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笔都清晖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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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南浔乡村古镇寻访记》 图书
唯一号: 113320020230001007
颗粒名称: 第五章 笔都清晖
分类号: K928.5
页数: 16
页码: 99-124
摘要: 儒林环桥。 不知何年何月起,新农村就是建栏杆,到处造得跟“木兰围场”似的,儒林环桥自然也被添上与桥势并不匹配的石栏。拱桥应是学名,环桥更为形象,据称此桥本名“前营桥”。
关键词: 古镇 善琏镇

内容

癸巳元宵,三友同行。上午驱车过菱湖地界,忽然大雾蔽日,水气蒸腾,颇感恐慌。地近双林时天渐清朗,途经莫蓉仕林村,先看晨光中的儒林环桥。 不知何年何月起,新农村就是建栏杆,到处造得跟“木兰围场”似的,儒林环桥自然也被添上与桥势并不匹配的石栏。拱桥应是学名,环桥更为形象,据称此桥本名“前营桥”。单孔石拱桥,栏板不存两对系梁头面雕刻怪异,但细辨仍是镇水兽,并非其他物种。桥为清道光庚子年重修,也就是难忘的1840那年。东桥联曰:“旭日初升东海,庆云联万户;晚霞渐合西山,佳气映千家。”桥畔迎日送霞,真是美景非常。西桥联谓:“儒溪迎巽位,毓秀拱含山;苕水向东流,朝宗归震泽。”河因村而名儒溪,其流也随苕水民间传说古时杨驸马在此营造过府第,这里也曾是莫蓉公社的所在地。 过去从儒溪至含山,必经古运河上的章家环桥。我们徒步而行,远远地就看到桑林间歇山顶的大庙,村路的尽头就是单孔石拱雄跨的章家环桥。桥洞高耸,桥堍堤长,清道光二十八年重建。米色花岗岩望柱狮八缺一,桥心涡纹环花饰如意石刻,以紫红色花岗岩精雕,真是美极了!桥南主楹:“苕水西来,帆影远从天际落;含峰南峙,螺鬟低向镜心涵。”桥北主楹:“南北通衢,鳌柱高擎成孔道;东西巨镇,虹梁环拱锁长流。”善琏张家埭村与荃仁蔡家桥村,因环桥而牵手,不时有担柴樵夫与杠锄耕者经过桥头,河水清澈,两岸田桑,近树鹊巢,远水群鸭。自古耕读渔樵入画,农耕风情总是这般动人。 清流源长,西接蒙溪。善琏是因产湖笔而闻名的水乡集镇,虽与双林很近,但我从未偶涉。记得当初邻家的女教师是善琏人,其父姓金名兰芳,在湖笔厂里工作。那时很多人不知道京剧“梅兰芳”,而我在家里旧期刊上看到过,因而对这个名字印象颇深,后来发现湖地名“兰芳”的人挺多,兰桂齐芳,好名字啊!带着这点有关善琏的记忆随车而至,如今笔乡已升级为“笔都”,新街、广场、永欣寺、蒙公祠等新景观在车窗外随风掠过。 我们在“施家小馆”吃完面,便开始老镇寻旧。善琏小镇其实也就是个大墩岛,四面环水而居,周边塘河密布,据志书载:“以市有四桥曰:福善、宝善、庆善、宜善,联络市廛,形如束琏,故名。”这儿东接练市,东北毗双林,南连德清,西连菱湖。相传练市是“购琏成市”,而善琏是“桥若束琏”,练溪之直与蒙溪之环,恰好在湖州东南来了个惊叹号! 据说以前由善琏到乌镇,要步行8里路至含山,再乘苏杭班到乌镇。许多人为了省钱,常常还要步行20多里,从善琏经过练市再到乌镇。