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十年一觉荒诞梦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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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南浔金家》 图书
唯一号: 113320020230001057
颗粒名称: 十六、十年一觉荒诞梦
分类号: K273
页数: 4
页码: 149—152
摘要: 多数经历过“文革”的中国人,都会对那场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记忆犹新。批斗、抄家、贴大字报、破四旧似乎每天都在发生,上至国家主席,下至平民百姓,几乎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有着富商、地主、买办等“剥削阶级”背景的金氏家族,自然成了“革命”的对象,而金家收藏的那些艺术珍宝也正是破“四旧”的重点。
关键词: 宗族 金氏 文革

内容

多数经历过“文革”的中国人,都会对那场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记忆犹新。批斗、抄家、贴大字报、破四旧似乎每天都在发生,上至国家主席,下至平民百姓,几乎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有着富商、地主、买办等“剥削阶级”背景的金氏家族,自然成了“革命”的对象,而金家收藏的那些艺术珍宝也正是破“四旧”的重点。
   金家各房中,艺术收藏最为丰富的非大房莫属,其后人后来基本留在了北京。金城过世后,两个儿子自立门户,长子金开藩居于钱粮胡同老宅,次子金开华则迁到了不远的新鲜胡同。自上世纪30年代开始,金家大房的收藏开始陆续散出。
  据《琉璃厂老字号纪事》一文记述“……成古斋主要经营字画、瓷器。
  开张以后(开设于1933年),生意挺好,因为手里有货。大部分货源是金家的。金城收藏的古玩多,大户人家船破有底,底破有帮。金家那哥俩儿(指金开藩和金开华)不把成章当外人,出手好东西就信服他,所以好东西都到了成古斋……” 虽然金家大房早已走了下坡路,但正所谓“大户人家船破有底”,直至新中国成立之后,仍可算得上是收藏大家。其中仅金城长孙金曾望(字鲁瞻,金开藩之子)就收藏有金城画作300余幅,其中包括临摹董其昌册页等精品画作,其余文物也是相当丰富。
  “文革”前,曾有博物馆出资3万元整体收购金城的画作,但金曾望因为祖产不愿出手。岂料,“文革”开始后,这300余幅画作连同其他艺术藏品一起被抄了个精光,迄今查无下落。
   据金城的另一个孙子金曾武(字德威,金开华之子)生前忆述,他收藏的艺术品在“文革”之初就被红卫兵分几次抄走了,其中包括金城的册页、青绿山水等,也有古物陈列所期间临摹的画作,单印章就有六大箱之多。他后来回想起来,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很可能是有人冒充红卫兵前来抄家,因为当时他们一进门,二话没说,便指定要金城的画,找到之后,又立马抬走。“文革”后,相关部门落实政策,发还了一部分他的旧藏,但都是些“修头的和剃脚的”(指品相差)。
   相较而言,同在北京的金章之子王世襄的举动,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铺天盖地的风暴中,王世襄被迫率先起来“自我革命”。他明白在当时的情况下,家中所珍藏的那些“四旧”,随时有可能在红卫兵手中化为灰烬。于是,他主动跑到文物局,请文物局的红卫兵前来抄家。这些红卫兵的确与众不同,虽然是抄家,却知道这些文物的价值。有人记得这样一个细节:一个小学生到院子里来看热闹,在一块巨型条砖上踩了一下,一位红卫兵便训斥道:“靠边点,踩坏了怎么办?”那小学生说:“踩坏了我赔!”红卫兵说:“你赔得起吗?你知道这是哪朝哪代的?”吓得那小学生赶紧站到了一旁。当金城旧藏、国宝级文物——宣德釉里红
  三鱼高足杯(现藏上海博物馆)这场浩劫结束时,无数文化瑰宝荡然无存,而王世襄却在党落实政策时重新收回了绝大多数心爱之物。
   王世襄的文物虽然躲过一劫,但他身心的磨难却躲不过。“文革”期间,他被下放到“五七”干校参加劳动锻炼,吃尽了苦头。
   和在北京的金氏后人一样,在上海的金氏族人也无一例外地受到了冲击。
   金绍坊在上海的故居——承德坊
  1966年“文革”伊始,红卫兵、造反派冲到金绍坊的家里,叫嚷着要抄家、破四旧。已经77岁高龄的西厓老人,担心凝聚了自己毕生精力与心血的竹刻刻件会遭遇不测,他主动打电话给上海博物馆,要求该馆对他所有的竹刻作品全部接收,但却一时没有回音。而那块金先生最珍视的“锲而不舍”匾额,亦被红卫兵摘下来摔到地上。老人心都碎了,但又无能为力;等到他们走后,西厓老人又忙将其珍藏起来,有时用作搁箱子,有时又反过来放在厨房当垫板。经过几次抄家的洗劫,老人珍藏的书画、文玩、印章等损失殆尽,可这块匾额虽然背面刀痕累累,可正面却完好无损,总算得以保存下来。令老人欣慰的是,他的大部分竹刻作品,后来还是被上海博物馆收购而得以保存了下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同在上海的江夫人及其子孙同样遭遇“文革”的“洗礼”。据金达亨先生忆述,“文革”开始时,他已被下放到上海农村近10年,当时祖母江氏还健在。
  有一次,他回城里来看望祖母,一进门,就看见屋里一片狼藉,照片撒了一地,老太太一个人呆呆地坐着。问了祖母之后,才知道红卫兵刚来抄过家,老太太收藏的古董、首饰抄得一点不剩,连橱柜里的衣服也没能幸免。受了刺激的江氏,不久后因病去世。
   这样的“覆巢”式的抄家,金开钺也经历过。他平日里爱好收藏,经过多年经营,积累了几箱字画文玩。可
  三次抄家将他的旧藏抄得干干净净,连祖宗的遗像和照片也没能留下来。不但如此,他还被批斗、停职,当时已是心灰意冷。
  “文革”结束后,政府落实政策,恢复名誉,还发给他10元钱作为补偿。已是耄耋之年的金老先生感慨地说:“那时觉得已经很欣慰了,平反了还能有钱拿,现在想想看,真像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啊!” “文革”结束已经整整30年了,经历过那场浩劫的金氏后人,现在讲起那段往事时还心有余悸。往事不堪回首,但他们在充满血泪的岁月里从未改变过对国家的赤诚之心。

知识出处

南浔金家

《南浔金家》

出版者:浙江人民出版社

《艺林名第一南浔金家》,陆剑著,王世襄题写书名,主要内容是关于清末民初艺术世家、南浔“八牛”之一金家的家族史。该书属于《南浔丛书·第3辑》,共170页,2006年10月由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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