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宝物: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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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行吟南浔大运河》 图书
唯一号: 113320020230001696
颗粒名称: 运河宝物:桑
分类号: S88
页数: 12
页码: 120—131
摘要: 桑和蚕的结合,产生了丝绸,产生了闻名天下的丝绸之路。大运河,是桑的母亲;桑,是大运河的宝物。
关键词: 南浔镇 大运河

内容

桑和蚕的结合,产生了丝绸,产生了闻名天下的丝绸之路。大运河,是桑的母亲;桑,是大运河的宝物。
  1沧海桑田于大地,女娲补天于上苍。
   是风,是雨,是风或者雨,把一颗圆润的种子从古老的年代吹落在大运河两岸,证实“千年树种,万年鱼子”的传说。
   随风而来的种子,越过混沌,越过洪荒,越过高山,越过大海,桑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江南。
   清代高焕文的《新溪棹歌》“水云低接碧堤长,亭北亭南遍是桑。捋尽桑枝船载重,归来分付看蚕娘”写出了江南遍地是桑的场景。在江南这片专门为桑树生长量身定做的肥沃土地上,只要是粒桑种,丢在江南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生根发芽。我常常会在一些墙角边,石桥旁,看到一些零星的野桑树,它们没有人栽培,没有人浇灌,没有人呵护,照样生长得有条有理,像模像样。只要有土,桑就茂密,只要有水,桑就蓬勃,从不嫌弃生存的条件,也不争夺地盘,总是规规矩矩,互相照应,按照素有的品质和性格,茁壮成长。
   桑,这随风而来的种子,落在江南这片土地之上,是桑的一种幸福。江南,有桑这样的植物,是江南的一种幸运。
   沧海桑田的历史,写在一片片桑叶上,也写在一个个农民的脸上。农民额头的皱纹与桑叶的经脉是相连相通的。千万年的融合,桑和人,形成了一个整体。桑贫瘠,人也贫瘠;桑富裕,人也富裕。
  桑就是人,人就是桑。
   我不知道第一枝桑是从哪里而来。没有第一枝桑,也就没有第
  一粒桑果,也就没有桑的繁衍和传宗接代;也就没有蚕宝宝的粮食,也就没有丝绸,没有丝绸文化,没有丝绸文化给江南带来的文明,更没有从这个江南走出去的那条丝绸之路,以及世界文化遗产的桂冠。
   跟所有的农民一样,我崇拜桑,崇拜那很久很久以前,那颗随风而来的种子,那颗越过混沌,越过洪荒,越过高山,越过大海,不偏不倚落在江南的种子。
   因为,我是农民的儿子,也是桑的儿子。
   既然是桑的儿子,我有足够的耐心,看一枝桑的开花结果,看
  一枝桑的喜怒哀乐,看一枝桑的生老病死。
   既然是桑的儿子,我有足够的勇气,跟桑一起开花结果,跟桑
  一起喜怒哀乐,跟桑一起生老病死。
  2岛国日本的富士山,火山爆发时,岩浆在山巅喷射出的火焰形如扶桑,取扶桑谐音为“富士山”。本来这个形如“蚕”的国度,可以靠这枝火桑的内在能量让蚕自给自足,可这条蚕总不会安分守已,常蠢蠢欲动,蚕食邻邦的桑叶和友谊,搅得太平洋的洋面波涛汹涌,不再安宁太平。
   沧海桑田,在海岸线没有固化的地方,沧海变桑田,桑田变沧海,始终不会沉默无语,或蚕食鲸吞,或作茧自缚,或经天纬地,或织锦回文。桑,始终在其中时隐时现,从历史延续到了今天,从物质蜕变成了历史。如今的桑林,正在城市和乡村之间穿行,用那片绿荫弥合城乡间的沟壑与裂缝。