旧时“杭震班”出双林塘,沿着大虹桥塘一路南下必经含山塘,诗人俞玉良回忆说:“那时,深夜里,塘塍上的运河里不时会传来夜航班的鸣笛声,‘呜——呜——’,远远听来,是那样悠长深厚,后来相当时间里我听到这种声音不由久久出神,为之动情。”现在客运班轮已然消失,而善琏的老轮船码头尚在。那儿是个面朝西南的弧形港湾,当地人称“鱼旁角”,河边高昂的梧桐就似码头的标杆,昔日的善湖班、德清班、善嘉班等都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唯见一叶扁舟在空阔的水面上划行。
  码头沿岸由旧桥石相连,既是栏杆也是石凳,当夕照降临时金辉染石,大家都要来此闲坐。中心码头的两侧,分列着青石浮雕标语:“愚公移山,改造中国”;“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同行者叹道:“是我两岁那年刻的!”是啊,年代就是这般鲜活,记忆也总是美好的,无须去抹掉!善琏轮船码头就靠这1971年10月遒劲的字迹,荣登第三次文物普查的新名录。 东桥头是水镇的核心地带。单拱横贯东西,桥名万安,道光重修,泽普环流,津通舟楫。桥堍曲杆苦楝树的枝头,挂满成串金黄色的果实。孤寂老者或艳装学童纷至“虹梁”,那阶石就是联句常见之“雁齿”。我们沿着河岸南行,见拐角处排列着3棵巨樟,绿荫下透出河西的烟囱、颓楼与画阁,河东的廊棚、墙门、美人靠今已难再得。对面雕梁画栋的老楼廊下,曾有座石板老桥,名万年桥,俗称南桥头,墙角上“善琏综合批发部”的工整宋体字隐约可辨。弄内老人正忙着编“砻糠篰”,记得小时候食堂里的燃料就是烧砻糠,砻糠很轻,故砻糠篰很大,几乎与人等高。与镇名有关的几座善桥”,现在仅存西面的庆善”石梁桥,因桥阶呈八字形,俗称八字桥,南桥栏刻“咸丰八年里人重建”字样。
  此时忽而蓝天云起,恰巧此处昔为“白云庵”。 儿时行走于双林横街上,我最爱的徘徊处就是照相馆、中药铺与新华书店前,玻璃橱窗就是文化“启蒙之师”今在善琏振兴路上,我们最先看到是竹器铺,有竹匾、竹篮、竹篰、竹榻、竹蒸架,还有香罩篮、五彩鸡毛掸等,特别是地摊散放着的笤帚,取苕秆为之而名。古有“秀才拿笤帚——斯文扫地”之说现在能让精英们半夜梦醒的,是那句“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的语录振兴路上有清代的贝宅,可能就是那座立面气派的老药店,因为过去双林医药店的前身就是苏州贝氏的“贝泰来”,新市也有“贝益寿”、湖州则为“贝文一”药店内大半已为西药所占,左侧竟完整地保留着旧时的中药大堂,高耸的百子柜、嘉道的青花罐,还有铜药舂、铡药刀、榨药凳等样样俱全,令我欣喜不已。 出得药堂又是一番惊喜,旁边还有“原味”的“颜旭白画像”与“善琏照相馆”,细看所列碳笔图容,既有“孙总理”也有“周总理”,还有“毛主席”,以及那些昨日影星。颜家这小店面,完整地浓缩了从画像到拍照的古镇“影像产业史”,真是难得!老街上还有家“兴玉堂”古董店,晚清民国初年的青花釉里红“鱼盘”成排,苕帚和鱼盘都是水乡特产,只是前者还在出产,而后者已入收藏品。柜底还有数款汉晋花纹砖,如今收罗古砖,已是验证“书卷气”的大热门。蒙溪路上的俞宅,梁架花草的雕刻倒是非常文雅,特别是厅后的楼梯,简直就像个雕花戏楼,据说是祖上卖霉干菜时偶得元宝而盖的楼。 最后,我们出镇路过清道光年建的宋古桥与民国重修的申明桥,再前往金鱼兜,寻访道光年的“贞节流芳”门坊。