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宫闱劝讲君权限 御笔特批冬夜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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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大教育教朱熹》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10000116
颗粒名称: 第八节 宫闱劝讲君权限 御笔特批冬夜长
其他题名: 朱熹在崇政殿的侍讲活动
分类号: G40-09;B244.7
页数: 12
页码: 253-264
摘要: 我们也不能不说朱熹最高级别的崇政殿的侍讲活动,具有定策之功的赵汝愚,在新帝赵扩执政时首先荐举朱熹,而起居舍人彭龟年和礼部尚书黄裳也向赵扩皇帝推举过朱熹,尚书省降札命朱熹入朝奏事。朱熹解荆湖南路安抚使和潭州知府之印绶出城东归。历孝宗、光宗三代对朱熹不肯轻易应诏进朝为官的总结语。亲自过问并要召朱熹入朝,朱熹在路上写信给蔡元定说:朱熹能有机会给新任帝王讲课,而彭龟年经常向赵扩提到朱熹学问的高深”招徕一世之杰如朱熹辈,朱熹的弟子汪莘说,诗人韩淲接待朱熹时作《送潭帅朱晦翁先生赴经筵》。
关键词: 朱熹 崇政殿 讲论活动

内容

四十六日的侍讲生涯,是朱熹人生最不同寻常的经历,也是朱熹作为教育家讲授活动的最高级别。正史没有细说朱熹五十年的教育活动,却载录了四十六日的侍讲生涯。因此,我们也不能不说朱熹最高级别的崇政殿的侍讲活动,以及由此演绎的人生悲剧。
  前面章节已经讲过绍熙五年五月至八月,朱熹在潭州任上只节钺百日,便有奏事的诏命下达。具有定策之功的赵汝愚,应道学朝臣之呼声,在新帝赵扩执政时首先荐举朱熹,而起居舍人彭龟年和礼部尚书黄裳也向赵扩皇帝推举过朱熹,欲取天下之人望以收人心,于是绍熙五年七月十一日,尚书省降札命朱熹入朝奏事。八月五日,除朱熹为焕章阁待制兼侍讲,次日,朱熹解荆湖南路安抚使和潭州知府之印绶出城东归。入朝路上难进易退,是南宋朝廷自高宗以来,历孝宗、光宗三代对朱熹不肯轻易应诏进朝为官的总结语。即便是年轻的宁宗亲政,亲自过问并要召朱熹入朝,朱熹也没有立马作出答应,而是一如既往的以退为进,在途观望朝廷的政局变化。朱熹在抚州临川、信州上饶玉山、衢州西安、严州建德桐庐、临安富阳等地均有逗留,一边观望,一边考察,一边讲学,九月底方抵达临安城的国门外,在途舟行车走近两个月时间(八月六日至九月下旬)。
  朱熹在路上写信给蔡元定说:至临江忽被改除之命,超越非常,不敢当也。始者犹欲且归里中,俟辞召命予决。今既如此,又得朝士书,皆云召旨乃出上意亲批,且屡问及,不可不来。又云主上虚心好学,增置讲员,广立课程,深有愿治之意。果如此,实国家万万无疆之休,义不可不一往。遂自临川改辕趋信上,以俟辞免之报。
  朱熹能有机会给新任帝王讲课,朝野有识之士皆以为是件大好事。在朝的黄裳对新帝说:“若欲进德修业,追踪古先哲王,则须寻天下第一人乃可”,而彭龟年经常向赵扩提到朱熹学问的高深,建议新帝不要只局限于往日在潜邸中讲学的人,应“招徕一世之杰如朱熹辈,方厌人望”。朱熹的弟子汪莘说:“财不待先生而富,兵不待先生而强,惟主上父子之间,诸公所不能济者,待先生而济。若惮于为父子深爱之本,而利于为体貌臣工之末,以是为治,未有能久也。今日之事,先生建明稍缓,切恐言者已伺其后,是非不能为天下学道者之地,亦恐不能为后世学道者之地。”在信州,诗人韩淲接待朱熹时作《送潭帅朱晦翁先生赴经筵》,大有推动朱熹赶快入朝之意。而当朱熹到达杭州,住在西湖边的六和塔待召时,在都下的名士陈傅良、叶适、薛叔似、许及之、蔡幼学、陈谦、项安世、路芾、吴仁杰等人先后与朱熹见面商讨时局政事,希望朱熹入侍讲学能匡扶君心。