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辑 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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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坡度诗刊》 期刊
唯一号: 111520020220000302
颗粒名称: 第四辑 天花板
分类号: I227
页数: 25
页码: 185-209
摘要: 本文收录了诗人(瓯海)贾小愚(乐清)麦浪(平阳)泥人(永嘉)星落河(瑞安)郑仁光(瑞安)卓铁锋(鹿城)戈碧(文成)古道(瓯海)贾建伟(瑞安)老残(平阳)余燕双所作的诗歌的文章。
关键词: 温州 天花板 诗歌

内容

(瓯海)贾小愚(乐清)麦浪
  (平阳)泥人(永嘉)星落河
  (瑞安)郑仁光(瑞安)卓铁锋
  (鹿城)戈碧(文成)古道
  (瓯海)贾建伟(瑞安)老残
  (平阳)余燕双
  贾小愚(瓯海)
  旅馆
  有人来
  就有人走
  住上一晚
  遇到素昧平生的人
  把不该干的干了
  把不该说的说了
  把旅途上的尘埃
  跟一身的疲惫卸下
  洗个澡
  然后发个微薄
  说起唐朝的客栈
  跟现在的旅馆一样
  住上一晚
  就可以写一首诗
  潮起潮落
  潮水总是突然地到来
  你睁开眼
  就看见了它
  在江滨路
  很多人不知所踪
  就像突然消去的潮水
  那是很久以前
  在我们之间
  有一条小小的栏杆
  还有一张小木椅
  “为什么就这样坐着”你问
  前方就是咖啡厅
  再往前就有酒吧、书店
  那是朔门街
  小资聚集的地方
  那个夜晚
  其实没什么悲伤与欢喜
  我们不谈人生、命运
  甚至是爱情
  我们只是偶尔地看到
  潮起潮落
  准备好了
  语言就像一个旅行者
  在他所经过的地方
  留下清楚的标记
  这让我想起
  许多年前的自己
  停立在各个陌生的房间时
  我总会想:
  这是途中,还是中途,还是终点?
  也常常自以为是地想:
  因为人世的憎恨,河流才会弯曲
  我才须日夜兼程
  现在,我停立在另一个陌生的房间
  但早已不再盲目猜测
  也不再胡思乱想了
  多年的旅行生活
  让我养成了事先做好准备的习惯
  我随时准备着再次启程
  也随时准备着马上死去
  麦浪(乐清)
  解放路口
  与速写本平行的路口
  视平线无法校准
  一张钢铁编织的网
  拢成一片灰色丛林
  高楼生成巨大的阴影
  无视阳光百般殷勤
  每座城市都有一条
  叫做“解放”的路
  解放之后——
  老洋房被掏空
  塞入盲目的时钟
  拱宸书院
  我走进拱宸书院
  将一座座江南
  挂在墙板之上
  雀跃的飞檐下
  金色鱼群渡河而来
  一首诗从画的背面走出
  将一条河流的爱情
  我收拢散落在
  墙根里的古老话语
  将船停泊在五百年前的
  桥西埠头
  那里有一座桥基
  正在拱成东西方的暖流
  老屋
  他的老屋很干净
  干净如他的晚年
  老伴出差天国之后
  他在等待下一趟班车
  同样干净的茶缸
  装满老伴留下的土茶
  一碗捂在手心
  一碗守望离别已久的子女
  夜雨过后,石头墙长出泥土
  绿油油的,干净如天堂
  村里移出去的老树
  在城里怎么也扎不下根
  躺了半辈子的竹椅
  空荡荡地,播放过去的声音
  一缕阳光斜照在旧相片上
  干净如那张孤单的床
  泥I
  泥人(原籍平阳,现住瓯海)
  天花板
  它在微笑。
  一张洁白、一眼见底的脸
  开出一朵又一朵花
  直至开满整个春天。
  这样的神迹已无人能见
  但只要有人看见
  黑夜就会传来咯咯的笑声.
  盒子
  我总在寻找一只盒子,
  木制的很普通的一只。
  纹理不一、有油漆、有污垢
  也有磨到肉的木纹。
  配一把简易环形铜锁