曾听到过善琏网友“寻常”说的话:“对老房子来说100年很短,乡下很普通的一间楼房都是上百年的,小时候家里的水桶上就写着‘道光某某年’”我们今天从早到晚,真是与“道光”如影随形啊!清道光年间,许多善琏人去上海、苏州、扬州、北京等地开办笔庄,使湖笔制作技术逐步外传,想必是善琏经济最辉煌的时候。 真是喜欢上善琏的旧时景!网上搜寻得2007年所摄善琏南街“老照片”,发现东岸老宅今已拆除,而西岸的房子也摇摇欲坠,很快就会消失。想起古玩行流传的笑话:有走村觅宝者看中某家旧物,但第二天前去交钱取货时,发现主人已将宝物焕然一新,结果识宝者败兴而归。外地人怀旧,本地人喜新,但我们无论开会还是办节,都是“以旧换新”来展示风采,无疑是本末倒置希望每个城市或乡镇,都要在为本地人办“新事的同时,留点“老底”与游客分享历史的厚度与亮色! (写于2013年)
  继跋含山
  蔡忍冬
  含山,湖颖肇始,源出善琏古村,孤峰浮图,雄峙运河东岸。
   少时我居住在双林时随家长去杭州祖家探亲,记得总要乘坐“杭震班”。
  由吴江震泽朝发的班轮沿白米塘南来,至双林塘需特地西行,开进双林码头已是上午9点多。然后轮船载客后原路返回,经大虹桥塘到含山塘,已是中午时分。透窗看见孤松塔影总是兴奋不已,毕竟能得见山上有塔的名胜了。抗战时日寇在山上建碉堡伐去大量树木,因此,那时的含山还是荒坡秃岭,山下的土砖窑冒着浓烟,顿生思古之幽情由含山塘经新市穿韶村漾,入塘栖就能抵达杭州码头,到20世纪80年代成为京杭大运河湖州段,又称”杭中乙线”。
  癸巳岁末,我与“南太湖人文群”的“偷蛋龙”“老道”“飞鹰”“秋枫“柔寒”“浅醉”“雨荷”“椰风等众群友,在“汗牛”的带领下去他家乡含山“走村看桥”。 车队驶入含山地境,在田地辽阔又水网密布的东部平原上,远远地就能望见含山孤峰独耸的剪影,绝似杭州西湖的文化地标“宝石流霞”,迎八面敬拜,接四乡来朝,护文风昌炽,佑田蚕茂盛。相传,南宋高宗皇帝封蚕神马鸣王为“马鸣大士”,各地纷建起“蚕神庙”,供奉马鸣王菩萨,对蚕农栽桑养蚕起到过较大推动作用含山地处吴兴、德清、桐乡的交界地区,因而成为杭、嘉、湖三地众望所归的“蚕花圣地”。 我们最先前往网友“汗牛”老家珠塘村。开门见山,村以塘名,从前,村东头有片坟头,还有历代传下的守坟者后裔,村河塘口的转角处也有砖室大墓,环水面山,风水佳绝。新中国成立后开展农田基本建设时平坟深埋,碑石成为村里建机埠的材料,村民们经常在一块太湖石巨碑上下棋或乘凉。“汗牛”说:“小时候西望含山,连爬山的人影都能看清楚那时,夏天打赤脚走在路上很烫,我们放学后就把书本衣服顶在头上横渡珠塘港回家。” 珠塘村东南有三孔石梁“珠塘桥”,系清光绪丁亥年重建伫立在东北的塘堤上远眺西南的含山,孤峰卓影,塘河流清,桥堍原有长亭,惜已水泥改建清同治《湖州府志》载:“震泽东望苍然,茭苇烟蔚之中,高邶卓绝,因以名焉”虽说眼前还是草衰塘寒,但依然能想见当春暖花开的时节,古道、塔影、长桥、短亭那种山水手卷里的诗韵雅意。 “汗牛”边走边聊道:“以前珠塘港南有两个自然村,东边叫辅浜生队,西边是山北生产队,含山南面是梅口村生产队,梅口村一脚跨三县。”我们沿着古道前行,走到辅家浜村时,本该越离越近的含山忽然踪影全无。村口设单孔石桥,重建于民国8年,只见桥额赫然刻着“问山桥”三字,顿时恍然大悟,暗叹取桥名者的学问,真乃“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啊!