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市图书馆

明代闽中画坛先后涌现出李在、吴彬、曾鲸等开宗立派的绘画大师，光彩夺目，在中国绘画史上影响巨大，炳榜史册。可是，他们的生卒年或未知、或不详、或不准确、不完整，给后代历史和学术研究留下迷茫困惑。为此，笔者曾远赴云南昆明、大理，浙江宁波、嘉兴、乌镇，江苏淮安，南京和北京等地的图书馆、艺术馆、博物馆以及画家生前学习生活工作过的地方，潜心查找搜集李在、吴彬和曾鲸的生平史料，整理考证，兹以分享：一为抛砖引玉，二与有关专家学者，共同探讨，以期最终鉴正。
  （一）李在生卒年考略
  据《白塘李氏族谱》《江口郑坂族谱》载：李在，字以政，号龙波居士，莆田江口郑板村人。又据《江口李氏祠堂内所供历代李氏神主牌李在》载：李在生于明建文二年（1400年）农历三月初九，字以政，讳春谷，号龙波居士。李在是大唐开国皇帝李渊的第三十二世裔孙（莆田宋代名贤李富第十五世裔孙）。李在12岁时寄居莆田城厢金桥里，在梅峰书院就读。
  据《画史绘要》载：宣德间李在应诏入京，与戴进、周文靖等同值仁智殿，任宫廷画院待召。《画史绘要》称赞：“李在自戴进（“浙派”创始人）以下一人而已。”
  据《日本新潮世界美术词典·雪舟条》，日本大画僧雪舟曾于1467年随使团来北京向李在学习设色及破墨之法，可见当时对李在已推崇备至，且确证李在还是宫廷画家，还健在。
  李在卒年时间据《李氏祠堂神主牌李在》载：卒于1487年，享年88年。其遗骸由长子君洋（号启东）从北京带回故居莆田江口镇郑坂村，安葬于大垞里。
  1958年，李在墓被破坏，在迁墓的过程中，李在的墓碑被运石的村民视为普通石头作为公厕的踏脚石。后被稍有文史知识的李文耀（李在第十一世裔孙）发现，搬到旧屋，放在堆杂物的破屋内。但他不是很重视，从未向他人提及。2013年4月26日，笔者特请文耀带领到江口草堂山李在墓地探幽寻踪，问及为何有墓无碑之事，文耀才忆起那块废石。几经周折才找到，后经仔细辨认，方知正是李在和其子启东的墓碑。内容是：“高要尉春谷偕子启东李公墓，万历已亥冬孙男光肇华泣血立”（见图），（明代画家李在墓碑发现记见俞宗建2013年5月16日《湄洲日报》，另“李氏祠堂”左右墙柱上有自李在开始的家族排行顺序的“表德”，左为读书名，右为辈分名：
  左：政（李在字以“政”）士佳章起，哲启兆贞祥，必有可观荣，继作振家邦；
  右：谷（李在族谱中讳春“谷”）君万应元，圣贤宗孔孟，忠孝绍伊周，统承先祖德。
  李在去世至今已有529年，之所以传到李文耀才十一代，原因有二：一是李在原配卓氏未育，续娶黄氏，60岁时才生长子启东；二是李在第6代孙瑞贤64岁时才得子。李文耀年届九旬，与他同龄的另一支李在的后裔已传到十六代。
  至于李在的出生地在莆田毫无争议。具体地点之前却有分歧， 如今墓碑的发现已确认在郑坂村。
  笔者从族谱中详细列出自李渊的第二十个太子李元祥到李在三十二代以及自李在到李文耀十一代名单，发表在《莆田侨乡时报》，说明传承有序，证据确凿。
  李在的生平事迹，是笔者根据李在的后裔李文耀先生提供的族谱，经与福建省文史馆馆员，著名书画家方纪龙先生共同考证确认。所以，以前的各种绘画史书、教科书中，或说李在生平（？—1431年）此说系谬传；或说其生卒年不详，包括最新出版的《莆田县志》《闽画史稿》等记载李在生卒年皆有差错，有待更正。
  （二）波臣画派创始人曾鲸生卒年考略