  没有钥匙、形同虚设、一拉就开。
  如果没有记错
  里面应该装有父母讲过
  我又不敢忘记的道理
  以及一些我不敢说出的日记。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佛经
  我不敢将它带在身边
  它让我为我的无知和不洁
  感到生病和头痛。
  尽管十三岁那年
  它失于一场大火
  我依然觉得
  一个拥有盒子的人
  是拥有很多别人所没有的人。
  药
  一颗药隐藏于黑暗的黑暗之中
  或本身混迹于光明。
  能治无解的失眠,
  偏头痛的爱与仇恨
  半夜有鬼的惊恐。
  我们总是掘地三尺而无获
  我们总是半夜发现自己有病
  而整个城市
  没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
  星落河(永嘉)
  后遗症
  “不怨你
  瞄得准些”
  那人仰起头向他喊
  还故作豪情地笑
  这幅画面随他年龄
  愈加清晰
  常常把他从梦里拎出来
  汗淋淋
  而当时,他年仅二十
  接到上级命令
  参与枪决一批死刑犯
  山坳里,他们被反绑着
  跪下去
  青草正好淹没了膝盖
  饭局
  “弄到只穿山甲”
  私人会所来了电话
  OK,消息很快转变成
  热情洋溢的邀请:
  一二头领导及其心腹
  配备三四朵女职员
  然后加只老板,以便买单
  这样的结构可以让
  一捆关系充分燃烧
  敬酒,敬酒,再敬酒
  吃菜,吃菜,再吃菜
  我那一艘事情
  就等各位几滴口水
  排挡宵夜
  听见车受了惊吓
  听见麻将揩汗
  听见鱼念阿弥陀佛
  听见鸡抠字眼儿
  听见菜铲子撕衣服
  听见一把盐撒在悲伤里
  听见隔壁有人
  高谈银子阔论美女
  听见稗草疯长
  黑夜鼓起肚皮
  我已干掉一斤高度烧酒
  一大盘蟹脚,打算
  爬回家
  郑仁光(瑞安)
  十月——给小外甥
  加油——跑啊
  他在一条长河中游动,拍击浪花
  队友们渐渐看不见了
  从一亿多人中胜出
  这小小的冠军!
  继续——朝着一座岛
  现在他漂在属于所有人的宇宙
  还有十个月,他重复着
  吐泡泡、数指甲
  对着星星挥舞天空
  有时善感,把不新鲜的记忆洗洗
  哇——他终于哭了出来
  他用哭声抓住了世界
  病中代书
  ——母病,中山陪护,与某6年7次癌症病人聊,代书
  再见,陌生人
  在愚昧和惯性支配的世界
  你们一如街市上哭泣的婴童
  盲目的人无所不知
  他们尚有勇气试探幽暗
  我住在人世下游,自甘堕落之乡
  行过险恶,只希望和死相见不会太晚
  送丧
  妻子和姐妹禁止入内
  那是他的过去
  泪水洗不净血管中
  四处游走的叛乱分子
  只有子女,让火给他们上最后一课
  他用半年消瘦和挣扎
  逐渐移居到这只小木盒子
  卓铁锋(原籍瑞安,现住永嘉)
  2014年5月4日:日常生活
  昨晚天气预报说,今天阴有雨
  平均气温下降五度。早上起来却发现天气不错
  阳光挺好,适合洗衣晒被
  就计划着下午把被子摊楼顶阳台翻晒二三小时
  如此到得晚上,就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午饭前。发现阳光开始减弱
  窗台上栽种了两个月的海棠、铜钱草、桂树
  又缓慢而坚定地长出新芽。月季花
  终于开出了唯一的一朵,高出枝头一截
  粉粉的红着,煞是可爱
  午饭后,本准备为紫楠与金松浇点水
  但在看到天色阴沉了下来之后打消了念头
  此时我想起昨晚电视播报的天气情况,便吩咐
  正准备去上学的小儿子,记得带上小雨伞
  他上周得的感冒,前天刚刚停药
  正是晚饭时分,雨下得愈发大了起来
  老丈人连饭都没顾上吃,匆匆出门
  说是要去两公里外新开的园子里种几垄番薯
  又说番薯必须雨天才能种活,如此云云
  看着他从楼角拿了箬笠和雨衣,我转头
  问大儿子,张志和的渔歌子后两句还会背吗
  路过
  每次上下班,都要路过一个开放的
