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民公社时期(1962—1982)的藕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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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藕池村史》 图书
唯一号: 112920020230001876
颗粒名称: 第三章 人民公社时期(1962—1982)的藕池
分类号: K295.55
页数: 34
页码: 61-94
摘要: 本章介绍了1962年至1982年藕池村人民公社时期的相关内容,包括大队管小队、艰难地度过、1966-1970年、1971-1976年以及1977-1982年等方面的情况。
关键词: 人民公社时期 藕池村 村史

内容

经过大公社的试验,1961年底以后,国家及时进行了调整,缩小了公社的规模,这可以称为小公社。小公社的形式自1962年始,直至1982年,前后存在了20年。藕池大队正是这样建立的,它属三级所有制,是人民公社与生产队间的中层管理体制。
  第一节/大队管小队
  一、大队体制
  1960年后,刘少奇和邓小平主持经济工作,有了“农业十二条”和“农业六十条”。“农业十二条”指1960年11月3日中共中央发出的《关于农村人民公社当前政策问题的紧急指示信》,共12条。指示信指出,“一平二调”的“共产风”严重地破坏了农业生产力,必须坚决反对,彻底纠正。“农业六十条”指1961年3月22日中央工作会议通过的《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草案)》,文件共10章60条,故简称“农业六十条”。“农业六十条”是人民公社的“宪法”,规定了三级所有制,队为基础,生产队成了最基本的经济核算单位,提出了包产到队、多劳多得的口号。
  1961年11月,公社以姜岳海为书记,江根星为大队长,张吉安为会计,一直到1968年。
  说及哥哥姜岳海当大队书记的往事,弟弟姜岳祥说:“1962年,阿哥做书记,老江去做大队长。那时候公社的书记是俞永方,是上面排的。早稻收割以后种晚稻,晚稻收割了以后又种菜籽、种麦,那时候是有任务的。有空,要平整土地,要拆坟,坟头都要拆掉,拆了三四年。这些事村里书记跟大队长两个人要安排好,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种田季节不能错过。造路,启运路一直到布政,然后再接到古林,这是后来做的。除了生产和拆坟,还有引水,一直到高桥。1961年、1962年,把姚江的水打出来引到这儿,三四部机器一起打,这样粮食就保住了,否则水稻就会被晒死。1962年歉收,第二年粮食就没有了,那时候就种一点草籽,草籽也可以吃,没饭吃,队长看到也不会说。”姜岳海儿子姜冲德说:“我父亲(姜岳海)原来当书记,经常要开会什么的,公社开会都是晚上,像大队开会,晚上的也有,白天也有。晚上开会没有工分,没有工资,白天是有的。如果以前到公社开会,都要三四天,日夜都在那边的,那等于是记白天的,晚上不记的。到县里开会也是一样的,不能多拿的。”
  20世纪60年代初来村中的吴升月老师说:“老江书记也是一直在田里做,像我老头一直在厂里带头做,也没有休息。开会去开,没什么享受,也没有车,也没有补贴,样样没有,饭自己在家里吃。很少看见老江书记和姜岳海书记在村里坐着,我那时候每天上课,他们办公室在我旁边,很少看到他们在办公室,他们都是出去做事的。我跟书记交往也比较少,基本是学校有什么事才去问问他。我那时候就是想怎么样把书教好,拍领导马屁也没有,反正就给我两百块,有什么好拍呀。他也没有什么东西来问我。白天七点多到学校,去给学生上课,放学到家里吃饭,学校是没有食堂的,吃好又到学校来上课,晚上又回家了。我跟书记交往不多,‘双抢’时候会有一些,因为你要送简报、汇报进度,平常没什么交往。原来两个老书记,群众的印象比较好。因为他们一直在劳动,没有什么享受,有什么困难也会帮助解决,村里小偷也没有。就是干部和群众心连心,没有两张皮的。”吴升月又说:“我来的时候,姜岳海是书记,老江是大队长。我老头来了,支委成员又增加了,五个人很团结,没有什么分歧。老江重点管姜苏,姜岳海重点管藕池,我老头管板桥。后来老头办企业了。我老头还要管治保、办企业,治保的事很烦,那时候人穷,吵架也很凶。我老头工作蛮会做,没有人说我们闲话,能把吵架双方都摆平。”
  老妇女主任李阿凤,是村中的骄傲。周利英说:“她(李阿凤)年纪大,也要工作的。我们年纪轻,安排我们去做的事,她早就干完了。做得多了,晒谷之类的活也知道了。像她年纪这么大,这么能干是厉害的。下田干活,中午12点都去干的。那时候天热,一边怕下雨,要打稻,汗水淋漓,一边要喝水,她的裤带都解不开,别人就帮她割断。她一直干活,就一直要喝水,肚子胀。天气太热,一直出汗,小便都解不出,多辛苦啊。我们以前跟她是同一个小队的,人家有时候说她闲话,但我们不会这样讲的。以前土改,一户一户,都是她去讲的。我以前在张家潭,她到布政来开会,我们就知道有一个妇女背了一个小孩来,也不知道是谁。实际上她是当领导的,我倒是不知道,就看到那个小孩挺开心的。她有一个特点,总是背着小孩。她是要出去检查的,小孩总是背来背去,因为没有人看护小孩。后来嫁到藕池,才知道这个人是李阿凤。像我们这一代是算苦了,但是前一代还更苦。我们这一代苦是苦点,饿倒是没有饿到过,天天耕种,好好坏坏,总归有东西吃。有时候我们干活,有时叹苦,她听后说:你们这算什么苦啊,我讲点苦的给你们听听。她到的这户人家也苦,小孩很多,父亲身体差。我们比起人家算好的了,她们还要苦了,没有饭吃,干重活,那我们没有轮到过这么苦的活。”吴升月说:“李小平的妈妈是妇女主任,我1962年下放过来,她就做妇女主任,工作也很积极。她文化是没有,但领导做得蛮好,做妇女工作,隔壁邻居闹矛盾,她去解决,也蛮公正公平,群众对她印象很好。她对自己儿女要求也很高,所以她子女都蛮好,这也很要紧,家庭教育也很要紧,她家子女也蛮孝敬大人。”包文华说:“她老头(李孝康)当队长的,她(李阿凤)当妇女主任,小队里面干活的事情她也要管,不管也难受,因为她老公是队长,自己兼妇女队长。从分队一直干到1967年并大队。以前都是小小队,4个生产队都小小的。那时候一个生产队靠10户人家,包德林、龚财良、陈存夫、杨金尧、吴德利、张嘉法、张其康等八九个人,有100多亩田,李孝康是队长。那时候我还只是小孩子,跟着到他家去,有时候分东西就拿拿回来。书记阿娘这个人非常爽直,一点也不打扮,她自己做的事情不让她儿子做的,负责到底的。去开会,人家看见她无不认识的。附近的人说到李阿凤都知道的,李阿凤的名气很大。她开会去了,在人家生产队里,也太爽直了。自己家里要打米,儿子不让她去打,老太婆担了一百斤去打。她总是自己去做,不叫儿子,不差人家去干。像老嬷嬷这样的人真是没有的。人家都只出主意,她是自己做的,自力更生的。现在年纪大了,也是没办法了。她也还算好的,也不容易。书记阿姆也是非常苦的。”徐定良说:“李阿凤人也是实惠的。我也比较听她的话,她说:我们是穷村,第一要精打细算,第二不能给人家骗去。我就是听了她这句话,‘不能给人家骗去’,所以我在开支各方面都是精打细算的,没有给人家骗去。”
