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瓯海区图书馆 内容
章方松
母亲的季候（节选）
母亲很讲究生活的季候。无论在生活艰难困苦时期，或者家里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母亲总是说：生活要过得有年有节。照母亲的意思，生活要符合自然季候节气，这是千百年祖宗留下来的事。祖宗的事，不能随便推翻。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生活与生命过程的经验提炼和升华。母亲的一生，就是实践或曰体验这一个生命与生活的存在过程。（本文以中国传统的农历二十四节气的顺序来记叙母亲的生命季候，原文有七万多字，限于篇幅，现发表的是部分内容的节选）
立春
立春三日，百草发芽。到了立春那天，母亲会唠叨起来：年前立春过年暖，过年立春二月寒。立春落雨到清明，一日落雨一日晴。
立春是一年的开端，是万象更新伊始。立春大似年。立春有时是过了年的正月，有时是在除夕的年底。母亲非常重视立春时辰的迎春仪式。早在立春前，母亲翻开皇历，第一件事就是看立春是何月何日何时。到了立春那天，母亲将早已准备的艾草、樟木片、紫柴、杉木刨梢等木屑料，以及雄磺、烧酒等，分别分放正堂、后堂、灶房等泥地的中央。卧室地面是铺木板的，母亲在床前放在一个旧铁锅，铁锅里面放上煨春柴。
母亲将这些柴料称之为煨春柴。待立春时辰一到，她先点燃正堂的柴料，然后再去点燃后堂、灶房、卧室的柴料。为了防止火苗乱窜，母亲还在火堆旁放一盘清水，叫我们兄弟姐妹小心看着。柴料燃过半，母亲会叫我们给火堆撒上一点雄磺，等到快要烧熄的时候，叫我们再给火堆浇上一小酒杯的烧酒。此时，艾草、樟木、杉木、紫柴等木草的浓烈香气，夹杂着樟木、雄磺、烧酒的气味，弥漫着整个房屋，使人感到头脑清醒，精神振作。这时候，母亲会叫我和堂兄弟姐妹一起，从火堆里跳过去。她说这样一跳，使人一年四季就可以避邪，大吉大利，做事顺顺景景。煨春仪式结束时，母亲给我们泡来一碗浓茶，叫我们堂兄弟姐妹一起，每人喝一口。浓浓的茶水，碧绿的茶叶，映衬着几十朵漂浮的金黄色桂花，看上去，舒适的美。喝了一口，感到自己有了飘飘然的感觉。母亲说这是煨春茶，喝了煨春茶，一年四季风雨都不怕。农家的孩子，总要经得起风吹雨打。
煨春是我家每年必要的仪式。母亲说，立春之时，深沉的地下经过长期的冬息之后，有一股股周而复始的绵绵的阳气，开始盘旋着上升，驱散着冬天的阴气。立春时辰“煨火”，温热地面，能承接地下盘旋上升的阳气，吸纳入宅。阳春之气入宅，使住宅人家，一年四季，阳气旺盛，六畜兴旺，家运亨通。待“煨春”之后，清扫木灰时，母亲指着灰堆下的地面上，一滴滴小水蒸气珠，深情地说：这是被煨春火气冲醒后，冬天留在地下的冷汗。
那年立春是正午，当我点燃正堂的煨春柴时，正好一只三色猫，从楼上绕梁而过，叫了三声。母亲惊喜不已，说，煨春时遇到猫叫，是一件吉祥的好事！三色猫绕梁而叫，更是恰巧加恰巧的事。今年的农民一定会吃饱饭。果然那年农业丰收，父亲的肺疾康复，一年平安。母亲更是深信煨春给家庭带来的好运。
正月初一，我家和别人家不同的是，我们全家人都吃素菜的。母亲说这是从祖辈留下来的条例，不能推翻。八样素菜是花生饼、豆腐鲞、豆腐生、白菜芥、熟豌豆、紫菜、黄花菜，中间是一样红年糕。直到了上世纪的七十年代的素菜才大为改观，其素菜有蘑菇、香菇、嫩竹笋、黑木耳等。每人前面放一个小酒盏，无论如何都要倒一小盏黄酒。正月里，母亲十分讲究突出一个“红”字，正月初一所用的餐具都是红色的景德镇陶瓷，八盘朱红的乘菜高脚碗，四个大红的酱油醮盏，每人一只红底金边的小酒盏，与浅红的细花乘饭小汤碗，并且每样的素菜和红年糕上，都要撒上鲜红嫩艳的萝卜丝。
吃过早饭，母亲就准备开始烧点心。点心有两类，一类是素食，一类是荤食。素食点心的浇头是豆腐鲞、黄花菜之类；荤食的浇头是虾仁、鳗鱼鲞片、荷花蛋、目鱼干等。大部分的客人都是荤食的。也只有正月初一的客人，才有几位是素食的。凡是从初一到初五来的客人都要烧点心的，不管是远近的亲戚或是邻居，都是一视同仁。邻居的孩子往来，都要送点糕饼糖果之类。正月初五日内，母亲吩咐我们兄弟姐妹不要随便到邻家去串门，万一人家拿不出礼品送你，人家会感到不好意思的。
正月里要饭的人特别多。凡是来要饭的人，不管穿着破烂衣服的人，母亲都称他们“人客”；也有肩挑着关公刀，刀勾挂着六片干竹笋片的打卦人，母亲称他“先生”；还有穿着青衣长袍的和尚，手中端着铜钵，不声不响地敲一下“当”的铜钵声，母亲称他“师父”。母亲用一个小酒盏量半杯米回话这些要饭的人。遇到大雪天，母亲会从锅里勺一饭热气腾腾的米饭，给他们御寒。就是三年大饥饿的日子刚过，母亲也要将年糕切成一小片一小片，分给讨食者。她说一个积德送东西帮助人家，钱物从门槛上送出去是看得见的，但看不见的钱财会从家门底下流进来的。待人要平等。不能轻骂贫苦人，人人都是人。命苦命爽都是人。人人有命，命苦不是人自苦，而是人的运道与命运不顺景。讨饭人中有状元，富贵人家也会穷。人家运道是三十年水流，三十年水流西。做人不欺老也不欺少，不贪富更不能欺穷。
雨水
雨水的季节到来，天上的雨也一天一天地多起来。雨水多了，花儿也开始开得旺盛。二月十五，是花的生日。这时我家的后院子里的花草，开始热闹起来了。最先开放的是山茶花，接着是迎春花开。一朵朵灯盏般的茶花，金黄的、淡红的、朱红的，精神特别饱满，鲜艳光彩；靠着墙边的迎春花，金灿灿的，黄澄澄的，光芒耀眼。我们堂兄弟们喜欢去摘花玩，母亲说，花不能随便去摘，花是有花神的。春天，花神来了，给花儿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花儿就开了起来。这是祖母的话，母亲就是喜欢重复着祖母的教导。
雨水时节，天气依然微寒，河水碧波清清。田野里的芥菜油亮油亮的，雨后，显得特别翠绿。到了二月初二，这一天的清早，母亲从后园里，剥来一大竹篮鲜嫩的芥菜叶。那一大片一大片带着露水的芥菜叶，水灵灵的，仿佛翡翠般的绿，闪着耀眼的光。这一天，母亲就要忙着烧芥菜饭。她说：二月二吃芥菜饭，一年肿痨（皮肤病）生不着。
母亲烧芥菜饭，先将菜叶煎熟，乘在木脸盆里，接着把烧熟的糯米饭，拌匀溪虾，香菇片，猪肉丁后，再加上老酒和豆板酱，最后跟煎熟的芥菜重新拌匀。放学回来，一碗香气喷喷的芥菜饭放在我的面前，好不诱人，口水直滴。
