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贪管家仗势肥己 孙鬼头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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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孙鬼头— —历史与传说》 图书
唯一号: 112320020220003926
颗粒名称: 第二回 贪管家仗势肥己 孙鬼头多管闲事
分类号: I276.3
页数: 9
页码: 114-122
摘要: 本文介绍了慈溪市的流传的关于孙如法的惩治贪管家仗势帮助百姓的故事。
关键词: 慈溪市 孙如法 传奇

内容

姚江边古纤道。正是早稻收获季节,路旁的田地里人们在劳作着,打稻的打稻,种田的种田,河边停泊着一只只装稻谷和秧苗的河泥船。虽说太阳已经西斜,天气还是火辣辣的热。此时,自西至东过来两人,前头走的是个子瘦小的孙鬼头,后面挑着书箱的是他的书童兴儿。这兴儿年方十八,是孙鬼头的本家侄子,自小就跟着他,名义上是主仆,其实情若父子。兴儿一边走,一边用袖子擦着头上的汗,埋怨着说:“叔,天底下哪有你这种做官人啊,不乘车坐轿,只靠着一双脚底板走路,天知道您单薄的身子是怎么吃得消的,我这样身强力壮的后生家走得都快要抽筋了。”
  “兴儿啊,叔也晓得乘车坐轿比走路舒适,但走也有走的好处。你想想看,这样走省了多少钱啊。再说这样走走,看看路边的风景,听听百姓的心声是很有意思的。你说走路着力,但你去看看那些劳作的务农人吧,头顶烈日晒,脚下田水烫,还有一条条扁担似的蚂蝗叮,不信你去试试,那才叫难熬呢。我坐在轿里也不安生啊。哎,兴儿,不是常说活络活络筋骨,可以延年益寿吗?反正这次回家休假也没有啥大事体。悠哉游哉,好不快活也!”孙鬼头真想唱起来,一看前后有行人,不情愿地住了嘴。
  兴儿说不过他,只得嘟着嘴不说话,孙鬼头见他嘴唇上好挂酱油瓶,不吭声了,心想他挑着担子不比自己空手,肯定是累了,就指着前面不远的一个村子说,“兴儿,到那个村子里去找碗茶喝,歇歇脚。”
  来到这村口,但见依山傍水,路过村前,四周里杨柳绿荫浓,屋前后乔松青似染,瓦屋高低不同,草房散布其中,隔河田头有人声,家家户户门落锁,只有蝉儿啼闷热,哪有闲汉乘阴凉。
  孙鬼头进得村来,只见家家闭门,户户落锁,不见一人。心想大忙的时候都出去干活了。正想回头,兴儿眼尖,指着东面村口说:“叔,那里有一位老婆婆呢。”
  “兴儿,我们过去,只得去讨扰这位老人家了。”
  二间低矮的五架廊小屋,陈陈旧旧的,前面围着一堵土泥墙,已有好几个塌陷的缺口,几块瓦片七零八落地残留在墙头,好像风一吹随时会掉下来,一扇破旧的木板门按在简陋的墙门洞里,几条板缝裂得宽宽的,能插得进手指头,看样子是过去大户人家的劣脚屋。那老婆婆看上去已有六十挂零,头发已经白了,身板倒还硬朗,见有过路客人来,很热情地招呼着,把两人迎进屋里,找了座位,提着个茶壶给他们倒上了水,端到了他们的手中。孙鬼头过意不去,连声道谢,他正热得不得了,端起茶杯,真想一口喝完杯中的水。然而,孙鬼头愣住了,只见茶杯里密密麻麻地盖满了一层东西,细看之下原来是新鲜的早稻草剪得短短的浮在碗面上,任凭孙鬼头见多识广,也难猜透其中奥妙。是呀,若是没有茶叶就拉倒,凉水一碗吃了就走,若说有让我们吃草的意思,萍水相逢,看老婆婆的为人,绝对不至于的。孙鬼头举碗不喝,疑虑不解的样子,被老婆婆察觉了,她赶紧笑着解释道:“过路客人哎,六月夏天出汗多,看你们长途走路,汗流满面,肯定是热煞了,如果端起茶来一口气喝完满满的一碗凉水,说不定会做‘送碰’的,家里穷,只能放些稻草杆代用了。只想让你们吹着吹着慢慢喝,才不会伤身体的,刚打落的早稻草很清爽,又有一股清香,闻着很落胃的,请客人别多心。乡下人穷是穷,但是很实在,不会‘调排’人的,你们放心地喝吧!”