  当时大队的办公条件相当简陋。于春玲说:“当初我们村里有个新学堂,其实很陈旧,一楼是一、二年级,上面是三、四年级。楼上另有两间,中间用档案柜子隔开,里面一间开会用,外面一间村里办公。玻璃窗下面有两个陈旧书桌,给会计、出纳使用,他们每天需要上班。书桌旁边放了类似乒乓球桌的一张桌子,我们去村里办公,就在这张桌子上,柜子连个抽屉也没有。办公楼下是拖拉机房间,农具都放在这里。当时一个月工资也就20元,办公条件非常简陋。”
  二、小队结算
  1961年11月,藕池分为九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的干部名单如下:
  藕池大队下面有九个生产队。吴升月说:“大队有9个生产队,那时候是按地来分,不是按户数分。1962年来,我们是6队,还有7队、8队。1、2、3、4、5队在藕池,整个大队这样编下去,板桥是6、7、8队,姜苏只有一个9队。我做过统计知道,一个生产队有一百多亩,整个大队有土地有一千亩多点。我们第6生产队最厉害了,苦是非常苦。藕池生产队,又落后一点。姜苏那时候老江书记亲自管,他们生产队也好,虽然是小村,但书记亲自在那个村,所以好。藕池队数多,生产队长能量没有这么足。板桥3个生产队,我们6队最好了。我参加了两年,真正苦死了,队长很厉害,副队长徐定良很勤劳,他抓生产。”
  老队长吴祝庆回忆说:“那时候生产队不管你书记不书记,开会你是书记,不开会生产队跟你没有关系。生产队彼此不能侵犯,独立核算,大队就空掉了,没有东西。因为没有经济收入,江根星经常来找我借钞票。他说,你这么多钞票,借一点给村里。钱上交还是要上交,不上交,大队干部工资都没有。上交工分,村里也是拿工分,各生产队上交到大队里,有残疾人要照顾,有孤寡要照顾,有贫困户要照顾,这是大队的事。大队里钱有大用场就跟生产队打招呼,我们在信用社有存钱,是谷卖掉存的。那时候生产队最大了。”
  姜岳祥也是当过多年生产队长的人,他说:“1962年,他们叫我去帮忙,我说:我帮什么忙,我又不认识字,我不去,不要笑话我。书记说:让他人讲好了,我有缺点你讲我好了,是错就是错,否则的话也不要讲。那也没办法了,我就当队长了。这个队也大,上面也同意分开来,当队长好管。我们有3个生产队,吴祝庆是6队,我是7队,徐信华是8队。田最多的是8队,有110亩,我们是106亩,6队是103亩土地。”周利英说:“等我来时,他(叶金康)已经在生产队了。在藕池有4个生产队,他在1队当队长。我来时他29岁了,29岁(1961)开始当队长的。当队长的时候,那一队才7、8个人。”
  吴祝庆说:“我当队长一直没有调过,一直做队长。那时候生产队一直变,一会儿变大队,一会儿分了。青年突击队弄了两年,到1958年合并了。1958年当队长,那时候只有3个队:藕池、姜苏、板桥。那时候徐定良和我都当队长了。板桥田多劳动力少,藕池队劳动力多,所以那时候人可以调的,后来提出人要回到自己的队,藕池的到藕池,板桥的到板桥,我还是当队长。1958年是3个队,公社化以后有8个队。后来又扩大了,板桥变成5个队,藕池3个队。1961年变成9个生产队了。
  6队是最好的,产量660斤,我被评为县劳动模范,在华侨饭店开会,我去参加的。1958年下半年,开夜工,不开夜工弄不来的,马马虎虎做不好的。”
  忆及当年生产队生活,姜岳祥说:“生产队开会一般一个月开一次,在老庙里,整个生产队的社员都要参加,生产队队长汇报田种得怎么样了,汇报好书记总结谁种得快,慢的要赶上去,要紧的是比如到收割的时候了,哪里的稻要割,哪里的稻暂时不割。饭没得吃,稻就早点割,好早点吃。后来一点点富裕起来,矛盾没有了。那时候有事,也是几个领导(队长)讨论这个人怎么样处理。他们说,人命长还是麦命长?人要饿死的,麦不会饿死的,这是给干部敲警钟了。没饭吃,就是靠做思想工作,动脑筋,上面的粮食任务要完成,一个生产队大麦300斤,小麦200斤,菜籽多少,任务还是要完成的,怎么办呢?地就多种一点。肥料没有怎么办呢?那时候没有化肥,就动脑筋,到宁波积肥,没办法呀,因为生产要搞上去。有些年纪大的人不去,因为跑不快。年纪轻的后生,跑起来快一点。那时候生产队也没办法。积肥书记不会去,但他知道这些情况,他说,你看看人家,别再坐等丰收,人家这样做,粮食产量高,生活好了,你也要改变生活。著名的一句话:田里没有肥料,稻子不会长的。产量高一点是6队,6队弄得非常好。队长吴祝庆指挥,副队长徐定良搞生产是内行。”
  陈存夫也当过三年队长,他说:“我们是藕池村的,屯庄也是藕池村的。生产队时,我在2队,当过三年队长。公社化以后,田都归社里,那时候藕池有9个队,我是2队队长,当时一个队有一个副队长,一个正队长,我做了三年队长。队长也要种田,等于现在的车间主任,要带头干活。生产队有7个人,111.3亩田,每天做多少活,都要安排好。”
  儿子徐繁荣说及父亲徐信华时说:“从我下田干活开始,父亲(徐信华)已经到皎口水库干活去了。做完皎口水库,他又搞移民工作。基本上我不和他一起下田的,在我记忆中,没有几次是和他一起干过活的。他当生产队长,我还没有开始种田,还小。他造皎口水库,后来搞移民工作,后来再回来,身体也不怎么好。”根据档案,徐信华1962—1969年担任生产队长、大队支委;1969年1月—1973年8月,在皎口水库工地,担任人保组长、支委;后担任移民小组组长;1974年1月—1976年12月,回村铁厂工作,担任厂长;1977年1月—1978年1月,担任农业学大寨工作组组长;1978年2月—1980年8月,担任公社农田基本建设指挥部人保组长、支委;1980年6月—1986年,回村铁厂工作。
  张如芳原来是大队长,1961年底始,担任生产队队长,直到1973年。1974—1976年任畜牧主任。
  三、收入低
  周利英说:“以前总是要干活,天亮时候要按照时间出去的,几点钟要上班,你不能迟到。后来分开了,自己做自己的,人家今天做好了,你难道能不做好吗?也要做好的。
  像挑泥土抬进来,也是按照平方计算的,你力气大一点的人挑得快,我力气小的人多挑半天,你也10平方米,我也10平方米,工分是一样的。力气小一点的话,就要多做一点。我们这帮人样样都做过的,很苦的。在藕池,坟滩很多,走出来那个塘边都是坟,这么多的坟也拆光了,我们一年到头都要做的。拆坟,做机耕路,用一个小小的簸箕在挑的。”
  姜芬琴说:“三个自然村比较一下,板桥这个自然村的老百姓是最勤劳的,是最会做的,也是最诚实的。姜苏的这个自然村最小,这些人胆子比较小,也很勤劳,但是开拓创新不足。藕池这些村民比我们要强,强在语言上面的,或者心理上面的,比我们板桥这些人好像进攻能力强一点。板桥这个自然村有两个生产队,一个是6队,一个是7队,一年下来,报酬有600块,这是全公社里面最高的。我们这个自然村的村民没有很穷的人、吃饭吃不上的人家。都是在生产队做工,以前都是有粮,生产队分过来的。我们家的女孩子比较多,男劳力没有,我老爸每年去做,每年都要超支。我以前不知道超支是什么意思,我父亲每年年终结账了以后会说,我们家又超支了100块,又超支了120块。后来才知道,超支就是你做的工抵不过你拿来的东西了,谷要分给你,农副产品要分给你,番薯要分给你,这些分的钱物已经抵不过你赚的钱了,超支了。等于每天这样超着,这个超支也不用你现金补上去的,就是到第二年你去做工,又把超支的东西先扣掉,所以我们家每年要超支的。但是不管超支还是没有超支,我们家生活还是过得下去的,我们女同志还可以打草帽拿去补充。”
