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世留墨桂林山水
800多年前,丽水梁村人梁安世在桂林山水留下珍贵的摩崖石刻。他在《乳床赋》中说,钟乳石10万年长1寸,从长度可知其千万年才能形成,这一见解与现今科学解释基本相符。这篇文章不仅文采斐然,赞美了桂林山水,也探讨了钟乳石的成因,是世界上最早研究钟乳石形成的珍贵文献。
梁安世(1136-1195),字次张,号远堂,南宋丽水渥川(今丽水市莲都区老竹镇梁村)人,他天资聪敏,人称“过目成诵”(道光《丽水县志》)。绍兴二十四年(1154),才18岁的梁安世踌躇满志,奔赴京城临安参加会试,荣登金榜,与著名诗人范成大等同举进士。初授湖南衡山知县。淳熙四年(1177),擢大农丞(掌管农桑、水利等事务),出任韶州(治所在今广东韶关)知州。淳熙五年, 趁赴韶州之机,回栝苍,刻刘安世(1048-1125,字器之,官至左谏议大夫,司马光的门生,北宋学者)《尽言集》13卷。
淳熙六年(1179),梁安世升任广南西路(治所在今广西桂林)转运使。在桂期间,他遍游桂林诸山,留下了不少摩崖石刻。从他的题刻中可以看出,风景如画的桂林山水使他着迷,经常邀请友人游山览胜,在桂林山水间印满了足迹。如他在《西江月•七星岩》中写道:“南国秋光过二,宾鸿未带初寒。洞中驼褐已嫌单,洞口犹须挥扇。夕照千峰互见,晴空万象都还。羡它渔艇系澄湾,欹枕玻璃一片。淳熙庚子重九,梁次张拉韩廷玉、但能之、陈颖叔同游。”在另一处题记中写道:“淳熙辛丑立秋后一日,括苍梁次张拉清江徐商老、浚仪邢之美、延平张子真、柯山李伯寅来游。当暑而寒,剧饮不醉。”
梁安世还经常进入岩洞中探险。淳熙八年(1181)夏至日,梁安世邀请徐梦莘(即徐商老)等六人去探访七星岩洞,一行人带着干粮、绳索,举着火把,走进幽深黑暗的岩洞。在岩洞里,他们发现了深不可测的地下河和挂满洞壁的钟乳石,这些千姿百态的钟乳石,令他们目不暇接,赞叹不已。梁安世心有所得,写了一篇脍炙人口的《乳床赋》(附后)。
梁安世在这篇赋文中,以极尽华丽、生动的辞藻,描绘了桂林的地理特点和钟乳石的奇姿异态,进而提出对钟乳石形成的独到见解,还抒发了对人生的深思和感悟,文采斐然,想象力丰富。然而,最难得的是他对钟乳石形成的见解:“石有脉其何来?泉春夏而渗流。积久而凝,附赘垂疣”,“抑尝以岁而计之,十万年而盈寸,度寻丈之积累,岁合逾于千万”。生活在800多年前的梁安世,对钟乳石的成因能有如此科学的认识,诚为难能可贵!
《乳床赋》刻于南宋淳熙八年(1181),原摩崖于城东普陀山留春岩。“文化大革命”期间因修人防工事,大部分被毁坏,只剩下10余字。1985年由桂海碑林博物馆据原拓本重刻,现立于该馆碑阁中。
梁安世还有一篇著名的《弹子岩题记》。这篇题记以极为精炼的语言,描述了弹子岩周边环境及自己与友人游览的愉悦心情:“诸岩多奇观,独少宽平。纵步之适,惟弹子岩。岩前有地百余亩,水竹窈窕,环以远山。经略眉山刘公焞始买地为圃,隔桥筑亭。仰观岩石,如坐冷泉对飞来诸峰,遂为桂林胜游之最。淳熙庚子中秋日,会于灵隐亭登舟贯龙隐,得雨甚凉,溯流酌癸水亭上,醉,荷香而归。” 该石刻高53厘米、宽53厘米。现存桂林弹子岩。
据清雍正版《广西通志》卷五十一载:梁安世广西离任后改提点刑狱公事 (提点刑狱司的主官,掌管所辖地区司法,刑狱。正三品)。
梁安世诗文有声当时,周必大
留春岩《乳床赋》碑文(1126-1204,字子充,文学家,官至左丞相)称其“义高词古,深得欧、苏二文忠遗意”(《与韶州梁守安世书》)。俞文豹(宋代学者,丽水人)谓其“蕃马步衔青苜蓿,羌儿卧唱白铜鞮”之句,“压倒少陵”(《吹剑录》)。《全宋词》录梁安世词1首,《全宋诗》录其诗8首。所著有《远堂集》。
梁安世辞世后葬老家渥川,墓园位于今莲都区老竹镇梁村西约500米的山坡上。坐北朝南,面积约42平方米,封堆用卵石垒成,高约1.2米,前有两级卵石踏垛。梁村自宋太平兴国(976-983)年间以来,是梁姓人繁衍定居之地。2004年3月25日,丽水市政府将梁安世的墓园公布为丽水市第三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乳床赋》全文
吴中以水为乡,岭南以石为州。厥惟桂林,岩空穴幽,玲珑嵯峨,磊落雕锼。虽縻绳而篝火,窘粮绝而道悠。石有脉其何来?泉春夏而渗流。积久而凝,附赘垂疣。或举斯钟,或振斯裘。或莲斯葩,或笋斯抽。或胡而龙,或脊而牛。或象之嗅,或鼋之浮。或麟其角,或马其驺。或跃而鱼,或攀而猴。或粲金星,或罗珍馐。或肺而支,或臂而瘤。或金之隆,或囊之投。或溜而塍,或叠而丘。或凿圭窦,或层岑楼。或贾犀贝,或农锄耰。或士冠缨,或兵兜鍪。或上下而相续,或中阙而未周。稽《本草》之乳床,特精粗之不侔耳。抑尝以岁而计之,十万年而盈寸,度寻丈之积累,岁合逾于千万。肇开辟而距今,邈春秋其几换。蜡屐之士,倏来亟散。讶泉乳之能坚,若朝菌之暮旦,孰知顽矿,天理密运。自立于岱,能言于晋。望夫而化,陨星而镇。生公谈妙而点头,初平叱羊而争进。凡如剑如佩,如绅如弁;如拱而侍,如坐而眄,既具人之形体,盖阅世而默见。吾将灰心槁质,孱颜畔岸。兀坐嵌岩之侧,观溶液之流转。自分及丈,十百而羡。高低联属,柱擎台建。小留侯济北之遇,玩蓬莱六鳌之抃。俾磨崖刻画之子孙,当语之以老人大父之贵贱。虽盖倾而舆穿,戴一姓之奄甸。倘谓瘴乡之不可久居,夫岂知处夷险而其志不变者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