  哎呀呀,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孙鬼头惭愧极了,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和不安。他一边慢慢地品尝着这特殊的茶水,一边随口问道:“阿婆,村子里安安静静的,人们都打稻种田去了啊?”
  “有些人是做生活去了,但大多数人是借钱钻路头去了。”
  “借钱钻路头?大伙合起来做生意啊?”孙鬼头不解地问。
  “客人,他们去借钱并不是做生意的,是为了搬家呀。”
  “搬家?好端端的搬什么家呢?这里山清水秀的,交通又很方便,依我看住在这里不是很落胃吗?”
  “是呀,多少年多少代了,实话说呢是住惯了。都是乡里乡亲,知根知底的,互相都有个照应,一有个三长两短,伤风‘劳发’的就会有人走拢来递水拎汤。但是客人哎,我们不想搬也得搬啊!”
  “怎么,难道还有谁来逼你们搬不成?”
  “客人哎,给你说着了,客人你不知道啊,隔壁有个村庄。喏,就是靠东边的那个村子,有户大户人家,十几年时间共有五位读书人考中进士做了府台官。俗话说,隔壁做官,大家喜欢,本来是应该高兴的事呀,可是哪里知道好处没有见,吃苦倒在眼前了。那大户人家官多势大钱就多了,为了庆贺摆阔,要造“五府居”。这下我们村子就遭了殃,他们把我们村子的地皮都征用了,限令我们全部搬迁,如果不搬的话,三天以后就要来强拆了。”
  “他们没有给你们合理的搬迁费用吗?”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他家待乡亲们可是好好的,很体谅我们老百姓的,这次为什么会做出如此绝情的事来呢?是不是官做大了,心也黑起来了?客人说到搬迁费,有是有些,只是少得可怜,连十股里头的一股都不到呢。你想想看,我一个孤老太婆无依无靠,穷得叮当响,日子都难过得下去,更不用说搬家啦,哪里搬得起啊。”说到伤心处,老婆婆的眼圈红了,声音哽咽起来。
  “他们这样蛮不讲理,你们村子里的人就不声不响地吃大亏?”
  “哪个人心里没有气?但他家官大势大,我们小小老百姓能斗得过他们?再说侯门深似海,就连这家老爷的面都难见上一面呢。”
  “哦,听阿婆如此说来,这里的老爷们不常在家?”
  “是的,老爷们都在外面做官,一年难得回来一次,家里的事都是钱管家说了算的。哦,对了,客人这一提醒,我想起来了,莫不是那钱管家在暗里作祟不成?我们村中人都说老爷们平时很近人理的,为什么会突然翻脸不认人呢?!”
  “很有可能的。阿婆,您想想看,一个读书人家能出五个府台官那是不容易的,没有极好的家教,上辈没有积德那是不可能的。当然不管是府台官也好,管家也好,这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清清楚楚,只要他们敢为非作歹,就难逃法网。哼,我孙鬼头这几日正愁无事可做呢!”
  “什么?您是孙鬼头?啊,不不不,您是孙家境的孙天官孙老爷(老百姓习惯上都把朝中大官叫做天官)?”孙鬼头笑了笑:“阿婆,您认不认得他?”
