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编 丛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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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永康县志》 图书
唯一号: 112420020220000790
颗粒名称: 第三十编 丛录
分类号: I26
页数: 38
页码: 776-813
摘要: 本编绍了抗战初期浙江省政府在永康方岩办公的情况,以及各个机关的位置和工作。方岩是一个国家级重点风景名胜区,位于永康市西南部,有天然山洞和丹霞地貌。这里曾经是浙江省政府的临时所在地,见证了抗日战争的艰辛历程。
关键词: 丛录 永康县 近代

内容

一、特载
  龙华会 清末·陶成章
  龙华会,亦称龙华山,外人讹说为九龙山。其本部在金华,为终南会之分支。先是终南会正会主,曰何步鸿,副会主,曰朱武,本湘勇营官,以罢职而寄寓金华者。永康沈荣卿(名瑛,一名乐年,党人尊之曰荣哥,本山阴人,寄居永康,曾纳粟入监)与金华张恭(一名临,字伯谦,又字同伯,原籍萧山,曾应试中癸卯举人),缙云周华昌(原名金海,字安澜,寄居武义)皆入其会,由大九递升至新副。庚子(1900)春,恭与其友蒋乐山(兰溪人,岁贡生)至杭州读书于紫阳书院,适唐才常弟才中自湖南来,与恭及乐山相遇,因以富有票授之。二人受票归,将放行,而汉口之变闻,遂置富有票不发,仍理终南旧业。其后步鸿卒于永康,朱武亦离浙江,于是荣卿与恭、华昌遂自开一山堂,定名曰:龙华会。
  先是金华有谣曰:“若要天下真太平,除非龙华会上人。”三人之以龙华名其会,实欲以应谣也。荣卿为正会主,恭与华昌为副会主,金华八县咸有分部。命红旗管理其事,用五言诗八句为字号次第,而以中间一字为总红旗,督理一县党军事宜,馀四字分作东南西北四区,为散红旗,分头理事。如另有事故,则特派一亲信干员以总理数县事宜,事平则去之。党徒号称五万人,实则二万数千人,其别部之在台州者,仙居则有应师杰,天台则有陆显元,均各领有五六百人,号称精锐;在处州缙云则有吕嘉益,徒属凡三千馀人。其他绍兴之诸暨、嵊县、青田,温州之乐清等县亦有分部,但其势力甚微,不能自树一帜也。会中规例,若有别部山堂来归附者,均以藩属之礼遇之,不直接统辖其党。自壬寅(1902)后屡起风潮,然不能害也。及至丁未(1907),乃遂成一不可收拾之局矣。秋瑾之所恃为大本营者,即此会也。(摘自《浙案纪略》)
  抗战初期浙江省政府在永康方岩办公记阮毅成
  民国26年4月16日,我在浙江省兰溪县,接任第四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诚如当时浙江省主席朱骝先(家骅)先生对我说:“中日之战必不可免,约兄回浙,为桑梓共赴国难。一官半职,对兄何足轻重。”所以,我到职之后,即从事战时工作的准备,而民众组训,人力动员,物资储备,防空疏散,遂成为我的重要工作,我一面将专员公署与保安司令部的办公地址,迁到金华天宁寺,一面到所属各县视察,了解地方情形,宣导战时动员。我乃第一次到永康县,住在泰来旅馆。馆主人为程健樵先生,系当时永康县商会会长,有极好的酒量。旅馆面临溪流,门前大树成荫。
  七七抗战开始,浙江省政府即以战时工作为施政中心,迨上海八一三之役发生,浙江省随即成为最前方的后方。也因浙江省距上海太近,又成为后方的最前方。
  10月上旬,浙江省政府主席朱骝先(家骅)先生,在杭州召集军政会议,曾提出长期抗战杭州万一不守浙省府宜撤至何处办公问题。当时军方人士谓如外间闻知省府将有后撤之说,则民心士气,将受影响,以不谈为宜。散会后,朱主席问我意见,我谓:“既曰全面抗战,浙省境内,恐难有安全地区。绍兴离杭州太近,宁波、临海、温州均沿海,敌人极易登陆。金华、衢州,有浙赣路可通,丽水僻处浙南,只能在此三地中择之。而金华地点适中,似可优先考虑。”朱主席谓:“当先密向南京请示。”
  11月5日,日寇在浙江省平湖县金丝娘桥至金山卫一带登陆,以俯淞沪我军之背。嘉兴、湖州均失守,杭州告急,浙江省政府决定迁治金华。11月25日,浙江省政府奉令改组,黄绍竑继任主席。黄于12月3日,自江西乘浙赣路车到金华,我在车站与之晤面。黄谓金华地处冲要,日后空袭必多,不宜作为省会,宜另行觅地再迁。黄于8日在杭州与朱主席办理交接,推省政府委员周企虞(象贤)、朱守梅(孔阳)二位,至永康方岩,察看地址。周朱二位认为方岩有天然山洞,可防空袭;且有大小旅馆数十家,足敷省府之用,遂决定将浙江省政府自金华再迁至方岩。12月24日,杭州失陷。民国27年元旦,浙省府在方岩开始办公。其各厅处之位置,大致如下:
  浙江省政府及秘书处,在五峰书院。纪念周及省政府会议,均在山洞中举
  行。规模较大之集会,则在新程振兴旅馆侧广场举行,此场名为民众运动场。
  浙江省民政厅,在岩下街新隆兴旅馆。民国29年,迁至岩下街尾绍常公祠。
  浙江省财政厅及省营贸易局,在五峰书院旁山岩中,利用现成房屋。大部分在老仁昌旅馆办公。
  浙江省教育厅,在岩下街首新程振兴旅馆。
  浙江省建设厅,由金华直接迁至丽水县,在方岩设有办事处。
  浙江省政府社会处,在派溪。
  浙江省政府会计处,在岩下街首新仁昌旅馆。
  浙江省动员委员会,在五峰路。
  浙江省粮食管理局,在永康城外。
  浙江省赈济会,在永康城内。
  另有浙江省保安处,军管区司令部,浙江省抗日自卫队总司令部,均留设金华。
  其与浙江省政府平行之机关,在永康与方岩者,为:
  中国国民党浙江省执行委员会,在方岩五峰之旁空地,由胡库人新建木造二层楼房一座,租作办公之用。
  浙江省高等法院及检察处,在岩下街尾,租用民房,房东姓周。
  浙江省临时省参议会,于民国28年5月成立,在永康城外之下园朱之朱氏宗祠,以敦伦堂为议场。
  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中国农民银行之浙江分行,以浙江地方银行,均设于永康城内。
  浙江省青年团,在胡库胡大宗祠。
  至浙江省政府各厅处之附属机构,在永康与方岩者,为:
  浙江省民政厅卫生处,医疗防疫大队,省会卫生事务所及卫生试验所,在方岩五峰路及世雅。
  浙江省地政局及土地测量总队,在民政厅内。
  浙江省警察大队,在岩下街首。
  浙江省战时警官讲习班,在方岩金刚陇(金江龙)。
  浙江省战时警察训练所,在方岩象瑚里。
  浙江省地方行政干部人员讲习所,在柿后金品公祠。
  浙江省战时医护人员训练班,在柿后。
  浙江省蚕丝管理委员会,在永康城外。
  浙江省难民工厂,在芝英。
  浙江省立建国小学,在方岩。
  浙江省民政厅公馀进修会,在岩下街。
  浙江行政学会,及行政图书馆,在柿后。
  电报局、邮政局,及浙江省电话局,均在五峰路。
  民国30年5月,日寇进逼诸暨,方岩受到威胁,浙江省政府暂迁至松阳。8月,敌退,又迁回方岩。民国31年5月,日寇进犯浙赣路,金华永康均告急,浙江省政府匆促间再迁至松阳。8月,移云和办公,以迄抗战胜利,复员杭州。
  浙江省政府在永康方岩办公,实在时间为四年半。曾在五峰之旁,建有抗战建国纪念碑一座,每年七月七日,在碑前举行纪念会。又曾在方岩召开过两次全省行政会议,一次全省警政会议,一次全省地政会议,均冠盖云集,厘定大计。至省政府委员会会议,党政联席会议,首都及省会沦陷纪念会,动员月会,纪念周,各种国定纪念会,均按时举行。
  我于民国27年8月1日,调任浙江省民政厅厅长,长驻方岩。初住派溪,系租用民房。后在寿山坑麻雀口自建住宅,地当胡公大帝庙之阴,万盛庙之前。竹篱茅舍,松树成林,门前有小溪,架一木桥而过,为我平生乡居最乐之地,当地人称为后山,民国29年农历七月,三儿诞生于此,名之曰大方,以志其系在方岩出生也。先岳钱逸尘(倬)公自四川东来,曾有诗云:
  白发归途路八千,泉声引客到门前。
  园林地静三弓辟,彴〓桥幽一径悬。
  满院松涛风似雨,四围山黛月笼烟。
  梅花官阁添孙竹,娇女相扶喜欲颠。民国30年,浙江行政学会同人,在方岩柿后设立新群高级中学,救助战地及敌后青年,并在各县招生,推我任董事长。又设立行政图书馆,征集志书及家谱,推我兼任馆长。柿后地临永康至东阳公路,距世雅与古山均甚近。由世雅至方岩有公路,只七公里。柿后前有溪流,溪旁有极大之桃花林,几达数千株。我在溪中,置小舟,仿西湖瓜皮小艇式。春分日,值桃花盛开,云霞灿烂,我在溪旁举行夕阳会,招待各界来宾及学生家长,并举行球赛,表演话
  剧,极一时之盛。曰夕阳者,示日寇之即将没落也。我并曾写诗记之:
  漫将往事话新吾,廿载交深道不孤。画笔凭君勤点染,诗怀有客笑狂迂。山川乱后书千卷,桃李繁时酒一壶。曲水小舟焉得似,几番魂梦绕西湖。
  选地栽培贵及时,此情难遣俗人知。满堤烂漫花争发,绕屋平安竹满枝。草暖沙平争踏踘,灯红夜午唱传奇。群英此日多新绪,珍重春风着意吹。
  每来柿后乐青春,济美才华总轶伦。户外鸣泉新曲调,堂前归燕旧诗人。纵横棋局闲安子,来去鸿儒笑叠茵。风景依然佳节近,清明病起一垂纶。
  分得韶光一半晴,春风桃李笑相迎。近临绿水柔容桨,远眺青山淡有情。佳客屐痕枝底合,女儿颊晕夕阳明。来年花发西湖上,携酒偕归缓缓行。
  浙江省赈济会难民染织工厂始末记
  现代·吕公望
  浙江省难民染织工厂,发端于民国27年2月。其时倭陷杭州,炮轰南岸,难民扶老携幼,溯江而上者,日以千计。省主席黄公周谘赈济之策,用公望议。以一部分难民移垦闽之崇安,拨开办费10万元筹设本厂,从事收容兼以发展生产事业。颁布组织规程,而命公望经理其事。公望则择永康县属之芝英为设厂地点。以省府方迁治金华,距永康百里之近,便于秉承。是年4月11日成立,各方送到难民3800余人,为最初收容之人数。其后倭寇深入,本厂一再搬迁,终随省府移设于云和赤石,此数年中,难民新旧乘除,情形递变。至33年而大批遣散,至34年倭寇敉平,全厂结束。其中经过,可分三个时期。
