有此理！［五五八］然文定之説又得於龜山，［五五九］龜山得之東林、揔老。［五六〇］揔極聰明，［五六一］龜山嘗冏：［五六二］『「孟子道性善」，是否？［五六三］』揔曰：『是。』又問：『性豈可以善惡言？』揔曰：『本然之性，不與惡對。』此語流傳自他，然揔之言，本亦未有病。蓋本然之性是本無惡。及至文定，遂以『性善』爲贊嘆之辭；到得致堂、五峰遂分成兩截，［五六四］説善底不是性。若善底非本然之性，却那處得這善來？既以善爲贊嘆之辭，［五六四］便是性本善矣。［五六六］若非性善，何贊嘆之有？如佛氏曰『善哉！善哉』！［五六七］亦是説這道理好，［五六八］所以贊嘆之也。二蘇論性亦是如此，嘗言，『孟子道性善』，猶云火之能熟物也；荀卿言『性惡』，猶云火之能焚物也。龜山反其説而辨之曰：『火之所以能熟物者，以其能焚故耳。若火不能焚，物何從熟？』蘇氏論性:［五六九］『自堯、舜至孔子不得已而命之曰一，［五七〇］寄之曰中，未嘗分善惡言也。自「孟子道性善」，而一與中始支矣！』［五七一］它更不看道理，只認我説得行底便是。諸胡之説亦然，季隨至今守其家説。」［五七二］

［五四一］胡季隨主其家學徽州本同，成化本此下注曰：「云云（云云，王本爲正文）。已下見胡仁仲類。僩。」 ［五四二］説性不可以善言 徽州本同，成化本此下有： 本然之善，本自無對；才説善時，便與那惡對矣。才説善惡，便非本然之性矣。 ［五四三］無對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無比」。成化本此下注沈僩録文，與詞錄合： 僩録但云：「季隨主其家學，説性不可以善言。本然之性，是上面一箇，其尊無對。」 ［五四四］那 徽州本同，成化本無。 ［五四五］善哉善哉之類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善哉」。 ［五四六］此胡文定之説 徽州本爲「此胡文定公之説」，成化本爲注文「此文定之説」。 ［五四七］辨之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辨之云」。 ［五四八］無惡可對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不與惡對」，且注「僩録作『無善可對』」。 ［五四九］賦與 徽州本、成化本爲「賦予」。 ［五五〇］行得善者……本然之性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做得是者爲善，做得不是者爲惡。豈可謂善 者非本然之性？只是行於人者，有二者之異，然行得善者，便是那本然之性也」。 ［五五一］性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善」，且下注「僩録作『性』」。 ［五五二］性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善」，且下注「僩録作『性』」。 ［五五三］兩 徽州本同，成化本作「二」。 ［五五四］行得善底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善底」，且下注：「僩録作『行得善底』」。 ［五五五］等待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等得」。 ［五五六」便流入於惡爾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便流入於惡矣」，且此下有：「此文定之説，故其子 孫皆主其説。」 ［五五七］自 徽州本同，成化本作「而」。 ［五五八］此 成化本同，徽州本作「是」。 ［五五九］文定之説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文定」。 ［五六〇］揔老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常揔」，且此下有：「揔，龜山鄉人，與之往來，後住廬山東林。 龜山赴省，又往見之」。 ［五六一］揔極聰明 徽州本同，成化本此下有「深通佛書，有道行」。 ［五六二］嘗 徽州本同，成化本無。 ［五六三］是否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説得是否」。 ［五六四］致堂五峰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致堂、五峰輩」。 ［五六五］既以善爲贊嘆之辭 徽州本爲「既以善爲贊嘆之詞」，成化本爲「既曰贊嘆性好之辭」。 ［五六六］便是性本善矣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便是性矣」，且下注曰：「僩録作『便是性本善 矣』」。 ［五六七］佛氏曰善哉善哉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佛言善哉善哉」，且下有「爲贊美之辭」。 ［五六八］這道理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這箇道」。 ［五六九］論性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論性説」。 ［五七〇］自堯舜 徽州本同，成化本爲「自上古聖人以來」。 ［五七一］而一與中始支矣 徽州本同，成化本此下有「盡是胡説」。 ［五七二］徽州本沈僩所録此條歸入卷五十六孟子六離婁上。成化本此條分爲兩條，「『道二：仁與 不仁而已矣』……因言『胡季隨主其家學』」爲一條，歸入卷五十六孟子六離婁上；「説性不可以善言……季隨至今守其家説」爲一條，歸入卷一百〇一程子門人胡康侯，採用黄卓録文，條末注曰：「卓。僩録略。」（徽州本亦單獨收録黄卓所録此條，歸入卷一百〇三楊尹門人楊氏門人胡仁仲，見僅注記録者「卓」）黄卓録與沈備所録此條出入較多，黄卓所録此條前另有「因言：久不得胡季隨諸人書。季隨主其家學」。條末還有：因問：「文定却是卓然有立，所謂『非文王猶興』者。」曰：「固是。他資質好，在太學中也多聞先生師友之訓，所以能然。嘗得潁昌一士人，忘其姓名，問學多得此人警發。後爲荆門教授，龜山與之爲代，因此識龜山。因龜山方識游、謝，不及識伊川。自荆門入爲國子博士，出來便爲湖北提舉。是時上蔡宰本路一邑，文定却從龜山求書見上蔡。既到湖北，遂遣人送書與上蔡。上蔡既受書，文定乃往見之。入境，人皆訝知縣不接監司。論理，上蔡既受他書，也是難爲出來接他。既入縣，遂先修後進禮見之。畢竟文定之學，後來得於上蔡者爲多。他所以尊上蔡而不甚滿於游、楊二公，看來後來也是郎當，誠有不滿人意處。頃嘗見定夫集，極説得醜差，盡背其師説，更説伊川之學不如他之所得。所以五峰臨終謂彪德美曰：『聖門工夫要處只在箇「敬」字。游定夫所以卒爲程門之罪人者，以其不仁不敬故也。』誠如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