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市图书馆

闽中画坛先后涌现出方昌龄、李在、周文靖、周鼎（周文靖之子）、吴彬、林时詹和许伯明七位宫廷大画家。故宫博物院研究员聂崇正先生在《明代宫廷何以闽浙籍画家居多》这篇文章中，例举闽籍有21位（《美术观察》1997年04期）。笔者发现闽中莆田就占三分之一，足见莆田绘画群体实力和影响。闽中画家能够独立创新、标新立异：李在开“闽派”之先；吴彬是引领晚明人物“变形主义画风”和“中兴复古北宋经典山水画风”的领军人物，其画风直接影响到龚贤（龚贤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学生上官周，而黄慎师承上官周）和蓝瑛（蓝瑛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学生陈洪绶）等金陵绘画大家；还有独领中国画坛肖像画近三百年的“波臣派”创始人曾鲸。翻开中国画史，清代张庚的《国朝画征录》说：“写真有二派：一重墨骨，墨骨既成，然后赋彩，以取气色老少，其精神早传于墨骨中矣，此闽中曾波臣之学也。一略用淡墨，勾出五官部位之大意，全用粉彩渲染，此江南画家之赋法。而曾氏善也。”（笔者注：这是画史首次提及‘闽中’及画派说）所以曾鲸也是“闽中画派”的先驱者，其画风间接影响“闽西三杰”之一的上官周。上官周的《晚笑堂画传》乃集波臣之大成（朱维幹《莆田县简志》）。后来，闽中又有被鉴赏家周亮工誉为“莆田派”的篆刻创始人宋珏。还有代表仙游画家群体成就的，以中国古典人物画大师李霞、李耕为代表的“仙游画派”等等。这些画派创始人，在中国绘画史上，都是开宗立派的大师。所以，从地域上来论画派，“闽中画派”是中国人物画大师云集的画派，闽中画坛大师云集名副其实。闽中画派，源远流长，文脉相承，继往开来。
  因“闽中画派”自明代以来，不断涌现出中国绘画史上开宗立派的绘画大师，“明代三大师”“仙游三杰”等即是史证。中国历代以来以个人名字命名的“画派”，福建只有两位，都在闽中莆田，那就是被潘天寿先生盛赞的肖像画大师曾鲸（“波臣画派”）和被徐悲鸿先生佳评的国画家李耕（“李耕画派”） 。
  李在不但是中国绘画流派“浙派”“院派”举足轻重的开拓者、先驱者，也是“闽派”和“闽中画派”名副其实的开山鼻祖和第一创始人。
  “闽中画派”创始人— 李在。其绘画设色和破墨风格独特，是中国绘画史上绘画艺术成就卓著，标榜史册的开派宗师。中国著名画家，中国美术学院黄羲（闽中画家，“仙游三杰”之一，）教授深悟前辈乡贤李在国画设色古雅、温和、淡逸。其所绘十八米长卷《九州禹迹图》的构图、立意、笔墨、设色，颇具“闽中画派”开山鼻祖李在作品《夏禹开山治水图》和《琴高乘鲤图》的遗意，彰显闽派神韵。李在开“闽派”“闽中画派”之先，黄羲能传李在衣钵。所作《九州禹迹图》追绪先贤李在《夏禹开山治水图》神韵，从作品构图、设色、技法考究黄羲与李在的画学思想一脉相承。李在“浙派”（黄羲“新浙派”）；李在“院派”（黄羲“院体”）。李在、黄羲两位也均为“闽派”“闽中画派”杰出者，二位均固守在专业画院（学院）专心耕耘五十多载。故笔者编著《李在画集》与《黄羲画集》时，把两位艺术家画集在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同步出版。当代闽中艺术家还有人民大会堂《松鸽颂》作者周秀廷。其所绘古典工笔重彩人物画巨作《群仙祝寿图》（P152页）传承明代宫廷画家吴彬《涅槃图》（P38页）遗韵，《涅槃图》核心主题为《佛祖圆寂》，周秀廷《群仙祝寿图》主题为《王母生日》绘画技法传其衣钵，一脉相承。
  闽中画家，注重传统，敬畏古典，传承经典，一脉相承，源远流长。所以我们希望今后中国绘画史专家谈到画派，不再忽略“闽中画派”。中国绘画史若绕过“闽中画派”这些杰出的绘画大师、大家，可谓不完整，是一种明显的缺陷，也是一种无言的痛（明代吴彬就是经常被绘画史忽视的绘画大师，现在逐渐被人们了解认知就是明显的例证）这确是中国绘画史的一种遗憾。
  吴彬（1550—1643年？）福建莆田人。字文中、文仲，别字质先，别称文中父，号织履生、枝隐生、一枝栖，又号枝隐庵主、枝庵发僧、枝隐庵头陀等，吴彬自称“金粟如来后身”，自谓壶谷山樵，明代宫廷大画家。（笔者对吴彬的生卒年考略，请参见附录二）
  吴彬早年学画于莆田，后流寓金陵，善画人物，擅长佛像，白描人物尤佳。观其白描佛像，没有人间烟火之气，干净纯淡，让观者心静通灵，“一触目便觉悲悯之意欲来接人”（大鉴赏家周亮工语）。因其绘画小幅固胜，盈丈大轴亦工丽，故明神宗朱翊钧赏之召见，授以中书舍人，官工部主事，其画入藏御府，外传甚少。吴彬传世作品《柳溪钓艇图》《普贤像》均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明末著名的博物学家谢肇淛（1567—1624年）于书画作品持论甚高，轻易不许人，但在其《五杂俎》卷七中却数次提及吴彬，称誉备至：“近日名家如云间董玄宰、金陵吴文中，其得意之笔，前无古人⋯⋯吴运思造奇，下笔玄妙，旁及人物、佛像，远即不敢望道子，近亦足力敌松雪，传之后代，价当重连城矣。”将吴彬与董玄宰并称，且可以力敌赵松雪；同卷又说：“迨近日吴文中⋯⋯百年坛坫，当属此生矣！”以吴彬为接续仇英后一人，都称许奇高。而其“传之后代，价当重连城”的预言，则自1989年因其单幅作品拍卖价位在千万元以上即得到印证，尤其是吴彬长达5.6米的《十八应真图》作品，于2009年11月23日在中国保利拍卖，以1.69亿元成交，创当时中国书画拍卖世界纪录及其个人纪录，但有意思的现象是，吴彬是明代如此杰出的绘画大师，之前几乎被中国绘画史专家、学者淡化或边缘化，以致后来史称吴彬为明代“画坛怪杰”。