  一为安定时期。本厂成立之初,上海未陷,本省萧山、宁波多纺厂,均有原料供给,运输无阻,工事无虞,故精神所注全在谋难民之福利,与工厂之进步。难民之初至也,虮虱满身,臭秽不可向迩。本厂于成塘(城塘)地方安置澡身、梳发、洗衣各用具,每三日清洁百人,以次引之入厂。复以难民携有婴孩及13岁以下之儿童,为工作障累,于周塘地方设教养园。内分托儿所、幼稚园、小学部,分别留养。其老年衰迈不任工作者,则别为安置。又以难民在各地收容所坐食稍久,惰性已成,无意纺织,经用劝诱方法,于供给膳宿外,每成布一匹给以奖金,资其零用。一面请省府颁布取缔游惰规则,及印发难友
  须知,谆切告戒。其工作青年不识文艺者,为设夜校补习,并普施军事化训练,养成敌人流窜(时)抢运物资之敏捷技能。对于男女分舍、被服问题,则乞援于各地同志设法济助。经此种种布置,难民全家衣、食、教、养均无缺点,于是工作渐就范围,厂事日以起色。芝英总厂而外,更于县城及后曹桥、长城、郭山、溪岸、柿后、桥下、太平等八处敷设工场,综计织造工场十三,成纬工场二,准备工场三,纺纱工场二,漂染工场、验布工场各一;布机原定1000台,旋以难工日多,增至1200台。27年产布27903匹,28年产布72688匹,29年产布100206匹,有蒸蒸日上之势。难民除老幼坐食者外,逐日工作者二千数百人,视工厂如家庭,几忘昔日琐尾流离之苦。而本厂内部亦约束严明,如会计制度之实施,会计报告之分类,工场之管理,制造之程序,特约推销,特约经理、营业、零售之各种办法,均按照事实订定专章,上下信守。布之销路,二十七八年所产者,大部分供给第四军需局及闽省军用被服。29年所产者,大部分供给第五军需局。以故经济尚得流通。省拨十万元之通办费亦已如数缴库。此本厂安定时期之情形也。
  二为搬迁时期。30年夏,倭窜东阳,飞机轰炸达于永康。本厂难工既多,存底又薄,且军需局定布尚未缴齐,不得不亟为准备。乃决将芝英总厂移设江山县属之王村一带,先携布机500台,谋继续安定之工作。又以沪港被敌封锁,萧山、宁波各纱厂,或陷或焚,原料来源必须抢购,不能沿用审计处核准购料之经常手续,经提出开办分厂各自购料意见,通过赈济会议,决定于总厂外设分厂7处。其办法盈亏由各分厂自负,而所产之布统归总厂经售,抽手续费百分之一;军需局定布时,总、分厂分别照认布之数量,将定款按认布分配,由各厂自负抢购原料之责。除抢购棉纱外,并为抢购棉花便利计,分划东阳、永康、缙云各纺纱区,用旧法纺纱,自由运用。于是,设第一分厂于应宅,第二分厂于傅店,第三分厂于派溪,第四分厂于卉川,第五分厂于横桥,第六分厂于东山边,第七分厂于唐先,照议定计划实行。是年除产纱外,产布56361匹,且有手续费之收入,时局动荡中尚勉焉(为)支柱。
  31年5月,倭陷东阳防军,本厂闻讯,星夜动员千人抢运厂存纱、布,照预定应变道路,第一步至永祥,第二步至缙云之白马乡,第三步至丽水之太平乡;敌军亦追踪而至,散卒莠民乘机肆虐,将军需局已定未提之布8000匹,运存下岙、西溪者,劫掠一空;而东阳二纺纱区、古山一纺纱区所发纺户棉花全部散失。惟各分厂半成品轴头尚存四千余个,约可成布万余匹。以经过
  霉天伏天之炎热,日趋腐化。时各分厂已形成解体,乃重新组织第一、二分厂,将轴头限期整理。随于32年5月迁二厂于赤石附近之王庄饭甑砻(陇),一面将由江山迁避浦城之总厂移至龙泉县属源底复工;后改移总厂于王庄,而将二分厂并入,随厂迁徙之难民喘息稍定,但本厂遭此巨变,产额锐减。31年份,产布19840匹。自是以后,工厂之重心全由永康移至赤石。此本厂搬迁时期之情形也。
  三为收束时期。赤石系浙边僻壤,既乏粮食,亦鲜房屋,布机不能多设;而本厂所欠军需局31年4月前之定布,尚有2万匹,约需棉纱三百件,非但无法采购,且纱价飞涨,核与定货时之成本,相去悬绝,再四筹商,始有桐油换纱之议,呈请当局传电中枢准许后实行。本厂以浙江贸易公司名义,由副经理黄君人望与上海东南公司订约,大体以内地桐油22000担,换陷区20支棉纱700件。议既定,设总办事处于本厂,设分办事处于杭州、建德、淳安、罗桐埠、龙泉、松阳、壶镇、丽水、云和、永嘉、上海等地,办理油、纱往来运输。暨谋于东南公司外,多辟换纱途径,解决原料问题。讵意甫经开始,所领部颁桐油特许证5000公担,误填为50公担;来回寄换耗时已多,而第一批桐油出运,被海关、军队等扣留历四五月之久,第二批桐油运至富阳,遭飓风覆舟沉没。设法打捞仅获二分之一。波折之多如此,而又有他种留难,故此棉纱换得时间无法预定。计三十二三两年中换得之纱,20支者206件又13包;42支者30件;32支17件。士林布、黑斜纹布各100匹,榭绒50匹,通州布108匹。壶州(壶镇)分处至八字墙换得20支纱16件,通共不足270件。盖以沿途荆棘,纱运极艰,工厂方面不免停工以待。32年份仅产布8230匹,开支大而出品稀。其尤感棘手者,本厂以筹备桐油及产额衰减之故,欠银行款1600万元,月需重息40余万元及军需局定布未缴之款1400万元,其他挪欠又四百万元,前途汲汲。故于33年4月,裁汰冗员,为一部分结束;一面变更成议,将换得之纱脱售大部分,分偿欠款,稍舒眉急。公望历数年之擘划,至此已深知厂事进展之难。但老难民之留恋,新难民之来归,与在厂职工累岁勤劳,均未便戛就而止,乃筹办生产事业,以继承赈济遗策。利用云和、丽水一带之桐子,并为救济赤石旱荒,提价收买,设炼油厂,榨取桐油,试炼汽油、火油、柴油及抽甘油各方法,利用云和复兴乡所产铁砂及救济原有冶铁之失败,设铁工厂以制造榨油机及制红车油、凡士林之风磅,造甘油之抽风机等,他若酱油、肥皂日用品之需,亦经设厂制造,均不无成效可言。而炼油试
  验尤相当成功,所产汽油、火油甚合社会需要。虽各种事业在试验时或有亏耗,而员工生活实赖维持。
  是年8月,倭陷丽水,本厂董事会徐董事长圣禅,虑厂事不堪再坏,主张结束。公望亦以本年产布预计不过3500匹,生寡而食众,已与不生产等,请于黄主席,将大部职工,大批难民分别资遣。其附设不生产各部分,一律限期裁撤,酌留生产部分暂予维持。得请照办。
  34年8月,浙事告宁,省府还治。本厂以抗战终了,且赤石亦非经营实业之区,决于是年冬间将事业停办,遣散员工。至此而峥嵘七八年之赈济机构,随时局而终结,此本厂收束时之情形也。
  综计本厂自开办至结束,产布287700余匹。纺纱部,起30年,迄32年,产纱20余万斤。赈济人数,平均每岁在三四千左右,最低也在千人以上。而纺纱部工资代赈人数不与焉。安定之日短,搬迁之日长,故可言者止此。顾当敌骑云扰、炸弹雨下之秋,平民死伤不可胜计,多数难民随厂迁移不至流为道殣,且仍得效其生活上之技能,二所保全者甚大。本厂以历年成品供给军需,兼以余力献机、劳军、帮助救济物资;为对于抗战之贡献,所依赖者亦多。饮水思源,实望省府督导维护之力。公望与厂相终始,语其措施,不过依时势之迁流,筹艰难之应付,所尝殚心者,一二试验进步之生产事业,而又中止半途,穷其源未竟其委。如得群策群力,迁地为良,保惜其得尺得寸之前功,而加以精密研究,未始非建设地方之一助,东隅桑榆真反手耳。此则硜硜之见,所望于大雅之扶轮矣。若夫难民工厂累年收支之数,有会计簿册在兹,不详焉!中华民国34年12月,永康吕公望记。
  《浙江日报》在永康创刊经过现代·严北溟
  解放前,我在浙江度过十五年,主要从事新闻、教育工作,后八年时值抗战,先后在金华和永康创刊了《浙江潮》和《浙江日报》,参加编辑和写稿的全都是地下党员和进步文化人士。在白色阴霾浓罩下的国统区,能出现这样的刊物和报纸,在他省可能罕见,但也并非偶然。盖当时毕竟还有一块“国共合作”的招牌在挂着,而党对文化思想界的统战政策和广大青年的抗战热情,都是极重要的条件;同时刊物和报纸之取得桂系人物黄绍竑以省主席身份的公开支持,更说明我们是利用了国民党内部派系矛盾,也成为这两个刊、报得以创
  办的直接原因。
  《浙江潮》从1938年2月创刊,到1940年10月停刊,以后就为《浙江日报》所代替了。
  《浙江日报》是继续受黄绍竑支持并先由浙江省府津贴一个很短时期随即做到自给自足的一张报纸,由我担任发行人兼社长,创刊于1941年3月,社址在永康城外的岭张村。因为那时沪、杭沦陷,省府已迁来永康方岩,联系比较方便。报社自建房屋,自办工厂(有两个,一个印报,一个营业),形式上采取独立经营的民办报纸出现。
  报纸的班底比起《浙江潮》来是好几倍的扩大,在一个时期,包括工厂在内的全部职工有一百六十余人,至少在编辑这个队伍中,没有一个国民党员或三青团员,整个班底还是以地下党员做骨干和核心的。依靠这个班底,报社在战时艰困的环境下,在CC等顽固势力的包围下,从1941年3月创刊到1946年5月最后改组,坚持了六年艰苦的斗争,其间因敌寇流窜,曾两度搬迁,是在1942年暮春由永康搬到丽水,后又迁碧湖而龙泉,直至胜利才搬到杭州的。在永康时期的编辑部人员先后有地下党员秦秋谷、商白苇、周健、孙加用、陈山、王甸、周茜、万湜思、陈野菲、钱松全,还有工务课长王镇藩等;进步文化人则有谷斯范、袁微子、胡济涛(当时已失去组织关系)、白砥民、林芷茵、杨城彦、赵化时、严怪愚、朱湘月等。
  在白区办报,只能采用伪中央社的电讯,所以在新闻版上很难出色,但社论、通讯和副刊(如《江风》)等园地,还是大可利用,提供些比较正确的言论,进步的通讯报道和文艺作品等,在解放区报刊被严密封禁的条件下,这时白区广大读者是最感需要的;所以报纸销数蒸蒸日上,成了CC报纸《东南日报》和《正报》的劲敌,引起了他们的特别仇视和打击,而伪浙江省新闻检查处这个特务机构则更视为眼中钉,随时扣留稿件,残酷挑剔,并不断强加儆告、停刊等处分。随着反共高潮一次比一次的高涨,他们对《浙江日报》的攻击和多方迫害,所以报社人员的流动性是很大的。
  1942年5月中旬,金华沦陷,永康亦危在旦夕。全社职工在敌机时来轰炸和前方炮火声中,坚持照常出版,只是到了最后一刻,我们才被迫凄然别离岭张,并长途步行,伴护必要机器生财向丽水方向转移的。四十余年过去了,检点旧箧,尚留有当时《乘自行车离永赴丽》诗数首。这里照录其一如下:
  已见边烽近,凄然别永康;
  长途何杂沓,一辆正飞扬。
  涧石鸣滩急,山花乱蝶香;
  荒凉故城远,回首意茫茫。
  二、诗文辑存
  兵部侍郎致仕胡公墓志铭 宋·范仲淹
  宝元二年六月十六日,尚书兵部侍郎致仕胡公薨于余杭郡之私第。明年二月十有一日,葬于杭州钱塘县南山履泰乡龙井源。以夫人颖川郡君陈氏祔焉,礼也,孤子楷,泣血言于友人范仲淹:“礼经谓:称扬先祖之美,以明著于后世,此孝子孝孙之心也。然而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处丧之言,乌乎能文。今得浙东签书寺丞俞君状先人之事,而敢请志焉。”某曰:“孔子见齐衰者必作,重其孝于亲也,敢不唯命?”