   蚕认准了桑,如人认准了事业;桑是蚕之因,蚕是桑之果,桑蚕之间组成了相互依存的关系,升华为共同的命运。如扶桑这样的植物,在后羿射日时十个太阳升空之前,于蔚蓝的大海中沐浴后,居栖扶桑上下,让光芒四射,照耀世界。
   “蚕所食桑,异于东方之神木”,南唐徐指的《说文解字系传》,桑如火山喷发时烈焰滚滚的图像,神圣而不可亵玩。
   从桑木做成了桑弧、桑杈、车辕、扁担等兵器及生产工具,到越剧《何文秀》的桑园访妻,诠释着桑和人完美的融合。路遇大姐得音讯,九里桑园访兰英,行过三里桃花渡,走过六里杏花村,七宝凉亭来穿过,九里桑园面前呈,但只见一座桑园多茂盛。”这是何文秀
  二次遇险逃出以后,做了巡按,到浙江海宁微服私访,他打听到妻子的住处,恰逢妻子在桑园为他做三周年祭,是典型的“桑传情”。
  3出于对成长的渴盼,桑,萌动于阳光的江南,雨露的江南,春天的江南。
   落地后的桑果,第一次感受到大地母亲的关爱,曾经在江南某个角落待了许久的桑果,似乎听到了春雷的滚响,像一个刚醒来的梦,桑果在大地母亲的怀抱,在谷雨这个江南的节气里,开始萌芽,春心勃发。
   桑芽萌动的声音,有花开的声音,鲜花为桑美丽;有鸟儿欢叫的声音,布谷鸟为桑歌唱。
   桑芽萌动的形态,是新月的起航,山泉的喷涌;是勇气的积攒,力量的爆发;是一年四季在于春的诗意和哲理。
   桑,肩负着时代的重任,冲破黑暗,睁开双眼,伸展双手,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消磨,消一寸光阴,生一寸萌芽;长一寸萌芽,磨一寸时光。
   桑苗沐浴在江南二十四个节气里,迎接雨露阳光,同样经历雷电风霜。
   像刚出生的婴儿,得到了加倍的呵护和照顾。土壤打理得细细,桑苗周围无杂草。旱了,有人担水浇灌;涝了,有人开沟排泄;饿了,有人施肥;热了,有人遮阳;冷了,有人给桑以温暖。
   桑苗的春天,长出一对芽瓣;桑苗的夏天,长出一身绿叶;桑苗的秋天,长成满枝金黄;桑苗的冬天,长成亭亭玉立。
   桑的春夏秋冬,也是人的春夏秋冬。桑苗,在人们的呵护下,茁壮成长。像一棵棵鹅黄的豆芽,生长在春天里;像一面面绿色的旗帜,飘扬在夏天里;像一只只彩色的蝴蝶,飞翔在秋天里;像一根根旗杆,挺拔在冬天里。
   桑,从一叶开始,然后二叶,然后三叶,然后一枝,然后一树,然后一片,然后如绿色的海洋弥漫整个江南。
  4春秋战国时期,人们对于植物的崇拜近乎信仰,太湖南岸的菰城,为一枝茭白命名。无独有偶,河南新野,有一座桑城,其高不过一丈,其宽不足八尺,中间围植着一枝汉代古桑,有城墙围之,城门把守,相传为关云长扰民赎罪时所栽,历时两千余年,生生不息。
   这生生不息的精髓得以流传,也许出自人类原始的性崇拜。江南的男女,喜欢在桑林中野合,一方面因了桑园的茂密,一方面为了传宗接代。《庄子·养生主》:“庖丁为文惠君解牛……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后来,“桑林”一词就成了男女约会场所的代名词,甚至有圣人孔子为“野合而生”的传说。说孔子之母徵在湖边的山坡上游玩时,无意中睡着了,梦见一条巨龙请求与她交合,并对她说,我们的孩子会在空桑中降生。徵醒来后,感觉自己真的怀了身孕,不久,孔子就降生在空桑中,成为一代圣人。
   桑的家族与人类一样,有许许多多兄弟姐妹。榕树、箭毒木、橡胶、波罗蜜、面包树、菩提树、桑构树、柘树、无花果都属于桑科,它们像走亲戚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上,为地球而葱茏,赋予人类无限想象,都想跟桑树一起,争得一席之地,散发一孔之光。
   生长在云南的箭毒木,泰语叫“戈贡”,西双版纳的傣族猎人,在一次穷途末路的狩猎中,有了这奇异的发现。那位猎人让一只狗熊逼上一棵大树,狗熊就穷追猛打地在这棵大树下刨土,这位猎人在万般无奈的状况下,折断树上的一根树杈向紧逼上来的狗熊嘴巴刺去,结果,液汁四射像灵光穿刺,那只狗熊即刻倒毙在了大树底下,狗熊给狗熊自己赋予了“狗熊”的讽刺含义,而箭毒木的名字也因它的剧毒液汁而在西双版纳迅速传播,让一个个边境入侵者胆战心惊。