  “我只是听人家说,孙家境有个孙天官,肯为老百姓办事,给老百姓出气,不想菩萨着力,孙老爷竟来到眼前,真是老天有眼啊。这下啊,我老太婆不用跳姚江寻死了。”孙鬼头吩咐兴儿今天不走了,在村子里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兴儿高兴地答应了。
  傍晚,出去奔波的人们陆续回家,家家的门打开了,一会儿炊烟四起,村子上空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长长的,时断时续,似有若无的轻雾。狗吠声,鸡叫声,小孩们的嬉闹声组成了一组极为祥和的乡村交响曲。孙鬼头和兴儿已在村里一户殷实人家安顿下来。吃过夜饭以后,天气凉快多了,河风吹来,白天的暑气都跑光了,村中人都在室外的树下乘起凉来,几户一堆,蒲扇“啪啪”地响着,正在互相商量着如何搬,搬到哪里去。孙鬼头穿梭似地从这家走到那家,从村东走到村西,与他们说着话儿,了解到与那老婆婆说的都相同时,就再也转不下去了。是呀,他得想个办法让这些欺压百姓的不义之徒吃些苦头了。
  第三天的早上,晨雾还未消散,有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三四个趾高气扬的家人,背着两把长竹梯子,来到了老婆婆家门前,只因她家在村子的最前头,首当其冲,成了搬迁的第一个对象,见三日期限已过,还丝毫未见动静,就想来个杀鸡给猴看,准备强拆了,见院门还紧紧地闭着,就高声地叫喊起来。他们的叫喊声立即震动了整个村子,人们纷纷奔出家门,张望起来。不一会儿,老太婆家的围墙外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有的傍墙站着,有的找块石头坐着,有的干脆在后面看耍猴似地跟着,并不时地起着哄。那管家目空一切,来到门边,正想一脚去踢那扇门,不料门未踢着,上面倒有一样东西不偏不倚地落下来砸在头上,痛得他龇牙咧嘴,晕头转向,他忙用双手护住头顶跌坐在地上。他妈的,谁这么缺德,如此大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暗算老子?正想破口大骂,只觉得眼前一团东西落了下来,停在头顶,“的溜溜”地打着旋儿。原来上面用细细的种田绳吊着呢,好似会伺机再砸落下来。那管家揉了揉眼睛,凑近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愣住了,吓得他魂飞魄散,真好比老鼠碰上了老猫,眼睛都不会眨了。原来那晃悠悠挂着的是一只朝廷命官才配穿的朝靴呀,朝靴里面放着黑不溜秋的半块断砖头。他久居官场,与官们的接触比较多,很了解官员们的穿戴服饰,几品官员穿什么样的服饰,地方官员与朝廷官员的服饰有什么不同他是清楚的,头上挂的朝靴他一生中才见过三次,莫说自己是个给人做管家的奴才,就是府里的老爷见了这只朝靴也得跪拜起来呢。哎,今日肯定是摸着老虎屁股了,这屋子里肯定有个大官在,他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得心肝别别跳,六神无主,双脚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一跪下去呀,才发现墙门的石头门槛上写着一行字,“若想少受罚,推门爬进来”。那管家心慌意乱,赶忙推门爬进来。原来院门与小瓦房之间有三丈来远的甬道,此时已经全部用河泥、猪屎等拌和物填实了,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来。那管家此时哪管得了这些,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屋门口,只见堂屋内放着一张小方桌,三四个人围在一起碰杯喝酒呢!
  “小的叩见大人。”
  “是哪个不识相的,敢来打扰老爷的雅兴?”兴儿大喝一声。“兴儿,别去管他,我们喝自己的酒,兴许是癞蛤蟆在翘着屁股求雨呢!”孙鬼头调侃着说。
  见孙鬼头置之不理,那管家不敢马上说话。此时天气热起来,臭味更足,苍蝇爬满全身,使他难熬万分,实在受不了啦,只得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再次开口:“大人在上,小的叩见!”
  “你是何方人氏,跪在孙老爷面前?有何冤屈,可细细说来,孙老爷可是满朝有名的清官啊,你可以大胆放心,孙老爷定会为你做主的!”兴儿一边给孙鬼头倒酒,一边打着官腔。那管家一听说“孙老爷”三字,不由得浑身一颤,赶紧偷眼一看。哎呀,他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儿瘫在地上了。啊,是他,果真是他,果真是那个鬼见愁啊,这.