问过路人,依河而行,出辅家浜眼前豁然开朗:含山兀然独立于西南,傲视四野平畴,古时因山介两州故曰“含山”,又因四水环绕故曰“涵山”。“汗牛”接着说:“问山桥往东50米就是桐乡地界。问山桥往北,到珠塘港边往东,过珠塘港桥是练市、乌镇方向了。”湖嘉两地文人茅坤、吕留良等代有歌吟,为含山平添文化韵脚。 我们继续前行,含山越离越近。“汗牛”言道:“现在的乡镇过去叫人民公社,我小时候住在公社集镇上,乡下人称小镇头为‘街廊’,称湖州为‘城里’,我算是住在街上的乡下人。当年,我们公社只有七八个脱产干部。”含山南麓有三孔石梁的“过山桥”,虽已破败而废弃,中梁桥板也已失,但武康石桥柱上见刻“莲花字堂”。据史料记载:宋元祐中新市姚明鼎建塔宇;明宣德癸丑年吴兴蔡家鼎新;明正统辛酉年崇德陆家重修。桥与塔的始建与重建也应属于同时期期的配套设施。“汗牛”说:“老吴兴县以前有南浔、菱湖、双林、练市、埭溪,再加县城湖州,共五大镇,其他的都叫公社,记得好像有46个公社。”含山公社原“五七中学”就坐落在老山塘桥东侧,1975年开始招高中生。据诗人余玉梁回忆,当年学生们在含山脚下挑过黄泥平整大操场,再到山上砍柴给食堂生火用,还捡到过野鸭蛋,尘土飞扬的舞台上表演,说唱总少不了“三句半”。因陋就简,发奋读书,留下许多可贵的记忆。 含山塘,上接大虹桥塘与白米塘,自北向南通到新市,1986年,新市客运码头共有22个班次,分别通往上海、震泽、乌镇、德清、杭州、苏州、长安等地,旅客平均日流量达1631人次,随着次年公路通车,水上客运随即消亡,就像数码时代到来时一样势不可当!含山塘桥是座单孔石拱桥,也随着运河的拓宽而拆除,仅留桥联文字追怀一番:“苏浙通衢,孤峰峙立;嘉湖接壤,一水平分。”桐乡无山,吴兴多山,嘉兴客多少年来一直为此山的归属而耿耿于怀。好在:往昔“含山塔”由吴兴蔡家与崇德陆家相继鼎建,如今“含山碑”由练市徐建新与乌镇章柏年撰书。山水相通,文脉相牵。 明弘治《湖州府志》曰:“善琏村有含山,山巅浮屠,其卓如笔”故含山塔素有“笔塔”之称含山东面就是善琏,因镇上原有福善、保善、庆善、宜善四桥,结镇如练而名。我们到善琏镇上的饭店群聚,提早吃年夜饭,鲜鱼羔羊,余庆吉祥饭后去善琏老轮船码头闲逛,偶见河埠头有“监理公会界”的条石,监理公会是美国的基督教组织,晚清民国初年在湖州、南浔、双林等地辟牧境建教堂,湖郡女校就是监理公会办,看来福音也曾传播到善琏,此碑就是最好的物证。 下午,暖阳西斜,我们过含山村的三孔石梁“荣华桥”,经过村里的一座老宅,来到三孔石梁的“东桥”,两座民国重建的桥均被水泥改造过,面目较差但环境极佳。东桥在含山正西方向,桥东堍的鱼池已经“干塘”以备年货,塘边的水杉露出狰狞的老根,远处斜阳中的含山已披上了金装回程途中仰见村民新婚的剪纸喜帘尚在飘扬,大红的龙凤百子被单将带着余晖温暖婚床。我们在乡村喜庆的氛围中结束寻游,以迎接新年的到来。 嘉湖平原土地广袤,土质细腻,故嘉善、含山、练市、千金地自古盛产砖瓦,含山就有砖溪、窑里的地名为证。含山砖瓦厂是1958年始建的,我在旧城拆迁时捡到刻着“含山砖瓦厂”字迹的洋瓦,也算是不错的“红色藏品。甲午初夏,我随“偷蛋龙”“汗牛”“老道”等群友继跋含山,走村看桥先至含山塘港西北岸的砖溪村,南村头“青龙桥”被藤蔓所掩蔽,没村人指点还真找不到;马家兜单孔石梁“理兴桥”,民国12年重建,桥头老宅马头墙下隐约有有刀马人物壁画。