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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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坡度诗刊》 期刊
唯一号: 111520020220000222
颗粒名称: 书皮卷
分类号: I227
页数: 20
页码: 24-43
摘要: 本文收录了欧海2013年第一期诗人书皮的详细资料和创作的诗歌台风、动词、一个男人就那样死去等。
关键词: 瓯海 诗歌 书皮

内容

书皮,本名郑仁光,男,生于1978年,浙江青年诗人。曾用笔名阿卡,1997年任九山诗社社长,九十年代文学社团“铁蹄”成员,参编《檀林》、《对话》等文学民刊。
  著有个人诗集《破碎》。
  台风
  你从那儿回过头来
  冷峻 高拔
  像不可亲近的事物
  围着自己的中心跳舞
  众事物中唯一的上升者
  为把自己彻底拔起
  呼喊得声嘶力竭
  台风
  像一匹匹牡马围着木桩跑动
  一边把辫子解散,尘土飞扬
  你要向上
  而教堂的尖顶仍然耸立
  不要打搅那些宁静者
  他们有自己的重力法则
  他们属于尘世
  仍会紧紧地抓住土地
  动词
  像一段循环播放的影片
   没有终止和起始;
  从街角溜出
   瞥一眼,迅速滑过街面
  海藻,连绵不断地纠缠在
   人们的日常行为中;
  动词,终于为事件所缚
   翩翩的蝴蝶都停在了一棵塑料树上
  棕色的马、栗色的马都散入草原
   有时也像镜中的一滴水
  等待日照的一霎那
   穿了新装的皇帝在游街
  跌跌撞撞,今天它忽然发现了自身的虚空
   它只是掘斗,不是挖土机本身
  所有的原子还要归向核心
   该怎样劈手抬腿
  遵守最初许下的诺言
   动词:我只是我的一种可能
   我在我的视线之外
  一个男人就那样死去
  一个男人就那样死去
  早晨就有花圈传遍了大街
  一个男人就那样死去
  被两片迅速移动的时间挤成了碎片
  我在中午吃饭
  一个男人望着渐近的卡车瞳孔放大
  一个男人就那样死去
  而有一只小拳头在我内脏骚动
  像一个孩子看见了五颜六色的灯谜
  他在那里欢呼雀跃
  撕扯着喉咙里的灯泡
  旁观者白:时间的摩擦系数太大
  阴雨天气
  我该从哪里开始
   又在哪里结束
  汽车最终会到达站台
  而我又冷又长,截不断
   这无端的水流
  我迎着双手
  去找这无端的声音
  一个个橱柜都为我无声地打开
  展现他的“疾忽”和“空白”
  我不断询问
  翻过栅栏跑向马路中央
  拥挤的车流中掉入自身重量设置的陷阱
  我像钟表慢慢走动
  任何一个时辰也总会到达
  但现在是冬天,只能坐着
  听着户外风声一日日长大
  一座座山峦起伏又隐去……
  转述者
  从六楼俯身探街。看见对面
  走来一对老年夫妇。女人
  正把什么放到男人手里。他们谈着
  菜价煤气,在回忆中打发走
  一个快乐下午。
  现在轮到一个半小伙子
  上场。他将在自己的叙述中
  触摸真实。他说自己
  看见了一对老年夫妇,他说自己
  抓住了某个细节……其实他,
  什么也没做。他不过是
  一个语词中间商,靠转手投机
  发利。并在自己的叙述中眩晕。
  从六楼俯身探街,看见
  一对夫妇匆匆走过。然后
  目光被某物所阻,仅此而已。
  由观看车辙而起……
  它抽象,平衡
  二维的平面上
  四条车辙,分属
  卡车、摩托和自行车
  但它并不能脱离世界
  半步。它只是事物的影子,遗忘
  在童年的纸鸢
  摩托的持重
  自行车的取巧和卡车的笨拙
