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市图书馆

楊至之問：「『率性之謂道』，中庸或問中言『馬首之可絡，牛鼻之可穿』，是從人上說。物有當然之理，若說飛潛動植，各有自然之理，何莫非道？恐如此看方說得備。」先生云：「若只是說龐潛動植之性，固皆是道，但立言須是實。如龜山說『堯、舜之道』，只夏葛冬裘、飢食渴飲處便是。如此，則全身浸在堯、舜之道裹面，又何必言『豈若吾身親見之哉』？」黄直卿云：「若如此，則是將人心、道心皆是道去。」先生云：「如此則將以『口之於味，目之於色，耳之於聲，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佚，性也』底，却認做道；『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禮之於賓主，知之於賢者，聖人之於天道，命也』底，却不認得是性。
  且如『文、武之道未墜於地，在人』，非是說前聖人之道古今共底有時墜了，只是說周家典章文物。所舉中庸或問非今本。」［七二］

［七二］徽州本、成化本正文未採用襲蓋卿錄文，卷六十二冲庸一綱領有楊至錄文，其後注出李方子錄文，條末又注「蓋卿同」，實則大不同： 問「『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皆是人物之所同得。天命之性，人受其全，則其心具乎仁意禮智之全體；物受其偏，則随其品類各可（可，徽州本、王本作「有」）得焉，而不能通貫乎全體。『率性之謂道』，若自人而言之，則循其仁義禮智之性而言之，固莫非道；自物而言之，飛潛動植之類各正其性，則亦各循其性於天地之間，莫非道也。如中庸或問所說『馬首之可絡，牛鼻之可穿』等數句，恐說未盡。所舉或問，非今本。（徽州本無此注）蓋物之自循其性，多有與人初無于涉。多有人所不識之物，無不各循其性於天地之間，此莫非道也。如或問中所說，恐包未盡。」曰：「說話難（徽州本此處有「者」）。若說得闊，則人將來又只認『目之於色，耳之於聲，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佚』等做性；却不認『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禮之於賓主，智之於賢者，聖人之於天道』底是性。」因言：「解經立言，須要得實。如前輩說『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而（而，徽州本作「以」）樂堯、舜之道』，是飢食渴飲、夏葛冬裘，爲樂堯舜之道。 若如此說，則全身已浸在堯舜之道中，何用更說『豈若（若，徽州本作「如」（吾身親見之哉』？如前輩說『文武之道未墜於地』，以爲文武之道常昭然在日用之閒，一似常有一物昭然在目前，不會攧下去一般，此皆是說得不實。所以（所以，徽州本爲「所謂」）『未墜於地』者，只言周衰之時，文武之典章，人尚傳誦得在，未至淪没。」先生既而又曰：「某曉得公說底。蓋馬首可絡，牛鼻可穿，皆是就人看物處說。聖人『修道（道，徽州本殘）之謂教』，皆就這樣處。如適閒所說，却也見得一箇大體。」至。方子錄云：「至之問：『「率性之謂道」，或問只（只。徽州本作「中」）言「馬首（馬首，徽州本爲「焉旨」）之可絡，牛鼻之可穿」，都是說（徽州本此處有「從」（以人看物底。 若論龐潛動植，各正其性，與人不相干涉者，何莫非道？恐如此看方足（足，王本作「是」）。』先生曰：『物物固皆是道。 如螻蟻之微，甚時胎，甚時卵，亦是道。但立言甚難．須是說得實。如龜山說「堯舜之道」，只夏葛冬裘、飢食渴飲處便是。如此，則全身浸在堯舜之道裹，又何必言『豈若吾身親見之哉」？』黄丈（丈，徽州本作「犬」）云：『若如此說，則人心、道心皆是道去。』先生曰：『相似「目之於色，耳之於弊，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佚，性也」底，却認做道；「仁之於父子。意之於君臣，禮之於賓主，智之於賢者，有性（有性，徽州本爲雙行小字）焉」底，却認不得。如「文武之道未墜於地，在人」，李光祖乃曰：「日用之間，昭然在是。」如此，則只是說古今公共（共，徽州本無）底，何必指文武？孔子蓋是言周家典煮文物未至淪没，非是指十方常住者而（十方常住者而，徽州本爲「前聖人之道古今共底」）言也。』久之，復曰：『至之却亦看得一箇大體。』」蓋卿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