童年的梦，在靛蓝的花夹被上。五、六岁时，我陪着祖母睡觉。一觉梦醒，看见祖母和母亲一起，坐在月光的窗前。看着她们，常常会注意着花夹被上的印花靛蓝的夹子被上，用小手指指划着中间的白底纹样。在我童年的眼里，花夹被是天上的一片云，是大地上的一片田野，是海面上起伏的波浪……花夹被上印着是百子图。蓝蓝的印花布底色上，衬托出白白的百子图案。那一个个矮墩墩，胖乎乎的小孩子，张望着外面的世界，真的好精彩。听到了他们的笑声与歌声，叫人好不激动。百子图上全一色的是小男孩，我与堂兄常常在堂姐妹面前，洋洋自得。堂妹妹在图案上寻来找去，寻找不到小女孩，伤心地哭了起来。奶奶过来就会训斥我们：别听他们讲鬼话，里面有小男孩，自然也有小女孩的！堂妹妹不哭了，奶奶就给她的头发上，别上一朵刚刚从枝上摘下来带露的白玉兰。
母亲的腰间膝前，一年到头，都是围着庄蓝的围身布。母亲讲究围身布，围身布上面由纱织成的白底织花的长带子，带子下面镶着直至鞋背，围半腰的蓝色或青色的围裙带。她有三条围身布，在对换着。女人做事，一定要系上围身布，这是祖上的归规。祖母总是这样说的，母亲自然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惊蛰
“雷响惊蛰前，月里不见天。”母亲这样说着，天也就是这样，惊蛰前响过雷后，天就下起绵绵的春雨。这时候，春雷开始频频震响，桃花最先被叫醒吐露绿叶，紧接着是芙蓉吐叶，桑榆出芽，黄闪闪的油菜花间，飞着快乐的小蝴碟。如果说立春是百草回头，那么惊蛰是百虫睡醒的时候了。母亲说惊蛰的雷声是专门叫醒百虫的。青蛙与蛇都被从朦胧的睡意中，唤醒起来了。远处的田野里，也会传来几声青蛙的咕咚咕咚歌声。
惊蛰时节，雷声特别多。小时候，我很怕天打雷。遇到雷公生日，我们全家人都要吃素。吃了素，还要做好人，就不再怕打雷了。打雷时，母亲不许我站在门槛上，或者栋柱下，更不能站在散野的大树下。她一再告诉我，打雷不用怕的。雷公是不打好人的。人做好最重要，做人有益大家人，心里就不慌不怕，也就不会遇到雷击。古话说，做贼心虚。作坏事的人，才会心虚。心虚心怕就容易触电。一个人一生这么短暂，做好事也做不了几事，怎能去做坏事呢？做坏事的人，逃得过今生也逃不过来世。佛祖菩萨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做人在诚信，待人要真诚。这是做人的根本。小时候，母亲不允许我们手拿鞋跟打人。她说手拿鞋跟打人会生尾巴的。在那个讲话也会话出什么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时代，母亲更是对我们的嘴巴封得紧。祸从口出。做人不能学嘴学舌。学嘴学舌的人，在阴司会铜钩吊舌。大人讲话，小孩只能听，不能插嘴。大人言，孩子语。孩子讲的话无意，别人会讲这是你家里人的话。
春分
春分时节，万木呈绿，桃花开始含苞欲放，水边的河岸也渐渐地泛绿。河畔的一棵棵柳树，爆出小小的萌芽，报道着一番春天的新气息。大自然从此真正地苏醒过来了。满溢溢的河水，映照着两岸绿油油的麦苗，一起一伏的绿浪，像一片天上飘下的绿毯子。黄灿灿的油菜，花儿开得正浓，每一朵鲜美的花儿，仿佛是一颗颗灿烂的太阳，发射着耀眼的光芒。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倒映在一漾一漾的水波上，连同水面也成了灿烂的金黄色的阳光。到了春分那一天，听到燕子的叫声，母亲会仰头看看正堂和后堂的梁间燕窝，看看旧窝里飞来的小燕子。她会说这是老燕子回老家。说着嘴里唠叨着：燕、燕、燕，生毛燕，飞到东飞到西，飞来老家住旧窝；旧窝暖呼呼，生窝小燕叫姑姑。小燕子也仿佛听懂主人的话，在忙碌的衔泥补窝中，嘴里也不停地叫着：唧唧唧，谢谢谢。母亲发现如果飞来的燕子是重新衔窝，可能是新燕子，或者是老燕子遇难了。如果是燕子要做新窝，她就会叫哥哥端来楼梯，在横梁上钉上一块木板，以防新窝镶不牢摔下来。有了垫板，小燕子镶窝就会显得轻松得多了。有一年，在我家的正堂横梁上一下子镶了三口燕窝，后堂镶了二口燕窝。那唧唧喳喳地叫声，好不热闹。叔叔婶婶们，嫌小燕子叫得太吵烦死人了。但母亲并不这样认为，她说自家地盘人气旺，才有燕子愿意来住。如果那一户人家，连小燕子也不愿意与他们一起生活，那不是宅地阳气不旺，就是主人刻薄没有人道。
这样五窝燕子，到了孵小燕子的时候，每天燕窝里小燕子下粪在地上，就是一堆白粪便。母亲每天晚上给燕粪撒上稻草灰，扫干净。常常有客人走过，被小燕子撒了一堆粪便。客人感到自己有晦气。母亲却笑着一边给客人端洗脸水，一边说小燕子的粪，不同与其它鸟粪。它是吉祥的发财气的好运兆。天晓得，天下这么大，人走着，会有多少人给鸟下过粪。母亲是安慰客人讨好客人，客人讨了个好彩头，心里自然也高兴了。母亲这分明是为不懂事的小燕子辨护责任。
到了小燕子教飞的时候，整个天井里，燕子爸爸燕子妈妈忙碌着，数十只小燕子在飞来飞去。它们飞累了就停留在屋檐上，有的歇在电线上，有的落在门台上。小燕子教飞，一般是在黄昏时分，当我无聊地站在天井里，看着小燕子学飞时，母亲就会对我说：你看燕子娘教小燕子学飞，小燕子也像人一样，听妈妈的话，是多么有趣啊。有时候，一阵雷雨过后，一群群小燕子，排着整齐的队伍，歇在一条条电线，仿佛奏动的音符；有的落在门台上，在喳喳地叫着，好象在聊天讲故事……
母亲从不让我，也不让和我一起玩的伙伴去摸燕子窝或者麻雀窝。她说，折了鸟窝的人，那人以后一定没有屋子可住的。那年大除“四害”，将麻雀跟苍蝇、蛟子、老鼠一起来杀除。从那年全民发动，敲锣打鼓，鞭炮齐轰，大打麻雀之后，到了第二年，来了个吃大锅饭，打大食堂。农民砸锅拆灶，群人集居。没有锅灶，大家被挤到一起住大院子，果真没有了农民没有自己的锅也没有了自己的住宅房子。母亲说，人要屋住，鸟要窝宿，现在人砸了鸟窝，连自己也没有屋子可住了。这不就是眼前报，现世现报了吗？
乡村的晚上，清淡无聊的。父亲的朋友常常会相聚在我家的煤油灯下，谈说着大罗山的神仙足迹，也谈怎样从人修炼到仙人的经历。人要长寿，要懂得做气功。小年懵懵懂懂，朦胧的意识中，感到做人最可怕的是，人会死的！死人是多么的可怕。人死不能活生。奶奶的去世，对门邻居的乡村书法家——请佛先生死去，不都是一去不复返了？
小时候，遇到疑惑的问题，我不是去问父亲，总是喜欢去问母亲。母亲细心，回答问题耐心。人怎能修炼，才会长命百岁？母亲说，出家人要到深山老林，荒无人烟的地方，独自一人得道人指点去修炼。在家人，先修定劲，使心静下来，再炼气功。母亲就用白粉笔，在屋子的板壁上先画一个小圆点，再给离板壁三米远的地板上，画了一个小圆圈。要我站在小圆圈里面，双手伸展与两肩平衡，眼睛看着板壁上的小圆点。手不能垂，眼不能转，心不能想，一心一意守着肚脐的丹田。每天晚上，吃完饭，写好作业，站到坚持不住为止。一天一天的增加静立的时间。到了暑寒期，或者是休息日，清晨五时起床，站的家后园的篱笆前，望着远处的一棵小树。小时候，我做事认真固执，很有韧性。这样站了一年，双手就不由自主地朝着大腿拍打起来。肚脐间也感觉到一股热气，在四周盘旋起来。