  公讳则,字子正,婺之永康人也。昔虞舜之后有胡公,武王封于陈,盖望族之来远矣。皇考讳彭,王考讳〓,皆隐于唐季,其道不显。考讳承师,在乡闾间以积善称,因公而贵,官至尚书比部员外郎,赠吏部郎中。妣应氏,封永乐县太君,赠普宁郡太君。公少而倜傥,负气格。钱氏为国百年,士用补荫,不设贡举,吴越间儒风几息,公能购经史,属文辞。及归皇朝,端拱二年御前登进士第,释褐为许州许田尉,以干事闻(一作“以才干闻”),补蕲州广济宰,又补宪州录曹。以本道计使谏议大夫索公湘之举,改秘书省著作佐郎,签书贝州节度观察判官公事。升本省丞,知浔州。拜太常博士,提举二浙榷茶事,兼知桐庐郡。丁太夫人忧,服除,以本官知永嘉郡。迁屯田员外郎,提举江南路银铜场铸钱监,擢升江淮制置发运使,转户部员外郎。入为三司度支副使,赐金紫。除礼部郎中、京西转运使。又移广南四路转运使。以户部郎中复充江淮制置发运使,转吏部郎中,改太常少卿。丁先君忧,终制,知玉山郡。移福唐郡。拜右谏议大夫,知杭州,入判流内铨。以举官累,责受少常,知池州。未行,复谏议大夫,知永兴军,领河北都转运使,给事中,入权三司使。拜工部侍郎、集贤院学士,知陈州。进刑部,再牧余杭郡,践更中外凡四十七
  年,得请加兵部侍郎致仕。朝廷命长子通判钱塘以就养。又六年而终,享龄七十有七。天子闻而悼之,进一子官。
  初,至道中,公在宪州,时西寇梗边。朝廷命师五路入讨。诏具三十日粮以从之。索公方引公督随军粮草事,公曰:“为百日计犹或不支,奈何?”索公乃遣公入奏。召对逾刻,公陈边事如指之掌。上顾左右曰:“州县中有如此人!”遂可其奏,且示甄拔之意。后大帅李继隆果与寇遇,十旬不解。索公曰:“微子几败吾事。”一日,其帅移文曰:“兵将深入,粮可继乎?”公曰:“师老矣,矫问我粮,为归师之名耳,请以有备报之。”索从其议,彼即自还,无以咎我。其先见如此。及索公主河北计,又奏辟之,遂以贝州之行。朝廷遣赐省天下冗役。就命公行河北道,凡去籍者仅十万数,民用休息。在浔州,人有虎患,公斋戒祷城隍神。翌朝,得死虎于庙中,其诚之效欤?按池州永丰监,得匿铜数万斤,吏惧当死。公思之曰:“昔马伏波哀重囚而纵之,前史义焉。今铜尚在,吾忍重其货而轻数人之生耶?”咸以羡余籍之,不复为坐。在江淮制置日,会真宗皇帝奉祀景亳,公实主其供亿,千乘万骑,至于礼成,无一毫之阙。帝深爱其才,面加奖劳,逢进秩登于计相之贰。在广南西路,有大舶困风于远海,食匮资竭,久不能进。夷人告穷于公,公命琼州出公帑钱三百万以贷之。吏曰:“夷本亡信,又海舶乘风无所不之。”公曰:“远人之来,不恤其穷,岂国家之意耶?”后夷人卒至,输上之货十倍其贷,朝廷览奏而嘉焉。又宜州系重辟十九人,时有大水,公不虑患,而特往辨之,活者九人焉。在福唐,有官田数百顷,民输租食利旧矣。至是计臣上言,请就鬻之,责其估二十万贯。民不胜弊。公奏之,未报。章三上,且曰:“百姓疾苦,刺史当(一作“宜”)言之,而弗从,刺史可废矣。”乃得(一作“有”)俞诏,减其直之半,而民始安。公领三司使,宽于财利,不以刻下为功。时上方以两京陕西官盐岁久,民鲜得食,而日以犯法,命通商。有司重其改作。公首请奉诏,其事遂行。
  公性至孝,自曲台丁太夫人忧,庐于墓侧。以终丧纪。有草木之祥,本郡表之。及京西之行,以家君朱黻为请,上曰:“胡某为孝,虽非其例,与以明劝也。”缙绅先生荣之,又天禧中,尚居郎署,朝廷拟公谏议大夫,知广州,公以家君八十岁,恳辞于政府,乃复有制置之行。寻以哀去职,得尽心于丧葬。
  公富宇量,笃风义,往往临事得文法外意,人或讥之,公亦无悔焉。其轻财尚施,不为私积,士大夫交(光绪县志作“又”)称之。福唐前郡将被讼去官。尝延蜀儒龙昌期与郡人讲《易》,率钱十万遗之以归。事在讼中。及公下
  车,昌期自益都械至。公曰:“斯何罪耶?”遽命释之,见以宾礼。法当偿其所遗,公代以俸金,仍厚遣而还。又济阳丁公为举子时,与孙汉公客许田,公待之甚厚,及其执政,而雅故之情不绝,若休戚士人而未尝预。暨丁有朱崖之行,昔之宾客无敢顾其家。公实被议出玉山郡,尚屡遣介夫,不远万里而往遗焉。此又人之所难矣!及退居西湖,乘画船,击清波,深樽雅弦,左子右孙,与交亲笑歌于时岁之间,浩如也,人不谓之贤乎?
  夫人颖川郡君有慈和之德,先以寿终。令子四人:曰楷,都官员外郎,前知睦州。祥符七年秋,登服勤词学科,所至政能,有先君风度。次曰湘,好学有识,朋友多之。次曰桂,俊异,居丧而亡。次曰淮,孝谨,有成人风。二女,长适泉州德化县尉苏璠;次适御史台主簿华参而亡。其闺门之范,见颖川之志。
  某非特为重齐衰之情。尝倅宛丘郡,会公为二千石,以国士见遇,且与都官布素之游,诚可代孝子而言焉。
  铭曰:进以功,退以寿,义可书,石不朽,百年之为兮千载后。
  《龙川文集》序 宋·叶适
  同甫文字行于世者,《酌古论》、《陈子课藁》、《上皇帝四书》最著者也。子沆聚他作为四十卷,以授予。 初,天子得同甫所上书,惊异累日,以为绝出,使执政召问,当从何处下手,将由布衣径唯诺殿上以定大事,何其盛也!然而诋讪交起,竟用空言罗织成罪,再入大理狱,几死,又何酷也!使同甫晚不登进士第,则世终以为狼疾人矣。呜呼!同甫其果有罪于世乎?天乎!予知其无罪也。同甫其果无罪于世乎?世之好恶未有不以为情者,彼于同甫何独异哉!虽然,同甫为德不为怨,自厚而薄责人,则疑若以为有罪焉可也。
  同甫既修皇帝王霸之学,上下二千余年,考其合散,发其秘藏,见圣贤之精微常流行于事物,儒者失其指,故不足以开物成务。其说皆今人所未讲,朱公元晦意有不与而不能夺也。吕公伯恭退居金华,同甫间往视之,极论至夜分,吕公叹曰:“未可以世为不能用。虎帅以听,谁敢犯子!”同甫亦颇慰意焉。予最鄙且钝,同甫微言十不能解一二,犹以为可教育。病眊十年,耗忘尽矣。今其遗文大抵斑斑具焉,览者详之而已。
  嘉泰甲子春三月朔旦龙泉叶适序。
  游永康山水记 明·黄绾
  从剡入永康,与石门子游寿岩,行见五峰相亚,意即寿岩。石门子曰:此俗呼为“翁婆岩”者,请为易之。其崭然而出者。曰“天柱”;其覆而左者,曰“石钟”;其踞而右者,曰“维摩台”。又左曰“石甑”;又右曰“蟾蜍”。
  行度一舍,沿溪折入,见大石插空。巍屼不可仰视,群木森茂,杂然其间。又行,从木杪见楼阁在石壁中,梯石而升,弛担而休。倚槛见东南一峰突起,曰鸡鸣。少进,一峰竦出而俯,曰覆釜。覆釜之西一峰尤杰,曰桃花。北一峰稍低,水时时下滴,曰瀑布。瀑布左连大石壁下,梯石望之,高阔数百丈,若晴霞烂然,日固厚。
  壁下皆洞,其一即所居楼阁,谓之寿岩。时日欲晡,谷中有云气笼木,蓊然苍碧。日穿木叶,入照洞中,光景甚佳。西上涂湮,仅存烟痕荏苒,皆宋、元人书游观诗及岁月姓名。“陈龙川、朱晦翁、吕子约尝同游”,乃龙川亲书。其上又有“兜率台”三字亦云晦翁亲书。石门子设酒茗阁上。饭罢西行,又一洞,中置观音像,旁设大士像十八。洞口有四楹,楹间有粉壁,屡经涂治,新故数层。见题诗画竹,皆剥落不全,惟胡彦恭诗及“铁木普化耳会兵识”字无恙。洞广而邃,可居。又西有石峡飞泉直下。上有龙穴,祈祷辄应。同游林典卿、周凤鸣、应抑之、周德纯罗坐其中,周晋明、周仲器后至。石门子欲即此建“丽泽祠”,日落归僧舍宿焉。
  明日,去方岩山。山口见一峰,昂首北立,曰天马,下有村坞,石穴中有居民,垣竹茨牖,俨若太古。逾涧南行,溪石窈窕,上有一屏,名青玉。循青玉右行至一岗,坐望方岩如方城。向夕余霞隐映,路从削壁升,石阶八九转,未至,见崖端中开一门。即登,如行雉堞楼〓间。忽青山蜿蜒,中藏寺宇如平野,不知为方岩绝顶。世传有胡侍郎则尝读书其中,殁遂为神……寺后有石洞,可坐。又阴崖巅绝,有小石洞,为胡读书堂。日已暮乃下,复至寿岩拥蒲然灯。
  又十余宿,霜风盈急,木叶尽赤。诸友渐去,应天监、赵孟立、徐子实相继复来,论各有得。山中小生程梓、周玲、孙桐,皆奋有其志。他日去石鼓寮,程舜敷载酒于路,邀坐其叔父池亭。天欲暮,促行四五里,至山口,风雨
  至。崖松黝黑,白烟横飞,窅然不知所入。遂过灵岩。洞在山上南北通明,可容千余人,由洞后石岭登入,黄叶萧萧,客皆凄然,倦即洞中草铺,烧地炉环坐,夜久乃卧。
  明日天晴,出洞南仰视,洞上苍峰矗立,崖端相枯死小树,缀石若藤蔓下垂,掩映屋瓦,丹碧可爱。稍西一门,下出崖半,栈石为道,曰飞桥。下望陂田,自成村落。东门有井,深可百丈。僧云:“昔有龙飞去。”复由后岭下,沿溪望山,北崖石数。松林郁郁,皆可游,不暇顾。再至石鼓寮,翠壁参差,入谷中,小洞邃寂,即晦翁欲屋、吕东莱读书处也。西南见瀑布下注,其下有潭,泓深澄黛,斑鱼数尾,游扬自得,闻人声即逝。石门、舜敷、凤鸣列坐石上皆喜,呼童携酒,共酌久之,不忍去。又云,“东莱曾买田四十亩,今属方岩寺,故籍犹存可考。既出,佥谓当纪,以俟来者。
  浙江光复丛谈 现代·吕公望
  我原名占鳌,生长永康,侧身儒林,优游乡里,不知有魏晋。光绪三十一年间,我看见梁启超先生所编壬寅新民丛报,暴露满清王朝丧权辱国,政治腐败,才恍然国家前途,艰险万分,忧世伤时,烦闷已极!那时永康有一帮会。名叫九龙党,尚存民族意识,和秋瑾、陶焕卿暗通声气,其党魁沈荣卿(又名荣哥,永康人),看我抑郁不欢,叫我到杭州找王悦山,投奔大通学堂,以谋大举。