孔子提出“以道事君”,孟子提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说“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间也,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去非存是,则君心乃公,公则是仁,君主有公心,则能行仁政,于是有“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在君主集权政治体制下的汉代董仲舒说:“故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远近莫敢不壹于正……而王道终矣。”北宋程颐于嘉祐二年上书劝仁宗皇帝以王道为心,生灵为念,黜世俗之论,期非常之功,“纪纲正而天下治”。朱熹是儒家思想精华之集大成者,始终坚持正君心,贯彻“立纲纪,行仁政,肃百官,苏苍生”的治道思想,成为众望所归,这些就足以让世人窥见帝王之侍讲者所肩负的责任重于泰山。 朱熹十分谦逊,一再辞新命,但新帝有手札:“卿经术渊源,正资劝讲,次对之职,勿复牢辞,以副朕崇儒重道之意。”于是,朱熹仰遵圣训,拜命系衔供职。这是朱熹登第之后入仕以来第一次被召入朝为官,经历高宗、孝宗和光宗三朝三十余年的磨砺,朱熹总算在垂暮之年得到新帝的垂青,得以亲点为经筵讲官,这是他能伺候皇帝、给帝王直接灌输儒家内圣外王思想的绝佳机会。经筵讲论新帝宋宁宗赵扩(1 168—1224年),为宋光宗赵惇之次子,绍熙五年七月甲子于重华宫即位登基。二十七岁的宁宗大有修治之态,开列经筵讲书目录,确定《春秋》、 《礼记》、 《诗》、《书》、《孟子》、《通鉴》、《唐书》、《三朝宝训》、《奏议》、《长编节本》为自己的经筵读本。新帝亲点朱熹与黄裳、陈傅良、彭龟年、黄由、沈有开、李巘、京镗、黄艾、邓驿十人为讲师,设两处讲席,一在朝堂,一在潜邸讲堂。规定二日一讲,讲官轮日赴讲,早讲于殿上,晚讲于讲堂,如是安排,相当紧凑。
  在此介绍一下皇帝亲点的讲师团成员: 黄裳(1146—1194年),字文叔,号兼山,隆庆府普城人。青年时拾遗还珠成美谈。与张栻门人陈概游。登宋孝宗乾道五年(1169年)进士第,任巴州通江尉,后任兴元府录事参军。经四川制置使推荐,应召对论蜀兵民大计。光宗登基,迁升国子博士,进秘书郎。绍熙元年,皇子赵扩被封为嘉王时,调充嘉王府翊善,承担为嘉王侍讲之职,次年,任起居舍人。绍熙三年,任中书舍人。常为国事奏疏皇上,并掌修记言之事。绍熙四年,因辅翼太子和经筵讲经上得到光宗皇帝的当面激赏,荐举朱熹。宁宗即位,累官礼部尚书兼侍读,与起居舍人彭龟年极力向赵惇、赵扩皇帝推举朱熹出任宁宗侍讲。
  黄裳著有《王府春秋讲义》、《兼山集》。卒后,楼钥作《黄裳墓志铭》。朱熹闻其死,颇伤之,以为是郁闷而死。
  陈傅良(1137—1203年),字君举,号止斋,温州府瑞安人。早年师事郑伯熊、薛季宣,入太学,与张栻、吕祖谦友善。宋孝宗乾道八年(1 172年)进士及第,官泰州教授,由参知政事龚茂良荐举为太学录。淳熙初为福州通判,遭弹劾落职,归里隐居讲学,主张经世致用,成为永嘉事功学派的奠基人。淳熙间与朱熹往来,多与学术争辩,朱熹视之为畏友。淳熙十四年六月免奏事,冬赴广西桂阳军任。次年得叶适向宰执荐举。淳熙十六年迁提举湖南常平茶盐公事,除湖南转运判官,将永嘉学风带进湖湘,张栻弟子多向其学而兼有事功学术倾向。后改提点浙西刑狱,过阙,留为吏部员外郎。