那时候，我的身体本来先天不足，又是饥饿的年代，严重的营养不良。这样天天坚持静立定劲，人一天一天的瘦下去了，学习也变得心不在焉。一天晚上，父亲见我精瘦得皮包骨，做事讲话都是无精打采，恨恨地训斥了母亲：你妇道人家，知道怎么是气功？叫小孩子走魔入火，害他一生前途。母亲觉得父亲的话有理，就打消我想成道学神的念头。她对我说，我原来叫你学定劲，是想让你存心静心读书。定劲是不能成仙的。听了母亲的话，我也就放弃了定劲成仙念头。但现在想来，为我后来静心读书，一心一意做事，不为庸俗小事，斤斤计较，也是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清明
清明时节，气候转暖，草木萌芽出叶了。向远处望去，一片碧绿碧绿的原野，绿得油亮油亮的。但看到脚下却是只有稀稀朗朗的几根小草。这正是唐人的“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景象。农民开始浸谷种落田了。二月清明看水浊，三月清明看秧绿。意思是清明如是三月，就要早早下秧了。
清明节的前后，母亲会从窗台边的墙窟里，拿出五六个小玻璃瓶。掀起瓶口的棉花塞子，里面露出的是西瓜、丝瓜、蒲瓜、苦瓜、南瓜的种籽。西瓜的种籽，有红色的，也有黑色的，种籽的小嘴，扁而平整，显得大方自然。母亲说像个种田汉，健壮而黑里透红。丝瓜的种籽是黑黑的，黑得透亮，扁扁的身脸蛋，尖尖的小嘴。母亲说像是含羞的姑娘。南瓜的种籽，脸蛋跟丝瓜差不多，只是色彩是淡淡的浅黄色，仿佛是秀才的神态。苦瓜籽的脸色黄黄，疙瘩的脸皮并不平整，像将军的威严神色。蒲瓜籽是满脸的花色，母亲说是戏剧里的曹操脸色。所以也有人叫它是花蒲瓜。
选取种籽总是在晚上，母亲将这些种籽倒在桌子上，用油灯的光对映着种籽，一粒一粒的筛选出来。第二天清早，她会叫我的哥哥将筛选出最饱满结实的种籽，秧在几个乘有火泥的破面盆里，撒上几把草木灰，放在院子的篱笆下，上面盖上一片旧席子，防止太阳暴晒，大雨淋透。等到种籽长出半片小叶绿叶的时候，才掀开旧席子，让秧苗自己承受阳光雨露的滋润成长。
清明时节，风和日丽，一旦遇到有风的大好晴天，我会跟着哥哥去下垟空旷的田野里去放风筝。母亲很喜欢给我们童年带来快乐的童趣。为了让我们兄弟玩上风筝。母亲早在正月里，在晚上的煤油灯下，把浸泡在水里的苎，一根根地掰开，再把掰开的苎细条，重新拧成一缕缕苎丝，再将一缕缕苎丝纺织成筝线。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手巧的哥哥到篾匠家里，要来几根竹丝条儿。扎成鲳鱼鹞，再糊上花笺纸。母亲教我画了鲳鱼的眼睛，她说父亲是渔民，天上飞的鲳鱼鹞，海里的鲳鱼就会繁殖得快，渔业会丰收。在广阔的原野上，我们兄弟俩在快活地奔跑着，看着飞得高高的鲳鱼鹞。那一股高兴的劲头，永远也讲不出人生无限回味的乐趣。
小时候，我好强，很想将自己的名字传扬世界。看着在天空中飞翔的纸鹞，忽而灵机一动。在鲳鱼鹞的稻草尾巴下面，挂上一片小纸条，在纸条上写上“章方松”三个字。飞在天空中的纸鹞，尾巴下的纸条在空中，摆来摆去。看着自己的名字，在天空中飞舞着，心中感到十分得意。母亲知道了就对我说，人的名字怎么随便写到纸鹞的尾巴上。名字在纸鹞上飘浮，说明你将来长大，会是一个轻浮的人。好名字应该是写在书本上的。但是后来，小伙伴们却是学着我的样子，在自己的风筝上，或者是尾巴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谷雨
谷雨正是种豆点瓜的时候了。此时，山鹃红放，梧桐吐叶，柑桔飘香，秧发针绿。早来的燕子，开始忙碌地飞翔在秧田间，睡醒的青蛙，鼓鼓鼓地叫着。花青的紫藤花，映象着小燕子，正是清人任伯年笔下的紫藤燕子的好图象。阳春三月的时候，江南的温州一下春雨，有时就是一下起上个月来。我家屋檐下的水苔就长成了一片片绿茵茵的苔绿。小时候，我喜欢玩屋檐流水槽下的水苔。我会赤着脚，走到屋檐下，用小手摸着那湿漉漉的绿苔，凉阴阴的，感到好舒服好舒服。一次，不小心，雨后的屋檐下灰坦打滑，人面仰天，后头摔了一个窟窿，涌了一地血。母亲心痛得舍不得抱着我说；你喜欢苔玩，跟妈说。妈去撬一盆放在曾外祖公留下的大花盆里，让你看个够！第二天，清早，母亲果然撬了一大盆绿苔放在我的床前。我爱苔喜苔，后来更喜爱读古人写的苔诗。特别是一读到唐人刘禹锡的“草色入帘青，苔痕上阶绿”，就会想起了童年玩苔摔倒的一幕情景。
清明过后，母亲会带着我去古镇上，给外公、外婆上坟。我们坐在小船上，水路两岸的黄澄澄的油菜花，开得好热闹。一片一片的黄花映照着碧绿碧绿的水面上，远处的水上人家，被天上的云彩披霞着鲜美的水色中。美丽活泼的小燕子，在河面上，油菜花上，快乐地飞来飞去，唧地一声，从这边的油菜花丛中，俯冲向另一边的麦田里，一个个飞翔的弧形，画在蔚蓝色的天空中，美得耀眼醉人。小时候，我对数的概念领会特别差，坐在船里，母亲会把着我的小手，指着船过头顶上的桥梁，一边讲着一座座桥名，一边要我点着一座桥二座桥三座桥……这一座是落马桥，那一座是姐妹桥，又来了一座北头桥，点着点着过十一座桥的时候，就是到了舅舅家住的古镇了。回忆起那一路风景，使我会想起永嘉四灵徐照的诗：“小船停浆逐潮还，四五人家住一湾。贪看晓光侵月色，不知云气失前山。”（《舟上》）徐照老先生写的是虽是月色的水乡光景，然而在我的心里却是白天与月光里是一样的风景。
谷雨，雨过天晴，正是农忙收割麦子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拿着剪刀，在打麦场上，剪下一节节粗壮的鲜亮的麦秆结儿。用麦秆作着吹箫。此时孩子们唱着：“正月灯，二月鹞，三月麦秆作吹箫。”用麦秆作吹箫有两种，一种是在一节带梗的麦秆上，用手指甲，轻轻地一划，将麦秆沾在有津液的嘴唇上，擦拭几下，放在嘴边就能吹出悠扬的声调来。另一种在一节麦秆上，用剪刀剪开几个小孔，将嘴巴朝着剪开麦秆节心的开口处，吹出来就是变幻的声调。每逢麦熟时节，乡村的田野，彼此起伏地响彻着麦秆的箫声。
每逢此时，母亲叫我把一节节晒干的麦秆，选好上节软韧的，不易脆断的，剪下一大捆一大捆的麦秆节。母亲教着我和姐姐、哥哥，结成一个麦秆大海螺。母亲先用粗大的麦秆结在海螺口上，接着随着海螺下弯，越下越接越细的麦秆，结成海螺尾部。母亲还教我将麦秆划成一片一片的，像纸片儿，再将麦秆纸片织成麦秆席子，麦秆椅子，麦秆马儿，麦秆风转子，甚至是麦秆床，麦秆宫殿。麦秆在母亲手中，能编出各式各样的东西来。我惊讶于母亲的手艺，母亲说，这叫作熟能生巧，只要你肯动脑筋，手下的玩艺儿都可以编织出来的。