  千差万别的动作造就同一种
  效果。 “谈虎色变”,听到雷声
  嘴也会模仿着张开
  车辙陶醉于自身……
  当我想着呼吸,只是
  另一个呼吸的衰竭
  具体的雨正渐渐填平路面的空白
  每一事物的背后
  都有一个要赶上他并和他结合的十字架。
  一次从外婆家回来……
  一次和父亲从外婆家回来,
   出了灯火通明的小镇走上便道
  那是大年初四的晚上。天已经
   黑得摸不着头脑
  靠脚探着路。看见
   打火机的亮光,一次、两次
  风吹得凶。我想那人
   一定很烦恼;
  忽然他迎着车灯走,看起来
   就像凑上去给自己点烟一样;
  我的惊呼还没出口,手脚冰凉的感觉
   还来不及凝聚,一切就结束了。
  父亲握握我的手,说:没事。
   一个转身,车轮就呼隆闪了过去
  我暗暗责怪起那人的轻率
   如此轻易地将自己一次交给死亡
  走过一段干路,看见一排忽明
   忽暗的大房子,就走进灯光里了
  有时我暗自想,责怪他人的轻率
   是否也是一种轻率;
  我们无从把握
   对信仰,出生得太晚
   对时间,又行动太慢
  苍茫暮色
  阳光在枝叶上闪烁
  象孩子们恋恋不舍
  离开黄昏中的街道
  我走上了这一条
  望着另一条路,在树
  丛中沉落——永无期待
  秋天来临,心灵成熟
  让枯叶不安地荡来荡去
  ——林荫道上春光仍在
  槭树啊,提一提这苍茫暮色!
  黄昏
  离开了树丛,黄昏
  走向暮色的阴影
  我的到来就像世界
  被创造一样无聊
  黄昏,有些人喜爱你
  举起双手说:我又劳动了一天
  黄昏抚慰夭折的心灵
  疲倦的思想
  困顿的时光;
  而我从未活过(白昼使我疲惫),只为
  饥饿的客栈,慵懒的病床
  (把偶然的结合当成永恒的征象)
  糊涂的热望
  还有这黄昏
  微弱的霞光
  走吧,朋友
  ——致顶国
  走吧,朋友
  黄昏正沿着路边的篱笆悄悄撒开
  走吧,没人会遇见我们——
  一片大水浩荡地展开
  路边的白杨也像蜡烛
  一支支点燃
  这个黄昏如此沉醉!
  从民间的广场上走过
  白杨,是唯一的事物
  工作,是唯一的所得
  我眼里的暮色闪烁
  我的手下意识地攥得更紧
  ——黄昏的火苗又累又小
  无处躲闪的就是这无边的暮色
  缓缓展开,农村——无边的宴席!
  我在暮色中想起你们
  你的静谧、关怀与和解
  无处躲闪的,就是这浩大的黄昏
  让我吞进,又释出——
  春天
  亲爱的朋友们
  你们怎样将想起我
  在远处夕阳的照耀下
  闪烁这一脉宁静
  我的头在透明的大气中
  我的脚踩着新鲜和嫩绿
  春天在平原上到来,马车驾起
  河水微涨
  车夫们宽广而明亮;
  雪压松枝寂静轻松
  今天这失去的欢欣的一切
  明天又回到枝头
  走上了道路,我头脑清醒
  四肢健全,
  硬币也在口袋里叮当发响
  ——夕阳燃烧在天上
  广玉兰开在我身边
  这世上的道路干净、幸福!
  诗人
  ——致花药栏
  再没有比冬天的水更渴,
  再没有比赤脚走过客西马尼园中的
  一小块平地更难的了;
  诗人是一小块白面包
  需要单纯的供养,
  需要整日沉湎在幻象中
  需要把自己的一生吊起来,切成段,
  分派给不知名的生活
  灯光
  对面的环保局亮起了灯
  三年来是第一次
  灯火一层一层蔓延
  绿色的光要说话
  无题
  就这样
  把自己举向空气
  像望着钱币上
  不能停留的时光
  我们一个个
  也躲不了,被投向
  篮圈的命运
  去吻空无一物的篮底。
  纸牌记
  他们捏着牌,深入衰老
  的混沌。纸牌流水
  构成命运轻巧的匙扣。
  我只是听说,他们
  在编织一个梦。
  风景在身边成长,