  为了工分,社员忙于劳动。姜宝根说:“我父亲死的时候(1973),我好像是33岁。我父亲是做死的,因为人多,吃的粮食没有。说难听一点,我和我阿姐还稍微大一点,以前在地里偷点草籽,采点野菜,米一点点,野菜、草籽调调好倒下去,做好是糊糊的,那时候总是吃些这种糊糊。但是做还是要做的,像我这样要做的,像我爸也是很苦的,要做,又没得吃,他总要省点给小孩吃。小孩也不懂,乱吃,那样的糊糊,拼命夹来吃。我后来生浮肿病,也是饿出来的,1958、1960年左右得浮肿病的人很多。我家子女多,后来我结婚了,成家了,我还记得,我父亲还要去劳动,生病了也还要去,强撑着,干活干得面孔嘴唇赤黑的,发热发到37度多,还要去做,不做就没有工分。那时候也没有办法的。我父亲以前在田里赤脚干活受伤,脚开了一刀,不能走路。后来队长也算好,照顾他,让他管麻雀去。我把他背过去,让他坐在椅子上,绳子给他放好,赚点工分,日子真的是难过。那时候工分是一天都不能少的,要全工分的。工分360天,每天坚持还好,如果缺一点就工分少了。休息时间也有的,每月3号、8号是休息的,其他日子是天天都要做的。年纪大了,有些活干不了了,别的活要去抢了。70岁老人,像林阿三,年纪很大了,他一定要来做,也不能不让他做。一般这么大年纪,也不要来做了,也就这一点收入。但是他还是要来做,晒谷子什么的,人家在晒谷子,他也要晒谷子,因为没别的地方赚钱,都想来赚一点。以前没粮食吃,我父亲57岁死的,他一直撑着劳动,后来得肝硬化、腹水,都是肝病,去看医生,也说没办法了。”
  第二节/艰难地度过
  1959年至1961年,被称为“三年困难时期”。“大跃进运动”以及牺牲农业发展工业的政策,导致全国性的粮食和副食品短缺。1962—1965年,可以称为恢复时期。
  一、精简回村
  徐信华,1955年10月起,在西北铁路局204工程队当工人。1962年5月,回乡支农。
  徐信定、吴升月夫妇,从镇海回村务农。吴升月说:“我们俩人1962年4月下放,到藕池村做农民来了。那时候农民饭有得吃,饭总可以吃饱。他妈妈那时候穷,要饿死了,买细糠吃,是叫别人买来的,里面有点白白的,别人骗她说是米,实际上那白白的不是碎米,是碎骨头。他妈妈吃了以后,大便也拉不出,面黄肌瘦。他走到屋里跟我说,我妈妈要饿死了,我要么种田去。我说你地也不怎么会种呀?他说现在有生产队,没有关系,我跟着去做。他人雪白(皮肤很白),种田吃得消吧?人家也客气,你思想这么好,给你评9级。按劳动评的话,只有6、7级。就这样来了藕池,我也只好跟来。4月来的,粮票带回去,他29斤,我也29斤。他妈妈开心死了,有米了,可以吃饭了。1962年8月,早稻分进来了,我女儿名字取良芬,意思就是粮食分进来了,有的吃了,我女儿1962年八月初四出生。”
  张昌浩,从浙江水电水利工程处回村务农,原在公司当电工。
  洪根庆,从浙江长广煤矿回村。1956年2月进机械厂,1962年7月回村。
  仇友芳,1958年进宁波石油公司,1961年回村。
  张彩英,从萧山棉纺织厂回藕池。她是1957年4月招工进萧山棉纺织厂做挡车工的。因为是农村户口,精简时,随夫到藕池居住。
  二、“借田到户”
  张加昌说:“1962年,刘少奇提出‘借田到户’政策,当时田是集体的,借给你们个人,借去种种菜,种稻了要还,这叫借田到户。”张小康说:“刘少奇的政策来了,‘三自一包’‘四大自由’,谁种谁收。一下子会议开了,传达下来,大家很高兴。贫下中农都去翻地种了,当时坟滩很多的,可以种土豆什么的。这个快,几个月就好了,半年够了,就可以翻了。吃的东西又种下去。到1961年下半年,已经慢慢好了。”
  三、自留地的分配
  1962年生产队开始分自留地了。姜芬琴说:“我是1958年出生的,那时候你自己劳动得来的东西就可以自己用。到1962年以后,有自留地了,房前屋后可以种种了,我们每户人家自留地都种得很丰富的,种向日葵、南瓜、冬瓜,旁边都可以种的,就是这种宅基地。”陈高华说:“那时候自留地分过来,只有600斤定粮,自留地7分8厘,乘以3,才2亩左右。自留地的政策很不好,和现在的股份一样的,生出的人、会吃会跑的人没有股份,死掉的人、火葬场老早都烧掉的人反而有股份。有人死掉已经快10年了,还在拿股份,人家已经在读书的人没有股份。我两个小孩加我老婆,还有我自己,每天都要干活,饭很会吃的;有些人女儿嫁人了,大人死了,他有七八分自留地,种了两三亩,他的粮食就多了,我们没有什么粮食的。”
  四、购打水机
  姜岳祥说:“1962年还好,下半年就是抗旱,1963年就没有粮食了。农民其实很不好当,没有农具,这个种子还要国家拨下来。早稻种子有的,晚稻的种子已经被晒死了,那就要去打报告,国家发下来。到下半年割了稻子,要去还给国家。国家说不用还了,那还好。那时候稻子种不大的。后来用机器了,那块田好,有打水机了,两个小时,田里水就灌溉好。之前这种田不要的,因为每天晚上你要想,是睡觉好还是去赶水好,不去赶水的话,明天田就晒死。”五、打击经商活动
  姜岳祥说:“藕池每两年换一个队长。这里一开始没人当,妇女主任来做也做不好。上面来叫我去当队长,我说我不去,这帮人,我弄不过他们的。他们起来非常早,4点不到,就走出去做生意了,等到种田干活了,叫不来人,所以产量非常低。在外面做生意,称为‘吃龙头’。比如这个东西你在卖,多少钱一个?1毛5分,那买2桶,一桶有10个,拿到另外一个地方去,1毛5卖2毛,卖完了再回来。不是只卖一样,比如看见鱼或者虾都会买,反正样样都有的,就这样做生意,做好回来了。做的话,至少5个小时,早上好卖。后来管得严了,队长、书记社长都要抓了。”
  姜岳祥又说:“老江书记不住在村里,住在詹家耷他姐姐家。他要了解村里一般事务,譬如村里有多少田,他都要清楚。村里有哪些人是好的,哪些人是坏的,也要关注。他来了,会问队长,某人在吧?队长说:不在,到宁波‘吃龙头’去了。他会说,派两个人去找来。‘吃龙头’,是我们这边人的术语,跟小生意有点不一样,小生意是批发东西过来卖。他是看到东西先买来,再卖给别人。不是每天有货,赚得不多的。像这种‘吃龙头’的人,老江是自己出去找。找到了,就说:你好好种田去,没饭吃是大家都没得吃,不是你一个人没得吃。大道理跟他讲讲好,弄过两回,人家也不去了。规定支部开会,每个月3次,譬如说这任务交给谁做,你不做好,我就来看看你是怎么做的。要过年了,那时候有生猪出卖任务,有国家收购任务,有些人动歪主意,晚上把猪杀掉。第二天问他:猪呢,你自己说,到哪里去了?他说:杀掉了。这样,肚子里面的心脏肝脏肺都可以自己拿去了,但白肉要卖给供销社。然后那人说:我思想坏。检讨两句,事情也就算了。那时候饭都吃不饱,有的人在仓库里拿点,队长发现了,也不处理,因为那时候大家都苦。拿过一次,你不责备他,下次他也不会再拿了。你对他好,他也心中有数,一直做坏事的人也没有,那时候也是讲思想的。总要讲好话,生产才能上去。如果你恶来恶去,别人会跳起来了,不给你做了,因为反正就拿你这一点东西。我们生产搞得好,跟领导好大有关系。”
  吃龙头,近于“投机倒把”(指倒买倒卖)。这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专有名词,就是买空卖空,它破坏当时国家的统购统销政策,所以成为当时的打击对象。1963年3月1日,《中共中央关于厉行节约和反对贪污盗窃、反对投机倒把、反对铺张浪费、反对分散主义、反对官僚主义运动的指示》(即关于“五反”的指示)要求坚决打击和取缔“私商长途贩运、投机倒把、私设地下工厂、倒卖票证等违法活动”。所以,江书记上来后,每天要关注这些坏分子的动态。非常有意思的是,笔者采访姜岳祥时,他说及“吃龙头”一词,笔者感觉就是做小生意,他马上纠正说,与小生意不一样。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当时没有批发市场,物资在个人手中,须从个人手中购得,又复销售出去而已。当时不准个人经商,所以将这些人定为“坏分子”。没得吃,偷生产队仓库的粮食,也是20世纪60年代初期的特有现象。