  绍熙三年迁秘书少监兼实录院检讨官、嘉王府赞读、起居舍人,明年,兼权中书舍人,建言调和光宗与孝宗的两宫矛盾。绍熙五年九月三十日与永嘉名士叶适、薛叔似、许及之、蔡幼学、陈谦等人见朱熹于杭州西湖边六和塔,同年闰十月,为中书舍人兼侍讲,特上书以言“朱熹为三朝故老,难进易退,不可多得”,反对宁宗内批将朱熹骤罢外补。十一月再荐朱熹入史院,不允。十二月九日遭御史中丞谢深甫以“庇护辛弃疾、依托朱熹”的罪名弹劾,出朝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庆元二年,削秩罢宫观,庆元三年列为庆元党籍。其杜门韬晦,榜所居室为止斋。嘉泰三年,为宝谟阁待制,卒,谥文节,叶适作《宝谟阁待制中书舍人陈公墓志铭》,楼钥撰《陈公神道碑》、蔡幼学为作行状。
  陈傅良著有《春秋后传》、《左氏章指》、《建隆编》又名《开基事要》、《西汉史钞》、《汉兵制》、《备边十策》、《周礼说》、《诗解诂》、《待遇集》、《读书谱》及《止斋先生文集》等。
  彭龟年(1142—1206年),字子寿,号止堂,临江军清江人。七岁而孤,事母尽孝。性颖异,读书能解大义。及长,得程氏《易》读之,至忘寝食,从朱熹、张栻质疑,而学益明,终成理学名家。其登宋孝宗乾道五年(1169年)进士第,授袁州宜春尉、吉州安福丞。郑侨、张构同荐,除太学博士。以侍御史林大中荐,为御史台主簿。绍熙三年,改司农寺丞,进秘书郎兼嘉王府直讲。绍熙四年夏,劝光宗朝重华宫,与父赵昚重修旧好,都人欢悦。寻除起居舍人,以焕章阁待制知江陵府兼湖北安抚使。绍熙五年奉命出使金国,十二月归,则上书《论韩侂胄干预政事疏》。终不为容,除外任离朝,请祠。庆元二年,以吕棐言落职;已而追三官,勒停,名列庆元党籍。嘉泰元年,复元官。起知赣州,以疾辞,除集英殿修撰、提举武夷山冲佑观。开禧二年,以待制宝谟阁致仕,卒,谥忠肃,楼钥为作《忠肃彭公神道碑》。其学识正大,议论简直,善恶是非,辨析甚严。
  彭龟年著有《内治圣鉴》、《光宗圣政》、《止堂训蒙》、《经解》、《祭仪》、《五致录》等,汇为《止堂集》,真德秀作《跋彭忠肃文集》。
  黄由(1150—?年),字子由,自号盘野居士,黄云之子,平江府长州人。自幼好学,年方十二三岁便教授群童读书,二十岁入太学,登宋孝宗淳熙八年(1181年)辛丑科状元,授绍兴府通判,当时大旱,赈灾有绩,升秘书省正字,迁著作佐郎。后奉命出使金国,回国后升任将作监、嘉王府赞读。
  绍熙五年,因助光宗扶赵扩即位,深得赏识,权礼部尚书兼吏部尚书。当年八月初,受新帝之命,给朱熹拟告词云:朕初承大统,未暇他图,首辟经帷,详延学士。眷儒宗之在外,颁召节以趣归,径登从班,以重吾道。尔发六经之蕴,穷百氏之源。其在两朝,未为不用,至今四海,犹谓多奇。擢之次对之班,处以迩英之列,若程颐之在元祐,若尹焞之于绍兴。副吾尊德乐义之诚,究尔正心诚意之说,岂惟慰满于士论,且将增益于朕躬。非不知政化方行,师垣有赖。试望之于冯翊,不如寘之本朝;召贾傅于长沙,自当接以前席。慰兹渴想,望尔遄驱。
  黄由的笔端,流露出新帝的求师渴望,自然打动了朱熹。朱熹入朝后,与黄由为同班侍讲,又在史馆共事。当朱熹受内批去朝,黄由则与同僚饯别于杭州西湖灵芝寺。庆元三年十二月,黄由在吏部任上,反对王沇乞置伪学之籍,遭殿中御史张严奏论而罢黜,降为杂学士奉祠,列为庆元党人之一。嘉定初年,知绍兴府,进浙东安抚使,官至正奉大夫,三年,入为刑部尚书兼直学士院。卒后,追赠太子少师。
  沈有开(1134—1212年),字应先,常州无锡人。先后从张栻、吕祖谦、薛季宣、陈傅良游,也问学于朱熹,有书信往来。由处州教授累迁太学博士,与诸生讲学罢,杜门读书,不事请谒。淳熙十六年为太常博士,与朱熹、留正交情深厚,同年六月,谏劝右相留正大力拔用道学名士,被留揆采纳。绍熙间以著作郎充嘉王府赞读兼兵部郎。嘉王赵扩即宁宗位时,沈有开迁起居舍人、起居郎,皆兼侍讲,遭谢深甫弹劾,与宫观主管。庆元三年列为庆元党籍而遭受打击。后复起知徽州、太平州,连疏求去,诏加直龙阁致仕。家居又十年而卒。叶适为作墓志铭。
  李巘,字献之。宋孝宗淳熙二年(1175年)赐同进士出身。四年,为太常寺主簿。五年,迁国子监丞兼国史院编修官。累迁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光宗绍熙四年,官至翰林学士兼嘉王府侍读。