   物极必反,如此剧毒的箭毒木,有一位菩萨心肠的妹妹菩提树,广泛种植在各地寺庙院落,一滴一滴的乳汁,流成千古绝唱:“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吸引着无数善男信女在她面前合掌。
   箭毒木因剧毒无人敢于碰触,菩提树心胸宽宏,无人可以企及。唯独桑树自己,介乎其间,不紧不慢,用乳白色液汁,滴漏到了今天。
   桑的兄弟姐妹,无论是水果之王波罗蜜,还是死亡之树箭毒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随便在它的身上划上一刀,或者摘下一片树叶,都会流出牛奶一样洁白的液汁来。当然,会流泪的不一定是桑树,橡胶树就属于另类。
   桑,跟许许多多的植物一样: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生长,衰老,默默地积蓄着力量。,桑,在冬天的寒冷中,准备着春天的嫁接。
   嫁接,桑比任何植物多出的那个环节,是桑源于植物又高于植物的一次转折,一次裂变。
   带有原始和野性的桑苗,像绿色的火苗,火火地往上蹿,人们给这样的桑苗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火桑。
   而蚕宝宝需要的,是桑苗对枝叶的关怀,而不是疯长的躯干。
  于是,桑苗不得不忍痛割爱,刀刃下,桑苗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接受嫁接,一枝又一枝家桑,植进了火桑的心脏,这流淌着的洁白乳液,是桑苗原始的血,刚烈的血,火红的血。
   桑苗通过植物界的无性繁殖,将自己固有的本质和本性,通过血液传输到了家桑的胴体,于是,那家桑也有了火桑的蓬勃。“荷叶桑”“黄头桑”“木竹青”“小枝桑”,是嫁接后的一个个乳名,是火桑和家桑嫁接之后的新生儿,是火桑对自己生命的一次裂变。
  5正当桑苗茁壮成长的时候,来自桑苗外部的虫害、病菌也随之而来。一条桑搭虫,几乎与桑同时诞生,并死死地守在桑苗的枝叶间,哪怕桑苗长出一点点的嫩,一点点的绿,一点点的汁,那桑搭虫就把这嫩,这绿,这汁,一点点咬掉,一口口吸干。桑搭虫是桑的天敌,是桑生存中的危险,需要桑的时时警惕。
   正当桑苗茁壮成长的时候,来自桑苗内心的骚动,会让桑苗感到烦躁不安。一枝又一枝不该生长的枝干,在桑苗不注意的时候,
  一枝接一枝地旁逸斜出。
   “孝顺种竹,忤逆剪桑。”但是,桑苗不得不忍痛割爱。春天,当桑芽疯长的时候,就痛下决心把那些贪婪的桑芽摘掉;夏天,当桑的叶片过分稠密的时候,就不顾一切地把那些稠密的叶片去掉;秋天,当桑上上下下长满枝条的时候,就毫不吝啬地把那些多余的枝枝蔓蔓剪掉;冬天,当桑条不想再往上发展的时候,就用绳子把桑条捆起来,抱团取暖。
   桑,需要规矩;桑,需要束缚。桑,在春夏秋冬的四季成长中承担痛苦和责任。
   没有束缚,无以定曲在;没有规矩,无以成方圆。一年四季,桑树要接受一年四次的打枝修理,方成正果。
   经过一年多的历练,桑,终于长大成材,为蚕宝宝提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食。
  6蚕娘把桑叶采到叶筐中,拿到蚕房,切成丝叶,让蚕宝宝一丝丝地吞食。
   早也桑,晚也桑,桑树用最嫩绿的叶子,奉献给了蚕。蚕将桑叶转化为丝,从而有了缠缠绵绵走向西域的开端。
   桑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叶片,都贡献给了蚕,为了那桑树自己也并不知情的茶马古道,那条丝绸之路,奉献着桑的一切。
