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三代人的一些故事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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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千年望族慈城冯家》 图书
唯一号: 112520020220002353
颗粒名称: 钱庄三代人的一些故事
分类号: K825.34
页数: 5
页码: 574-578
摘要: 本文钱庄三代人的一些故事是2014年5月在宁波市江北区政府大院由冯元恺、冯元恩口述展现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和文化情怀。
关键词: 慈城镇 钱庄 故事

内容

我出生后的慈城冯家已过了数十代,我家属于世庆堂[1],我家器具、祭器的箱子上标有“世庆堂”三字。高祖景轩为始平房,生三个儿子,我家是第三房,称始平勇房,另有两房分别为始平智房、始平仁房。1949年前,我家有一本折叠式的宣纸本,好像是家谱抄写本,当时我10岁左右,识文断字能看懂本子所记的“慈城冯家原居河南,东汉年间为避战乱,遂迁慈城;后面是几世开始到近代的谱系;还记载了祖先一故事,大约明代一祖先,具体哪世我记不清了,家里不幸晚上失火,其一女穿衣很少,为保贞洁,拒绝施救,结果葬身于火海[1]……我对这一故事印象很深。
  我说的钱银三代人,是曾祖辈以大太公彦博为代表,祖辈寿康、筱康和父辈兰荪、兰皋等人(参见本文附表《统宗祠匠支宗二房世庆堂冯始平房世系表》)。我曾祖绍唐公有二儿二女,长子是我祖父,曾祖年届四十去世,祖父等还未成年,就由曾祖的大哥,我们称大太公彦博接济提携去上海钱庄学生意。
  彦博公,族亲尊称为吕卜先生,清同治年间去上海,在上海钱庄界很有业绩,至少做到钱庄阿大,至于具体做什么、字号是什么、是否是冯莲汀[2],我说不清楚,不知堂哥等人是否了解,可能还需从史料考证。大太公还有曾孙瑞韵在慈城,德韵在南昌。前几年,在南昌碰到堂兄,说起大太公很发达,可惜抽鸦片,不仅自己抽,还让儿孙抽,原想以此控制儿孙,岂知毁了儿孙一生,还毁掉自己创下的家业。大太公只有独子山舟,长孙来顺,这对父子均有抽鸦片恶习,大太公过世,山舟没多大本事,只能回到慈城,以变卖祖产为生,当然这是后话。
  大太公很关照我的祖父兄弟俩,从辈分上算,祖父是大太公的亲侄子。祖父从学徒开始勤奋工作,先后做到钱庄当首(经理),又担任过九江招商局买办。1920—1930年间办过工厂,其中长丰纱厂,雇工近百人,开办了几年不清楚,那时的民族资本经营艰难,恐怕不会很长,小时候我看到过客堂楼上橱柜里藏有长丰纱厂信签账本。后又在广东人投资的鸿赉钱庄[3]任经理。祖父的这段经历,偶尔听他说起过,比如鸿胜钱庄放账给荣家,年底祖父去纱厂管理处结账,在管理处就坐着一大堆像祖父一样要钱的人,可见经营之艰难。而不管有多难,祖父还是很深入了解客户的状况,祖父经常从后门进入客户的企业或店家,和厨师聊天,看客户吃的是什么,以了解客户真实的经济状态。这样做在当时会很掉穿长衫老板的架子,但祖父觉得为便于决策,他必须这样以了解钱庄放债对象的实际情况。由于谋事诚恳、甘于吃苦,祖父的钱庄经理做得颇为成功。祖父自家经济逐渐富足,还帮助弟妹成家立业。寿康、筱康两兄弟事业有成,赚得钱后,花5000元银圆买下孙夹岙山地修葺了祖坟,规格考究,并栽下500株杨梅树,由山脚直达百步阶半山腰。之后又先后买了慈城玉皇阁、上海七浦路的两处房屋。
  上海沦陷前,祖父独资开办了“润利银号”,这是一家股票、公债等证券交易的中介机构,地点在汉口路九江路之间的证券大楼。我的姑父,还有山舟次子兰言等都在润利银号谋事,至1945年关闭。我去过“润利银号”。当时的证券大楼一楼大厅为交易场所,祖父的润利银号设在二楼,职员一起吃饭,蛮大圆台正好一桌,现在算算有
  十余人。
