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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莆仙十音八乐》 图书
唯一号: 13062002022000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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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码: 1-5

内容

今年“五一”前夕,我从艺多年的“班兄弟”郑清和老鼓师,手提一大包书稿来访,要求我为他最近编纂的《莆仙十音八乐》(下称《十音》)一书作序。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请我作序,我有没有听错?”他认真地说:“没听错,我考虑再三,也请示过有关领导和几位同行,说由你作序较为适合!”此时我也非常认真地推辞道:“哎呀,难道你们大家都不懂,我对莆仙十音八乐是外行?”
  可是,我们谈了老半天,清和始终不愿接受我改请音乐方家为序的建议。且又说道,他最近读了莆仙戏早年旅台鼓师彭文淼老先生曾经在台湾出版的《保棚忆往》一书,其中有我写的序文,了解我对莆仙戏和民间音乐源流,有一定的研究。最后,奈于他的拳拳相恳,我终于应允了他。
  粗读《十音》全稿,首先我深感作者平生笃志好学的精神,显然体现在全书各章节之中;其次是文字表现功力,大大超过我原来的想象;再次则是全书目录安排合乎情理,有条不紊,令人一目了然。清和老弟,是新中国诞生后,“科班”出身的第一代鼓师,而今乃莆仙戏省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也是莆仙戏当代少与伦比的名老鼓师!他于年夏天考进莆田县戏曲学校,拜雷澄清、林炳源为师,专学莆仙戏司鼓,在校期间,各门功课都非常优秀,且从小为人和蔼可亲,善与人和,是全校优秀学子之一。他的第一位老师雷澄清,当时是莆田全县无出其右的著名鼓师,教学与掌鼓都一丝不苟,非常严格,人们称他曰“雷公”。当时我在县编剧小组当编剧,县艺校开办第三年的一日,雷公到编剧小组,老编剧朱国福间他:“这一届后台学生中,你最满意的是谁?”雷公不假思索地答道:“清和孺子可教也!”
  是时,比我少七岁的郑清和,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及至年他毕业前夕,编剧小组搬进艺校一起办公。有一天,我听清和的第二位老师林炳源说:清和经五年来的不懈勤奋,全面掌握了莆仙戏科介表演鼓点运用,以及主要曲牌演奏中三、五、七的鼓点处理,又继承了十多个传统折子戏司鼓技法;更加难能可贵的是,继承了莆仙戏一千多条传统曲牌鼓点,以及“双槌”“阴阳槌”“战鼓堂”等四百多条鼓点及其出处运用。莆仙戏传统旧戏班,称鼓手曰“班长”,意谓全班表演的总指挥,因而当时行将毕业的郑清和,便就有人称他“小班长”。
  不幸的是,清和毕业之后不久,我们的黄金时代被“十年浩劫”吞没掉!“文革”之后,清和长期与我同班从艺;我在原莆田县三个专业剧团中演出的几十个剧目,都是由他司鼓的。至于他所传承的传统经典折子戏鼓点特色,以及各种传统排场形式,更加不胜枚举!二十多年间的共事,我对他有着越加全面深入地了解,其中令我最佩服的有三大优点:其一,他全面兼缵雷、林二师的锣鼓经技能,并发扬光大。其二,我料想,他“文革”下放回家之间,长期不断精研在校五年所学的鼓艺技能,后来又经几年舞台实践,其司鼓技艺,堪称炉火纯青,同时对属于民间音乐的十音八乐,明显亦有深入研究。其三,对文化知识,一如既往地不懈努力研习。迨及我们先后退休之后,还一起为莆仙戏继承与发展事业,发挥各自余热。仅就我之所知,清和退休后即参加编写《福建民间音乐集成》《莆仙戏传统剧目丛书·锣鼓经》两部大著,前者对佛、道二教“筵下音乐”,进行认真细致研究;后者一卷,是第一次以文字形式对莆仙戏鼓点逐条进行记录解释,填补了莆仙戏有史以来,锣鼓点缺乏文字记载的空白,并抢救了许多频于失传的鼓点!
  以上是清和老弟学艺、从艺,及其对莆仙戏音乐的贡献。行将付梓的《十音》一书,则是他对颇具莆仙地域特色的民间音乐的贡献。清和正是基于扎实而深厚的莆仙戏鼓点功底,及其对莆仙戏传统曲牌的理解,才能以独特的专业视角,在书中,对莆仙民间传统音乐,做出极其精辟的论述。全书理论言之有据,材料丰富翔实,为十音八乐演奏者与爱好者,提供了大量的传统认知资料,使之有本可据、有序可循;同时也俾使广大读者认识到十音八乐的涵义及其社会功能。
  莆仙十音八乐,俗称十番八乐,流传的主要地域为莆仙及福清、永泰、惠安等与莆仙交界地区,还有台湾、香港、澳门等莆仙人住居地,以及东南亚各国莆仙侨胞住区。全国十番音乐流行的省份则有福建、浙江、江苏、广东等地,然与十番二字并称者,各地互有同异,而与“八乐”并称的,仅仅莆仙十番所独有。下面有两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想在此率书拙见,就教专家,并供同行们深入研讨:
