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市图书馆

陈居仁，字安行，号菊坡先生，宋高宗建炎三年（1139）生于奉化，本贯兴化军莆田县崇业乡孝义里。陈氏胄出姚虞，为世著姓，其父膏，字泽卿，政和五年（1115）擢何栗榜进士，授汾州教授，知惠州，官至太府少卿，徙居明州（浙江鄞县）。居仁生未及月，寇攘峰起，母与里人窜伏穷山，其在襁褓，不作一声，同行相与言曰：“此贵子也。”居仁少长，颖悟异人，性不好弄，厚重如成人。十岁能属文，膏以文章气节望于朝，始分教汾州，居仁侍侧，闻事则愤然激烈，膏泣曰：“此儿当大吾家！”居仁十四岁而孤，执父丧如礼。母汪氏挈以依外氏，居仁尤尽孝养，相依为命，勉之学，益自刻苦，有一日千里之敏，外祖少师夫妇抚爱超已子，以特进遗泽补将仕郎，调信州铅山尉，连取漕荐。 绍兴二十一年（1151），居仁擢赵逵榜进士，因膏与秦桧为故交，时秦桧威柄方盛，喜居仁取世科，或劝一见，可得美官。居仁曰：“是有命焉！”终不自通，以此知其不依权贵，真天子门生也。授永丰令，改监行在点检赡激赏酒库所籴场。孝宗隆兴元年（1163），朝廷诏修《高宗圣政》，妙选僚属，居仁与参政范成大并充检讨官。翌年，考满改秩，时魏杞以宗正少卿使金，辟居仁为书状官。居仁随其出使至敌境，飞矢在上，行人在下，遣谕金兵开道而入，察居仁无惧色，曰：“仁者之勇也。”出使归，转承议郎，授诸王宫大小学教授。魏杞已官参知政事，居仁却忍贫远次，闭门读书，未尝求进。 乾道元年（1165），参知政事兼枢密院事虞允文一见居仁，奇之，欲引以为用，不就。乾道六年（1170），允文为右仆射，居仁始赴。逾年，始为军器监主簿。乾道七年（1171），宗寺阙官，求者纷然，宰执陈居仁像允文议“不求者授之”，轮对，居仁曰：“立国之要在规模先定，陛下非无可致之资，而规模未立。”孝宗不悦，应曰：“朕未尝不立规模”。居仁复言：“陛下锐意恢复，继乃通和。和、战、守三者，迄今无定论，不知何者为规模？”上曰：“此则随机而应。”居仁复奏：“发号施令使人必信，可也，今朝令夕改，人得一阙，临时更易，尚不能保外间。至有前降指挥，更不施行，已差下人别与差遣之类，此不可以不戒。”上大悦。允文应曰：“此正前日定力之论，某今益知此言之当也。”迁居仁将作监，转国子监丞。 乾道九年（1173），居仁进秘书监，入对：“文武异用，长久之术，陛下奖进武臣，深得持平救偏之道，正恐未必得智谋勇略之士，或多便佞躁之徒，又非兼用之本意。”上称善。是年郊恩赐绯，荐居仁摄礼部郎中，尝奏台阁宜多用明习典故之士：“周必大、洪迈久在禁林，不待臣言；李焘、莫济岂应弃之侯国？”孝宗嘉纳。居仁力请外，乃知徽州，临行，孝宗宠不忍舍曰：“方欲用卿，乃遽求去。卿其清省狱讼，尽心民事，政成当召。”又谓朝廷诸大臣曰：“陈某论事明练，貌类汪大猷。”右丞相曾怀曰：“是其甥也。” 淳熙四年（1177），居仁在徽州任上，告以天子节经费以惠俭瘠，不得推广圣德，吏则有罪，乃招三衙军，植表于庭，有输纳中度而遭抑退者，抱所输立表下，亲视之，人无滞溜，吏不能措手，输税者恒裹赢以归。临境有诣台省愿得居仁定断者，御史府索案去，亟称于朝曰：“古之良二千石也！”居仁离任，徽州“吏民遮留，真有截镫断桥者，公由他道去，父老或送别数十里外，生为之祠。居仁去郡十余年。遇生日，郡人必来拜寿。后赴武昌，取道郡中，犹聚彩揭旗，填拥道路、亡虑千万人。非素有以感其心，顾能尔耶？” 居仁政成见召，孝宗令编类隆兴以来宽恤诏令，居仁曰：“法久则易玩，事久则易怠。惟申加戒饬，有以敬其观听，则千万年犹一日。”孝宗嘉叹曰：“名言也。”留为户部右漕郎官。《会要》书成，孝宗谓“陈居仁治行为天下第一，可因是并赏之。”特转朝议大夫兼权度支，又兼权礼部。会枢属阙员，方以著庭名进拟，孝宗询曰：“陈某今何官？”对曰：“今为郎。”孝宗曰：“岂有人才如陈某而可久为郎乎？”即除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居仁考令甲、酌故实，可否立决，右选翕然归心。