母亲总是在煤油灯下，细心的指教着我们，指点着一节麦秆接着一节麦秆地结起来。母亲将结好的麦秆海螺等玩具，一下子折掉，叫我们重新结起来。这样反复多次，直到会结为至。母亲总是在旁细心地指导着我们，每结错一个地方，她总是轻轻地说，你再慢慢地想一想，这个地方为什么会这样织的。母亲从来没有对我和姐姐、哥哥轻骂过一句，她对子女的教育，从来就是春风细雨的。母亲对我们的爱和细心的指点，是把她对已逝的俩位哥哥思念的情怀，全部寄托在我和姐姐、哥哥的身上。
阳春的三月，我一听着远处传来唧唧呀呀的小鸡叫声，就会叫母亲出来。小鸡五分钱一只，每年捉来三十来只小鸡，养到长翅膀的只有十来只而已。小鸡的生长也是十分艰难的。小生命不是被老鼠狼叼走，也会被天空中，忽然俯冲而下的苍鹰衔走。可怕的是发鸡瘟，鸡瘟一发，有时一窝的鸡，一夜间就朦胧中死去。养大的鸡死了扔掉太可惜了，人家都拿过来，用生姜香葱，加上酒醋烧熟烧透吃掉的。我家从不吃瘟鸡的。母亲说，自家亲房的一位堂兄，因吃了瘟猪肉，化了多好的钱，医了好几年，才拣回一条命，而且还留下了脚疾的后遗症。一听到人家的鸡得鸡瘟，母亲就将鸡放在新买的篾织的鸡笼里，用绳子吊起来，升到半空中。等到外面的鸡瘟消息没有了动静，才将鸡放出来。所以我家的鸡，很少得鸡瘟。
在母亲的眼里，牲畜也是一条生命。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是知道寒冷炎热，生死痛苦的。猪不吃饲料了，躺在地上，发出呻吟，她会用手去摸猪的前额。啊，猪有体温了，就会叫我去请邻村的畜医过来。打了针，吃了药，猪舒服了，看见母亲给它添食，就会摆着大耳朵，摇着小尾巴。母亲会笑着说：牲畜知道自己身体难过，不舒服，只是哼着，不会讲话。冬天的夜晚，母亲会给猪窝里添一些干燥的稻草，撒在猪的身上。第二天清早，母亲给猪喂食，猪还躲在稻草堆里，母亲说：你看猪，牲畜是怕冷的。躲在草窝里，不敢出来。
立夏
立夏时，田野里油菜，开始成熟结荚育籽，由黄灿灿的向油绿转化。鲜绿绿的罗汉豆结成了饱满满的荚子，剥开晶莹翠绿的绿荚子，里面跳出来了一颗颗活蹦活跳的鲜嫩绿豆子来。母亲教我从罗汉豆芽嘴处，朝上用拇指甲揩去左右半片的绿皮儿，露出黄澄澄的半面小脸蛋儿，仿佛小猴的脸儿。再将另一颗罗汉豆全剥开绿皮，露出黄肉儿，用手指甲将它揩成修长的半开四个半片。母亲叫我从灶房里，拿出美丽牌火柴盒，用一根火柴将似猴儿脸的罗汉豆跟另一颗完整的罗汉豆连成一体，再将带着芽嘴的两个半瓣，用火柴梗连成下半身的猴腿儿，接着将上身用另外的两瓣在上身串成上面的双腿。最后，用火柴梗上的黑珠儿，镶在猴儿脸上的左右，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仿佛滚动起来了。这样，我就学着母亲所教的样式，做了十来个罗汉豆小猴，送给学校里的同学们。同学们看到了都感到有趣，连老师看了也学着做了很多。以后，到了罗汉豆成熟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都会指导小同学用罗汉豆去做小猴儿的手工艺劳动。
立夏日，吃碗豆，是我家不成文的家规。立夏那天，母亲将新鲜的罗汉豆荚，掰出一粒粒拇指大的嫩绿豆。母亲在烧罗汉豆的时候，总要放点食盐。烧熟的罗汉豆，散发着一阵阵清新的香味。母亲总把第一碗的罗汉，端到祖母的面前。只有祖母开口吃第一碗罗汉时，我们才开始吃。母亲对祖母的崇敬是出于真心的爱戴，绝不是出于祖母的家长制的威慑。母亲常说，祖父壮年去世，父亲兄弟四人，一个小妹。当时只有父亲和二叔父成家，后来有子孙近二十来人，全家族的重任压在祖母身上。白天，祖母总是微笑着应付人事，处理家务。到了夜里，祖母总是独自黯然泪下，叹息不绝。为此，母亲常常陪伴着祖母聊天睡觉，解除祖母的内心痛苦。
小满
小满季节，天气渐渐转暖。蒲瓜和丝瓜发芽了，在展出二、三片嫩叶的时节，移植到后院的泥墙根下。到了小满的时节，蒲瓜和丝瓜藤蔓儿，渐渐地爬上了篱笆，需要开始搭瓜藤架了。母亲把蒲瓜和丝瓜分开较远的架儿。母亲说两种瓜的藤蔓儿，不能相互交际在一块儿。两种瓜藤牵连在一起，各不相让，就养不了瓜果。
从此，母亲每天一清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瓜儿浇水，牵引着瓜藤有顺序地朝着排架伸展。在牵引瓜藤的时候，母亲十分关注藤蔓上的小瓜儿，或者指点着藤蔓间长出的小小瓜果的数目，计算着几天过后，可以摘瓜入菜。整个暑期，家里吃的菜，都是靠这两排竹架上的瓜果。母亲将丝瓜分别制作成丝瓜炊虾汤、丝瓜蛋汤、丝瓜清蒸、丝瓜炒豆腐、丝瓜炒乌贼；将蒲瓜制作成蒲瓜清汤、蒲瓜面条、蒲瓜炒虾仁、蒲瓜炒肉丝等等。在吃不了蒲瓜的时候，母亲还把蒲瓜切成蒲瓜片，晒成蒲瓜干，待到秋冬蔬菜青黄不接的时候，放点菜油盐，炒起来就是上等的好菜。
到了蒲瓜和丝瓜开摘的时候，后院的泥墙篱笆上也爬满了苦瓜的藤蔓儿。那细小的苦瓜藤根舒展着茂密的绿叶，翠绿的小叶子开满了金黄的小花朵，特别令人可爱。在那层层叠叠的藤蔓绿叶之间，挂着一个个小巧玲珑的嫩绿的或者金黄色的小苦瓜。母亲把摘下来的小苦瓜，放在谷库里，闷过了几天，拨开谷子，嫩绿的苦瓜就成了黄灿灿的瓜儿了。母亲把发黄的苦瓜分给我和堂兄弟、姐妹们一起吃。剥开黄皮的苦瓜，露出鲜红鲜红的苦瓜肉儿，大家吃着甜津津的瓜籽肉，满嘴沾着红彤彤的。
芒种
芒种时节，天气转热，庄稼生长茂盛，水田里的水稻开始分穗，下垟荡园里的糖蔗、番薯生长旺盛，正是施肥的时候。这时当生产队长的堂兄，在安排社员农活之前的晚上，就会过来问我母亲：阿嬷，明天队里可以挑粪吗？母亲会说：明天是佛社，在后天可以挑粪。尽管在那破除迷信的口号，尘土飞扬的“文革“岁月里，农村的社员还是坚持传统习惯。每逢每月的初一，十五日，或者有佛社，菩萨生日，是不允许挑粪的。特别是逢天神和地藏王菩萨生日，更是绝对不能挑粪，撒牛栏猪栏等农活。据母亲说，农人崇敬天地菩萨，读书人知书达礼，是一个理儿。人是天赐予你风调雨顺，地祈予你生长万物，才能使人世世代代生存下去。对天地不敬的人，就会自得自取自灭其果。
祖母和母亲都喜欢喝茶。祖母喝茶不论茶叶品种，每天一早起来，就在灶台上泡一大瓷青樽茶，一天到晚，大口大口地喝，随喝随加茶叶。母亲则是讲究喝好茶，她泡一小茶杯，等茶叶泡开，一小口一小口，咪一下，慢慢地品味着。祖母常说：大媛喝茶，真是斯文雅致。母亲笑着回答：我那能有阿婆的气魄！母亲学着祖母，总是将一年到头喝完的茶叶，积蓄在一个小罐里，陈久的茶叶汁，是疔疮疽等上等的清凉解毒药。到了盛夏，就有人家到我家里拿陈年的茶叶汁。
夏至