“汗牛”说:“含山砖瓦厂原来在山脚下西南角听说含山砖瓦厂是千金搬迁过来的,是县办企业,当时很牛的,许多人来自千金、袁家汇。含山当年就两个厂:一是砖瓦厂,另是木器厂,后来改为磁性材料厂属二轻系统的。” 砖溪村盛家兜的“杨相公桥”,系三孔石梁,清光绪五年重建,相传,当地明朝时出过抗倭名将杨俨,桥东堍有连平台的紫石小井,可能桥堍原有井亭或庙宇。再往窑里村,河西有“杨官桥”,也是三孔石梁,原桥西有庙,今庙址北迁,主阁为文昌殿,西侧小庙名南判。庙前广场有“后土之神”石碑及旗杆残石,水池迁建单孔“永富桥”,桥阶有墓碑阴刻“皇清显祖考太学生仁垒府君之墓”,系夫妻合葬,由孙杨大及曾孙所立。池畔则有“、利通桥”残石,庙后溪上架“包龙桥”,纪年为道光廿二年春月重建,系单孔石拱桥。据碑础等残石遗构均为花岗紫石推断,此地原有大型古墓,年代与包龙桥相同,均在道光年间。 含山之南梅口村里的“日辉桥”,为单孔石梁民国桥,桥柱石刻荡里念佛会众姓捐助”字样。“泥水塘桥”为三孔石梁,桥南能见含山塔影,清道光二年重建的四兴桥”也能见含山。宏建村秀才高桥”,桥柱落差很大,均为武康石质,刻莲花堂,字迹漫漶,桥面系清道光十八年重修,桥西属善琏车家兜村的秀才下桥村,鸭杠子村南长长的河道上有单孔清代重建“永庆桥”,以及“杨家坝桥”。含山一带的河道宽阔,许多桥的金刚长墙似坝。 甲午仲夏,我与“偷蛋龙”“老道”“汗牛”“雨荷”等群友,再赴含山走村看桥观音堂村的柳荫里透出三孔石梁桥,名曰“十全高桥”,立柱有几根武康石,其他都为花岗石,系民国丙寅年重建。接着是陆家角水木桥村,三孔石梁“水木桥”,南北向跨越村河之上,立柱几乎都是老的武康石,因此感觉气势很大,桥面石梁为花岗岩,系清光绪年间重修。 时近中午,我们来到窑里布袋村,但见桃枝果硕,豇豆成串,玉米穗红,秧田碧绿,农家蔬果,村头野卉,路应接不暇。来到窑里徐家埭村,借问村人方得寻见隐没于荒藤杂树问的“安庆高桥”,这座清光绪二十年重修的三孔石桥,也有武康石的老桥柱。桥南堍遍地盛开着成片开着紫色团花的草药,只是桥北的大片土地,早已化作附近砖窑出产的红砖与洋瓦,老桥因而高出地面近3米多含山砖瓦远近闻名,窑里真是名不虚传! 回善琏“鱼米香酒店”用午餐后,继往窑里村寻访。总管桥村,村以桥名,单孔梁桥,玲珑精致,桥柱与金刚墙均为武康石旧构,唯独两块花岗岩桥梁,还保持着山里采来毛石粗陋的原样,连桥名也未刻上。总管桥畔老宅的墙基很有特色,不规则的武康石被有意拼接成冰裂纹的图案,老墙斑驳,荒草萋萋。
  农家的稻场上都晒着麦秆,这些寻常之物经过老妇的精心打理后,将成为不寻常之“神圣佛秸”。出千金,过含山,在这吴兴、德清、桐可乡交界的区域,农妇们无论家居还是庙聚,念佛时都要将这麦秆做成的“佛秸”举在胸前,以示虔诚。
  漫目翠绿的桑林无边无际,地平线上的铁塔鳞次栉比。那放射状的田野,高耸的铁塔,耕耘的拖拉机,以及地平线上喷薄而出的太阳,这些都是组成报头图案的几大元素,少时我在学校出黑板报时经常会画到这“欣欣向荣的大场面”,时至今日仍令人难以忘怀。 终于又见到老桥啦!“前兴桥”,三孔石梁,立柱多武康石旧构,其中一柱老系梁尚存,面部深雕忍冬纹图案,金刚墙的系缆石刻束莲纹,极具宋元风格。桥面系清代重修,武康石桥柱遗线刻字堂二,其中有“大师益明岁次壬戌年十二月庚申日”字样。