  曾鲸，字波臣，晚号蔗园老人，莆田人。“波臣画派”创始人，肖像画大师。他毕生从事肖像画创作，艺术主要在江苏南京、浙江宁波、杭州、乌镇等地方。《中国绘画史》誉其肖像画，在明代三百年“首屈一指”。
  现今对曾鲸的生卒年主要有两种错误说法。一说曾鲸（1568—1650年），全国有十多种专业绘画史书、教科书都持此说；二说曾鲸（1567—1649年） ，包括《艺林年鉴》即持此说。以上两说均认为其享年83岁，而《福建画人传》则作82岁。真相如何？且看有关史料。
  据清代学者黄宗羲《南雷集五》《题张子游卷》云：“庚申年（清康熙十九年，即1680年）邂逅子游时，言其师卒于丁亥年（清顺治四年，即1647年），年八十四。”这里所说的“年八十四”，应为享年84岁，按古人习惯说法是“虚岁”，“实岁”当为83岁。而明代著名画史专家姜绍书著的《无声诗史》记载“曾鲸年八十三终”（是指实岁83，享年84岁），这里的“年八十三终”是指从哪年生算起、到哪年去世（终）为八十三。而古代生卒年算法：生年是指从哪年生算起（曾鲸1564年），卒年是指哪年去世（曾鲸1647年），终年是指去世那一年减去出生那一年（曾鲸1647-1564＝83岁），而其他几种曾鲸生卒年说法：如1650-1568＝82岁、1649-1567＝82岁，终年均为82岁、享年83岁等等，与姜绍书记载的终年83岁；或与大学者黄宗羲及曾鲸学生张子游所言曾鲸享年84岁，均没有相符。
  曾鲸学生张子游向黄宗羲明确：言其师卒于丁亥年（1647年），享年84岁。是从不同角度计算而来没有矛盾。因姜绍书与曾鲸同辈，故曰曾鲸年龄为终年是实岁，而张子游乃曾鲸学生，所以他回答学者黄宗羲讲他的老师曾鲸年龄，因曾鲸是其长辈，更应尊逝者为享年，故曰曾鲸年龄为享年是84岁。
  《题张子游卷》还有一段珍贵史料，言及明崇祯十一年（1638年），曾鲸曾到浙江余姚，为黄宗羲的父亲黄尊素画像。辛巳年（明崇祯十四年，即1641年）黄宗羲寓居南京鹫峰寺，曾鲸又与其比邻而居，常造访黄宗羲宅：“每至薄暮，波臣过我寓中，邀往书室，余不能酒，黄花绿茗，杂以果饵，出其所蓄书画、古奇器观之。”一年后，黄、曾因故失去联系。直到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黄宗羲偶然遇见曾鲸的学生张子游，方知曾鲸“晚年目不能细视，为牛首僧画八十一代祖师像，遂终焉”，不禁感叹惋惜。
  黄宗羲系当时著名思想家、大学者，且曾与曾鲸“比邻而居”，姜绍书是曾鲸的好友，而张子游则是曾鲸的学生，关系密切，根据他们所记述的曾鲸生卒年史料，更为真实可靠，具有权威性。因此，笔者认为，曾鲸生卒年可推断为1564—1647年，即生于明嘉靖四十三年，卒于清顺治四年。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在目前没有更权威可靠史料、物证的情况下，曾鲸生卒年不要轻易再使用以上几种没有可靠证据的版本说法，建议今后统一使用曾鲸生卒年（1564-1647年），即曾鲸生于明嘉靖四十三年，卒于清顺治四年。
  （三）吴彬生卒年考略
  吴彬（约1550—1643年），福建莆田人。字文中、文仲，别字质先，别称文中父，号织履生、一枝栖、枝隐生、枝庵发僧、枝隐庵主、枝隐庵头陀、“金粟如来后身”，自谓壶谷山樵等。明代宫廷大画家。
  吴彬约于1550年农历八月，出生在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家庭：“吾乡秀才吴金陵。初睹者以为啬寿且艰子，金陵力行善事，且供白衣大士甚虔，年五十梦大士云：‘尔多善行，今且送泰山记事功曹为尔子。’是年生生子彬，字文中，以绘事冠海内外，见所生有自矣。”（见明代姚旅著《露书》卷之十四）。