一般是夏至之后是端午节，母亲十分重视端午节，早在四月初四，就开始在盐卤罐里腌起了咸蛋，待五月初四晚上，从罐子里取出咸蛋洗干净，放在浸水的菖蒲、五爪龙藤、柴花、补肾草等百草的大锅里。端午节，天未亮，母亲已经将昨日裹好的米粽、枣粽、蚕豆粽、花生粽以及咸鸭蛋、鲜鸡蛋，放在沉有百草的稻草灰汤里烧熟。天一亮，母亲就叫我起床，走到后园里，用手指划来花草树叶上的露水，轻轻地擦着眼睛。母亲说，端午节早晨的露水，可以明目。接着她就叫哥哥跟她一起去抬水。我家的水缸特大，可乘十桶水。我长大后，每逢五月五，母亲叫我绝早起床，一定要把水缸挑满。她说，五月五河里的水，是月亮里小白兔一年到头，辛勤捣成的药末，从天上撒落到河水里，使天下老百姓吃上五月五里的河水，能够消灾祛病。
小时候，母亲用雄黄醮烧酒，在我的额头和头顶上，涂着一个个圆圈，并轻轻地说：涂上雄黄，保佑我家小松，一年四季，像牛一样健，狗一样贱，能吃苦耐劳，在外不怕冷风冷雨。她给我涂过雄酒之后，还给家里的猪的前额，用雄黄涂上三个小圆圈，在猪背上画上“三百”两个字，希望猪长成三百斤重。在我给生产队里放牛的时候，在端午节时，也要我给牛背上画上一个个大圆圈。照她的意思说，畜牲也要过节日的快乐。
到了午时，母亲将浸有雄黄的烧酒，用一条细细地柳枝，撒拨到屋前屋后的水阴沟里，屋子的窗口，门口。她说这样既可以避邪，又能防蛇。洒好雄黄烧酒，她要我将她前几天用红纸剪成的扁扁的隋圆形的宝剑柄鞘，在窗口的玻璃框上，粘上一条条长长的碧绿的菖蒲叶子，远远地看上去，就像一把非常漂亮的绿宝剑。
端午节，温州一带又称之重五。母亲说重五节是纪念古代爱国诗人屈原投江自尽之后，老百姓怕诗人被鱼吃了，将用竹箬包裹起来的米粽，沉浸在水里，叫鱼吃粽不要吃屈原。而我们的心中，却是感到屈原真伟大，给我们带来了粽吃蛋吃，脖子上挂香袋。
早上，母亲会分给我们姐妹兄弟，每人一对精致的小蛋袋。母亲很讲究针线工，小蛋袋是母亲用七色衣丝针织起来的。挂在我们的胸前的小蛋袋，总是花样最精美，色彩最鲜艳。邻居们都要翻来覆去地看我的丝线小蛋袋。在我的幼小心灵里，自然也泛上了对母亲针线手艺的自豪感。母亲还将鲨鱼骨串起一串手饰品，套在我们的手腕上。她说鲨鱼在海里称大王，鲨骨套在手上可避邪。
小暑
此时，乡村也常遇大旱，每逢大旱，田间的庄稼枯衰，人们要到三、四里路的山里去挑水吃。记得1968年，“文革”武斗时期，温州一带，大河干裂，鱼道人行，一口七、八米深的小水井，人家都要排队轮流，沿着井边的竹梯下去，勺水。有劳力的人，要到山上去挑水。哥哥每次从五里路的横塘山的花粉娘娘水泉潭里挑水。母亲总要哥哥送一担给住在东狱庙里的孤独老人昌兰嬷。昌兰嬷实在感动，每次看着我哥哥给她送水，总是双手合一说：你妈，做德做得比佛还要好。佛一定会保佑你长大成人，将来福星高临。母亲每逢节日，或者是台风、风雪之时，总会想到生活在最底层的苦难的人。她常对我们说：人来到这个世界不容易。人人都是想自己有福有寿，大富大贵。有福的人，关爱没福的人，才会成自己长福。古人一再告诫我们；做人有福不能享尽，有话不能讲尽，有势不能托尽，有事不可做尽。做人要留有余地，才会像自家老屋里的一副对联：前程应远大，后地自宽余。
在久旱的日子里，总有人骂老天爷太无情薄义。母亲总是说：老天爷是不能骂的。天是最公正的神明。天要下雨，天要晴，天是自有安排的道理。人要听天来安排，人要敬天，天会怜惜人。久旱，种田人骂天；久雨，晒盐人骂天。天无论下雨或晒太阳，都会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排除雨天的苦恼，可以多造大的陡门闸，排水防洪，对付大干旱，可以多造大水库。人不能怨天，也不能怨地，有时要怨的只能怨自己，或许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儿。这是母亲对天的崇敬与理解。
大暑
大暑的季节也是尝新的季节。温州的乡村流行着尝新的节日。尝新，照母亲的话来说，就是尝一尝刚刚从新打下来的早稻谷，煎成米饭，配上各种蔬菜鱼类的酒席。每年尝新，母亲总是将第一碗米饭，供到土地爷的案桌上。她说，土地公公一年四季，照管里里外外，辛辛苦苦，还要使天下风调雨顺，百姓才有饭吃。尝新的菜，一般是长豆、茄子、丝瓜、江笋、猪肉、鲜鱼、鲜虾、鲜蛏、米饼等冷盘，配上新米年糕、东坡肉、鱼肉丸、鲜鸡肉、红枣汤等。尝新的设宴，也要请客人来。母亲在尝新早一天的晚上，就教育我们，上酒席后辈要坐在斟酒的位置。后辈要恭恭敬敬地斟酒给客人吃。席间，只能默默地听着人家讲话，不能挑食，更不能插嘴说话。吃菜的时候，要吃一筷放一筷，挟菜要先大人后小孩，从上而下，不能从下而上，顺着菜排的顺序挟菜。筷放在自己桌位的前面，一双筷子要整齐平正，不要放在桌边上，以防筷子掉在地上。坐位要尊重客人，坐在自己的位置前面，要坐端正，手千万不能将身子与手伸到别人的位置前面，不能超越自己左右的位置。讲话也不能大声，注意口沫四溅。吃食挟菜，筷子不能碰着碗盏。筷碰碗盏，会惊动土地公公的。你的行为粗暴，倒霉的是阿妈不是你，人家会讲这孩子是没有教调的。如果人家讲，这孩子是有娘生无娘教，这是做娘是多么的惭愧的事啊！
做人过年过节要过好。母亲是提倡自己动手的。每到节日的时候，无论上赏新季节，还是除夕吃分岁酒，请亲戚吃新年酒，母亲都是自己动手摆盘酒。八盘冷菜，十个热菜，都是她自己动手调味，上锅。她每烧好一道菜，总要听一下客人的意见。正月里，客人都是说好的。聪明的母亲，总会客人的口意里听出来。这一道菜是咸了些，那一道菜是淡了些，还是鱼烧得不大鲜，颜色不鲜美。
王珏玮
梦幻的丽江（三章）
人文古城
在距昆明540多公里的云南西北部，镶嵌着一颗璀璨发光的明珠，它的名字叫丽江古城。这座始建于宋末元初的古城，在穿越了800多年的历史时空之后的今天，如一坛尘封已久的美酒，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醇香，荡漾着妩媚迷人的韵味，吸引着远方的游人，让不同肤色、不同语言、不同心境的人们在这块童话般的桃花源里陶醉怡然、留连忘返。
从很多朋友眉飞色舞的介绍中知道了丽江，虽然没有来过丽江，然而丽江却早已在我的心中留下了许多美好的想象与憧憬。老天不负有心人，在这个初冬，我终于有机会来到了云南，走进了我神往的丽江。当飞机以800多公里的时速穿越过福建、江西、湖南、贵州的上空时，温州到昆明的1972公里的距离已变得不再遥远，下午四点十分从温州起飞的飞机，晚上七点就到达昆明机场。次日，我乘坐当晚11点多昆明至大理的快卧火车，踏上了我的丽江之旅。当火车于第二天上午8点抵达具有苍山洱海、风花雪月之美的大理州时，我们无暇去领略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蝴蝶泉和大理三塔的秀美风光，便搭上了去丽江的巴士。
当汽车在二、三千米的高原上行驶时，一派高原风光扑面而来，我们看到最多的树木是桉树、松树和一些阔叶林，沿途还可以看到一些小村庄，错落有致地坐落着一群两层小屋，大多是土墙黑瓦，两头翘翘的栋檐指向碧蓝的天空，给人以美感。