  我乃改名为公望,只身出走,对贡生头衔弃若敝屣。及到杭州,由王悦山引见秋瑾同志,第一次见面,她刚在那里做诗,王悦山叫我和她一首,我随即和她一首。她看我国学有相当根底,年龄也有二十七岁,劝我不必进大通学堂,还是到上海主办女学报,这和我革命初衷违背,没有答应她。另外介绍胡庸前往,我看秋瑾同志着男装,非常活动,谈吐之间,对异族人主中华,尤深痛绝!她每到西湖,总叫我一道,我们面对湖山,时相酬和,可惜那许多诗都遗忘了,不过有一阙西江月剪发,还记得大意是“人面兽心可耻,人心兽形若何?绝好头颅坏半多?留此区区干么?”徐锡麟同志以大通学堂为基干,招收党人,鼓吹革命,秘密组织光复会,时假雷锋塔西北靠湖沿的白云庵内月下老人祠楼上开会。周道和尚亦是光复会一分子,由他掩护一切,诚值感念!当时秋瑾同志看我有肝胆,并具有行动能力,叫我设法运动抚台衙门卫队和候潮门洋
  枪队,以为内应,我遂答应到抚台衙门当卫兵,结纳上下,周旋左右,以通声气。故我虽在抚台衙门当兵,因上下交好,不必站岗,有暇辄至白云庵报导消息。那时督练公所办有弁目学堂,造就二十一镇下级干部,由蒋尊簋主办,我和里面学生徐星环、楼其志,时相往还。
  先是徐锡麟、陶焕卿、马伯平、陈光汉(自号光复子)四人东渡日本,投考士官学校,被满清派驻日本监督检查体格不合,不准入学,他们即斥资捐二品候补道,伺机举义。徐锡麟同志赴安徽候补,我同章九成(号舒文,永康人)、徐星环等去送行,并请其临别赠言。徐同志慨然谓:“谈什么临别赠言,法国革命八十年,我们革命要想在这短时间内,推翻满清政府,谈何容易,将来遇有挫折,千万不要气馁,必须要再接再厉。你们看着吧,我是准备到安徽流血的第一人!”慷慨激昂,气壮山河,诚所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徐同志赴皖后,浙江方面,由秋瑾同志主持。当时有人提议,每人出十元,打一金戒指,上镌“〓”,以光头复尾,代表光复会暗号,我当时鉴于清廷捕风捉影,以为“革命只须存乎一心,不必具此形式,以败大谋”,众议佥同。惟另有人向秋谨同志进言,说我家里很有钱,要我筹款五万元,以济急用。其实像我那样家庭,如何能出巨资。但我毅然答应下来,不过反问她作何用途,她说:“现在上海方面接洽好一批手枪,已运到拱宸桥,须货款两交。”迨我前往查询,并无其事,再诘秋同志,她又说:“那批手枪已运到绍兴了”。我再赴绍兴查询,亦无其事,当责她不该骗我,在她或许另有用场,以为我对买枪起事。必肯向家中要钱,所以那样说法,殊不知我当时对会中活动,已典质一切,罄我所有了。后来她为筹款事,派人在桐庐一带向行商设法。斯人弄到款子后,不知去向,她赶来同我商量,我当时颇不以为然,但既木已成舟,亦为其查访,后来在拱宸桥获见,庸讵知此人花天酒地,早已花得差不多了,幸而另有两姊妹设法到五千元,勉堪支应。
  我处这种情况下,抚躬自问,革命党人不谙军事,如何推翻满清?将来开国建军怎样着手?瞻念前途,殊觉渺茫,但我既以身许国,应先充实自己学识与能力,徐展宏图。当时刚巧抚台卫队随营学堂保送陆军部陆军速成学校学生,我投考之念,油然而生,而光复会内有一部分同志说我怕死逃走啦。连秋同志亦不同情我,我抱定“动心忍性”,不顾一切,北上习武。临走时,有心腹五十七人在和扇亭替我饯行,我在保定陆军部陆军速成学校,埋头研习学术
  科,不与闻外事。时段祺瑞为督办,赵理泰为总办,有两同学自诩革命分子,不愿习满文,说“这种东西学来,还有几天好用呢!”讵因此语,竟被斥退。我虽不愿学,但为完成学业,仍虚应故事,惟每逢假日,看看没有人,即检查字纸篓,暗察各同学与人往返信件,获知某人与清廷结纳,某人与革命党通讯,共侦悉真正有血性革命同学二十三人;如福建何遂、林知渊、杨明远、瞿寿禔;两湖苏暲、李韫衍、刘建藩;陕西钱鼎三、张钫;河南陈铭阁、岳屹;浙江童保暄、王萼、倪德薰、张鸿翔;广东黄强;云南王实;山西蒋丕楣;甘肃斐建绩;江苏将凤楣、杨荦哉等,乃於放寒假时,买五斤花生,十斤白乾,邀他们聊天,他们不知就里,如约而来,我即告诉他们:“你们结交的朋友都很好,我愿与你们订交。”他们愕然!旋经我说明之后,始举杯豪饮。从此遂与北方豪杰,秘密规划,他们主张组织革命团体,我默察当时环境,以为“不必具此形式,惹人注意,只须一心为国,散布革命种子,各树一帜,殊途同归”,大家也都赞可。
  不久,陆军学校毕业,而安徽徐锡麟同志刺恩铭事发,徐同志遂於光绪三十二年五月廿八日就义,缅怀临别谓:“我是准备到安徽流血的第一人!”竟成谶语。旋清廷复搜大通学堂,株连秋瑾同志,秋同志亦於是年六月六日起义。此案爆发,南北震撼,清廷戒备益严。我念同志死事之惨,毅然於宣统元年南下。维系党人。浙江抚台派我充任廿一镇八十二标第二营差遣,荏苒经年,不能发展,坚请辞职,未获准允。乃於宣统二年率同应镇藩、朱耀焜、董世杰等逃入广西,投奔帮办钮永建幕下,参赞革命,旋即失败,於宣统二年十二月,仍返浙江,企图推翻独立旅协统杨善德,时邀庄之盘(鄞县人,庄崧甫侄)、顾乃武(号子才)、朱健哉(金华岭下朱人)、朱瑞(号介入,代理廿一标标统)、韩绍基(工兵营长)、黄元秀(号文叔)及雷某(巡警学堂教官)在紫阳山八卦石聚谈,因在山上开会,四面瞭望便利。八月十九日湖北起义,同月二十一日陈英士先生派姚勇忱来浙,住在我家。廿二日与姚勇忱同志到白云庵和各同志见面,交换意见,无甚决定。廿四日在现在的秋社楼上会议,又无结果。当时镇东楼侦缉队,侦骑四出,在僻静处所行动,反而引人注意,故我主张廿五日在城站二我轩楼上菜馆,一面吃饭,一面商量,仍无结果。翌日我偕姚勇忱赴沪,与王金法接洽革命,廿七日返回杭州,廿八日又在城隍山十景园热闹处所开会,此次会议朱瑞介绍省咨议局(当时行君主立宪,设立省咨议局,议长陈黻宸)议员褚辅成(号慧僧)参加,经审察敌我实力,相差悬殊。
  当时杭州尚有城防营五营,恐难取胜,故决定采取调虎离山办法:一、叫我邀王金法率部潜回绍兴,宣布独立。二、叫我接处州吕逢樵民军占领富阳。三、命褚慧僧赴沪运枪。四、杭城光复推汤寿潜为都督,以便镇压。我看童保暄、王萼态度鲜明,王悦山、傅右泉(号其永,金华人)态度犹豫,我即说:“你们两位是否有牺牲决心?”他俩看大势所趋,毅然谓:“老大哥怎么样做,我亦怎么样跟,成败利钝,在所不计。”我说:“好!明天晚上至镇东楼作最后决定。”因为抚台衙门卫队司务长孔昭道是我们同志,在镇东楼开会,无虞有他。不料各同志到镇东楼碰见管带,喝声“哪一个”?有几位吓得面孔绯红,幸而里面的人,我都认识的,向我举枪敬礼,我等遂泰然而出,另在别处开会,我即派傅右泉、王悦山去运动八十一标,俞炜(号丹屏)、胡奠邦去运动八十二标,蒋僎(号叔升)、王子经接运上海枪械至万松岭放好,一面与孔昭道约好,先派一人至抚台掷手榴弹,听到“轰”然一声,渠即放两排枪,一俟抚台从里面赶出来看,他即掉转枪,将抚台生擒,里应外合,占领抚台衙门,并用天官图代符节,我即将兵符私章交童保暄代拆代行,并与其约定,万事俱备,如期举事,即拍电给我率处州民军进占富阳,倘有意外,要我先回杭州,亦须於五日前拍电给我。一切安排定当后,我即於廿九日离开杭州,初四抵永康。当由吕逢樵派吕钦西等来永康商定,由他回处州暗率民军,偷越永康各县,径袭富阳。初十我回卉川老家,就便至杜下庙(金杜殿)学堂看看,校中教员说:“刚才有电报送你家里。”问我:“收到没有?”我即赶回家中,向家母索阅。伊不愿我再出门,有留匿电报意,经我再三哄央才给我,我一看“现有差使速回”,知有变卦,即部署一切,於十三日赶到金华,又接童保暄拍给金华徐锄榛转给我一个电报,谓“杭复,抚擒,署焚,馀无恙”。我才知杭州光复,抚台生擒,抚台衙门焚毁。所以星夜花十六元雇船赶至桐庐,兼程晋省,在江干遇见许荣佐率兵巡逻,随至宪兵司令王悦山处谈天。
  此次光复,王金法打进军械局取去一百三十多枝枪,至绍兴组织军政分府,童保暄趁我不在,提前举事,连夜张贴布告,自居临时都督。旋感诚信未孚,翌晨自动取销,由汤寿潜继任。军政府派周承炎为总司令,褚辅成为民政司长,高尔登为财政司长,范仰乔为高等法院院长。九月十七日开省临时参议会,由陶焕卿主席,褚辅成提议:抚台增韫,督练公所总参议袁思永,为人忠厚,应予护送上海,每人发给遣散费五千元。先是清军投降,由德将军担保,旋德将军来函报告满人贵翰香父子,企图抗命,不愿负担保责任。当即决定将
  贵翰香父子,绑赴刑场,执行枪决。至是省局底定,各府属军政分府亦纷纷成立,如处州军政分府吕逢樵,金华军政分府朱惠卿等,我们即进一步筹议攻打南京,匆匆赴沪,接洽军事。
  此时处州民军,正方兴未艾,途经永康,冯知县谢曹官等恐有骚扰,与民军约好,予以招待,不准进城。沿途过境,所有枪械,捆起挑运,以免误会。而民军仍吹号进城,冯知县电省请示,讵军政府竟覆电不承认民军,以至双方冲突,演成大屠杀,民军惨败。旋民军反攻,永康城厢,几告糜烂,我闻讯赶回杭州,质问军政府,当局亦自承疏忽,下令通缉肇事冯知县,抚恤民军,始行弭乱。
  不久,浙江都督由蒋尊簋继任,翌年八月由朱瑞主浙,我是民五出任督军兼省长。回首当年同志,慷慨牺牲,民国缔造,实非容易,岂堪再乱。环顾海内革命耆宿,先后凋谢,不胜感慨系之。爰应阮毅成先生之请,略述身历各役,就正邦人!