  京镗(1138—1200年),字仲远,隆兴府豫章人。登宋高宗绍兴二十七年(1157年)进士第。两试县令有声。孝宗即位,锐志恢复,其言宜徐图之,擢监察御史。淳熙十五年二月,出使汴京,以高宗之丧请求金朝罢宴息乐,归擢为工部侍郎。
  宁宗新立时,京镗为刑部尚书任签书枢密院事。其早入韩侂胄门,奉行侂胄风旨,多次献谋,排挤宰相赵汝愚,指道学为伪学,并以“汝愚乃宗姓,诬以谋危社稷也”为名加以打击。庆元二年二月拜右丞相,庆元六年拜左相,专唯韩侂胄之命是听,毫无建树,后以年老乞归。卒,著有《松坡集》。
  黄艾(?—1198年),字伯耆,号止堂,兴化军莆田人。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年)进士及第。绍熙元年八月以秘书丞参加轮对,面请行经界。绍熙五年时擢左司谏,权工部侍郎兼侍讲。同年闰十月十九日因讲问逐朱熹之骤,恳恳再三不已,帝不听。除中书舍人,官终刑部侍郎。著有《尚书讲义》、《止堂集》。
  邓驿(?—1198年),字千里,南剑州沙县人。宋孝宗淳熙二年(1175年)进士(《沙县志》作四年登第),官右司谏,悫直敢言,不避权幸。绍熙二年三月,因论事罢逐离朝,以朝散大夫到漳州接朱熹太守之任。绍熙四年任江东提刑。绍熙五年拜中书舍人兼侍讲,在闰十月十九日内批罢朱熹经筵侍讲后,面奏宁宗,乞留朱熹。庆元元年三月奉帝命书告词予朱熹。吕祖俭疏留赵汝愚,并谕朱熹等不当逐,太学生杨宏中以救汝愚坐编管,其皆封还录黄,缴奏言祖俭罪不至贬。语侵侂胄,安置诏州,未几以集英殿修撰知泉州,进文华阁待制。庆元三奉祠归,次年卒。
  不难看出,这个成员组中,朱熹为宋高宗绍兴十八年(1148年)进士,新除朱熹为焕章阁待制兼侍讲。京镗为宋高宗绍兴二十七年(1 157年)进士,为刑部尚书任签书枢密院事兼侍讲。黄裳为宋孝宗乾道五年(1169年)进士,绍熙四年辅翼太子,宁宗即位,累官礼部尚书兼侍读。彭龟年为宋孝宗乾道五年(1169年)进士,除起居舍人,以焕章阁待制知江陵府、湖北安抚使。绍熙五年奉命出使金国,十二月归,侍讲。陈傅良为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年)进士,绍熙三年迁秘书少监兼实录院检讨官、嘉王府赞读、起居舍人,后为中书舍人兼侍讲。黄艾为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年)进士,绍熙五年时擢左司谏,权工部侍郎兼侍讲。邓驿为宋孝宗淳熙二年(1 175年)进士,绍熙五年拜中书舍人兼侍讲。李巘为宋孝宗淳熙二年(1 175年)赐同进士出身,官至翰林学士兼侍读。黄由为宋孝宗淳熙八年(1 181年)辛丑科状元,任将作监、嘉王府赞读。绍熙五年,权礼部尚书兼吏部尚书兼侍讲。沈有开亦为进士出身,以著作郎充嘉王府赞读兼兵部郎兼侍讲。这些时代的精英,历官中外,影响甚大,其中的黄由、沈有开、陈傅良、黄裳等人,还曾任嘉王府赞读,已在潜邸对赵扩进行了前期教育。就道德学问而言,这十人之中,能被朝野共同推重的唯数当代儒宗朱熹。
  那么,朱熹对新登基的赵扩讲什么内容呢? 绍熙五年十月二日,朱熹进入国门,四日以带原官职奏事。十月十日,朱熹正式拜新命。朱熹要将自己数十年钻研儒家思想之所得“尊德性,道问学;致广大,尽精微;极高明,道中庸;温故知新,敦厚崇礼”作为“帝王之学”传授给新帝。他是怀着“务积诚意,以感悟上心”的心情,尽职尽责地讲论《大学》。