当我们来到丽江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吃过中饭后我们便来到了古城，沿途到处都可以看到跟随着导游飘飘彩旗的旅游团队，我们的导游说，每天来这里的人络绎不绝，即使是在这样冬天的淡季，人数也在成千上万。古城也称大研镇，丽江古城始建于宋元，盛于明清，它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中唯一没有城墙的古城，据说是因为丽江世袭统治者姓木，如果筑城势必如木字加框而成“困”字，有不祥之故。明代著名旅行家徐霞客的《滇游日记》曾写丽江古城中木氏土司宫邸“宫室之丽，拟于王者”。城区则“居庐骈集，萦城带谷”、“民房群落，瓦屋栉比”，可见当时丽江古城繁荣盛况。丽江古城曾是明朝丽江军民府和清朝丽江府的府衙署所在地，明朝称大研厢，清朝称大研里，民国以后改称大研镇，现在也是丽江地级市的政府所在地。
丽江古城，集中了纳西文化的精华，并完整地保留了宋元以来形成的历史风貌，古城面积约3.8平方公里，现有6000多住户，近3万人口中大多是少数民族纳西族。古城以玉龙雪山为背景，以其曲折回环的石头街巷、古典雅致的民居建筑、诗意盎然的小桥流水构成了一幅引人入胜的美丽画卷，让人深切地感受到人、建筑、自然这三者之间的和谐统一之美。
丽江古城自古以来是滇川藏的交通要冲，是古老而神秘的“茶马古道”的必经之地，同“丝绸之路”一样，茶马古道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上曾经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各民族文化相互交融、相互渗透、相互影响，聪明智慧的纳西民族吸纳了汉、白、藏等多民族文化的文明结晶，因而使这里呈现出了民族文化的多元性，统一性和互补性，民俗风情多姿多彩，保留至今还独放异彩，搏大精深的东巴文化、象形文字和纳西古乐等，则更是世界文化之林的奇葩。悠久的历史，独特的风貌，灿烂的文化，不仅使丽江古城成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之一，也使它走进了世界文化遗产的名录。
夜色古城
银色月光下的丽江古城，既宁静又喧哗，除了几条主要的商业街外，丽江古城就象漂浮在寂廖无声而清澈透明的流水上的船，静静地进入了古韵悠然的意境之中，浸淫在无边的月色里。当我们穿梭在古城五彩石铺就的小巷，清脆而蔌蔌的足音便回荡在幽深的巷弄里，一座座古宅掩映在月色和一串串红色灯笼交织起来的迷蒙的氛围中，银色和红色及古宅的黑褐色倒映在弯弯的流水上，如纳西族的民歌一样，散发着一种朦胧而神秘的美丽，如歌，如诗，如画，如梦，让你犹如走进古老的历史而恍如隔世。此时的你，会感觉到无比的恬静和安详，你会不自觉地放轻放缓自己的步伐，生怕自己的足音惊扰了古城的美梦。
然而，古城并没有睡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而在古城的另一隅，却依然热闹而青春着，在古城入口处的茶马古道至古城中心的四方街这一段被称为洋人街的小街上，从玉龙雪山上流淌下来的雪水静静地穿过了小街的中间，显得那么的悠然而平和，河里流水的岸边是在微风中摇曳着的依依垂柳，两边一高一低错落有致的小街旁，便是一家紧挨着一家的林立店铺，有茶室酒楼菜肆客栈，弥漫着各式各样的美食香味，店铺的屋檐垂挂下一串串红色的灯笼，散发着诱人的柔光。小河两岸对歌声彼起此伏，在拼命地煽动着蛰伏在生命深处的久违的激情和渴望。面对如此的良辰美景，又有哪位游客不怦然心动而热情澎湃呢？狭窄的小街上人流如织，摩踵擦肩，熙熙攘攘。小河两边露天摆着的有序而密密麻麻的小桌边，早就坐满了游客，你想要找个位置也真是个不容易的事。
我们好不容易找了个一家服务员与食客正在酣畅对歌的小酒楼坐下，要了几瓶产自大理的啤酒，啤酒有一个非常诗意的名字叫风花雪月，叫上纳西烤鱼、水煮玉米棒、烤牦牛肉等当地的特色小吃。服务员趁对歌的空隙，很利索地端了上了。服务员是丽江当地的少数民族小姑娘，有纳西族的，也有来自美丽而神秘的泸沽湖边的摩梭族小姑娘，大约在二十岁上下，如山花一样灿烂的豆蔻年华，水灵灵地犹如丽江古城中到处流淌着的透明河水。在一番激烈的你唱我和的对歌之后，我们趁机要求对方多唱几首当地的民歌，这时，一位名叫卓玛的摩梭族姑娘便唱起了起来：
小阿哥，小阿哥，
有缘千里来相会，
河水湖水都是水，
冷水烧茶慢慢热，
阿哥阿哥玛达咪
玛达咪。
情哥哥，情哥哥，
人心更比金子贵，
只要情意深如海，
黄鸭就会成双对，
阿哥阿哥玛达咪，
玛达咪。
这是一首名叫《泸沽湖情歌》的摩梭族民歌，歌声悠扬奔放，小姑娘那银铃般动听的歌喉，仿佛把我们带到了目前世界上唯一存在母系社会的民族摩梭族奇特的生活当中，带到了那碧波万倾的泸沽湖，那会是怎样美丽的一个地方，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民族？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充满了宽厚与包容、又饱含深情的情感呢？生活在现代文明城市中的我们，拥有了很多，却失去了更多，包括人类最初、最真挚的情感……
不知过了多少时光，一阵游客的脚步声把我从遥远的时空中唤醒，刚才还浓浓的酒意已渐渐散去，夜深了，游客也渐渐散尽，同行的友人也似乎在醉意朦胧中睡去，小姑娘早就把小店打扫得干干净净，老板娘慵懒的斜坐在吧柜旁，然而刚刚的良辰美景、美妙歌声却仿佛依然余音袅袅，似有似无，令人回味无穷。想到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灯下的我不免得有些怅然若失，似乎还想再从中寻回没有走远的欢乐。我忽然感叹：生命有时会因为时空和环境的改换而变的如此的单纯和美丽。我推醒了友人，在泉水一样皎洁的月色下，依依不舍离开了古街，走回了客栈，和衣躺在床上，此时月影婆娑映在小木窗上，小镇在寂静中进入甜甜的梦乡。然而无法入睡的是我，远远的传来打更的声音，一声声，一阵阵敲在我心上，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着，这个声音一直久久地萦绕着我……
水韵古城
到过丽江的人，都不会忘记丽江的水。
我去过遥远的新疆，新疆的天池深邃的蓝色之水，还有在地下悄悄流淌的坎儿井的独特之水，它们给了我一种惊讶和美丽。也曾到过黄河和长江，那雄浑奔流之水，给了我一种震撼和气概。我也去过西湖，那荷花衬映和青山倒影下的湖水，给人一种江南特有的婉约之美，但那是一种只可以带着距离欣赏的朦胧之美，如隔着剔透的帘珑的美女。然而丽江的水却都不一样，它留给我的是一种水一般透明的记忆，那种美丽是如此的透澈和空灵，让每个走进丽江的游人都留下难以忘怀的记忆和情愫，一如丽江的泉水静静地漾动在那一轮明月下。