年除岁迁，遍历左、右司，又迁检正中书门下省诸房公事，历兼左藏诸库。 淳熙十一年（1184），居仁奉孝宗之命，假吏部尚书使金，贺金国生辰国信使正，还，除起居郎。入谢，孝宗曰：“卿端静有文，将处卿以清要久矣。”明年春，寻兼详定一司敕令兼中书舍人。内相洪迈典贡举，复命居仁兼直学士院，疏言：“长吏师属有赃不劾，至烦陛下自用耳目，既非执要之道，又恐人不自安，乞诏内外长吏各公心考察，陛下端拱责成可也，何察之风诚不可长。”孝宗喜曰：“陈某老成凝重，可大用。” 淳熙十五年（1188）五月，生母新平郡夫人患病，居仁乞致仕，孝宗问曰：“尊亲寿几何？何以致疾？”居仁对曰：“小人有母，何敢当尊称之称？”具以实对，竟不许去。疏复上恳切，孝宗眷眷不已。未几，新平郡夫人卒，居仁哭于过哀，孝宗嗟恻久之，亟赐金帛，公卿吊者不惟惜居仁去国，而忧虑其之几于毁也。居仁思母“恩难酬白骨，泪可到黄泉。”光宗绍熙二年（1191）六月，服除，诏令居仁除集英殿修撰，知鄂州。其地“土沃民剽，杂以夷俗，非用威莫能治者。”居仁“宽赋劝耕，旷士加辟；筑堤捍江，水患遂除。”郡民安乐，政誉流闻。绍熙三年（1192），居仁入焕章阁待制，人感悦而知惮，去郡数年，皆祠之不忘。秩满，移建宁，郡苦多讼，吏因为奸，日不暇给，居仁亲笔数百言，疏其情状，示以法禁，举必行之令，严反坐之法，自此讼顿清矣。改知镇江府，适当荐饥，请粟于朝、有弊即惩，有劳即劝，至诚恻怛，无不感激。“公之恩信固有孚于商贾，此事殆古所未见！”商贾知陈待制之恩，俱告于湘北，计米舟沓至，米价遂平，民得存活。宪使何公异闻之曰：“韩延寿之闭阁复见于今。”具列居仁政绩及此事闻于上，加宝文阁待制。 宁宗庆元三年（1197）二月，召赴行在，居仁途遇暴雨得疾，病情加剧，待对萧寺又为岚湿所乘，疾复作，力请外祠至再，始进文华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六月抵家，寿终正寝，年六十九。遗表闻，士大夫与庶民，识与不识，无不伤叹。五郡吏民以次致奠，邦人闻讣涕泣，为之罢市，殆传记所罕见也。朝廷赠金紫光禄大夫，谥 “文懿 ”。中书舍人楼钥为撰《华文阁直学士奉政大夫致仕赠金紫光禄大夫陈公行状》。 理人为循吏，理财为能臣，人生五马政不恶，与人处处为春风，居仁是也。居仁性资浑厚，风度凝远，胸次洞然而临事甚密，与物无忤而见义必勇，和气袭人，望之而意消，至诚待物，不能以形遁，忠孝笃实，始终不渝。自奉如实素，而周人之急则不计有无，善与人交，久而愈敬，道广而能周。历事四朝，居官四十五载，出入朝行奏论一于纳忠，知无不言，言无不听，推诚荐士，有味真言，亦多名流。 居仁仕宦之暇，便坐箫然，自谓凝尘满室，澹如也，遂以澹名室。退则读书，尤熟于班左，摘其精要为一编，曰《班左撷芳》十卷、《诗文杂著》六十卷。为文温厚尔雅，有《奏议制稿》二十卷，诗文杂著十卷藏于家。其《西湖感旧》诗云：“苏公堤畔采莲船，蘸碧楼台动管弦。山色湖光宛如昔，心情不似十年前。” 邑人名相陈俊卿尝荐于上曰：“前御史陈某在太上朝挺然为名臣，今其子贤而有文，金玉之德，绝似乃父。”秘书监杨万里论与居仁交：“吾之益友也！”尚书程大昌曰：“陈同年文章，今日之巨擘，而政事则龚（茂良）黄（公度）反出其下。”给事中王信语人曰：“陈公一片心地，所谓海内少双。”知院胡晋臣同省尝曰：“旧闻名而未识面，今自以为得师也。”魏国公史文惠曰：“观公人物器业，必当鼎贵在相位。”尚书韩元吉称之曰：“文词温润有制诰体，异时必以名世！”周益尤爱居仁之文，品曰：“某交游多矣，耐岁寒者，惟公一人，此相知之最深者也！” 居仁诸子承其义方，各以材器自奋。长子巩，官国子监举；次子，官浙江提刑；三子卓，绍熙元年（1190）进士，官资政殿学士；四子阜，历知江州；五子恭甫，绍定二年（1230）特奏名。居仁生平事迹可见《宋史》列传卷第一百六十五、《攻媿集》卷八十九、《全宋词》、《重刊兴化府志》卷之三十七、《八闽通志》卷之七十一、《莆阳文献》列传三十二、《闽书》、《仙游县志》、《莆阳玉湖陈氏家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