   桑叶是桑飘扬的旗帜,一片片的绿叶,如一滴一滴的心血桑叶在风雨中摇曳成一对翻飞的蝴蝶,飞到蚕宝宝的嘴边,让刚刚张口或刚刚眠起的蚕充饥。
   桑叶长成鹅黄的时候,将叶芽在炉灶上定格成不朽的绿色,舒展人体的血脉,为老人的健康冲一杯茶饮。
   桑树全身是宝,冬桑叶可以入药,青桑叶可以炒鸡蛋,嫩桑叶可成桑茶。桑茶,是种桑人的发明,是桑潜质的发挥。现代人将多余的桑叶,刚刚含位待发的蓓蕾,蚕宝宝吃不完的桑叶,精心地做成桑茶,沏泡在茶壶中,冲洗积淀在身体中的垃圾。在那些匆匆忙忙的午后,或者荷锄归来的傍晚,在夕阳的余晖里,用桑茶,沏泡
  一杯岁月的清香。
  7不是所有的花都开成鲜艳,不是所有的果都结成金色。桑花也有雌雄,你信么?有的桑只长雌花,有的桑只长雄花,有的桑雌雄并长。其实,这花并不叫花,是由许多花组成的一个花序,像用艳丽的单词组成的诗歌,在开放的舞台朗诵,在自然的原野歌唱。一阵微风吹过,雌雄两性的花开始受孕,是典型的“风为媒”。
   桑开花,桑花并不鲜艳。桑花只绽放自己的本色,拒绝平庸,从不渲染。远远望去,早上的桑花开成桑叶青碧,傍晚的桑花已经结成桑果。蜜蜂纷纷过墙去,不疑春色在邻家,桑花的短暂是桑的谦让。
   桑结果,桑果不像果,像
  一穗穗麦穗,色彩缤纷地呈现在层层叠叠的桑林里。小鸟信以为真,把桑果当成粮食,一穗一穗地吃进肚里,兴高采烈地四处飞翔,将粪便撒落田野,田野里就会生长出一枝枝绿色的生命,动物将植物的生命传播。桑树,在小鸟自由的飞翔中,广播四野。这种传播方式,人也可以做到,而且近乎完美。
  馋嘴的孩童,常常会爬到桑树上:“今年桑果多,明年桑果多,吃得你的屁股黑嘟嘟。”孩童爬到桑树上边吃桑果边唱歌。
  孩童们把肚子里的黑嘟嘟拉在桑果地上,第二年,这地里定有一些桑苗萌芽成长,戏称“狗屎桑”,这种“狗屎桑”带着母体中的营养来到世上,生命力旺盛而坚强。所谓传宗接代,其实就这么简单。
   有人说,桑,你真的很贱;桑农说,种桑的人,比桑更贱。
   桑开花,不为艳丽,只为结果。
   果可酿酒,降血压,化血脂,全是因为贱。
   果可传宗接代,成为一代又一代蚕的粮食,全是因为贱;人,为了那贱的桑,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重复着种桑养蚕,真的比桑贱。
   桑,只为下一代的桑还是正宗的桑,桑贱吗?如果说这样的桑很贱,那也贱得很有性格;人,只为下一代的人还是正宗的人,人贱吗?如果说这样的人很贱,那也贱得很有人格。
  8卸尽春装的桑,又让一把把桑剪,把桑条剪了下来。这是一把专门为桑树而准备的剪刀,叫桑剪。桑剪下的桑树,淌着洁白的乳液,扬起一个个桑拳,这拳拳之形,是拳拳之心,好像在为蚕宝宝的吐丝,鼓吹呐喊。
   一根根桑条,在桑剪的“咔咔”声中,一一倒地。倒下的桑条,让铁锤鞭打,让夹棍夹碎,剥下一张张桑皮,成为做纸的原料。剥皮后的桑条,是一根根铮铮铁骨,随便去扦插
  一个篱笆,也是一堵透明的墙。
   为了更好地书写这历史和文明,桑树宁可自己粉身碎骨,抽筋剥皮,桑拳也要让自己的皮肤,成为白色的、柔软的、坚韧的纸片,记载华夏文明的件件桩桩。
   今天,我们从一本本线装书里得到了证明,用桑皮做成的桑纸,经久不会腐败。
   于是,一张张用桑皮做成的纸,得到了画家的青睐,得到了历史学家的器重。桑纸,成就了古老的艺术,与中国的文化,中国的历史,一起走进了博物馆,一起走向了世界的文明和繁华。
   我曾经在北京和台北分享着的那幅历史瑰宝《富春山居图》上,看到了桑皮的典雅高贵和不朽。
  9谁说,蚕食桑而所吐者丝也,非桑也;蜂受花而所酿者蜜也,非花也。
   试问,无桑之蚕,哪有丝可吐;无花之蜂,哪有蜜可酿。桑为蚕食,丝为蚕吐,互相依存,缺一不可。