  六、没有电灯的时代
  20世纪五六十年代,没有电灯,用火油灯。姜岳祥说:“那时候用火油灯,下面一个瓶,上面一个灯头,就这样点。火油灯很危险,很难弄的。”说及1962年刚刚到村里的情况,吴升月说:“那时候村里条件很差,有一句老话,说藕池村是牛粪成堆,实际上我们是莲藕的‘藕’,但这时候大家都只记住牛粪。那时候,藕池村牛粪成堆,满路都是牛粪,条件很差,没有电灯。那时候我说镇海这么好,到这里来,点的是火油灯,黑乎乎的。生产队多少苦呀,那时候又没有钱买菜,我们下放到这,只拿了200多块钱,交给村里180块。村里说要交生产资金,不交的话,不能到生产队劳动。那时候也很困难,没有钱买菜,所以要种菜、种豆,他背石头,我提篮,非常辛苦。
  “村里坟头多,藕池的坟非常多,大坟头、小坟头,都是坟。学校也是小小的。村里办公室在庙里,我们有个会计,就是张吉安,他的写字台破破的。他的办公室也是在庙里,课堂也在庙里。1962年,那时候人少,学生也少,只有三十多个学生。后来村里赤脚医生也在庙里。这一座庙等于是村行政中心了。庙里菩萨没有了,都弄掉了,‘文化大革命’弄掉的,庙也是破破的。”
  第三节/1966—1970
  一、并队
  1965年开始,搞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说小小队是“走资本主义”,结果是把小小队并成大小队。包文华说:“一开始4个生产队,1967年,并大队了,4个并1个队,就是一个锅里吃饭。”1967年1月,林德庆为队长,一直到1980年。1967—1975年,徐定良担任板桥大队副队长,此前1961—1966年他担任6队副队长。这一年,张杏芳为队长。
  队长葛小其说:“我7岁读书,先到方家耷读书。读到二年级,换到了藕池读书,读到四年级。从五年级开始就到了礼嘉桥读书。读到六年级,就开始‘文化大革命’了,我就没有读书了,去参加生产队了。以前入社要交钱进去的,要不交家里有田、牛、耙等。要入社了,东西要拿进去,比如说30个人一个生产队,都是要评级别的。我是15岁进生产队的,当时交了400多块,那时没有钱,人也小,生产队粮食给你拿的,但是钱从里面抵扣掉,抵扣了好几年。我16岁种田,17岁就当了生产队的副队长。因为我技术好,我级别加起来起码四级。以前,一个小队,一个正队长、二个副队长,我就是其中一个副队长。后来一个队分成了两个队,那时我19岁,就成了生产队队长,一直担任至分田到户为止,总共十多年的队长。开始是集体的,就吃大锅饭。1983年,就分田到户了。以前的生产队长类似现在的车间主任,自己也要去干活的。自己不干活是不行的,一定要自己带头。”据档案,葛小其1960—1963年在方加耷小学读书;1964—1966年在藕池小学读书;1969—1972年务农;1973—1978年任副队长;1978—1982年任一队队长;1979年7月入党;1980—1982年兼任大队团支书、民兵连长、畜牧主任,被选为布政公社第10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1982—1983年,在宁波运二车队做工;1983—1985年任村金属提炼厂厂长;1985—1986年任村模具制造厂副厂长,兼自由村村长、党小组长。
  队长张杏芳说:“1958年,我也才17岁,挖南塘河。后到队委会任职。1966年,当了生产队长。1972年,入党,当大队支委了,治保主任也当过,团支部书记也当过。共产党的政策好,重用贫下中农,所以当了干部。当队长,要老百姓听你的。如果不听你的,也没有用。队长一直当到1979年。1979年到铁厂当厂长去了。到1982年,又到生产队当了一年的队长。1982年的下半年,分田到户了。1978年那时候,‘大佃农’的帽子摘掉了。我们就是靠共产党,如果没有共产党,我们这样的人老早死了。现在形势是好,支部也好,也都关心你。”据档案,1959—1961年,他在古林红专学校读过书。
  队长姜冲德说:“我13岁(1965)参加劳动的,在生产队干活。后来(1967)生产队并大队了,原来是4个队,我们并成1个队。那时候我当队委会委员,才16岁(1968)。后来又分队了,分2个队,我当了生产队长。那时候到皎口水库去造水库,在那边做了一年。随后到水电处,那时候水电是归浙江省水电三处管的,要招粉碎工,工作就是钻洞、打洞、冲山,就把我叫去了。我在水电三处做了大概一年半就回来了。回来以后又当生产队长。水电三处的军海码头招宝山要开发了,要造码头,那边三处又招人了,我又去了,大概去了一年半。那边不需要了,然后又回来。回来,又当了队长。我在村里也当过队长,那时候因为是大队,我在大队里当团支部书记、民兵队长。我自己是没有什么文化,那时候当干部也不讲什么文化的,人家信任你就可以。因为生产队长是老百姓选的,像现在这样选举的,这是硬碰硬选的,每个人都要投票,你选不上的话,也没有办法,让你当队长就是当队长。至于团支部书记,这是大队里信任你。
  “当生产队长,要分配社员工作,什么人做什么活,每天安排好。要开开会,搞搞活动。以前别的没有,就只有田里的活。以前都是坟滩,田间也是坟滩多,人去干活,钻进去以后都看不见的,要我父亲到下面去找我的。现在没有了。以前塘也都是坟滩地,‘文化大革命’之前就已经开始弄了,后来慢慢弄掉了。这个是要人挑的,挑到河边倒掉,全部处理掉,这样土地可以增加。这个填了很多年,前后十多年,每年都要拆坟,家里没有事了,田也没有种了,没有什么活干,就是挑坟滩。这是非常苦的,我13岁参加劳动,刚刚开始挑坟滩,我人还没有挑土工具高。没有人跟我搭对,只好和最大年纪的人搭档,就是杨祖全。
  我最小,他最大,就搭档了。我挖得非常快,他挖得不快。村里以前苦,他和老婆没得吃没得穿,夫妻两个到田头去干活,吃点冷饭团,用酱油下饭。干活都是记工分的,10级就是10分,9级就是9分,按照工分算的,到年底了算总账。中途收了早稻、收了大麦,就暂时发给你多少,预支付一点,付200块、100块或者是几十块。到了年底有可能还超支,那还要还呢。以前也没有办法,总共才200多块钱收入,像我这样的有290块、300块吧。像徐定良算是最好了,最起码有300块。我们藕池村里基本也就200、300块,再多也没有了。因为那时候的田没有别的地方好,以前坟滩特别多,产量是有高低的。以前稻子一亩产三四百斤已经高兴死了,现在几千斤一亩都有的,那是不一样的。现在也有钱了,科技不一样了。以前400斤已经很好了,一般都是二三百斤的。碰到坟滩地,田都是很硬的,稻子倒是长得很好,虫子也不会生的,但是没有什么产量。”
  社员包文华说:“在人民公社干活是这样的,4点钟就起来了,干两个小时活,再煮饭、上班。吃好饭,过个把钟头,又要去干活了,干活干到11点。以前藕池有三个生产队,大队就像部队里一样的,煮好了饭,就来叫歇工吃午饭了,就像在工厂上班一样的。我爸在皎口水库做了两年,后来回来了,在田里干干活,我在生产队里干活,每年都有奖金拿。其实也不是钱,以前都是一只搪瓷杯、一个脸盆、一块手巾这些东西;奖状也是有的,一样可以拿的。我人缘也好,也比人家干得多,人家都知道的,队长也知道的。大队发的奖,基本上我每年都有。”