  吴彬1550年至1565年在莆田生活成长，受晚明同乡举人、著名诗人佘翔（1535—1605年）的器重和栽培，从小在涵江镇前佘翔薜荔馆学习诗文书画。因聪慧灵巧，从小织履补贴家用。1562年倭寇入侵莆田，佘翔家遭劫，师生均逃过一难。1565年春，吴彬开始挟艺北上，游浙江雁荡山，杭州西湖等地后，在西湖作山水长卷《雁荡山图》。之后，继续北上抵达南京。小卜幽栖枝隐庵。
  吴彬1565年至1610年45年间，主要在南京生活活动。1565—1584年，吴彬在南京大量临摹贯休、李公麟、黄公望、王蒙、唐寅等中国历代名家名作，并创作《十八应真图》《洗马图》等作品。
  1585年夏，吴彬游历河南白马寺作《十八应真图》。
  1588年游历四川作《岷江揽胜图》。
  1591年，吴彬重游浙江台州天台大柳溪，作《柳溪钓艇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江西鄱阳湖畔南罗汉寺，吴彬应该寺慧通方丈之邀，绘制《五百罗汉图》。
  1591年夏在福建，与恩师佘翔相聚在武夷山，并在武夷山与诗人张隆甫相识，创作有《武夷九曲图》《桃源图》。7月初，三人抵达莆田，在莆田县城之南约20华里的壶公山麓，吴彬曾为恩师佘翔筑“壶庄草堂”，吴彬也在其附近筑“壶中草堂”。之后在温陵创作《山水图》《十六罗汉图》。1592年沐佛节（农历四月初八） ，作《洗象图》（中央美术学院藏）。
  1592年秋天，吴彬返回南京，接受江西鄱阳北罗汉寺智远（慧通推荐）之邀创作《泥金五百罗汉图》，1593年夏完工。
  1594年，接受江西鄱阳步云寺施主朱培元（慧通推荐）之邀再作《泥金五百罗汉图》，1595年春完工。
  1595年冬，吴彬仿龙眠笔法作白描《五百罗汉图》。
  1596年春，有比丘无借者自四川来丐求作《五百罗汉法像》未果。十多天后，吴彬作梦惊悟，发心用自己的绘画技法作《五百罗汉图》。
  1596年秋，陪同于若瀛游莆田，栖“壶中草堂”。
  1598年，在南京题诗《送张隆甫归武夷山》。
  1600年创作《迎春图》又名《清明图》。
  1601年至1604作《罗汉图》《五百罗汉图》《明皇幸蜀图》和《文杏双禽图》等。
  1605年秋，陪同顾起元游莆田，栖“壶中草堂”。
  1608年冬，应邀为米万钟作《山阴道上图》。
  1611年夏至1615年，寓居北京生活，创作有《十八应真图》《深山绝尘图》《勺园祓禊图》等作品。
  约1618—1620年，作《楞严二十五圆通佛像册》。
  1621年，作《洗像图》（叶恭绰藏）。
  1622年创作《罗汉图》等作品。
  约1622年到1623年，参与胡正言主持的《十竹斋书画谱》编稿，并创作《访菊图》和《宫影清班图》等作品。
  约1624年至1625年，吴彬作《仙楼飞撷图》。
  1626年末至1627年初被魏珰所侦，逮絷削籍归。
  1628年余藻辑《石鼓斋印鼎》（九卷） ，同邑吴彬文中校订，崇祯元年（1628年）刊印。
  1632年《观泉图》（壬甲年九月为于野兄写，吴彬。见高居翰著《风格与观念》，其判断为1632年）。
  1636年《观音士大像》（“甲子”另说1576年）。
  1643年《十八应真图》（“癸未”另说158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