  死亡风暴暗中消失
  是你抓住了命运的咽喉,还是
  纸牌仍旧打出你。
  枪支向城里涌去,而我
  从巴格达撤出;
  那支逃生的梯子
  叙述不能替代明天醒来,
  你永远是口袋里的
  一只手,不可能抽出来
  变回一只铁锹
  人生
  孩子们小心翼翼
  爬上想象中的滑梯
  又从另一边回到地面
  四季在心中从不存在
  戏文木刻
  ——致H
  你完全是一个古典女人
  铜镜中端坐,心脏在看不见的地方
  举案、洒水,云鬓叮当
  迈不出器皿的精致,方格为圆
  你和我
  是一只手掌享受另一只手掌
  是铜钿享受编织的温暖
  你喜爱苦瓜
  只喜爱跟秋藤做爱的我
  为何只见烛台不见青衣
  十二年光阴嫁给了空气
  你进了房间
  却不来问候我
  为何你如此缄默
  闻起来像陈皮,而不是当归
  我努力用形式带给你形式
  而你已借木遁而逃
  蓝色
  蓝色是看得见的黑暗
  蓝色保护白色
  使之免于天真
  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是看不见的
  秘密
  不说,是软软的舌头
  说出来,是硬邦邦的肿瘤
  懂得更多的秘密
  才能保管缄默的小金库
  街上相遇的人
  各种各样的秘密情不自禁
  从心底伸出手来
  轻握、细语,彬彬有礼相辞而去
  懂得秘密的人索取夜晚
  懂得秘密的人用时间买单
  他们暗笑那些一生喜乐的人
  暗笑他们刚刚接触到了人类
  舌头
  渴望着尝鲜
  又根本上拒绝,不熟悉的事物
  喉咙深处翻滚 致死绞杀的肉体
  矛盾又相爱的统一
  离婚
  ——给BERRY
  你说要吃面面
  你说去看乌墨墨的地下室
  爸爸没办法杀死自己
  爸爸带给你冰冷的童年
  南方
  ——给L
  相信盲目的歌剧
  相信无法拐弯的烟囱
  相信美和它带来的辩护
  冬天来了我种下春天
  种下马 种下膝盖
  种下满院葡萄和它的沉默
  ——傍晚的日光催促着晚风
  让结束的句号永远在季节中停留
  让如期赴约的
  都成熟于年轻温煦的南方
  上帝
  天空带来雨
  潮汐带来八爪青蟹
  夏季令我们离开
  冬季带你回来
  你让我欣喜
  两襟鼓满山谷下来的风
  你是我所爱的每一件事物——
  父亲,毫无知觉地迎接垂暮
  儿子,手脚并用攀爬世界
  破碎
  是谁为众星引路
  是谁捧住乌云卯结的风
  是谁可在黑夜毫无愧疚地安慰他人
  知识之途引人
  进入破碎、混乱、迷失
  而分裂的根源
  只在于要从
  知识中舀起世界
  聆听和践诺永世虚幻
  唯行动力带我至壮美之殿
  五月
  铁观音黄鹤楼
  Canon复印一个又一个下午
  中央空调的嘶鸣
  碎纸机一点点啃啮过期的停电通知
  传真预约夏日的热度
  发疯的齿轮 空转的纱锭
  红灯断头倒车
  ——五月漫长潮热的白昼
  项王本纪
  我们最终没有分吃他老爸的肉
  既然做了皇上,韩将军和张高参
  便不好意思再提
  两脚羊、和骨烂、不羡羊、饶把火
  兵士们眼里只有肉、肉、肉
  我教他们唱起歌来,楚歌!
  兵法说:攻心为上
  项王家里正闹得不可开交
  虞姬把剑擦了又擦,使劲抹脖子
  ——女人死也要死得体面
  乌骓做完热身,要在
  漆黑的江面上开一朵完美的水花
  老不死的范增药性大发,暴走而终
  连锦囊也不留一个
  叔父说:唯女子与文人为难养也
  项王肠子都悔青了
  倒提长戟,绕帐走,满营寻剁——
  出将入相, “怎知生活不是件真事情”①
  这些被时间施了定身术的人
  这些满脸血污无法呼救的人!
  那盏打碎的宫灯
  未卜先知。待大幕重启,
  再一次喊出:
  ——天凉好个秋!