  曾鲸（1564—1647年），字波臣，晚号蔗园老人，福建莆田人，中国肖像画大师。《中国绘画史》誉其肖像画，在明代近三百年“首屈一指”。曾鲸毕生从事专业性的肖像画创作，其艺术活动主要在宁波、杭州、乌镇和南京一带。曾鲸晚年客居金陵（南京）鹫峰寺，目不能视，清顺治四年，为牛首僧画八十一代祖师像后逝世，享年84岁。
  曾鲸画像虽以传统画法为之，不仅用唐宋以来的传统粉彩渲染法，且更注重墨骨用笔，有机结合了西画技巧，以淡墨按面部层层渲染出阴影凹凸，达到富有立体感的效果，后人称之“凹凸法”。曾鲸用这种独创的画法使其笔下的人物肖像，神情逼真，惟妙惟肖，史称“波臣法”。《无声诗史》记载：曾鲸画像艺术有“风神修整，仪貌伟然”。姜绍书泽其“磅礴写照如镜取影，妙得神情”。吴修则赞曾鲸画肖像“犹有宋人浑穆之意，落笔最得神”。
  曾鲸为中国肖像画开辟了新途径，丰富了中国肖像画的笔墨表现力。其画法风靡海内外，影响了日本黄檗宗僧人肖像画的风格，世代相传。日本人大村西崖在《中国美术史》中说：“传神写照之名人曾鲸出而轰动一时。万历十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来华，能写耶稣圣母像。曾鲸波臣乃折中其法而作肖像，所谓江南派之写照也。”
  曾鲸“波臣法”影响巨大而形成流派，并以其名字命名，故称“波臣派”。其弟子甚多，我国现当代的不少著名画家徐悲鸿、何家英等人的中国人物画，也都有“波臣派”画法的特色遗韵。
  其代表作《王时敏像》《葛一龙像》等，为中国绘画教科书和中国绘画史必选和重点介绍的绘画杰作。在中国人物肖像画方面，曾鲸的艺术成就和贡献，影响中国绘画历史至今已近500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人物画大师。
  闽中近现代“仙游三杰一宗师”（宗师乃开宗立派，并有鲜明个人风格、有弟子传承，能影响画史百年者）。
  1908年，吴昌硕大师曾称李霞为“人物第一家”。著名书画评论家陈传席教授评李霞的画：“李霞在台湾、福建一带有巨大影响。在任伯年之后，徐悲鸿、蒋兆和之前，他应算当时杰出一家，比李霞稍晚的福建画家有李耕”。（见《国画家》2009年第三期陈传席评近现代国画名家、大家—李霞、李耕）。李耕1924年画作《弥勒佛》获东南五省画展第一名，1927年《东坡笠屐》《秋雨归帆》《达摩》等十一幅人物和山水作品受到徐悲鸿的高度推崇：“有以奇拙胜者，首推李君耕，挥毫恣肆，可以追踪瘿瓢，⋯⋯其才则中原所无。”2001年10月，以李耕名字命名的“李耕画派”画展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中国美协主席刘大为和中国文艺界名家文怀沙、欧阳中石、杨立舟、孙克、刘曦林、刘龙庭和李树声等出席，大家一致肯定：李耕先生以前被疏忽，今观“李耕画派”画展有缘识泰山，李耕乃画坛一代宗师也。仙游三杰：李霞、李耕、黄羲。其中著名的人物画家黄羲教授，先是跟李耕老师学习绘画，后又跟随李霞先生踏遍中国大江南北，并有机会深得潘天寿、黄宾虹等大师的器重和提携，受聘于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担任美术学院教授，传授中国人物画直至退休，培养大量著名画家，如中国美协副主席黄永玉、西泠书画院院长吴山明教授、西泠印社执行社长刘江教授等。中国绘画史专家、中国美术学院王伯敏教授于1993年在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的《黄羲画集》中撰文《评黄羲先生一二》：黄羲先生曾从学于黄宾翁门下多年，乃师老师之心，不似老师之貌，为宾翁弟子中之独特者；黄羲先生之画，具有闽派传统风貌，功力至深，人物造型，古装尤佳，颇乃神韵。
  周秀廷先生系李耕高足，能传其师衣钵，又是闽中画派杰出的画家。郭梁祖籍福安，生活在莆田。“仙游三杰”追踪瘿瓢（黄慎）。故本画集也收录三位名家作品。
  “闽中画派”现当代名家翁振新教授等，既能师古人，又能在继承后勇于独自探索，颇具创新理念，并取得可喜的成绩。闽中画家群和这些教授们注重教育相长，教学传承，并以弘扬“闽中画派”这些先辈大师们的开拓精神和宝贵技法为己任，不为外界红尘精彩所迷惑，正朝着前辈们寓意的方向不断努力求索进取，值得肯定和佳许。所以，我们相信闽中画坛后继有人，“闽中画派”前程锦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