  其一,即清和前月请我作序时说:“我对十音渊源缺乏研究,曾经有人说是与莆仙戏的源、流相同,连黄石惠洋申报国家级非遗名录项目的资料,也写为‘源于唐,形成于宋,盛于明清……’我心中一直怀疑,属于民间音乐的十音八乐,与莆仙戏起源与形成的年代,是否会那么相同?”我听了非常佩服清和,原来他做学问与学艺,具有如此专精覃思的精神!我答道:这正是一个亟待深入探讨的大问题。
  作为莆仙民间传统音乐的十音八乐,其内涵明显先是宫廷、民间,后来又吸收戏曲等多种音乐元素融合而成,其起源与戏曲剧种安能同时?最近我在网上发现两篇没署名的文章,一篇是《莆田十番》,另一篇是《涵江文十番》,都说“莆田十番可以追源至汉唐”,但未举出源于汉代的具体佐证。其实,早在十多年前,我就读过我市地方志专家蔡国耀撰文:“早在汉时,宫廷音乐已传入莆仙地域。”他接着还举出,宋时莆田人方信孺(1177~1222),有《越王台》诗云:
  万山滚滚尽东来,高处犹存百尺台;
  回首旧时张乐地,一杯重与酬苍苔!
  ①此诗即指东越王朝残部败退到莆田时,在今白沙镇宝洋村建“越王台”,纵情张乐,歌舞取乐。但看“旧时张乐地”句,明显即为汉朝东越王时,宫廷音乐传入莆仙民间的缩影,也足为汉代莆仙地域十音起源的佐证。还有一条佐证,据《仙游县志》和仙游县郊尾镇阮庄村《阮氏族谱》载,阮氏先祖乃中原陈留人,是晋“竹林七贤”阮籍(210~263)之侄,琴家阮咸后裔。唐广明元年(880),其后代阮鹏避乱,隐居仙游龙华。他原是朝廷协律郎,即宫廷协调、统一音律节奏者,对宫廷音乐在莆仙民间传播起了极大作用!②
  其二,莆仙戏“成于宋”之“成”字,显然是指编、导、音、演、舞美等各门类综合艺术,已经完整形成莆仙南戏剧种。而十番八乐之“成于宋”的“成”字,又是指什么呢?《辞源》《辞海》中都有“十番”条,都释为以十种乐器演奏,故名十番;《辞海》③还引清李斗《扬州画舫录》卷十一载:“番者更番之谓。”据此,十番八乐之谓“成”者,究竟是指乐器足够,抑或是指曲牌足够?如果是指乐器,那么,以现有的十多件乐器为“成”的话,那宋代远未形成,因为其中好多种乐器,都是南宋之后才流入莆仙民间,最明显的有两种:一是唢呐,原流传于波斯和阿拉伯半岛,元代传来兴化为八乐主奏乐器后,始称“八乐吹”;二是看过明长乐人谢肇淛《五杂俎》卷十二物部四记载,便知“三弦”之名,迟至明万历年间才初见于莆仙十番八乐之中;倘若是指曲牌数字多少为成”,那就更加说不清楚了!何况将莆仙戏的曲牌“大题三百六,小题七百二”,搬来作为十音的曲牌数字,实属张冠李戴!
  因此,我认为莆仙十音八乐,其“源”与“成”的史实,都与莆仙戏迥然不同!及至宋代莆仙戏形成之后,二者之间音乐曲牌都有互相吸收运用;然而,缘于戏曲一部分音乐旋律兼具流畅、优美、明快、热烈,以及唱词华丽等等优越性,后世被十音八乐择取演奏的曲牌更多。因而有人误认十音八乐源于戏曲所衍生。
  基于本文上述源流史实,莆仙十音八乐只能说是自汉唐起源之后,历代乐器与曲牌多少均不相同,或谓三、五皆能成群,都可以更番演奏吹打。总而言之,对于莆仙十音八乐的源流及其社会功能,拙见认为一言以蔽之曰:可以用下面十六个字概括之:
  起源汉唐,传于民间;奕代发展,娱乐神民!
  最后重复言之,《莆仙十音八乐》这部具有莆仙地域特色的民间传统音乐书籍,付梓问世之后,一定会受到戏剧界、民间音乐界和广大读者热烈欢迎!愚老不敏,蒙市文广局领导信任委托,市艺术馆、市非遗保护中心的大力支持,应作者郑清和鼓师所求,为其作序,仅就对莆仙民间音乐历史源流、社会功能之点滴所知,虽不敢自夸研究深入精到,然也岂敢言而无据者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侃侃谔谔,认真叙述,是为序!

附注

注释 ①蔡国耀:《兴化‘八乐’与‘十番’的形成》见《八闽文化研究丛书·莆仙文化研究》海峡文艺出版社,2003年10月第1版,第475页。 ②杨美煊、谢宝桑:《莆田文化丛书·莆仙戏曲》福建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1版,第111页。 ③见《辞源》“十番鼓”条,商务印书馆,1988年7月第1版,第218页;见《辞海》“十番”条,上海辞书出版社,1999年缩印本,第135页。

知识出处

莆仙十音八乐

《莆仙十音八乐》

出版者:海峡文艺出版社

本书共收集“十音”“文十音”曲目五十多首,“八乐”曲目一百多首。曲牌选自20世纪“文革”以前民间十音八乐所奏,参考莆仙戏音乐底本作为资料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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