  二、村革委会
  “文革”开始后,布政人民公社管理委员会停止职能活动。1968年9月成立布政人民公社革命委员会。1968年11月,藕池大队建立革命委员会,成员有洪康华、姜全德、姜阿利、徐信定、江根星、吴德利、徐信华、李阿凤、俞明福。洪康华为革委会主任。此间,江根星、李阿凤虽也在名单中,但实际上靠边站。原来的大队书记姜岳海也靠边站。1969年,成立村级贫下中农协会,张阿毛担任贫协主席。
  那时候李阿凤也被斗了。姜锡岳说:“我回来没几天工夫,他们也斗李阿凤了。我只允许他们文斗,不允许武斗,你要是武斗,我就对你不客气。实际上我们藕池村民风是很好的,藕池村的村民不会对人怎么样,党风也很好。不允许斗争就不会有斗争,藕池村动手的事情基本上是没有的。”吴升月说:“当时他们要我喊打倒李阿凤,我根本喊不出口。”李阿凤说:“‘文化大革命’斗到我自己了,我真真苦死了。他们斗我,我心里不快活。我老公去跟他说,我家老太婆快被们你弄死了。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是为国家做事的,我也不怕,我怕什么。我是做好事,我不做坏事的,人要全心全意,不能三心二意,人是凭良心说事的。我们是共产党员,是在做党的事业。”
  洪小康说:“我是1962年下放的。‘文化大革命’时村成立革委会,包括我在内有五个人。那时候也很傻。在革委会,我待了不到一年工夫。我也吃不消,从内心来讲,做人是凭良心的,‘文化大革命’就是一个过程,当中高升的人很少的,真正‘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当领导的基本上没有。为什么?这帮人都是没知识的,也没有什么能力的。”
  三、“文革”期间的土地平整
  张富昌说:“我是1966年3月回来的,4月就发生了‘文化大革命’。我来的时候是姜岳海当书记,江根星当大队长。我在大队当了一年治保主任,民兵队长当了二年,然后参加生产队,当副队长。1968年土地平整,把藕池坟头挑平。那时候,从杨家路头一直到那边,全是坟头。很早就有人到藕池来做坟,外地人来做坟。1968年,公社下命令,要将土地全部弄平。藕池挑坟是论面积的,比如说男劳动力一天要挑4平方米,女劳动力挑2平方米,每天早上很早去挑,很晚才能回来,而且还要开夜工。土地平整我也做过,做了好几年,那时候也没有机器,都要靠人工。藕池人做的坟也有,但大部分是外地人做的坟。坟越多,地方越穷。有半边是土地,坟头没有多少。以前藕池的房子很分散,东一处,西一处,屋后就是坟头。藕池的田也很分散。有的坟年头长了,就变成无主坟了。那时候有政策,不管是有主还是无主,藕池人或外地人做的坟,全部要移到山里去。没有人认的坟,就是无主坟。1965年、1966年大量拆坟。地基那时候不用批的,但是石头很难买,就把造坟的石头拆来搭屋。后来坟没了,就要去砖瓦厂买了。以前的屋都是一块块石头搭上去的,石头都是敲碎的墓碑。我家里还有一个老石碑,也是坟碑,那时候村里没有收入的,把这些石头拆去卖掉,能有十来块的收入,那时候十多块也很值钱。
  坟里的石头、木板都拿掉,烂泥挑平,造田。那时候水很多,田里水可以贮存,家里水也可以贮存,那时候种田要积水。”
  四、文宣队
  “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文宣队,全称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那个时候,注重意识形态宣传。当时,各行各业的形势宣传,必须紧紧围绕着国家政治运动。于是,形式多样、热火朝天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像雨后春笋般地遍布城乡的每一个角隅。当时,藕池大队也成立了文宣队,配合当时政治宣传的需要,展开演出活动。大队文宣队的队员选拔,需要具有一定的文艺宣传特长。他们白天参加生产队农业生产劳动,利用晚上的业余时间排练节目,每晚仅给记几个工分,只有到外村演出或在本村有演出任务时,才能占用白天的劳动时间。他们的演出,有声有色、惟妙惟肖,让社员同志们时而放声大笑,时而抹鼻涕眼泪,看得出神,也佩服得要命。1966年,赵宏海才17岁,比较活跃,参加大队文宣队。据吴升月回忆,1967年10月,村文宣队扩大为村剧团,由俞阿任为团长,排演了革命样版戏《沙家滨》。由吴升月演阿庆嫂、赵宏海演郭建光、陈高华演胡司令、张纶华演刁德一、周利英演沙奶奶、张昌浩演刁小三,演员们努力学习演唱,演出很成功。曾去宁波南门外剧院卖票演出,满场无空位,得到观众的好评。春节时,去各村演出。在农村剧团中,藕池大队剧团小有名气。当时宋严王村排演了《红灯记》,包家村排演了《白毛女》,张家潭村排演了《智取威虎山》,整个布政公社只有这四个村有农村剧团,给农村父老乡亲的业余生活带来了欢乐。张昌浩曾经演了一个角色“王老板”,给村人的印象太深,结果村人一直叫他“王老板”。文宣队主要活动于1966年至1970年间。1971年,随着革委会的解散,文宣队也消失了。
  据赵宏海说,图3-16是1969年左右拍摄的,是为庆祝革委会成立而拍摄的。当时请来摄影师,在生产队晒谷场前拍摄。分生产队、各队分性别拍摄,所以洪康华也在内的。这是板桥村男性社员合照,女性合照已经遗失。照片原来是夹在生产队会计间玻璃台板下面的。1982年生产队解散时,没有人要,他便将合照带回家了,一直保留至今。笔者拿了此照片,让照片中的当事人来回忆,均称没有印象。其中的小孩子,吴升月老师辨识出了大部分人,但部分人仍辨认不出。生产队时期,村民外出机会少,拍照机会十分少,留下的照片更是奇缺。在1969年的生产队时期,藕池大队就有这样的大合照,确实体现出洪康华眼光过人之处。这张大合照记录了板桥村大部分男性社员当时的面貌,形象史学价值相当高。照片中间两排的人,多数已经故世。前排的小孩,现在已成了爷爷辈的人。最后一排人,多数七十多了。藕池村真的应该感谢赵宏海老书记的资料保存之功。
  五、知青下乡
  1968年12月22日,毛泽东授意《人民日报》发表了题为《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文章,提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1969年开始,许多城镇开始有组织地将中学毕业生分配到农村去。张杏芳说:“那时候下放青年来了,下放青年也要去干活的,不过大家会照顾他们。下放青年来了,那就拜农民阿哥当师傅。我们这边北京来的也有,以上海青年为主。上海人很多的,后面都回去了。胡克荣那时候是苏州下放来的。那时候下放青年来,国家是有分配出路的。张元镇到鄞州银行去了,也蛮好,现在也退休了。来的也都是学生,读过书的,生产队照顾照顾,有轻松的活给他干一点。后来村里办厂了,就到厂里去了。”
  根据村中人员进出记录,1969年下放的知青有胡容娣、俞智君、范品花、胡克荣、范回米、林小毛、马莉萍等。从月份上说,最早2月,5月、9月、10月、11月都有。1970年来的有俞回口、葛小云。其中,胡容娣、俞智启、范品花、范回米、俞回口、葛小云6人为上海人,胡克荣是苏州人,林小毛、马莉萍为宁波人。
  六、夹着尾巴做人