车家兜东山庄村的“永兴桥”为五孔石梁,是过去善琏与含山的界桥其他三孔石梁的有宏建村的“可中桥”、塘庵庙村的“蔡家板桥”、杨洪村的“源道桥”、卜家圩的“集兴高桥”含山地区的石桥有几个共性,比如,排柱多为武康石旧构,形制又属明代以前的样式,而石梁均为光绪后重修,手法多较为粗陋。桥的模式均为中孔较宽,都在七八米之间,而金刚墙则呈长堤状。据此推断,含山的桥都较古老,清咸同年间为抵御太平军兴,桥板都曾被村民大量自毁,到光绪年间才得以陆续重修,故晚清的石梁架在元明的桥柱上,其工艺水准当然相形见绌。 含山不仅有栖贤村,还有分金村,莫非弁南的管、鲍分支迁居于此?村外宽阔的栖贤浜上,三孔石梁的“栖贤桥”沟通南北,民国14年重建。过栖贤长桥就能望见无垠的桑林间的含山塔影,恰似桅杆高耸的巨舟航行于万顷绿波之上。记起毛主席的名句:“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这是写于1930年之雄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结尾那大气磅礴的“预言”。 含山方圆百里都是蚕桑盛产区,每逢清明时节含山便成为祭拜蚕神的圣地。相传,蚕花娘娘马鸣王的娘家在北山,而外婆家则在分金村,因此,每年清明的第六天,山下的北村、辅家村、分金村都要举办一次“马鸣会”。村民起早上山迎奉蚕花娘娘和八仙神像,从北坡下山,经北山、辅家浜、分金村,途经之地,村民都要设香案礼拜,还要泡茶和糖汤招待迎神出会的队伍,巡游绕山一周约3千米,直到黄昏时分,众人抬着马鸣王、八仙神像,从南坡登山回金殿复位,含山热热闹闹的“清明六天乐”祭祀蚕神活动就此降下帷幕。 “含山蚕花会”无论拜香船、打拳船、高杆船,还是轧蚕花、马鸣会、舞龙灯等,诸如此类娱神悦己的活动,都寄托着乡民们祈求“五谷蚕丝”丰收的美好愿望。
   (写于2014年)话说湖羊
  蔡忍冬
  宋谈钥撰《嘉泰吴兴志》卷二十称“安吉、长兴接近江东,多畜白羊。今乡土间有无角斑黑而高大者,曰胡羊。太湖流域的“湖羊”,其祖先来自胡地。
  大约自汉代起,蒙古粗毛绵羊开始向长城以南扩散,与中原的殷羊相结合形成新品种。随着宋室南渡,因北方战乱而南下的移民将胡羊带入江南地区进行饲养,久而久之便脱说“胡入湖”,在太湖流域落户繁衍,成为当地生态环境、社会经济和饮食文化的重要角色。
  湖羊习性温顺,喜干怕热,故通常以圈养为主,世代相传已适应江南湿热的气候条件。以前羊都是居于农家后院的草棚之中,如今村人都住进洋房,祖屋瓦房也就成了羊舍,因此,我们平时在太湖溇区或东部水乡走村时,经常能听到从老屋里传出一阵阵羊的叫唤声农耕文明的产物与人的关系非常密切,有道是木结构的老房久不住人很快会塌,而羊在屋在!湖羊,无意间又成了湖地乡间老房子的留守者。据查湖州带“羊”字的地名不多,旧时湖州城里有上下羊巷,可能因骆驼桥边的羊市得名,还有埭溪的小羊山、环渚的羊濠、马腰的羊棚湾、镇西的羊巧扇、石淙的羊河坝等石淙还有环水而居的正阳村,就建于形似羊头状的一个墩岛之上,又名阳墩古代“羊”与“阳”字相通,比如“三阳开泰”就是祝贺新春的吉祥语。长超的单孔石拱“悦皆桥”拱顶的龙门石图案,不但雕刻极精且纹饰别致,“旭日呈祥,公羊出海”,为明末清初较为流行的海兽图案,这是目前所知湖州古桥中仅见的孤例。 东部水乡的濠、湾、扇、坝都是本地特有的村落环境,择高地建村,临兜浜而居年末的某个周日,我应约随友人驱车往东部走村,先到羊河坝沈家门村看老宅六开间的连廊平屋是东部水乡常见的格局,长廊下是族人平时主要的活动空间,春夏避梅雨,秋冬晒暖阳,房前辟场圃,把酒问田桑。