  方岩纪静 现代·郁达夫
  方岩在永康县东北五十里,自金华至永康的百余里,有公共汽车可坐。从永康至方岩就非坐轿或步行不可。我们去的那天,因为天阴欲雨,所以在永康下公共汽车后就都坐了轿子,向东前进。十五里过金山(即荆山夏)村,又十五里到芝英是一大镇,居民约有千户,多应姓者。停轿少息,雨愈下愈大了,就买了些油纸之类,作防雨具。再行十余里,两旁就有起山来了,峰岩奇特,老树纵横,在微雨里望去,形状不一。轿夫一一指示说:
  这是公婆岩、那是老虎岩,……老鼠梯等等,说了一大串,又数里,就到了岩下街,已经是在方岩的脚下了。
  凡到过金华的人,总该有这样的一个经验,在旅馆里住下后,每会有些着青布长衫,文质彬彬的乡下先生,来盘问你:
  是否去方岩烧香的?这是第几次来进香了?从前住过哪一家?
  你若回答他说是第一次去方岩,那他就会拿出一张名片来,请你上方岩去后,到这一家去住宿。这些都是岩下街的房头,像旅店而又略异的接客者。远在数百里外,就有这些派出代理人来兜揽生意,一则也可以想见一年到头方岩香市之盛,一则也可以推想岩下街四五百家人家,竞争的激烈。
  岩下街的所谓房头,经营旅店业而专靠胡公庙吃饭者,总有三五千人,大半系程应二姓。文风极盛,财产也各可观,房子都系三层楼,大抵的情形,下层系建筑在谷里,中层沿街,上层为楼。房间一家总有三五十间,香市盛的时候,听说每家都患人满。香客之自绍兴、处州、杭州及近县来者,为数固已不少,最远者,且有自福建来的。
  自岩下街起,曲折再行三五里就上山,山上的石级是数不清的,密而且峻,盘旋环绕,要走一个钟头,才走得到胡公庙的峰门。
  胡公名则,字子正,永康人,宋兵部侍郎,尝奏免衢婺二州民丁钱,所以百姓感德,立庙祀之。胡公少时,曾在方岩读过书,故而庙在方岩者为老牌真货,且时显灵异,最著的有下例数则:
  宋徽宗时,寇略永康,乡民避寇于方岩,岩有千人坑,大藤悬挂,寇至,缘藤而上,忽见赤蛇啮藤断,寇都坠死。
  盗起清溪,盘踞方岩,首魁夜梦神饮马于岩之池,平明池涸,其徒惊溃。
  洪杨事起,近乡近村多遭劫,独方岩得无恙。
  民国三年,嵊县乡民,慕胡公之灵异,造庙祀之,乘昏夜来方岩盗胡公头去,欲以之造像,公梦示知事及近乡农民,属捉盗神像头者,盗尽就逮。是年冬间嵊县一乡大火,凡预闻盗公头者皆烧失。翌年八月该乡民又有二人来进香,各毙于路上。
  类似这样的奇迹灵异,还数不胜数。所以一年四季,方岩香火不绝,而尤以春秋为盛,朝山进香者,络绎于四方数百里的途上。金华人之远旅他乡者,各就其地建胡公庙以祀公,虽然说是迷信,但感化威力的广大,实在也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这是就方岩的盛名所以能远播各地的一近因而说的话。至于我们的不远千里,必欲至方岩一看的原因,却在它的山水的幽静灵秀,完全与别的山峰不同的地方。
  方岩附近的山,都是绝壁陡起,高二三百丈,面积周围三五里至六七里不等,而峰顶与峰脚,面积无大差异,形状或方或圆,绝似硕大的撑天圆柱,峰岩顶上,又都是平地,林木丛丛,簇生如发,峰的腰际,只是一层一层的沙石岩壁,可望而不可登,间有瀑布奔流,奇树突现,自朝至暮,因日光风雨之移易,形状景象,也千变万化,捉摸不定。山之伟观,到此大约是可以说得已臻极顶了吧?
  从前看中国画里的奇岩绝壁,皴法皱迭,苍劲雄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现
  在到了方岩,向各山略一举目,才知道南宗北派的画山点石,都还有未到之处。在学校里初学英文的时候,读到那一位美国清教作家何桑的《大石面》一篇短篇,颇生异想,身到方岩,方知年幼时的少见多怪,像那篇小说里所写的大石面,在这附近真不知有多多少少,我不曾到过埃及,不知沙漠中的sphinx比起这些岩石来,又该是谁兄谁弟。尤其是天造地设,清幽岑寂到令人发毛悚然的一区境界,是方岩北面相去约二三里的寿山下五峰书院所在的地方。
  北面数峰,远近环拱,至西面而南偏,,绝壁千丈。成了一条上突下缩的倒覆危墙,危墙腰下,离地约二三丈的地方,墙脚忽而不见,形成大洞,似巨怪之张口,口腔上下,都是石壁,五峰书院,丽泽祠、学易斋,就建筑在这巨口的上下腭之间,不施椽瓦,而风雨莫及,冬暖春凉,而红尘不到。更奇峭者,就是这绝壁的忽而向东南的一折,递进而突起了固厚、瀑布、桃花、覆釜、鸡鸣的五个奇峰,峰峰都高大似方岩。而形状颜色,各不相同,立在五峰书院的楼上,只听得见四周飞瀑的清音。仰视天小,鸟不飞渡,对视五峰,青紫无言。向东展望,略见白云远树,浮漾在楔形阔处的空中。一种幽静、清新、伟大的感觉,自然而然地袭向人来;朱晦翁、吕东莱、陈龙川诸道学先生的必择此地来讲学,以及一般宋儒的每喜利用山洞或风景幽丽的地方作讲堂,推其本意,大约总也在想借了自然的威力来压制人欲的缘故;不看金华的山水,这种宋儒的苦心是猜不出来的。
  初到方岩的一天,就在微雨里游尽了这五峰书院的周围,与胡公庙的全部。庙在岩顶,规模颇大,前前后后,也有两条街,许多房顶在蒙胡公的福荫;一人成佛,鸡犬都仙,原是中国的旧例。胡公神像,是一位赤面长须的柔和长者。前殿后殿,各有一尊,相貌装饰,两都一样,大约一尊是预备着于出会时用的。我们去的那日,大约刚逢着了农历的十月初一。庙中前殿戏台上在演社戏敬神,台前簇拥着许多老幼男女,各流着些被感动了的随喜之泪,而戏中的情节说辞,我们竟一点也不懂,问问立在我们身旁的一位像本地出身,能说普通话的中老绅士,方知戏班是本地班。所演的为《杀狗劝妻》一类的孝义杂剧。
  从胡公庙下山,回到了宿处的程××店中,则客堂上早已经点起了两大枝红烛,摆上了许多大肉大鸡和酒菜,在候我们吃晚饭了;菜蔬丰盛到了极点,但无鱼少海味,所以味也不甚适口。
  第二天破晓起来,仍坐原轿绕灵岩的福善寺回永康,路上的风景,也很清异。
  方岩香汛 现代·陈万里
  永康方岩祀宋胡公则,秋间香汛极热闹,因是金绍各属提起方岩两字,几乎妇孺皆知。第一次我去方岩时,还没有到香汛,岩前街一带境象,非常沉寂。此番去,热闹的月期已过,但是还有点余波,从此可以推想到香汛时之繁盛。
  芝英为自永康往方岩时必经之市镇,吾侪在此休息,我与静山购炒米以开水冲之为午餐。达夫先生就一小酒肄,数两加皮,一包花生,自得其乐。各人寻找各人所可以果腹者。憧憧往来一条市街上,诚一趣事也。到岩前街仍宿程仁昌,客店大约以此处为最干净。另有新开一家,似名新隆昌,布置大都相同,下层住轿夫,楼上居香客。香汛时各家派出伙友往金华、永康、东阳、义乌各处,招接香客。我去金华交通旅馆及永康汽车站均遇见过。如决定寓某一家时,某一家之伙友,即给一黄布条以为标识。此种客店,盖兼有普陀及三天竺之所谓房头性质,不称住房,名之曰落房头。餐时红烛高烧,菜肴满桌,有大块肥肉,有甲鱼,有仿佛上供用之白煮鸡。我与静山要鸡子炒饭,极好,胜于京沪杭车中,旅行至此者,可尝试也。临行时店主人出火腿饷客,客均不受,微微称谢而已,惯例如此。
  五峰离岩前街最近,过一溪涧进山就是。五峰统名为寿山,在方岩北约二里许,峰峰都从平地拔起。在五峰书院侧有丽泽祠,祀朱、陈、吕三先生。瀑布峰的瀑布,天旱仅有细雨样的飞落几点,回想到我第一次游五峰时,沿着瀑布峰的岩脚,走到五峰书院去的时候,飞瀑就在你的前面,仿佛挂了一幅珠帘似的,后从此珠帘里可以看出对面一个瀑布,这是一种什么境界!因为当时我曾乞灵于我之摄影器,以眼前珠帘样的飞瀑为前景,在此细雨迷濛里,眼线直穿过去,赫然一条匹练,是一龙湫也,为这景,构成这样一幅画图,可惜是阴雨天,照得不满意。想以弥此缺陷,期诸今番者,又值水竭无瀑,兼之微雨依然,不无怅惆!我想暑期在此最胜,安得有此闲工夫,作山中十日勾留,于畅观五峰瀑所特具形态之余,实我画幅,使不能身历其境的,知有这样一个境界,我不能不期望于第三次之游五峰也。
  方岩四周山峰,宛如巨石,层叠相成,中多横裂,遂成各种大小不同的山