  “四类分子”不能开会,只有贫下中农可以参与。张杏芳说:“以前我当治保主任,工作队的严组长就说了,你今天晚上来开会,要狠狠教育人家一顿。人家事情又没有做错,这个我也做不到。我跟严组长说,要么你去说,我是不会去的,人家白天干活,像地主、大佃农,都要做得更多,你开大会还说他,这个事情我做不到。人家年纪大了,只能干这点活,再叫人家多做点,这样的事我可不干。组长说,那你这个人没用。我说有没有用,让别人去评好了,冤枉别人的事也不能干。大佃户农干活干得多少、偷懒不偷懒,也有老百姓反映的。我和老江书记讲,完全听人家讲的也不行的。老江说,那就按自己的能力,有什么说什么。”包康乐说:“我1957年开始在藕池小学读书,一直读到1966年,是初中二年级,开始‘文化大革命’,搞红卫兵串联。本来我可以考到望春中学的,因为是地主成分,只好考到石碶的农中。后来‘文化大革命’一串联,红卫兵套着红袖章,可以到全国各地去。我们当时是属于地主子女,外面是不能去的。这样过了一年多,1967年开始干活了,就在藕池四队。那时候像我这个年纪的初中生还比较少,村里说你是初中生,做做保管员、会计。我们地主子女,在生产队,都是受到表扬,没有吃过批评的,都是积极生产、带头劳动的。我那时候任务完成了,还免费给人家分稻草、做会计。曾经有一件事,我的脚上生疮,叫张国章医生开刀,开刀一个小时,手术做好,纱布一包以后,我自己马上到队里干活了。藕池这条路,原来还没有改造,煤渣路算是最好的了,没有什么石板路。我的脚包着纱布去种田,一个人要种9分9厘田,自己拔自己种,这多不容易啊。我们生产队的包队干部、武装部部长周召丰(后来为乡党委副书记),想要贴纸表扬我,但他们不知道我是地主儿子。张富昌那时候当队长,他说是地主儿子,就不要贴纸表扬了。我自己不管他们说也好,不说也好,总归是坚持原则,积极劳动,勤勤恳恳,做好每一件事。”
  第四节/1971—1976
  1971年9月,林彪外逃坠机,这件事导致革委会产生调整,洪康华为公社革委会副主任,江根星重新担任大队书记。1971—1972年,姜岳海为副书记、大队长。1973年起,赵宏海为大队长。
  1971年2月,大队下面建立3个革命领导小组,组长名单是张如芳、俞名(明)福、林德庆。1971—1974年,张昌浩为生产队长。
  1975年时,5个队长分别是吴德利、姜冲德、俞名昌、吴祝庆、张杏芳。
  一、20世纪70年代初的大队
  张国章说:“我一直在村里,最早担任书记的是江根星,我跟他交往比较多。那时候村里穷,过年过节,村民请他吃饭都很少的。他当书记的时候,村里破破烂烂的。后来老百姓慢慢有了电灯、电话,都高兴得不得了。他那时候就是办厂,给老百姓办事。那时候我当医生,村里很艰苦,支出方面也很紧。为了减少开支,江根星书记一边让我当医生,还让我兼做民兵连长、团支部书记、治保主任,我都干不过来了,开会老是迟到。后来,就换了其他人。各人有各人的想法,那时候我的上进心也比较小。
  “书记也想让我到厂里去。1977年,工作队来了以后,镊子厂调人了,让我去厂里做厂长,与我谈过,我说我不干,我还是安安稳稳做个小医生算了。那时候跟我谈入党问题,问我为什么不入党。我说入党做什么,我只不过一个平头百姓,每天过过日子好了。那时候他也很看好我,好几次让我去公社开会,对上面也发发言,说慢慢来,以后好接班。我还是想安安稳稳做医生,我不喜欢去外面。”
  赵宏海说:“那时候我跟老江书记搭档,老江那时候当书记,我做大队长。我在生产队劳动的年数不长,14岁去的生产队,20岁提上来当干部,生产队做了五六年,就当领导了。大队长我是从1973年开始做的。最苦还是当大队长,凭良心讲,那时候最苦。一天到晚都没有在家里坐过,‘双抢’到了,天天在外面劳动,要带头。那时候很苦,没有拖拉机;后来有拖拉机了,但是一个大队1000多亩田,只有一台拖拉机,给谁用好?那时候也没有机耕路,都是小路。我们的田,这边也有,那边也有,河塘边也有,拖拉机转来转去的,有时候不小心会翻倒,那就推起来,修好再弄。‘双抢’到了,一会儿那个人来叫,一会儿这个人来叫。那时候生产队很难弄,有8个队,你想能弄得好吗,8个队只有一台拖拉机怎么弄。一会儿拖拉机又翻倒了,耕不了,那又要起矛盾了。
  “我跟老江书记说,还是让我去企业好了,所以最后两年我到企业去了。那时候也没有特权,当大队长只有2级工分,8级向队里拿。那时候白天开会、夜里开会,没办法。每天开早工,人家生产队开早工,你也要去开早工,早工只有2级。白天开会、晚上开会,又没有钱。那时候有很多会,抓生产会是一种,其他会也很多。那时候上级文件很多,文件下来都要学习。”据档案,1982—1983年,赵宏海在村电器绝缘厂工作。
  姜岳祥说:“电灯是1971年通的,板桥是从像鉴桥拉电线过来的。我们用了一年多以后,藕池也接进了电线,是从板桥接过去的。最早是宁波一个阿三师傅说起来的,他是做电工的。他说:你们怎么没有电灯呀?我们那时候没有电的,习惯用油灯。用了电灯以后,大家都说:这怎么这么好!藕池迟一年,那时候是书记江根星做主装起来的。那时候大队没有钱,都是拿工分抵的。”
  二、兴办企业
  1971年,对藕池村企业发展来说,是一个转折点。这年,大队创办了铁厂,地点在新学堂。张国章说:“江根星书记会动脑筋,想把村里经济慢慢弄上去。铁厂办了以后,村领导又动脑筋,办了镊子厂、翻砂厂,这样村里经济有所好转了。”1971年,乡镇企业的兴起,是一个契机,打破了城乡二元分割体制,乡村也可以办企业。在这个过程中,城市来的知青进了水平仪厂,活跃的永康五金商人带来了打铁行业。原来的村书记姜岳海及1962年精简回乡的人才徐信定、洪根庆,成为办厂骨干。20世纪70年代办厂,农工杂处,大家作息时间不同,收入不同,导致彼此间的矛盾很大。
  关于铁厂搬至杨家路头的时间,众说纷纭。一种说法是1971年庙里拆迁造新学堂以后,企业就搬来了;一种说法是1973年地区工作队任队长来时;还有一种说法说,是因为布政至宁波市区的机耕路修通了,方便了藕池村人的出行,马路是当代工商业发展之本,于是,杨家路头位置优势初显,村人便将铁厂迁移到此。笔者倾向于第三种说法。史幼芳也认为,铁厂是在1973年左右搬迁的。
  三、编村简报
  20世纪70年代,“双抢”期间,吴升月老师负责编辑村简报,16开。吴升月说:“老师放假了,要参加农业劳动。后来我没有参加农业劳动了,就叫我编简报。中饭吃好饭到生产队去统计,今天田种了多少,有多少好人好事,像工作汇报一样,然后到学校把材料写好,第二天上半天,用蜡纸刻好印好,然后发下去,明天上半天又这样做了,非常忙。70年代开始编简报,一直到布政并到古林(1992)后,没怎么编了。简报是我们自己藕池村的简报,跟别人没有关系。内容是种田进度、好人好事,村里有什么政策命令也通过简报宣传。差不多要印二十多张,一个生产队一份,还有书记、大队长也要给。快报要每天印,16开。本来每天都要去劳动,这样的话,空了去劳动,没有空不去劳动,也没有关系了。因为快报要刻要印,还要自己排版。那时候老师比较苦,后来放暑假,我们就去学习、备课。开始都是跟生产队打交道。这种简报,有的生产队也有,有的比较少,他们不弄,统计倒是会做。简报有的生产队不弄,我们是书记要我做,他也有眼睛,对情况也知道得比较多,好人好事开会也表扬。那时候队长开会非常多,要布置任务,工作也肯做,也会做,所以领导对我也很好,我也尽力。”
  四、修皎口水库