沈宅的特别之处,是在两排场屋中间砌砖墙分设东西大门,形成相对封闭的大院落,门罩灰塑夔龙,门侧冬青长绿。千金、石淙一带的许多老房子,木雕梁架都具有“东阳工”的特色,沈宅也不例外。据主人说在“劳动光荣”的年代,他们把梁头“状元及第”的雕刻铲了,但七根祥云轩梁依旧完好,其实,祥云也暗含“平步青云”之意。 石淙地处善琏、千金的结合部,跨过一条河流就能明显感觉到两边地貌的差异,进入善琏就意味着踏入了湖嘉大平原,这里自古就是田粮蚕桑的重地,也是湖羊的主产区,桐乡酥羊面、德清全羊宴、新市酱羊肉、练市拆骨羊、双林板羊肉,都是远近闻名的冬令“补中益气”的美味“笔乡”善琏则盛产湖笔,相传由秦代大将蒙恬“纳颖于管”发明毛笔,蒙氏后裔将制笔的技艺传到这里,并就地取材,分羊毫、狼毫、兼毫、紫毫四大类,户户制笔,家家笔工,有“毛颖绝技甲天下”之称,我们学生时代用的就是“双羊”牌湖笔。行走于广阔的大平原上,我思绪萦绕,遥想当年所向披靡的秦军,到胡亥手中使成入海泥牛,赵高指使害死公子扶苏与将军蒙恬,陷害忠良,社稷倾覆,历史总是不断地重演湖羊系采食力强、食性较广的动物,有“羊吃百草”之说。过去,农村的孩子放学后就得去四野割羊草,这是每天最重要的家务活。民间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九岁时就死了娘的阿巧姑娘,与弟弟相依为命。后娘对他们很凶狠,寒冬腊月还逼着阿巧出去割羊草,结果可怜的小姑娘从早到晚没割到根草,既冷又饿不敢回家,后来在仙鸟的引领下,去半山沟里割到羊草,还跟白衣姑姑学到养蚕的窍门。”阿巧遇仙后将蚕种引进人间,造福千家万户。后世为纪念阿巧姑娘,便将她供奉在蚕花庙内,人称“马鸣王菩萨”。 近些年来,秸秆焚烧成为南北“治霾”最头痛的问题,但在湖嘉平原产羊种桑的循环农业区,不仅稻田里的秸秆大有用处,稻草既可垫羊圈,也是羊过冬的草料,而且毛豆、黄豆、杭白菊等采摘后剩余的秸秆也可喂养湖羊。明代《农政全书》载:“作羊圈于塘岸上,安羊。每早扫其粪于塘中,以饲草鱼。”养蚕也是东部湖嘉平原重要的传统产业,养蚕过程中的废料,比如蚕食叶梗、枯叶、蚕沙等都是羊的好饲料,而羊圈里的垃圾又是桑园地里上好的肥料。农耕时代的一切皆可循环,真正能够做到世间无废物,连黑豆般的羊屎竟然也能入药,据明代《本草纲目》记载,羊屎可治疔疮恶肿、心气疼痛等多种疾病。 我们民族虽以食米面为主,但与生俱来具有羊的习性,温和懦弱、合群性强又具从众心理,倡导啥就奔啥,因此“领头羊”的强弱与良莠就显得特别重要。
  回溯历史,既有汉武帝、唐太宗这样合格的“领头羊”,但也不乏李后主、建文帝这样不称职的“领头羊”。京剧有《探皇陵》、越剧有《哭祖庙》,演的都是社稷危亡时的痛定思痛或痛哭流涕,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
   (写于2015年)

知识出处

南浔乡村古镇寻访记

《南浔乡村古镇寻访记》

出版者:浙江摄影出版社

本书介绍了南浔区的古镇、古村、古道、古桥,展示了村镇人文、民俗风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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