  洞。峰多圆转而壁立,殆为水流冲洗所致,此不仅在浙东为奇境,凡我游踪所及,均不曾发见是种形态。灵岩之所以成为如此巨大之石洞者,其故亦在此,与寻常山洞之有石钟乳者迥异。
  由灵岩回永康,不经芝英,途中过大溪一,山村错落相望,固桃源也。有周姓宗祠,古柏扶疏出墙外,伯惠告我为宋代所植,余仅能见及影片,不获一证伯惠言,我意伯惠不我欺也。后之游灵岩者,可取道于此一证实之。越李溪,过刘度岭(俗名五封岭)时,望隔溪石室山上有新建筑,殆为洪福寺旧址。志称其附近有西岩飞瀑,泻出石壁间,又云岩上有石洞,洞中并有一石柱,惜匆匆经过,不克一登临之。岭上松林极密,过岭有洼地一方,是名上溪塘,乡人于此可鱼虾。自此约十余里,即与自永康往芝英之大路合。大概游方岩者,顺便一游灵岩后,仍由原道回永康,我两次游山,均非旧路,第一次由永康进山,出来时迳往东阳;此番则进山以后,由灵岩下山,回至永康。游山者可以采取我第二次游山途径,设有余暇,沿李溪之笔架山、石室山、绝尘山均可顺道一游,如此较为酣畅。
  方岩居中 游遍浙东 现代·陈从周 游罢浙江金华北山,双龙冰壶洞中的水点浪花在我薄装上犹未全干,友人又邀我上永康去游方岩。
  老实说,我去方岩是被郁达夫那几句话所吸引:“从前看中国画里的奇岩绝壁,皴法皱迭,苍劲雄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现在到了方岩,向各山略一举目,才知道南宗北派的画山点石,都还有未到之处。”经他这样轻轻一点,方岩的声价从那胡公庙的朝香,一变而为文人雅士向往的名山了。方岩都是或方或圆的绝壁,壁下的溪流与曲径,有宽有狭,最窄的名为“鼠径”,这些绝壁大都是一层一层的沙石,可望而不可登,石隙间古树盘曲,幽篁丛生,其旁细泉又湿染了部分山石,再加上日照与阴影,变化更多了,其沉郁浓丽处,青紫色泽,方圆笔意,便画也画不出。
  因为岩层重叠,方岩北侧,遂成敞口洞府。五峰书院、学易斋等建筑即建于此。屋造在洞内,故皆无椽瓦,别开生面,其东南拔地耸起固厚、瀑布、桃花、覆釜、鸡鸣等五奇峰,五峰书院之名似由此而得。宋代朱熹、吕东莱、陈龙川等学者皆在此讲过学。这里的境界实是深幽,唯闻飞瀑清声,唯见苍天一
  角,阶前瀑细如帘,薄雾润衣,眼前的山色、树态,渲染得如一幅未干画。
  我曾经在方岩说过这样一句话:“方岩居中,游遍浙东。”旅游者如果以方岩为中心,可以西去金华北山,东上天台山,南下缙云仙都,远及雁荡,北到东阳诸暨,直达绍兴等地。方岩过去游客之多,在地理位置上得天独厚吧。
  泛永康江 南朝·梁沈约
  长枝萌紫叶,清源泛绿台。山光浮水至,春色犯寒来。
  二遗诗 唐·陆龟蒙
  二遗诗者何?石枕材、琴荐也。石者何?松之所化也。永康之地多名山,中饶古松,往往化而为石,盘根大柯,文理具析,好事者攻而置之于人间,以为耳目之异。太山羊振文得枕材,赵郡李中秀得琴荐,皆兹石也。咸遗予,以二遗之奇,聊赋诗以谢。
  谁从毫末见参天,又到苍苍化石年;万古清风吹作籁,一条寒溜涤成川。闲追金带徒劳恨,静格朱丝更可怜;幸与野人俱散诞,不烦良匠更雕镌。
  酥溪 唐·戴叔伦
  酥溪亭上草漫漫,谁倚东风十二阑?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有马示徐无党 宋·欧阳修
  吾有千里马,毛骨何萧森?疾驰如奔风,白日无留阴;徐驱当大道,步骤中五音。马虽有四足,迟速在吾心;六辔应吾手,调和如瑟琴。东西与南北,高下山与林;惟意所欲适,九州可周寻。至哉人与马,两乐不相侵;伯乐识其外,徒知价千金。王良得其性,此术固已深。良马须善驭,吾言可为箴。
  别方岩 宋·胡则
  端拱元年春,仆与湖湘陈生,束书居方岩僧舍,暨命驾求岳牧荐,应天子举,将与僧别,率为五言十二韵,书于屋壁下。卜商曰:“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仆罔敢知而复为,或言之者无罪庶几怀矣,知我无所隐焉。仲秋月朔,胡则书。
  寓居峰顶寺,不觉度炎天。山叟频为约,林僧每出禅。虚怀思往事,宴坐息诸缘。照像龛灯暗,通宵罄韵传。冥心资寂寞,琢句极幽元。拾菌寒云下,烹茶翠竹前。远阴临岳树,清响答岩泉;僻径无来客,新秋足乱蝉。林风生井浪,溪雨长苔钱。自省随浮世,终难住永年。遍游曾宛转,欲去更留连。明日东西路,依依独黯然。
  紫霄观 宋·胡则
  绮霞重叠武陵溪,鹫岭相将路不迷。白石洞中人乍到,碧桃花下马频嘶。深倾玉液琴声细,旋煮胡麻月色低。犹恨此身闲未得,好同刘阮灌芝畦。
  破阵子 宋·辛弃疾
  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罗汉洞 宋·应材
  石蹬巍峨促膝行,行时不觉看时惊。纵教良匠描难就,自是天工造化成。
  梅花 宋·陈亮
  疏枝横玉瘦,小萼点珠光。一朵忽先变,百花皆后香。欲传春信息,不怕雪埋藏。玉笛休三弄,东君正主张。
  送文子赴阙 宋·陈亮
  直排阊阖挽天潢,到得云章自帝乡。电抉雷掀惊伟特,韶成钧奏快铿锵。紫泥新拜丝纶宠,前席行依日月光。禁侍燕闲如献纳,愿将民瘼达君王。
  送文子转漕江东 宋·陈亮
  九重寤寐忆忠诚,故向长沙起贾生。魏阙丝纶新借宠,秦淮草示旧知名。已闻塞下消锋镝,正自胸中有甲兵。可幕(疑“慕”)从兹无减灶,笑看卧鼓旧边城。
  指崖一览 宋·何子举
  指崖屹立镇山川,万丈巍巍势插天。风日双清时有限,乾坤一览景无边。东西两岘丹青献,南北群峰紫翠连。我欲凌风登绝顶,一声铁笛叫飞仙。
  送吕子阳自永康携所解《老子》访余,留未久,
  其家报以细民艰食,急归发廪赈之
  宋·叶适
  收缨古蜜浦,抱袂生姜门。九九书自注,邀余缀其端。久衰余学废,弥隐子道尊。时惟冬雷数,云雪尝昼昏。火把起夜色,丁鞵明齿痕。小邦肥羜阙,蝦蛤滥充盘。椒橙失滋味,糁絮劳倾吞。诘朝报家问,翦书徵阿孙。苦陈乡人饥,采蕨啖其根。封仓井花满,淘米安得浑。见翁如觅父,愿假东飞翰。念之
  不遑处,喟焉整归鞍。我老澹百虑,身世两莫存。欲私一垄润,岂救大培乾。西城柳摇摇,北寺江漫漫。勿令嗟来死,以慰道路难。
  九日前子善来会山中 元·谢翱
  朝寻寒露枝,暮摘不盈把。风吹西南云,幽情谁与写?有客来缙州,遗我古盏斚。中有鸳鸯文,色如铜雀瓦。浮以郁金蕤,苍藓藉其下。此物宁足感,聊用助歌者。但怀郢曲悲,岂计所知寡。
  桃岩 元·黄溍
  立石平如削,飞云近可梯。莫穷千古胜,但惜众山低。灵草经年长,珍禽隔树啼。人言旧朝士,感事有留题。
  寿山 元·黄溍
  凿开混沌是何年?一石垂空一发悬。飞瀑化为天下雨,老僧常伴白云眠。旧游不改桃源路,化境能同杞国天。回视人间成坏相,无端劫海正茫然。
  五老峰 元·吕浦
  桃岩水落桃花洞,散入江湖无尽头。明月不随流水去,白云长伴故山幽。龙归雨送千峰暝,虎啸风生万壑秋。六老堂空山寂寂,双泉飞处使人愁。
  游灵岩山 明·宋濂
  不到灵岩二十年,重来风景故依然。三光每隔须弥顶,一窍谁穿混沌先。佛向壶中开净域,僧从井底望青天。玉堂无复金莲梦,暂借僧床半日眠。
  西岩瀑 明·韩循仁
  云根飞瀑泻岩隈,松壑砂泉响似雷。谁谓人间无此境,五老峰前曾看来。
  永康 明·文林
  画舸乘风入永康,疏花缘岸一溪长。山淘麦浪青重叠,云衅鱼鳞白渺茫。王事有程行作吏,胜游无侣梦还乡。直输渔父芦汀畔,斗酒浑家醉野航。
  题济源听泉楼 明·李晔
  冷泉亭子深且幽,我昔杖屦曾追游。山中正当朝雨霁,坐听泉水涓涓流。初如松风洒万壑,忽如仙佩锵鸣璆。又如蛟龙起潭窟,霹雳闪电催林邱。黄猨抱子挂秋影,良久不下声啾啾。是时同行四五人,相对毛发寒飕飕。乃知福地难久住,却载酒壶登彩舟。故乡一别几十载,江湖浪迹如沙鸥,风尘澒洞箭满眼,欲归洗耳嗟何由!飞来山色入我梦,碧松丹桂枝相樛,每逢泉石必留宿,题诗感慨无时休。胡君亦是听泉者,胸次磊落非常俦。何当暇日登君楼,与君作记楼上头。