我想没有哪一个民族如纳西族一样喜欢水、热爱水，而且把水的美丽发挥和衬托到一种极致。水是丽江古城的灵魂，是古城生生不息、繁衍繁荣的血脉。
在古城的北端，有一座玉龙桥，神秘、澄亮、纯清的玉河水就是从这桥下流进了古城，繁衍成整个古城无数飘逸水带，把古城装扮的如此灵秀。溯流而上约一公里，我们便找到玉河水源头。那是一个名叫黑龙潭的小湖，从玉龙雪山上融化而下的泉水，从四周山麓树林中、岩缝间喷涌而出，在此汇聚成神奇的出水潭，千百年来，丽江水美的秘密就静静地躲藏在这里。顺流而下，玉龙桥下有一个三孔分流水渠，玉河水自北向南至此一分为三成东河、中河和西河，三河都不大不宽，也许称为小溪更为贴切。中河是古老的自然水系，它自北而东南，穿过整个古城，把古城自然分为东、西两城区。东河和西河则是人工开凿的小河。三条水系在城中蜿蜒而来，九曲回肠，游入古城的深处，三河随地势缠来绕去，分流成许多小流，交织成茂密的水网，绕屋而过，穿桥过巷，水循街走，街随水转，只要你行走在古城的随便哪个角落，在不经意间，你都看到清流在你的眼前很潇洒地出现，很灵动地经过，此时的你，就会情不自禁地驻足徘徊，为水的妩媚水的高雅所感动。
由于时间仓促，我没能来得及走赏古城的每条流水，然而我所见到的流水已经让我陶醉不已。水是那样的洁净无瑕，丽江人爱水也护水，清晨时分开始是古城人取饮用水之时，一直到10点以后才能洗菜、洗衣。古城也多井，古城人又把井开凿成上、中、下三井，上井用来饮水做饭，中井用来洗菜，下井用来洗衣，如此调用，井井有序，用水的习俗，已经深入人心，成为人人恪守的共同行为准则。在北向的进城口处，我还看到几处正在卖一些红、黄等颜色的田鱼的，一问原来是在为游客提供鱼儿作放生之用。古城的流水便有了更多的生机和活力，当你沿着街边垂柳依依的水道走去，水中鱼儿在三三两两自由自在地游弋着，丝毫没有怕人惊扰的样子，许多的鱼儿逆流而上，游得那么大气和安详。走着走着，你便觉得自己也象是那水中的一条鱼儿，在古城独有的安宁平和的氛围里快乐轻松地游着，尘世间的一切烦恼和忧愁都已经随着缓缓流淌的泉水飘然而去，你会体验到什么是和平共处，什么是人与自然的和谐。
徜徉在古城的小街小巷，你可观水色，可听水声，也可品水之妙用。在中河，当你留连于流经密土巷一带及大石桥附近的水道边，映入眼帘的是水缓河宽，水色清纯而明净，鲜活得充满了生机。若是遇上这里的一些节日，运气好的你还可以看到放荷灯、送纸船等水上传统习俗。在光义街一带的西河，你可以聆听水的歌声，从街头走到巷尾，水喘流急，一路哗哗之声不绝于耳，你就仿佛置身在松间林泉之中，那种惬意难以言表，只有来过这里，才会真正可以体会到这种感受。在这里，你还可以品味到水的独特用途，聪明的纳西人把古城的建筑成西高东低，房屋依水而筑，人们伴水而居，得水之乐，水与人类的亲密关系在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在这个方圆仅3.8平方公里的小城，居然有350多座小桥，木桥、石板桥、石拱桥等各式各样的桥很随意很自然地与古城的街巷或民居连接在一起，使你会深深地体会到古词中“小桥流水人家”的美妙意境，难怪这里被四方的游客称为“高原姑苏”，然而，丽江的美，你在苏州是无法体验到的。垂手可及的水，还可用来木质民居的消防，甚至自动地冲洗路面。在地处中心的四方街西首的西河流经处，建有一个水闸，水闸有槽，当木板入槽闸住西河水，溢出河床的水便会自动冲洗四方街，此习俗延续至今，据说过去集市期间每日洗街，现在由于取消了集市后路面干净多了，但每周总要闸水洗街一次，难怪古城缤纷的五彩石路面显得那么洁净。
丽江的水究竟美在哪里？也许很难用语言去表述，那只有身临其境，自己去意会去品味了。但透过它的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活”和“纯”，它的“和谐”和“自然”，我们看到了一个民族经久不衰的魅力，看到了一个民族崇尚自然、天人合一的精神。
常回家吃饭（三篇）
徐秀莉
电视广告里有这样一个镜头：年迈的老母亲烧好了一桌饭菜，可左等右等却等不到一个家人来吃饭，而等来的是一个个说自己不回家吃饭的电话，最后，老母亲只得唉声叹气地自言自语：“忙，忙，你们都忙！……”
我想，这则广告的创意正是反映了如今很多人忙于应酬很少回家吃饭的现状，同时也反映了老年人的孤独与寂寞。据了解，周围能天天回家吃饭的人实在是越来越少了。平日经常会听到一些人说自己家里一个月也吃不了几斤大米，也有人说自家的灶台有多长时间没有“开伙”了，更有甚者说，现代化的厨房成了摆设——几个月也未曾飘过饭菜香了。
民以食为天。饭当然是每天要吃的，只是吃的地点、形式、质量等都慢慢地起了变化：上班族很多单位都有供应早中餐；下班回家，为免麻烦，晚饭的仅一餐也就简便打发：要么买些盒饭应付，要么干脆在饭摊吃了再回家。其他行业的人上下班也没个定时，在外吃现成的更成了习惯。而很多人则不是不想回家吃饭，而是宴请太多，天天走东家吃西家成了推辞不掉的“硬任务”，别人羡慕他们好口福，天天山珍海味，白吃白喝，可他们却早已腻得品不出其味。为吃所累，为喝所烦，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无法感受其中的滋味。对这些人来说，常回家吃饭是奢望，难啊！
回想小时候，每当从老远的地方看到自家屋顶袅袅升起的炊烟时，想回家的感觉特别急切：因为家里有母亲亲手做的饭菜，即便是粗茶淡饭，也觉得美味无比。在家吃饭，狼吞虎咽也好，慢嚼细咬也好，吃得踏实，吃得轻松，吃得过瘾，吃得痛快。
等到自己有了家庭，有了独立的炉灶，每天买菜做饭成了“雷打不动”的任务。以前，不管上班有多忙，身心有多疲惫，每天必去菜场买菜，然后做饭、烧菜，再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洗刷盘碗；每天早上一家三口吃毕各自外出，晚上又从不同的地方归来，围着餐桌，品尝着家常便饭，谈论着各自的见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周而复始，这样的过程就像时钟一样准时而习惯，日子就这样在柴米油盐酱、锅瓢盆碗中度过，生活过得充实而有规律。