  朱熹于十月十四日入经筵开讲,讲《大学》;十月十八日晚讲,二十三日早讲,闰十月一日晚讲,三日早讲,四日晚讲,十九日晚讲,一共七次,新帝也掌握了“求放心”的“圣学要领”,对朱熹亦有褒奖和施加恩赐,封朱熹为婺源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选入史院任实录院同修撰。朱熹说:“上可与为善,愿常得贤者辅导,天下有望矣!” 然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继往圣续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朱熹,限制君权太急,讲书之余,尝“奏乞令后省看详封事”、“上疏斥言左右窃柄之失”,并要求皇帝“下诏自责”。中国古代君主具有专制特权,皇权的恶性膨胀,必然会招致对民权的扼杀、国家的败亡。朱熹阐释《尚书·洪范》“皇极”一词,说“‘皇建其有极’云者,则以言夫人君以其一身而立至极之标准于天下也”。朱熹不仅要求宋宁宗求放心,也曾对高宗、孝宗、光宗皇帝所拥有的君主专制进行过批判,努力限制皇权的恶性膨胀,要求人君以自身建立道德标准并以此教化民众,使天下子民皆不敢循其私欲,而必须遵从君主的道德教化,最后达到人性的完善,否则就会出现“上梁不正下梁歪”,最终导致一个王朝精神大厦的倾覆。但这种限制君权的做法,必然会引起年轻的宁宗皇帝的强烈不满。朱熹身为三朝故老,海内名儒,人望所归,在这四十六天的经筵讲授里,适时面奏机密、干预朝政、排击近习。也就是说,他的学术思想与政治纠合在一起,更招致韩侂胄等一批争势弄权之徒的嫉恨,必然被反对派所不容,排击出朝是迟早都要发生的事。过于倚重韩侂胄的宁宗便在权臣的怂恿下于甲寅冬甲戌(绍熙五年闰十月十九日)内批朱熹除宫观以退闲休讲。
  这一突然之举,将热衷于格君非、正君心的朱熹的美好设想打乱了,提前终止了帝王师的在朝生活。朱熹就此被逐出国门,举朝失色,物论纷纷。期间虽有丞相赵汝愚、给事中楼钥、舍人邓驲、起居郎刘光祖、中书舍人兼侍讲陈傅良、工部侍郎兼侍讲黄艾、吏部侍郎兼侍讲孙逢吉、监察御史吴猎、登闻鼓院游仲鸿、史院校书郎项安世等人设法挽留,但势力方盛的韩侂胄还是有效地遏制了众多朝臣的挽留之举。
  此时,朝廷存在韩赵两派的权力之争。在朱熹离开国门后,庆元政治风暴来临,韩侂胄采用离间手段,让宁宗对赵汝愚的行为产生怀疑,赵彦逾又列一个“当日贤者”的名单,说是汝愚的党羽,四十三岁的新贵韩侂胄是新皇后的姐夫,利用新帝的宠信来打击排挤异己,由赵汝愚荐引的彭龟年、吴猎、刘光祖、陈傅良等人均遭贬斥。后来演化为党禁之祸,共有五十九名大臣、官员和学者被定为伪学逆党遭受沉痛的打击,可参见叶绍翁《四朝闻见录》之《庆元党禁》以及美国贾扬志的《天潢贵胄:宋代宗室史》,在此不细说。
  朱熹虽然担任宁宗皇帝的侍讲时间很短,但其灌输的儒家正统思想对赵扩皇帝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在庆元党禁之后,特别在开禧北伐兵败韩侂胄被杀之后,被理学家群体进言而警悟的宁宗,还是内省自己轻易内批朱熹退闲的错误之举所造成的恶果,开始对理学思想有所重视,逐步恢复了朱熹的名声以冀收拾涣散的民心,但为时已晚。后来人们研究宋代历史、赵宋王朝命运以及用人机制,无不在此事件面前深思。

附注

①韩淲:《涧泉集》卷4,四库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 ②《论语·先进》。 ③《孟子·尽心下》。 ④《孟子·离娄上》。 ①《朱子大传》,第917页。②《朱子年谱》。

知识出处

大教育教朱熹

《大教育教朱熹》

出版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本书前半部分详细地讲述朱熹生平近五十年的教育实践活动之过程及受学者之资料,后半部分为朱熹教育思想之研究的若干片段之组合,兼论朱熹的教学教法与读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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