  游青山诗 明·李晔
  行人远问青山口,主者频迎绿水头。遮午树阴才入路,满身云气忽登楼。桃源鸡犬随亲到?盘谷诗书不外求。景物苍茫题未尽,杖藜他日重来游。
  和李草阁游青山原韵 明·方孝儒
  先翁延士能青眼,草阁寻盟已白头。云外桂丛招隐地,窗前山色赋诗楼。当年道义非深契,经世文章岂易求。继述有人遗翰在,珍藏千古仰交游。
  游寿山 明·陆鳌
  嘉靖丙戌九月既望,余自仙居访石门子于芝英,遂相与游寿山,累宿不能去,因次石门韵。
  昔闻寿山胜,今上寿山台;白日千峰合,清秋万壑哀。冥濛观众妙,磊落见群才;共识无言意,非关有象来。
  寿山瀑布 明·吴安国
  桃花峰上水,万丈洒晴空。到壑看珠碎,悬崖曳练同。非烟笼树杪,疑雨湿花丛。总觉尘心洗,清音泻晚风。
  方岩晚眺 明·吴安国
  峭壁平如削,晴岚望更赊。泉飞峰际雨,石锁洞中霞。松老还巢鹤,林深欲断鸦。疏钟夕阳外,长共饭胡麻。
  登灵岩同诸君饮洞中 明·吴安国
  危峦千仞白云隈,玉洞凌空积翠开。怪石却愁羊化去,野花谁遣鹿衔来?题诗顾我怜芳草,载酒劳君扫绿苔。解使山灵容吏隐,可令猿鹤莫相猜。
  读沈休文泛永康江诗因赋 明·黄一鹗
  八咏曾传沈隐侯,谁知乘兴比拏舟。题诗人去风流在,鼓枻声迟岸影留。水鸟拂波追锦缆,机舂尽日捣寒洲。长干仿佛闻桑语,欲挽飞湍抵上游。
  黄花涧 明·朱方
  佳致奚容俗眼观,萧然只好伴幽闲。花生阴地无多蕊,涧入深秋大半滩。冷澹况居烟雨外,孤高偏在水云间。半生误入迷途过,诗酒将来补旧欢。
  登绝尘山 清·俞有斐
  绝巘岧峣万仞间,森森古木映霞关。扪罗径险疑无径。到壑山深复有山。数亩白云呼鹿起,一池青霭钓鱼还。相逢野老浑闲事,茅屋清风好驻颜。
  龟潭庄 清·王环
  谁占此中五亩园,石龟潭里讶桃源。问津不假渔郎引,入境惟闻鸡犬喧。万笏青山环柳郭,一湾春水漾花村。赋诗觞酒人安在?且向林间听鸟言。
  永康道中 清·张希良
  黄叶苍松大道边,寒塘清甽小山前。天交婺女才垂野,地过乌伤始变田。蓑树草堆笼薄雾,烧畲原火起新烟。细看风物真吾土,移得齐安到越川。
  六宜楼感怀 清·陈鍾英
  卅里坑前花似雪,六宜楼外月如霜;须臾忍死全桑梓,玉碎珠沉倍断肠。
  方岩 清·尚登岸
  盘岩惊力倦,遥拟就山眠。远树全遮影,挑云半压肩。竹斜清宿涧,松涨碧留天。耐险凌幽胜,斜阳醉晚巅。
  夜至永康县 清·阮元
  四山看野烧,一路入荒榛。石卧频疑虎,松明远照人。城关延过客,行李累齐民。为忆去年好,山阴画舫春。
  同心干 现代·李立卓
  工友农友们,大家听我言:穷人辈辈苦,世代受熬煎。种田不饱肚,裁缝少衣穿,木匠无屋住,月月受饥寒。财主不劳动,良田有万千,锦绣穿不尽,美味吃不完。住的高楼屋,张口有吃穿,出门不走路,坐轿又坐车。倚仗权和势,霸产又霸妻,有冤何处诉?官府只为钱。军阀通外敌,战火遍天涯,虎狼满天下,百姓苦流连。豪绅凶似虎,官吏毒于蛇,上下相勾结,罗网遍天下。租重惊人胆,利高无前例,妻子还借贷,饿死有谁怜!中国共产党,为民解倒悬。领导咱工农,铲除不平天。工农同心干,力量大无边。打倒害民贼,斩尽狼虎蛇。减租又减息,分地又分田。不再受欺压,人人见青天。无人来盘剥,岁岁丰收年。生活甜如蜜,幸福万万年。
  胡侯庙 现代·余绍宋
  峨峨仰万岩,肃肃祀胡侯。胡侯去已久,惠泽犹长留。岩高且方正,洵与盛德侔。石门豁其巅,夷旷同平畴。瞻彼读书堂,泉石饶清幽。修养信有素,成功非无由。陡绝千人坑,自昔栖亡流。灵异且勿论,世变良可忧。大府亦避地,冠盖满林丘。为政在得人,治理宜勤求。如侯信可法,允与山同休。珠玉灿在前,毋使贻神羞。
  寿山 现代·余绍宋
  (旧五峰书院在此,今为省政府)
  永康诸山中,五峰最奇辟。横迭若累帛,直削成绝壁。诸岩皆水成,历历见冲积。想当太古时,巨浸常激荡。水落岩始成,精灵现崱屴。一径通幽深,
  万松弄寒碧。石室砉然开,宽敞资游息。名贤乐冲夷,於焉敷教泽。遂令此山名,千载犹赫奕。昔来仰遗徽,岩阿悦静寂。今日复来游,风云倏变色。林峦走旗盖,洞穴森棨戟。抚时增感喟,山灵亦凄戚,羡彼山巅羊,徜徉独自适。
  寓永康下园朱村培园感旧 现代·余绍宋
  园为徐恩培所筑,屋舍精洁,去秋始落成。予时在永康,暇辄往访,恒同坐草地,赏围桑枫之美,临别摄影留念。不图今夏恩培遭炸殉职,园遂归他人所有。顷复来永康,即借寓斯园,触目皆可伤也,因有此作。
  华屋生存叹几时,西风又送我来兹。兴怀怕咏山枢什,赴难欣符白马辞。芳草如茵啼鹃尽,霜枫奄画去鸿疑;那堪触目皆遗物,岂仅黄垆一霎悲。
  西津 现代·沈永福
  闻情不减昔时狂,独向秋原觅晚凉。数处村居围野树,一滩溪水响斜阳。云偕飞鸟争迟速,塔得松林互短长。我记西津风景熟,十年回首几沧桑。
  龙窟怀古 现代·干人俊
  古洞幽深云雾封,先生曾此隐山中。事功派立空千古,振起尼山万代宗。
  虞美人 现代·夏承焘
  永康访龙川遗迹过五峰书院遇雨
  听秋客岁鹅湖寺,诗在滩声里。今秋一路永康山,为有水心同甫便忘还。
  早知口熟笺天语,衰白惭章句。五峰云气走崔巍,犹有排阊余愤作风雷。
  游方岩 现代·童友三
  谁人挥斧削方岩?四壁凌云不可攀。凿梯架桥越天险,破关拨雾上云天。玉宇琼楼香缭绕,瑶池亭榭映翩跹。群芳吐艳松涛吼,环顾峰峦脚下看。
  游方岩三首 现代·陈从周
  陌上桑麻入暮春,万峰千壑快相迎。远山入画须行笔,缺处平冈点茂林。
  鼠梯云径日深沉,路入山危近逼人。那信画家善用笔,方圆到此皆无能。
  残生到此复何求,土酒甘香任客留。怪我名山缘未尽,方岩扶得醉人游。
  五峰 现代·刘操南
  五峰环峙挺雄姿,悬瀑回流称一奇。岩下论文添末议,楼头纵酒漫裁诗。骋怀上下千年选,述学东西两浙宜。闻道龙川豪气在,蹉跎深悔读书迟。
  游方岩后山 现代·刘操南
  双涧桥西十八弯,蓬莱仙境异人间。松林霭霭劳迎送,石径幽幽好往还。几树轻烟红叶乱,一亭修竹白云闲。老来欲抛尘思虑,坐看寒生影里山。
  三、旧志序跋选
  明正德永康县志跋 陈泗
  正德甲戌冬,吴尹宣济注意增修邑志,以其事属庠生赵懋功、徐访、俞申、周桐、曹赞而泗亦与焉。永康有县始于吴。志则至宋嘉泰县令陈昌年始为之。元延祐邑人陈安可续为之,俱过于略。明成化间,续修于训导欧阳汶,又多失实。识者不无遗憾。诸生乃据宋元二志,稽之先辈文集,并采诸故老之所传闻,务求得实以备其所未备。而于人物一节,尤加慎重,不敢自是。复质之枫山章先生,去取惟命。及更明春始脱稿。越七年,大尹胡先生楷欲梓行之,仍属泗暨申重加校仇,主教刘君楫、司训艾君琼、刘君珊删定之,而总裁之者则先生。梓垂成,先生适去归,会伯润李公作县,踵而成之。夫金华称文献
  邦,永康为其属邑。山川秀气之所鍾,自昔人才之盛,不在他邑下。如胡子正之忠厚,陈同甫之激烈,林和叔、应仲实之正大光明,皆表表足称。至于莅官兹土和理如何,仕光恩威兼者如黄绍钦,廉明勤恤如刘公珂、王公秩,亦皆不失为烈烈声名士,既表章之如右矣。使后之居于此者,仰先哲之遗矩而闇然日修;官于此者,慕前者之芳声而一振其余响,则贤才盛,世道隆,其于国家之风化,庶几亦有补于万一云。嘉靖甲申八月望。
  明万历永康县志序 应廷育
  叙曰县之有志,犹国之有史也。政藉是以考成,贤藉是以不朽,杞宋无征,鲁经是丑,爰摭古今,用垂永久。作永康县志,总若干万言,厘为十卷。初一曰地理,次二曰建设,次三曰贡赋,次四曰户役,次五曰风俗,次六曰秩官,次七曰选举,次八曰人物,次九曰艺文,次十曰遗事,终焉。地理以经之,建设以纪之,贡赋以征之,户役以庸之,风俗以齐之,秩官以董之,选举以兴之,人物以表之,艺文以饰之,遗事以综之,揆厥典常,细大毕举,县之文献,于是乎备。凡述作之指,另存于篇。晋庵子曰:其事则稽诸往籍与今闻,其义则以质于令尹公裁定之,其文浅陋者盖有责焉,观者幸无罪乎?