  皎口水库所在河流樟溪,是甬江水系奉化江上游的主要支流之一,发源于四明山对岗岭东部莲花村。樟溪水直接关系鄞西水利,“樟溪不治,鄞西难安”。修水库,是几代人的梦想。水库上游就是大皎和小皎,二皎相汇成皎口,故名皎口水库。1970年5月动工兴建,1973年5月封孔蓄水。皎口水库是鄞县兴建的第一座大型水利枢纽工程,也是当时宁波地区最大的水利工程。施工主体是由鄞西农民组成的民工队伍。8300多位农民组成15个民工连,由3个指挥所指挥。那时搞的是群众运动,施工方法称之为“土洋结合”,沙砾料、块石开采,浆料运送上坝都是民工做的。民工是按合理负担原则,由鄞西受益区出工的。施工高峰期,每百亩农田出民工四人,共投入劳力958万工。民工在工地劳动,回队评分,工地每天只补给3角钱伙食费。1970年5月4日,皎口水库大坝在红旗簇拥、万人欢呼声中挖出第一铲土,宣告工程正式开工,开始了第一期围堰建筑及基坑开挖。同年冬,开始二期围堰,半年内进行二期围堰及基坑开挖称得上施工中的奇迹。1971年10月大江截流,开始第三期围堰基坑开挖。1972年坝体全面升高。1973年5月大坝封孔蓄水,水库下游开始受益。1974年5月,大坝土建工程结束,实现三年受益、四年建成的计划目标。1975年1月主体工程完工。①
  吴安光说:“我17岁到皎口水库做工去了,18岁回来。为了响应号召,我19岁又去皎口水库,当时一村30人,我就去带班,那时候在是大队里。1970年,到皎口水库,叫我带班,分配干活。”当时,生产队是抓阄轮流去的。包文华说:“以前造皎口水库,在鄞江桥里面,是要走过去的,那时候10多岁,干完以后走到家里,都十点多了。那时候每天要做8个钟头,三班倒的。到家最起码要走6个小时。那时候交通工具是很少的,船最多只能坐到鄞江桥,鄞江桥上往河有的,但是不能撑船。自己就带米过去给食堂,我一个月要吃60斤米,菜就是咸菜汤,赚也赚不到什么钱。我以前去皎口水库,干活不要紧,但是饭总归要给我吃饱的。我吃饭都已经吃得怕了,那时候我已经毛20岁了,家里没有粮食,要挑米过去。我一个人要挑去60斤,家里有时候还可以煮点别的菜什么的,但是食堂里没有别的,就是饭,我一顿饭吃两斤米饭,我就说了,这个米,我7两一餐,吃了不够,又打3两,吃完了也没有觉得肚子饱。人家就问了:你再吃1斤能吃得下吗?以前那个宿舍,不是现在的房子,而是毛竹搭起来的,皎口水库这里,上面盖着油毛毡。
  ①缪复元:《记忆:皎口水库兴建始末》,见宁波水文化网。
  这边是女寝室,那边是男寝室。那时候没有泥板的,只有毛竹搭着,用报纸糊糊的。”陈高华说:“那时候,我生了儿子敖忠(1968)。等到他2岁(1970),我从生产队走出去,去造皎口水库了。建皎口水库,苦是苦的。不过,我们还好,我们班是车水的。我头一年做时,公社党委王书记找我说:你再做一年,给我帮帮忙,说大方向管一管好了,自己不用做。不过我喜欢干活,那时候车水,力气是有的,可以车两三个小时。我又多干了一年,共干了两年。本来干一年就够了,后来大队带班的不干了,就说让我不要去干活了,来带班管理。”
  五、水库移民来村
  20世纪70年代,曾有一批皎口水库移民进入村中。第一批是皎口造水库时的政策移民,杨志忠(1932—1996)家、庄定根(1935—1991)家、崔述芳(1932—)家、龚加云(1951—)家、方美龙(1932—1985)家,共有五户人家。庄定根来自长砂头村,崔述芳来自长里方村,杨志忠、龚加云来自大皎村,他们1971年迁入。1972年,方美龙从长里方村迁入。杨志忠妻子徐早珠说:“搬出来一开始没有地方住,就在冯家桥头以前开厂的地方先住着,房子造好了再搬进去。一共两间老房子,一间楼房,一间矮屋。”
  崔述芳说,当时政策是小家服从集体、集体服从国家。于是,他们接受了迁移。他之所以迁移藕池,是因为藕池大队徐信华带班修水库时住在他家,彼此相识了。要迁移时,徐信华鼓励他来藕池大队落户。于是,他全家五口人来到了板桥。来的时候,习惯山区生活的他们,不习惯平原种种田生活。为此,他曾反反复复,心中十分纠结。村里也照顾他,没有让他下田干农活。他40岁来到藕池板桥村以后,开始几年种蚕桑,后来养猪。包文华说:“皎口水库移民,水电是免费享受的,因为他们为水电站建设做出了牺牲。”
  六、工作队进村
  张杏芳说:“1974年,地区工作队来了,那时候每天晚上开会,白天生产。晚上开会,地区工作队来的话,要很主动的。白天生产队的事也好,村里的事情也好,都要去汇报的。那个阶段苦也是苦的,义务工非常多的,晚上开会也没有钱,白天也没有钱。”张国章说:“比较深的印象是地区工作队,那时候有工作队开进来,特别注重成分。我那时候是中农,也不是贫下中农。工作队来了,问老江书记为什么让我在村里做医生。江书记回答了一句话,我们藕池村稍微有点读过书的人找不到。地区工作队也是领导,非常严格。他住在詹家耷,地区工作队要求他每天7点汇报工作,说说今天一天打算做什么事情。那时候搞得比较紧张。稍微有一点贪污受贿苗头,那是不得了的事。记得镊子厂有一个厂长,他有一点能力,经济上有一点点问题,比如说送东西。办厂总是会有一点人情往来,比如说递香烟,送一包香烟也是送礼。后来因为这个,就说他犯了经济上的问题,把他革掉了,请他告老还乡。”
  “富农”张小康说:“工作队来的时候,我在厂里做,肯定要接触人的,有人就说我富农儿子贪污。工作队来了,人家去告了。工作队说:你们厂里还有这样的人啊?就把我叫去了,叫到大队办公室,来自宁波港务局的严组长跟我讲了:张小康,买煤是你买的吗?你老实交代,头上这些字认识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不交代,明天让你坐牢去。我吓死了,当时我家有7个人要吃饭的。我快要哭地说:严组长,我真的没有。他说:人家检举你拿了,如果你没有拿过,你吃总吃过的。我就讲了,我是算过账的,付钱是别人付的,钱我从来一分也没有去碰过。那他说:你总归吃过饭的。我说:我去收煤,我把饭带去的,在人家家里吃饭,人家的菜夹一点给我吃吃,那是吃过的。他说:你还不老实,让你坐牢去,你坐牢要坐吗?我说:我不去坐,不去坐。他说:那你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真的吓死了,就哭了。旁边一个来自银行的女工作组人员跟严组长讲:算了,张小康负担也蛮重的。如果你把这个人吓傻了,吓成神经病了,他怎么做人?他家里有7个人吃饭,他是这家的顶梁柱。这个事情还没有结束,严组长说把付钱的人叫过来。他就讲:你讲我们贪污,你去卖煤的地方去查好了。三年的账算下来,攒了600多块钱。老江书记也说了:我们总共才一个厂,都靠他在撑着。他在厂里,这样那样都做的。这个事情也就过了。二十多天以后,工作组结束工作,严组长跟我讲:张小康,我已经帮你看过了,你在厂里蛮能做的,你对这个厂也蛮有贡献的。我不会来为难你,我希望你在厂里好好地干下去。你以后在厂里好好参与财务,不然,你不会被人讲一句好的。第二个,你以后在厂里适当考虑自己的饭碗。”
  1959—1969年,俞云孝因为会挑选耕牛,屡次到临海贩黄牛,其中为小队买了50只,为别人买了2只,自己买了1只。他在经销过程中,赚了1400元。结果,在1971年12月的“一打三反”运动中,成为典型,被扣上贪污的帽子,被要求退回款项。1970年还300元,1971年还300元,1972年还400元,1973年后还清全部款项。