   桑复一桑,年复一年,桑树在这采采摘摘、修修剪剪的过程中,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老态龙钟的样子,只剩下一副骨头了,只剩下几条根系了,而桑还是要把最后的能量贡献出来。
   桑的枝头,剩下的最后一片桑叶,在寒风中晃动自己的心愿。
  桑知道,在这春夏秋冬的四季,除了土壤和雨水,还有湖羊孜孜不倦的供给,才有桑无穷的精力,将绿色在枝头绽放。
   江南二十四节气的霜降过后,挂在桑树枝头上的叶子开始慢慢地转色。青绿的叶片,开始出现斑点,如种桑人的老年斑。然后,这个斑点一天天增加,这个斑点一天天扩大,一直蔓延到整张桑叶,
  一直蔓延到整枝桑树,一直蔓延到整片桑林,在初冬江南的寒风中,化成一只只金色的蝶。
   此时此刻,蚕的种子在江南冬眠,这个时候,蚕妇们常常会牵着孩童,趁着蚕宝宝冬眠的空隙,把落在地里、挂在桑条上的桑叶,
  一片片地捡起来,摘下来,晒干,成为湖羊越冬的美食。
   羊叶,湖羊越冬的美食桑,把最后的一张枯叶,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冬天,用植物无私的姿态,温饱动物的胃。
  10我家的门口,曾经栽有一大片桑林,早上父亲出门去小河担水,母亲去小河淘米洗衣,都要穿过这片桑林。久而久之,桑林给人让出一条路来,靠近路边的桑树从不旁逸斜出,一个劲地往上长,向空中发展,还在夏日的烈日下,给人留下一片荫凉。《礼记·中庸》“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这句话,在这片桑林中得到了充分印证。
   桑树把自己最后一点能量,存储在年老的躯体里,在来年的蚕房中,化作一粒炭火,为蚕宝宝的生长发育吐丝结茧,燃至热能的冰点,化为灰烬。
   桑树把自己最后的一点热量,在一只火盆中,为一位蚕农的旱烟点燃了生活的乐趣。
   桑,也有不共戴天者。桑叶跟烟叶不得兼容,桑知道,蚕宝宝吃了带有烟叶味的桑叶,会即刻死亡,所以,桑树拒绝烟叶,或者宁可自己死亡。
   爱抽烟的人,把烟叶种在离桑树远远的地方,好像在跟桑树抢占地盘。父辈们抽旱烟的神情悠闲自得,取火的陶器,古老而滑稽地把桑傀儡的炭火点燃,在老人们晚年的黄昏明灭。
   炭化了的桑傀儡,居然跟烟叶走在了一起,是不计前嫌,还是重归于好?桑默默无语。这样的冬天,这样的冬日黄昏,蚕宝宝正在冬眠。
   而老人们手上的旱烟管,如袅袅炊烟升腾,散发着生活的味道。
  这种生活的味道,在江南冬季的黄昏,桑炭慢慢燃烧成一明一暗的风景。老人坐在生活的余晖里,坐成一棵老熟了的桑。

知识出处

行吟南浔大运河

《行吟南浔大运河》

出版者:浙江摄影出版社

《行吟南浔大运河》是一本关于南浔大运河的书籍,由张加强著。该书以散文随笔的形式,引领读者跟随作者的脚步,游历南浔大运河的沿线风光,感受运河文化的魅力。南浔大运河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水利工程之一,也是中国文化的瑰宝。作者张加强通过对南浔大运河的深入了解和实地走访,将运河的历史、文化、地理、风景等方面进行了全面的介绍和阐述。他以优美的文笔和细腻的情感,描绘了南浔大运河的壮美景色和丰富文化,同时也表达了对运河的热爱和对文化遗产的珍视。该书不仅是一本旅游指南,更是一本文化读物,适合广大读者阅读。通过阅读该书,读者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南浔大运河的历史和文化,感受运河之美,同时也能增强对文化遗产的保护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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