  露天汽车修理厂,以及那位留着粗胡
  一身蓝色工装的修理工
  我不知道他是老板还是打工者
  似乎他每天都在忙碌
  仔细检查停在简易棚下
  或棚外的各式拖拉机,或三轮大棚车
  有时下雨,他蹲着挥舞各种工具
  雨水就在他的动作中四溅
  象武打片中,那些路见不平的侠客
  有时晴天,他仰躺在车下
  汗水顺着裸露的手臂,深深渗入
  到那一身愈发靛蓝的工装中
  阳光偶尔打在他的脸上,射在他的眼中
  偶尔我会放缓脚步,不敢让声音
  惊动他专注的目光
  而更多时候,我都要装作路过
  黑暗(组诗选二)
  1
  黑暗里,他一闭上眼
  就觉得世界更加黑暗
  没有一丝声响
  好像整个人间都不存在
  好像他悬浮在空中
  没有可以受力的地方
  好像刚煮熟的汤圆
  等待打捞
  进入人类的肠胃
  而后排出体外
  2
  他躺在床上,不言
  不语,黑暗显得
  愈发孤独,沉寂,与慌张
  就这样躺下去就对了
  可能与这个活着的人间
  没有产生共同语言
  可能只有在黑夜里
  才能获得释放情绪的支点
  黑暗中他是静止的
  只是胸腔内
  还有正激烈奔涌的血液
  只是无人在意
  他此刻的存在状态
  戈碧(鹿城)
  我已没有多少温暖可以赠予
  一切都在来临,一切都在失去
  我醒着,却一无用处
  除了学会,如青草一样呼吸
  在月光下失语
  等待星辰与晨曦交替,最好连速度都省掉
  哪里都不安全了,到处遇见紧张
  我已没有多少温暖可以赠予
  偶尔想象自己年老时
  开一扇干净的窗户
  安静坐着,认真去怀念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秋分
  秋分日,昼夜平分
  一半是波浪,一半是石头
  一些人事被记住,一些名字被遗忘
  多好啊——
  打开门看见江湖,关上门就是深山
  踮起脚尖,在日子上行走
  在沉静中沉默,不思过去不看将来
  医院陪护之夜
  深夜二点
  没有人来敲门
  只有镜子凝视着镜子,寂静守护着寂静
  沉重的轻柔,空气有些不安
  母亲睡在病床上,呼吸像黑夜一样缓慢
  岁月在她体内发出剧烈的咳嗽
  我凝视着她,把往事慢慢抚摸了一遍
  那么多的面孔,时间把它们变得相似
  我们穿上的衣服,却再也脱不下来
  天亮了,鸟屎把寂静摔在了车顶上
  母亲醒了,我闭上眼,并微微转侧——
  做着梦
  古道(文成)
  阳光
  这8分钟的阳光
  整整
  走了一个寒冬的光年
  不把压箱底的宠物
  放出来晒一晒
  你就不知道
  何为发霉,何为花开
  十万荷塘
  今夜
  十万荷塘睡去
  十万蛙声睡去
  钻进莲蓬
  细数十万鼾声
  十万莲子蚕食十万月光
  只见莲叶田田
  十万江水浸润十万白银
  十万月色遇见十万萤火
  十万清风徐来
  十万露水闪烁其词
  荷塘之外
  十万书生携十万诗篇
  跨江而来
  三只兔子
  今晚的月光很害羞
  躲在玉兔的怀中
  怎么叫都不出来
  全家都在谈论三只兔子
  一只供奉年度的神龛
  一只正赶上36岁的生日
  一只平躺大树桩之上
  一只兔子
  从死神的砧板上
  突然醒过来,张嘴咬人
  贾建伟(瓯海)
  你是太阳
  有时候你的夜真的变得很黑
  像个非洲的兄弟
  风尘仆仆的来
  与你夜话。
  他会说有一片草原
  有食人的狮子
  有响尾蛇有毒蝎
  还有饥饿。
  在黑夜里燃起家的篝火
  威慑死亡。
  你说生活如猛兽
  爱情恰似毒药
  亲情会突然化作墓碑。
  你的夜是黑色,
  我说你的星空有多大
  你的星夜是一扇窗还是一个屋顶?
  请在意自己的脚下
  若想看见阳光
  便要知道太阳从哪里升起。
  想想家乡的土壤
  它们在夜里唱起歌来
  季节将生命都寄存在这儿了
  你也在这儿出生
  想想阳光给世界带来多少欢乐
  你的到来让多少张起皱的脸可爱
  太阳在哪里升起?
  在你的家乡的土地上。
  仪式
  许多世纪人们都在走向失去
