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区图书馆

南浔丝商的兴衰沉浮
  ——序长篇纪实文学《江南豪门》
  屠岸 陆士虎的长篇纪实文学著作《江南豪门》即将出版了。这是一部以清末民初浙江省湖州市南浔镇丝商世家望族百年沧桑为题材的历史故事。上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原本还被称为“民族资产阶级”的工商业者，逐渐在人为的“阶级斗争”毒焰中沦为被横扫出局的“牛鬼蛇神”，他们的先辈自然也难逃“妖魔化”的命运，或者被踢到“遗忘”的历史角落。剩余价值学说发现了资本剥削的实质，为无产阶级革命提供了理论武器。但它不承认运筹帷幄、开拓创新、经营管理也是劳动，也产生价值。只有等到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中华大地，发展国民经济成为举国一致的要求时，历史上曾为民族工商业的兴起和繁荣作出过贡献的人们才重新受到重视。他们的兴衰沉浮，他们的经验教训，对今天的为政者和企业家，是一笔可资借鉴的精神财富。今天，徽商、晋商、浙商等走过的道路，进入了影视和文学的视野。《江南豪门》就在这样的时代背景前应运而生。
  南浔素有“丝绸之府、鱼米之乡、文化之邦”的美称。浙江是江南丝绸文化的发祥地，浙江的湖州便是丝绸的源头。南浔的辑里丝，更是湖丝之最。上海开埠后，南浔丝商率先进入十里洋场，在全国生丝出口贸易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些丝商，通称“四象八牛七十二小金狗”，是中国近代最大的丝商群体。南浔镇上以“四象八牛”为代表的世家望族坎坷的创业历程和由盛到衰的发展变化，以及这些家族中杰出人物的风尘遭际，应该留下文字的记录。这一任务，历史地落到了陆士虎的肩上。他很好地回应了时代的呼求，填补了文本的空白，《江南豪门》就是他合格的答卷。
  陆士虎掌握了大量史料，经过精心的构思和慎重的剪裁，把事件化为娓娓动听的情节；他“以史为据，以人为本”，写出了不同人物不同的个性和风格。这部《江南豪门》既是历史，又是文学。它是历史写作和文学写作相结合的成功尝试。文学允许虚构，史书必须忠于史实。二者可以统一吗？司马迁被称为伟大的史学家和伟大的文学家。鲁迅称《史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我无意把《江南豪门》和《史记》相比，二者无可比性，因为不处在同一个平台上。我只想说明，历史写作和文学写作是可以结合的。陆士虎为此作了努力。他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敢轻易地放纵自己的思维，老老实实地检索笔下的每一句话，努力抵挡来自文学虚构的诱惑。”他的努力是艰苦的，对它，我感动，也更尊重。实践的结果最有说服力，《江南豪门》的生动性和鲜明性，它的可读性和引人入胜的力量，正是它的作者惨淡经营有效的证明。
  当前，中国改革开放已经超过四分之一个世纪，中国经济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这已是全世界瞩目的事实。但与此同时，许多丑恶现象也纷纷出现：腐败堕落，商业贿赂，权钱交易，假冒伪劣，道德滑坡，人格失语……严重制约着我们国家前进的步伐。《江南豪门》所描述的南浔丝商，他们成功的经验，失败的教训，恰好是一面能给予今天中国社会以极大启迪的镜子。南浔丝商们志存高远，恪守诚信，注重品牌（质量信誉），回报社会，这些，不值得今天的从业者们深思吗？南浔丝商的后辈中有人目光短浅，腐化沦落，终至灭亡，也是对今人敲响的振聋发聩的警钟！丝商的兴衰，有历史的、社会的原因，但不排除个人的主观因素。《江南豪门》作为一本读物，不仅给人以阅读的愉悦，也给人以思想的警示。
  让我们翻开这本书的《引子》看一看，其中写道：南浔丝商的故事，是一笔“珍贵的财富”，其内涵就是“开明、开放、开拓”的精神。作者说，这种精神“源自中华民族精神的传承和弘扬”。我深以为是。这本书恰好做了传承和弘扬这种精神的工作。因是之故，我愉快地接受此书作者的邀约，写了这篇序。
  2006年8月24日 （屠岸：著名诗人、翻译家、文艺评论家， 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名誉委员，人民 文学出版社原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