  清康熙戊寅永康县志序 沈藻
  永康蕞尔邑也,地无城堞,田不常稔,户鲜宿粮,市缺百货,民生其间,盖亦难矣。然自宋元以来,人豪人师,高名显爵,与夫笃行姱修之士,里苞巷茁,接踵而起,岂非山水之灵所蓄欤!敬姜之言曰: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则是永多善类,转因地瘠使然欤?然而非常之人,则又未可以凡情限之也。夫灵气所鍾,蔚为文献,永邑之志,累代修续文献固足征矣。顾自徐志毁于火,二十年来莫之问。及藻视事兹土,蕴怀已久,去年秋绅士耆老昌言修复,予捐俸以倡,绅士踊跃佽助,始事于去秋,告成于今夏。藻以簿书余晷,细加考订,不以怠心乘之,不以易心忽之,讹则正之,遗则补之,冗则削之,乱则整齐之。其于旧本,或成或革,大旨一归自然。吴门雪鸿朱子语予曰:天下之物,莫不有故,因而求之,是为天则。孟子曰:禹之行水,行其所无事也。岂惟治水,尧舜之治民,夫子之删定赞修,俱不外此。即以文论,自经传史集,以及
  学士大夫譔述,千百世相传之故,具在也,其可凿欤?予与朱子志尚不歧,迭相默喻,窃以为志之所载,于地境之所有,适还其故而已矣,不必创列门类,纲复加纲,目又分目,义例既穷,势必矫强,孰若本于自然之为惬也。永志昉自宋嘉定县令陈昌年,元延祐邑人陈安可,明成化训导欧阳汶修续之。嘉靖壬午县令胡楷,以为欧阳每多失实,复据宋元志修之,同时邑人应佥宪著有志橐,藏于家,至万历辛巳始刊布,然其条例参错未定,盖一家之书也。康熙十一年县令徐同伦一仍应本续之。今也二陈之志已亡,惟胡志可以为据,然甚简略,而应氏体裁未敢附和,乃遵洪瞻府志,立标题四十有三,皆自然之条例,非意见创立者也,每题各有小序,亦遵府志例也。应志条例有分所不当分者今则合之,合所不当合者今则分之,一以本题为准,仍于行末各注某志列某项某项,以俟后之君子鉴别裁定,不敢以此废彼也。其各项编序,仍注照某志某志者,不没其旧也。是役也,时日甚促,遗书鲜少,犹有缺略未备者,亦望后之君子,网罗搜采,以次增补,庶可为蕞尔之邑,瘠薄之土,增其式廓也。昔杨子之书本于闾邱,郑国之命匪成一手,惟兹结集敢云定本,亦聊以备后贤之考正云耳。雪鸿子曰:子之言,质而不泛,近而不枝,斯亦毋失其故者欤?予谢不敏,书予两人所见,以为之序。
  清道光永康县志序 廖重机
  士君子敷政立教,将思因天之时,乘地之利,顺人之情,相其缓急轻重,而兴利除弊,措施悉协者,果何道之从哉?亦惟是网罗旧闻,参考载籍,验其星野、灾祥、山川、疆域、人物文章,以及农桑学校、风气刚柔,莫不了如指掌。因而酌古准今,示俭示礼,以上下衰益其施,使优柔厌饫,自然而跻于平康正直之休焉。故志所以纪一邑之事,而宰是邑者将于此征文考献,为敷政立教之本,非徒藉以夸博洽、美观听、黼黻升平已也。甲午冬余来宰是邦,覩山川奇景,仰古哲流风,穆然有余慕,因索邑志以稽故实,乃获徐沈两志各一帙。沈志系康熙三十七年续修,继康熙十一年徐志而作也。迄于今又百有余岁。凡事之今昔异形,时物异势,而硕德名儒忠孝节义之士,亦先后绳绳而不绝,不有纪载,后将何征。因不揣固陋,以修志为己任。商诸绅士,咸有同心,适应梧坨,潘云留两刺史致事家居,博学有史才,遂请诸大府畀总司其事,相与率旧章、拟条式、精采访、补略拾遗,以公去取。虽事有增芟,文有
  繁简,而矢公矢慎,不倚不偏,尤于忠孝大节事关风化者,加意搜罗。其他务于考覈详明,折衷至当而后已。自乙未立局纂修,是年秋适岁歉经费不足,因暂停止。明岁稔,复开局修辑,而余调任横阳,深以未获蒇事为憾。临行,乃属在局诸公及继任兹邑者陈君,曰:昔韩子有言,莫为之前虽美弗彰,莫为之后虽盛弗传。余既慎厥始矣诸公其善图厥终乎!莫不喜悦,阅岁而新志告成。邑绅士来请序于余。余曰:志之成也,其修纂采访则诸君之力,其资费则余第捐廉以倡,而踊跃捐输皆出于邑之士民。且余虽始其事而未尝终其事也。余又何序焉?邑绅士固请,曰:永邑志书历百余岁未有踵而嗣修者,今赖分廉倡修,立法肇始,俾要领举而节目详,后人得循序以淑其事,志之成,虽成于已后之人,实成于创始之人也。余闻而异之,因思此役也,官无新旧久暂畏难纷扰之嫌,士无角立门户伐异党同之见,各殚心力勉始终以赞襄厥成,俾后之君子网罗参考,藉以敷政而立教,不可谓非予之大幸也。然诸君之功,亦当与斯志并垂于不朽矣,是为序。道光十七年岁次丁酉壮月。
  光绪永康县志序 郭文翘
  县之有志,为县令者之准的也。民风于是著焉,吏治于是见焉。昔朱子为郡县,所至必求其图经翫之,以习知其方土之故。则志之所系不綦重与!夫司牧者以民风为事,以吏治为心,而于志书或置而弗问,是直舍本逐末,导流忘源,而民风曷以著,吏治曷以见也。乌乎可哉?去秋七月文翘奉大府檄来权是邑。下车伊始,询诸绅士,即知前令李君桐孙有重修县志之举。考永康县志,国朝以来凡三修矣。一修于康熙十一年前令徐公同伦,再修于康熙三十七年前令沈公藻,三修于道光十七年前令廖公重机。迄今五十余年,而中遭寇乱兵燹之余,耆献凋零,简编阙阙,不亟为纂辑,而代远年湮,更何从稽考哉。幸得李君创议重修,而诸绅士不惮烦重网罗散失,以荟萃成编。校廖志增多四卷,遗漏者补之,舛讹者订之,甫期年而蒇事。俾后之观民风察吏治者,展卷瞭然,获资考镜。因叹李君之能务其本、清其源,尚不失朱子为郡县遗意。而尤嘉诸绅士之不辞劳瘁,共赞厥成也。爰就管窥所及,以叙其颠末如此。至是书之体例,李君自序已详言之余又奚赘为。光绪壬辰孟秋。
  重印光绪永康县志叙 丘远雄
  县之有志,犹国之有史也。史纪善恶,以示劝戒。志则举天地人之事备焉。可以采风,可以考献。司牧者以民治为事,莅一县而欲习知其风土、历史是非求其志而翫之,不能考古证今,博采无遗,志之所系不其重欤!考永康县志,创自宋元,及有清凡数修矣。钜细毕举,搜辑渊宏,惜代远年湮,坊间已无存本。年来国府征集史料,搜罗县志,且无以应。予承乏斯邑,惧文献之淹没也,乃提请省府准在县准备金移垫数百元,俾得重行付印,藉资流传。亦以备一邑之记载,不致失坠,并无负先贤之苦心也云尔。
  中华民国二十年七月。
  四、旧方志考略
  宋嘉泰《永康县志》 宋嘉泰间(1201~1204)。知县陈昌年纂修。刊本久佚。雍正《浙江通志》卷253有著录。
  元延祐《永康县志》 元延祐间(1314~1320)修,柯陈人陈安可续纂。刊本久佚。雍正《浙江通志》卷253,及钱大昕《补元史艺文志》有著录。
  明《永康县志》 纂修人名氏未详,修于明洪武间。《文渊阁书目》卷20新志类有著录。《永乐大典》卷7516曾引此志。
  明成化《永康县志》 明成化间(1465~1487),永康训导欧阳汶(分宜人)修,尹士达(泰和人)纂,已佚。雍正《浙江通志》卷253及光绪《永康县志》有著录。
  明正德《永康县志》 明正德九年(1514),知县吴宣济(庐陵人)修,章懋(兰溪人)、陈泗(杜溪人)等纂。至嘉靖三年(1524)始梓行。刊本,宁波范氏天一阁藏。上海图书馆有胶卷复制嘉靖刊本,湖北有钞本。日本国会图书馆支部东洋文库亦有钞本一部,六册,共8卷。永康县地名委员会办公室有胶卷复制嘉靖刊本照片本,永康县县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有照片复印
  本。《万卷堂书目》题胡楷修,《金华经籍志》卷九题叶式修,均未及详考。胡楷为刻书者,永嘉(疑永康)叶式为序书者。
  明嘉靖《永康县志》 明嘉靖年间,知县洪垣(婺源人)纂修。刊本共8卷。北图、范氏天一阁收藏。北大、湖北各有钞本一部。《千顷堂书目》、雍正《浙江通志》卷253并有著录。
  明万历《永康县志》 明万历九年(1581)知县吴安国(长沙人)修,芝英应廷育纂。刊本未见。《内阁藏书目录》、雍正《浙江通志》卷235有著录。光绪《永康县志》载有本志吴安国、应廷育及胡以准跋。应廷育自云:“作《永康县志》,总若干万言,厘为10卷。初一曰地理,次二曰建设,次三曰贡赋,次四曰户役,次五曰风俗,次六曰秩官,次七曰选举,次八曰人物,次九曰艺文,次十曰遗事终焉。
  清康熙辛亥《永康县志》 清知县徐同伦(华亭人)修,俞溪头人俞有斐等纂。康熙十年(1671)修。次年壬子刊本,6册。日本国会图书馆支部内阁文库藏。科学院、南京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均有胶卷复制康熙刊本。光绪《永康县志》载有楚人尚登岸跋。雍正《浙江通志》卷253有著录。
  清康熙戊寅《永康县志》 清康熙三十七年,知县沈藻(华亭人)修,朱谨(吴县人)等纂。刊本,6册。共16卷首1卷。上海图书馆、浙江图书馆收藏。永康县地名委员会办公室有复印本。永康县县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有1983年台北影印本。光绪《永康县志》载有张希良(楚黄人)序和沈藻序。
  清道光《永康县志》 清道光十五年(1835)。知县廖重机(桂林人)等修,应曙霞(芝英人)、潘国诏(尚仁人)纂。道光十七年修成,刊本8册。北京大学、吉林大学、上海图书馆、浙江图书馆收藏。永康县地名委员会办公室有复印本,永康县县志编纂委会员办公室有手抄本。
  清道光丁酉《永康县志考补》 清同治间潘宅人潘树棠纂。稿本未刊。金华胡氏梦选楼藏有钞稿本,系补订道光十七年修《永康县志》。
  清光绪《永康县志》 清光绪十七年(1891)。知县李汝为(新建人)修,潘树棠等纂。次年刊本,12册。共16卷首1卷。传本尚多。民国21年(1932)铅印本,4册,有丘远雄重印序。1983年台北《中国方志丛书》中的《永康县志》系据民国重印本影印。
  《民国永康新志稿》 民国34年,干人俊(海宁人)编写。主要辑录民国元年以来的一些材料,分目汇编成稿。当时未刊印。今永康县档案馆存有手
  稿和手稿复印本。永康县县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有重抄本。
  《五峰书院志》 8卷,清程尚斐辑。有乾隆四十六年(1781)刊本,浙江图书馆收藏,永康县县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有手抄本。
  《灵岩志略》 在《可投应氏宗谱》中尚存《灵岩志略序》。
  《方岩指南》 民国14年永康徐酉三著。石印本,浙江图书馆有刊本,民间尚有珍藏。永康县县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有复印本。

知识出处

永康县志

《永康县志》

出版者:浙江人民出版社

本书记录了永康县的历史、地理、风俗、人物、文教、物产等方面的专书,包括政区、自然地理、居民、土地、农业、水利电力、百工、工业等内容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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