  我家蛮有意思,我的祖辈当年投靠大太公发迹,祖父从事钱庄,祖叔父筱康,是四明银行霞飞支行行长。大太公的儿子山舟因抽鸦片业无建树,回到慈城,其长子来顺也染上抽鸦片恶习,幸亏家里没多少钱,次子、季子兰言、兰吉又来上海投靠我的祖辈,而且兰言一直跟在祖父身边谋事。雇用亲属是中华文化的特点,而亲属间的互相关照是冯氏家传,也是慈城风俗。前几年,我听堂兄说起,冯家的家教也蛮细致,比如祖父对做钱庄的亲属有交代,大凡出差回家,不能先回自己房间,而是先要向派活的经理(这经理可能是叔伯)汇报,也就是首先办好公事,才能想到自己。当时在上海钱庄(或银号)的大多是自己人,大家又可能居住在一起,祖父就特别提出这一点,其实就是当代的先公后私理念。
  祖父住在上海七浦路232弄豫顺里,是三上三下的石库门房子,房子原主人李寿山。祖父买下这房子,家里正堂悬挂“溪水草堂”匾额,是祖父的亲家公魏友模书写的,下面是刻在木条上的魏体对联——秦铜盘铭富贵吉祥,汉瓦当文延年益寿。当时的上海繁华而喧嚣,祖父是满脑子生意经的纯商人,厅堂如此装饰并非祖父附庸风雅,而是崇敬文人,是祖父文化追求的体现。
  祖父有三子一女,他的长子兰荪娶慈城魏友模的女儿。魏友模是慈城书法家魏友棐的哥哥,我们称其魏家公公。据说,堂哥元彬出生时,当外公的魏家公公写了好多名字,让祖父选,祖父替他的长孙选了元彬。以后,魏家公公又为我们、堂兄元鼎等人取了名。次子兰馥(又名蕙风)娶时任鸿祥钱庄经理的钱瀛观长女为妻,我的母亲也是慈城钱家人,是钱罕堂哥的女儿。
  因父亲过世早,祖父母特别关心三房,即母亲和我们兄弟俩。当时,祖父雇用保姆六七人,三房有两个佣人。尽管如此,祖母、母亲每天纳鞋底、做布鞋,后来我听说除了自己穿,还专门给钱庄职员。钱庄职员有的家眷不在上海,而当时的皮鞋是奢侈品,钱庄职员尤其是跑街,全靠奔脚头,那鞋子破损程度可想而知,而师母给他们送鞋子表示亲情的关怀,自然拉近彼此的距离。祖父有表姐嫁给孙衡甫。1940年,祖父带我和堂兄到愚园路孙府参加孙衡甫的七十大寿,那真是宾客如云。祖父称孙衡甫为孙老总,一直关系密切。祖父曾由孙衡甫派往汉口四明银行及九江四明银行监管事务,但祖父希望自己经营,故转入钱庄业。叔祖父一生都在四明银行工作。
  当时一段时间,钱庄、银号经营十分艰难,祖父的钱庄也不例外,兰言等人只能在七浦路摆地摊,以增加收入。
  大约1945年,在上海钱银界打拼了二十多年的祖父离开喧嚣的上海,回慈城过他的“溪水草堂”生活。我们兄弟俩随祖父来到慈城,直到1947年,我再去上海钱业中学读书。在慈城,我跟随祖父参加祠堂祭祀活动,印象中有人来通知祖父,祖父与族人都熟悉,没有竹签之类的凭证,能分到漆盘装的糕与馒头等。后来,有人介绍弟弟元恩到冯氏开办的藕田小学读书。
  在慈城,我们还碰到大太公媳妇小婆婆,祖母称她山舟嫂。小婆婆住在观音堂,与兰言的儿女一起住,虽是小脚,经常带堂弟元璋、堂妹瑞娣来我家,我印象很深。元璋、瑞娣叫祖父、祖母喊叔公、叔婆很亲切,过去长辈特别关照儿孙,凡遇到一定要称呼,这是起码的礼节,祖父祖母也是这样关照我们的。1947年春天,祖父、祖母去了一趟上海,祖母托小婆婆来照顾我们。当时我们学英文,小婆婆听到我们读字母O、P、Q时,开玩笑地问:你们读的屙、屁、尿,这是啥东西?
  这年秋天,我到上海读初中,清华大学毕业后去云南昆明工作,虽如此,祖父母在世时,我每年都到慈城探亲。正是每年的慈城探亲,使我对慈城有了更多记忆,比如一次月亮门头杨家伯伯宴请冯都良先生,我被邀参加,听都良先生赞扬杨家姆妈的美貌,果然如颜如玉。这样斯文的话语在“文革”时期难得听到。
  岁月不饶人,如今我的长辈一一故去,我也成了长辈。我仍有印象的是,我家过路间曾放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的全是祖先的生日、忌日,这块木牌现在也毁了,到现在我仍弄不清我辈是统宗祠哪一世的。

知识出处

千年望族慈城冯家

《千年望族慈城冯家》

出版者:宁波出版社

本书是以慈城冯氏众子姓及家族文化为对象,以慈城及海内外的家族文化为参照说明,以历史文献及口述史为依据,结合政治学、历史学、社会学与民俗学,对慈城冯氏进行多角度、多层次的综合研究。认为慈城冯氏以寻根、联宗等形式营造家族的精神家园,以凝聚众子姓之心是千年望族的内核,启蒙教化是慈城冯氏得以绵延千年不绝的家族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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