  失去爱情也失去信仰
  在走向死亡的路上
  也将道路封死
  让这个世界随同死在未知的想象。
  跪拜祭坛祈福焚香
  漠视神灵也即对自己屠杀。
  挂在高原的枝条上
  那些破碎纯净的彩云
  生命中搅动的酥油茶清芳
  藏匿的族群懂得在兽蹄响彻的梦中保持夜的清明。
  歌咏死亡,
  天幕下用兽骨的乐音与篝火指引灵魂
  转经筒与念诵
  唐卡。幽暗光线中的彩色壁画
  用生命延续的跪拜
  在游牧部落
  人们轻易看穿历史
  返回人性的痴愚
  在质朴中敬畏,在敬畏中将民族的犄角悬挂在天的一角
  男人是马
  奔跑在来回的路上
  男人是马
  驼着太阳征驰三片草原
  一马平川是枕边的故事
  再与孩子数一数星星和月亮
  照亮这片天地的瓦片和烟囱
  男人是马阿
  一个来回
  就把枯骨埋心里
  来年春天我要在自己的坟头
  祭一束草
  以慰那始终挂在天上的太阳。
  老残(瑞安)
  剥树皮
  算了吧,别去理会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的鬼话。
  一棵树成不了一片林,也养不了一帮山贼。
  梁山泊上的那群鸟人早已经下了山,做了官。
  也别奢望,
  白狐会来下围棋,
  张生会来刻文章,
  街口的铁嘴还没死,
  你还不能替他做棺材。
  还是继续站着吧,
  继续听风,望月,观天象,
  继续让麻雀在自己头上做一个窝,
  继续让孩子用吊死鬼的绳子在身上荡秋千,
  继续领养一群萤火,
  照亮蜗牛爬行的轨迹。
  相信我,
  从一棵树到一块石头。
  没有人知道还要站多久。
  偷情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
  小X打电话过来
  他说他偷了我的情人
  我说好,你偷吧,使劲地偷吧
  顺便把我写给她的365封情书和一屋子她的气味也偷走吧
  自己
  7月12日
  我把自己丢在了一根电线杆下
  然后,我又撒了一泡尿做记号
  我打算
  在明年的这个时候
  再回来找回我自己
  余燕双(平阳)
  雷声大雨点小
  轰隆隆……好响的雷声,感觉是一辆老式火车从屋顶滚过
  十亩田礁方向又闪了几下
  风卷起惨白的乌云
  母亲坐在正房门口的竹椅上
  摇着蒲扇望着门外
  唠唠叨叨说:
  光打雷,雨都集中在80年代下了
  今天的灰坛也没湿
  老天爷光动口而不动手
  这也算雷阵雨吗?
  我说:雷声和雨点不一定构成正比关系,母亲迷惘的眼光
  望着我
  埭头村
  一家一户捐资通往埭头村的水泥路,在斗门桥这个地方
  打个结
  往岙底和铰剪岩两个方向拉
  一条深黄的领带
  套进穿解放鞋的老村长脖子
  七间房门前的风车
  张开翅膀象一只鸟的标本
  发出空洞的回响
  桑树砍了,早稻正在积极拔节
  长六亩的蛙鸣又尖又细
  荣福婆的炊烟断断续续一声叹息
  燕子来了又走,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阿三家绿色版图
  日渐枯萎
  石聚堂石头
  这么多石头
  聚集在许真君寺下方
  叠罗汉一样
  叠成一个个幽深曲折的故事,让我们钻
  钻过单人巷,一线天,九节龙
  从玉清观钻到玉泉禅寺
  如果不能彻悟,就是齐天大圣的绣花针,也无法钻透
  它们的内心
  三月麦杆作吹箫
  正月灯,二月鹞,我带着外孙来到三月的埭头垟
  1000亩良田不种麦子
  改种钢筋水泥,只能在温州童谣里折一条麦杆作箫吹给自己听

知识出处

坡度诗刊

《坡度诗刊》

出版者:坡度诗社

出版地:2013.6

《坡度诗刊》由坡度诗社编有,属半官方半民间纯诗歌刊物,世界汉诗协会副会长叶坪担任顾问,青年诗人卓铁锋担任诗刊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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