  1976年,工作组进驻村中,进行对比教育。包泉德说:“生产队来了一个王姓公社书记,他到村里来搞生产,我们这队因为没有共产党员,他就入我们队了。那天早上他来犁田,我也在犁田,他在我隔壁。因为我的成分问题,我一看他在我隔壁,我想这事情麻烦了,我怎么弄呢?我弄得快,他没面子。如果有什么做错了,要批我破坏生产。我想还是慢一点来,让他在前面去,我在后面,出了什么错也没有关系。我也动脑筋了,就上厕所去了。等我上完厕所回来,他问我:包泉德,你现在每天要劳动,以前你不用劳动,是以前好还是现在好呀?我说没有想过。这怎么说呀,说好也不对,说不好也不对。他一定要我说。我说王书记,你问我以前好还是现在好,我说实话还是假话?他说什么叫实话,什么叫假话?我说讲实际。他说那要讲实际。我说你让我讲实话,我就说实话,以前我不劳动,不过我身体非常坏;现在,毛泽东领导好了,劳动锻炼了身体,在生产队可以挑200斤担子了。没有共产党来,我身体就不好,没共产党,人早死掉了。国民党在的时候,我们晚上睡不着,他们老是要到家里来抢,到下半夜才可以睡。等天亮了,又找你借谷了,农民哪有这么多谷呢。你不借的话,国民党就把手枪拿出来了,只好借。现在是好了,这种人没有了,可以安心劳动了,身体也好了。我说共产党是好,共产党领导好,做像衣服一样,你一丈三尺,我一丈三尺,谁都不吃亏。”
  第五节/1977—1982
  一、末代生产队长
  1977年8月15日,江根星继续为书记,赵宏海与李阿凤为副书记。吴竹庆、吴安光、张杏芳、姜岳海分别担任组织、宣传、保卫、后勤委员。
  1977年,划分为9个生产队。
  1979年,合并为六个队,生产队长名单如下:
  徐定良,1976年担任种子队队长,1977—1979年担任7队队长。姜岳祥说:“我队长做到了1977年,后来分田到户了。我们队长是两年选一回的,还是叫我去当,我是也不想做,事情非常繁杂的。我1977年生病了,让姜阿利代。病好了以后,我也不做了,让他做了。姜阿利也说不做。他原来是生产队做会计的。后来是张阿(志)芳弄了两三年,他是这儿保温厂的。之后是戚明华做了几年,后面就承包到户了。”戚明华说:“从1978年至1982年,我就做了4年的生产队长。分田到户之后,我们生产队就结束了。我当队长时,形势也是比较好了,后面政策来了,就分田到户了。后来做社长,分田到户,生产队储备粮也有了,板桥的生产队一队有二万多斤。藕池又没有储备粮,我们都把钱给了村里,我们社员都没有分过,村里墙角角落头发展了,造村办公室。后来搬到这个新房子里来了,是吴安光当了书记,徐定良当社长。那个时候交通工具都是船,每个生产队2只船和2只牛,1000多亩田,1辆拖拉机。以前也没有石子路,船运着拖拉机到板桥,再搬到岸上使用。”
  陈惠信说:“我做队长是1978年,一直当到1982年。当队长样样自己都要带头,是最苦的,生产队一级的队长主意也大。那时候有三级,生产队、大队、公社。十多户人家一个生产队,每天要种田了,做什么了,都要队长去叫,要去带头,否则的话人家不做的。生产队都是按劳分配,以前做是做,但没有吃的。生产队又不一样了,自己样样要做,都要按上面的政策来。后来两年开放了,就不一样了。最早生产队每日是挣工分的,你今天出工了,给你10个工分,所以不少人是出勤不出力,做是做,但没有成绩。后来两年好了。1982年分田到户了,就是个人的了。”
  张信良队长早已过世,他母亲李和月说:“儿子读到六年级,是在藕池读的。小学毕业种田,以前当小队长,也入党了。小队长当了蛮多年,也蛮出挑的。以前他也没得吃,我也没得吃,有时候借点钱给我,平时也没有的。他也有小孩,也没有东西吃,以前只有40块一年,有点钱给你送一点,以前也没有东西的。”陈高华说:“舅老爷张信良是9队队长,当了8年队长。他一直做得很苦,改革开放后也很苦的,比老生产队时期还要苦。后来因车祸死了,现在这么好的房子没住过。”据党员档案,张信良1956—1959年在藕池头庙读小学;1959—1961年,在沙塔庵小学读书;1961—1963年,在礼嘉桥小学读书;1963—1980年,担任生产队副队长;1980年,担任第九队长;1984年,到提炼厂工作;1985年,到翻砂厂工作;1986年,到钳子厂工作。
  姜国城说:“我们那个时候,生产队队长在我们村庄里面。我从有记忆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有好几届生产队队长,最早的一个生产队队长是蛮好的。总的来说,生产队队长在我们小孩子心目当中是一个官,而且在我们小孩子心里是做事情公平公正的。因为那时候是拿工分的,我们小孩子不管是初中生也好,高中生也好,放假了也要工作。我们板桥村是藕池村生产队7队,一个特点就是劳动力少,田多。有几个生产队是田少,劳动力多。我们割稻,比如2毛4分钱,那时候生产队有队长,有出纳,我们一天干下来,跑到生产队队长那边,把自己单子写好给出纳签一个字,可以到出纳那边拿钱了。那时候分东西,譬如分稻谷、分茭白,等等,都是很和谐的。所以村里面留给我的小时候的记忆,没有什么负面的,很美好。”
  二、进社办企业
  蔡菊英说:“关了以后,公社胶丸厂收人了,我就过去了。我17岁到胶丸厂,那是1971年4月15号。人家要面试的,要来打听的。人家来打听,大家说这个姑娘很好,非常稳,也从来不会乱弄,他们才会要。那时候也苦的,虽然我在厂里,也没什么吃的,只有13块5毛一月。我和我母亲要生活,姐妹们都嫁人了,都得照顾自己家里。我在厂里,午饭就是几分钱,一点盐汤,吃点咸菜,是很可怜的,很苦。后来分田到户了,我有田分了。我那时候在胶丸厂也是很会干活的,也培养徒弟,现在一些徒弟也都还在走动,40多年了还关系很好。后来培养我入党了,厂后来关闭了。”张富昌说:“我37岁(1976)进机电站,机电站是集体单位,算最好的了,我做了七年。那时候段塘到古林的路已经通了,造路大概是在毛主席去世的那年(1976),我参与了筑路活动。路通了以后,江根星书记说:小张,你对公社贡献也很大,现在田里你也不用去了,机电站和服装厂,随便你选好了。那时候机电站算最好的,就这样去了机电站,那时候我已经36岁了,在机电站做了7年,然后站被个人承包了,我就回到了家里。”1977年,张如芳到鄞县床单厂工作。1984年,回家退休。李安明说:“我老婆以前在布政第八服装厂,因为我妈是妇女主任,每个老干部有一个人可以照顾,于是我老婆去了服装厂。她就做到了退休。”徐彩宝、儿子江飞龙到布政活塞厂工作。徐彩宝说:“工资13块5毛一个月,三班制的。回来以后,半夜做凉帽,白天也做凉帽,做了才有得吃,以前真的是苦。”
  三、“地富反坏”四类分子摘帽
  1979年1月,中央颁布政策,摘除“地富反坏”四类分子的帽子。于春玲说:“我以前在慈溪,政治背景还行的。到了这里,就成了地主、富农。我结婚那年,刚好地主、富农帽子摘掉。在谈对象,当时他们家还是地主、富农。还好帽子摘掉了,我也可以出头了。”这对藕池村大批地主、富农、大佃农家庭来说,是一个福音。此前,他们受尽种种政治歧视。

知识出处

藕池村史

《藕池村史》

出版者: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

本书是藕池村的历史发展的著述。书中涵盖了民国时期、集体化探索时期、人民公社时期、改革开放前期、融入城市发展时期、集体时期的经济生活、开放时代职业的多元化、村民生活方式嬗变以及专题人物往事等不同阶段的内容。书中还附有藕池村大事记和后记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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