  注①:张枣《灯芯绒幸福的舞蹈》。
  传授
  下弦的是一枚胆囊。月亮
  折现成一千三百八十块人民币
  粉笔擦卡在喉头
  吞不下去,慢性咽炎、茶垢
  老而弥坚的冻疮
  台上台下,我比你们只高两寸
  我有随时变幻的天气和魔术口腔
  政客、商贩、妓女
  下一页死于非命的人
  时代的政治经济学掏空的头脑
  课间操夺去的生命中宝贵的十五分钟
  你们冉冉升起
  国家终究是属于你们的
  隔着隐形的教鞭
  你是否随时准备,
  向邻座贩卖情欲?
  谁生育你们,你就向谁寻仇
  谁的童年在课本中耽溺
  谁就是无视流水凉薄的人
  那个好身材的女学生
  捏着一只雨后青蛙
  披上同样的绿色,等待童话搭救。
  病
  谨遵医嘱
  护士嘀咕着小医院的误诊
  一边探索静脉
  把麻药打进长长的血管
  扫除肿胀的淋巴
  归拢脏器、肌肉和神经
  用人工纠正造物的意志
  他们先把它撕裂
  再让它愈合
  母亲和曾经叫妻子的女人
  被打发去等待
  从早到晚
  姨夫抽完两包中华烟
  她们帮我记住失去的八个小时
  醒来,战栗、痉挛,缓慢的血液
  一个月,用吊针和尿袋重新练习生活
  速写
  从哈尔滨到温州
  火车走一天两夜
  铁轨串连起
  一个个嚼着黄瓜的村庄和城市
  这是在北中国
  蓝灰的天咬合着
  青绿与黄灰
  草甸与河滩
  河在土中,树在墙上
  发炎的神经,向下
  抵触分散的寂静
  花朵、果实
  跑不出四季的接力
  夏季已没
  旷野酝酿暴烈
  穿上维米尔或莫兰迪
  容我们藏身于塑料薄膜、农具
  和甜蜜的黑暗
  岁末
  田野透支静寂
  村庄都飞起来
  (像天上龟裂的帆)
  一年就这样走到了岁末
  带我们去恒久的睡眠
  人类
  在陌生的地儿醒来
  贫穷和懦弱令我们成为斗士
  人类是上帝骂出的脏话
  被自己不断地原谅和遗忘
  画皮
  ——给L
  那时候世界是免费的
  妖们从呼吸中逸出
  升腾于炊具凝结的蒸汽上
  它们摘月亮、吞吃桂花
  一会儿变田螺,一会儿变柳树
  现在,只需要一次修补
  就可以重返人间
  等我的肉体赶上我
  歇一歇,等我的肉体赶上我
  等我的丝线赶上针
  时间容不下咳嗽
  食盐粘不住饥馑
  哦,缓慢的肉体
  衰弱、抽烟、恋爱
  为生存假装无辜
  你不叫温暖湿润的洞穴
  你是暗藏狡诈的公文
  你有理直气壮的责任和命令
  拖着我,在清凉的世上行走
  记忆
  你所记忆的从不是你
  我们构造世界
  还是世界构造了我们
   我们从未热爱过生活中的某天
   一代落下一代起来,
   我不知道这个躯壳
   是否寄存过千百个灵魂
   是否寄存过大地、天空;
   岩石、树叶;春青、秋黄
   终有一日,和上帝的合同
   将会到期;
   那时请搓一搓这盏傍晚的灯
   让烈日下的雷鸣和
   雨后的白光更加温暖
  我们
  一棵树在窗台前发青
  我们名之为春天
  而我们是谁?
  谁捏造耳朵和眼睛
  谁赋予阴影
  鸟从地上起飞
  已预设跌落
  它们命定如此
  享受虚空的喜悦
  纳斯索斯知道
  此外别无依据
  雨在旷野上拉琴
  细芽媚眼如丝
  风把我们吹进
  一个个躯体

知识出处

坡度诗刊

《坡度诗刊》

出版者:坡度诗社

出版地:2013.6

《坡度诗刊》由坡度诗社编有,属半官方半民间纯诗歌刊物,世界汉诗协会副会长叶坪担任顾问,青年诗人卓铁锋担任诗刊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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