  这怎么是好呢?原来以为今天运道不好冲撞了某贵人,要破些财,但以为只要奉承一番,孝敬一下就会百病消散,可万万没想到碰上的竟是孙鬼头啊。此事如何得了啊,想掩盖?抵赖?搪塞?啥都没门,他知道得清清楚楚,只有一五一十地招供,或许能求得他的原谅。原来,府里兴建“五府居”工程颇大,让他全权处理,府中老爷告诉他要好好照顾邻居们的利益,对搬迁户要给他们多说好话,多给补偿,千万不能让乡亲们吃亏。他表面上应承,暗地里却动了坏脑筋:此事千载难逢,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自己何不仗仗府中的威势,压压赔价,充充腰包,发个横财。不料银子没有赚进,倒先撞到了孙鬼头的手里。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得不好丢了饭碗不说,说不定会去蹲几天小号呢,真是忖忖悔煞,想想也悔煞,竟不知所措地呆在那里了。“大胆奴才,竟敢仗势欺人,强拆民宅,克扣钱财,该当何罪?”孙鬼头大喝一声,把那管家震醒过来,赶忙磕起头来:“孙老爷,原谅小人这一次吧,小人一念之差,财迷心窍,原想捞些外快,不想伤害了乡亲们,真是对不起大家了,孙老爷,好在还没有给乡亲们造成太大的损失,万望孙老爷网开一面饶恕小人吧!”孙鬼头见他狼狈的样子,心说这苦头吃得大了吧,让你尝尝“发横财”的滋味,真想让他退下去。那管家见孙鬼头不吭声,以为孙鬼头不肯放过自己,才下了很大的决心,“孙老爷若肯饶恕于我,我愿为乡亲们办一件实事,就算将功补过好不好?”
  孙鬼头原想不过让这钱迷心窍的管家吃些苦头,告戒告戒他好了,见他说出“将功补过”的话来,心里乐起来了,一切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老百姓的利益吗?老百姓能得到实惠,得到好处是最最重要的,第一位的呀。若能将功来补这尚未过之过何乐而不为呢?孙鬼头不动声色,“唔,将功补过?说来听听怎么个补法,说得有理,就宽恕于你,站起来说吧!”
  “谢孙老爷,谢孙老爷。”管家战战兢兢爬了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不想把整个脸涂成了大花脸,兴儿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孙鬼头瞪了他一眼,兴儿赶紧闭了嘴,跑进了里屋,笑得捧住肚皮。那管家不理会别人的嘲笑,赶紧说:“府居扩建,征用了这里的地皮,乡亲们最担心的是搬到什么地方去,虽说这里是块好地方,但乡亲们的田地都在姚江南面,每天船来船去的很不方便,老实说也不安全,只是长期习惯了罢了。有多少人想搬到江南去啊,苦于没有银两,今天趁着搬迁之机,把全村都搬到那去好不好?孙老爷,我已在屏风山下的李家园买好了一块山脚高地,乡亲们也知道。那里地势又朝南向阳,很适宜于建筑住宅的,离田地又很近了。我想把乡亲们全搬过去,宅基地的大小与现在一样,将旧房子翻新,所有的人工费用和物资全由府中承担。乡亲们如果同意的话,我马上去办,就是贴进自己的工钱都行,只要乡亲们肯原谅我就行。”“我是个外乡人,勿熟悉这儿的情况,勿好说什么,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吧!”孙鬼头请了几位村中的长者,来商讨商讨。原来这屏风山李家园在姚江的南岸,与现在的村子隔着一条宽宽的姚江,距此仅二里路程,对那儿的情况他们可说是了如指掌,是个造宅建房的绝好所在。那为什么“五府居”不直接建在那儿呢?原来当时迷信,认为离发祥地太远会影响子孙的发达。村里人尽管对这管家恨之入骨,但他们的宽容替代了憎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讲究实惠,因为他们老早就想搬到那儿去了,只是没有银子办不成这天大的事。每天过宽阔的姚江经风受浪可不是件开心事啊。如果不花一分钱办了这梦想中的事,还不是天上掉下了元宝?孙鬼头见人们很乐意,就拍了拍管家的肩说:“前后相比判若两人,知错而改就好嘛。今天的事呢,是给你一个警告,也是一个忠告,若是把这搬迁的事办圆满了,乡亲们是会记住你的。我呢,定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要知道,我孙鬼头是不会空口白话的。”“是,孙老爷放心,小人若是再有对不住乡亲们的话,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翻身。”
  “路是走出来的,心是试出来的,你好自为之吧!”
  “是,小人一定牢记您的教诲,只干好事,不干坏事!”
  管家走后,孙鬼头被乡亲们抬了起来,向空中连抛三次(这是人们对待长者的最崇高的礼节),差点把孙鬼头的身子骨都抛散了,痛了好几天。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吃足苦处才回头。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知识出处

孙鬼头— —历史与传说

《孙鬼头— —历史与传说》

出版者:中国文学出版社

本书分“历史考证”、“民间传说”上下两编。内容有:孙如法其人其事、孙如法绰号“孙鬼头”的来历、孙如法年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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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永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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