后来，女儿长大考上了大学，又读上了硕士，多年在外；先生的工作也换了岗位，应酬日渐增多；我的单位也供应上了每日的两餐。从此，家里的生活规律渐渐没了以往的“固定”，我逛菜市场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灶台几天不开伙也成了常有的事。即便偶尔能一家人到齐，惰性的养成使我也经常贪图方便买现成的，像过去那样弄得厨房香气四溢的情景越来越少了。尽管少进厨房使自已变得轻松自在，但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失落：能天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特温馨，特富有生活味。
这个寒假，女儿的假期较长，回家特别早，我们又搬迁新居，厨房、餐厅装修得现代而富有情调，我又重拾起家庭主妇的家什，买菜，烧菜，让厨房重新飘溢诱人的香味，一家人又像以前一样共进家肴，这种感觉真好！
时代的进步，生活节奏的加快，很多东西、很多原因同时也改变了传统的生活规律。现代人选择了很多的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快捷方便也好，刺激浪漫也好，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使自己过得轻松、自在、快乐、幸福。然而，人家人家，有人就有家，有家就有责任，要使家的每个成员都过得快乐幸福，家庭必须拥有浓浓的家庭气氛，其中家人共餐是不可缺少的一曲乐章。我曾做过一项调查，如今能一日三餐在家吃饭的人越来越少，很多孩子都埋怨自己的父母很少给他们亲手烧饭菜——这甚至成了两代人缺少沟通机会的致命点。而有很多的女士们也常常埋怨自己的老公把家当成了旅馆，常年忙于在外应酬，想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家常便饭成了奢望，由此女人的日子变得孤单寂寞，百无聊赖……
我真的希望每个人在忙完自己的工作之后，应该早点回家，做点饭菜，让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坐在一起吃饭，聊聊家常，体验亲情和温馨，让家庭充满温暖和快乐。外面的世界虽然很精彩，但也很无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家，才是我们永远的归宿和安全港湾。
一言难尽话房子
在房价海水般往上涨的今天，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很多是关于房子的信息：“某某地方的楼盘几年前三千块一平方米还没人要，如今都涨到七千了，想不到啊！”“这算什么，我的邻居在某镇买下了廉价地基，现在该地正被房地商看中开发，他的那块破地现在居然成了黄金宝地，一下就成了百万富翁了呢。”“某某这几年什么事都不做，专门去看房源，买房子卖房子，买了卖，卖了又买，买来卖去，短短几年就使自己的几万块翻成了几百万，真是羡慕啊！”……
一提起房子，话题总是没完没了。是啊，作为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房子，感受实在是太深了。以前谈房子是为改善自己的居住条件，如何使自己住得宽畅、舒服，如今除了与此相关之外，更多的是与赚钱、发财挂上了钩。很多人找房子，买房子并不是居住的需要，而是为了从中牟利，以获得“低价进，高价出”的高额利润——炒房子成了很多人发财的主要途径。
有位朋友一谈起房子就懊侮不已：当初单位分联建房，自己因为拿不出几万块钱，只得放弃，想等下一次的机会。想不到仅过几年，那些房子的价格从原先的两千多一平米涨到五千块一平米，别人一转手就轻轻松松地赚了几十万，而自已辛辛苦苦省钱攒钱，几年才有积蓄两三万，这点钱随着房价的上涨，这辈子想买现成房是不可能的了。
这样的事例相信有很多。如今大多数人的居住条件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不但面积大，一般都是一百平方以上，有的甚至是两百平方米以上，装修也越来越高档次，同时对居住的周边环境和配套设施也越来越讲究。有钱的人已经不单单满足于一个城市和一处地方，很多人还把目光投向了上海、杭州等大城市。如今很多外地朋友一谈起温州炒房团，真是悲喜交集。一是为温州人的财大气粗所折服：温州人买房像买咸菜似的那么随便，一买就是好几套，几百万块的钱甩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几个人一起去看楼盘，只要合适，“全盘吃光”一套不剩——开发商当然乐开了花。有钱人不但自已居住几百平方的高级套房，甚至连儿子孙子的都安顿好了。我认识的一位老板，她在北京、上海、武汉等地都有好几处套房。因为手中有钱，走到哪，遇上有合适的房子就买下了。特别是上海、杭州一带，哪里有新楼盘，哪里就有温州人的影子，他们买下房子后，基本上在目前用不着或者永远不想在那里居住，要么为下一代打算，要么先出租，等房价涨了就卖出去，然后又买新的……而对当地想买房的人来说，他们说最可恨的也就是温州人：房价就这样被温州人“抬高”了。我曾在网上与一位网友聊天，他对温州人的评价是“可恶！”。因为他说自己大学毕业刚刚参加工作，好不容易做好买房的打算，可所到之处，都有温州购房团身影，且正因为有温州人的“抢购”，才使房价一涨再涨，“望尘莫及”啊！
当然，也不是说所有的温州人都富得流了油，居住条件还停留在六七十年代的也不少。因为我们中国人的消费观念比较保守，自己手头没有一笔可观的可支配的钱，是不敢轻易购买房子的，虽然如今可以用贷款、按揭的方式，但起码要有偿还的能力；如果每月只能够衣食的收入，那每月的还贷怎么办？“心宽胜屋宽”，这是老一辈们持家的口头口头禅。毕竟，买房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那些下岗工人或没有机会发财的低收入者对房价的起起落落没多大兴趣——他们对不时倔起的楼房只能可望而不可及！
当今年代，“房子”不仅仅是供人们居住的名词了，有许多人利用买房卖房而发财，也有的人钱多了没处用，存银行吧，利息甚微，干脆买房子放着保值升值，或者拿租金也比存银行合算；而另一部分人则因上述这些人的存在而一辈子也无法改善居住条件，他们靠省吃俭用积攒的钱哪赶得上房价的上涨速度啊？
人生在世，衣食住行，而其中，用于居住的费用占的比例是最大的，如果把房子折算成人民币，一般人家都可以称之于百万富翁了。以前一家几代同住一个屋檐下，甚至是几代相传，房址始终没有变。如今呢，很少有两代人一起居住的。年轻的，可能一辈子要搬好几次家。就像我们这样到了天命之年的中年人，也在玩家家似的隔几年就要搬一次家，居住面积和条件当然是一次比一次大而好。我的一位朋友到目前为止都迁居五次了。问她还会不会再搬家，她的回答是：“难说，现在住的是繁华的闹市区，等退休后，说不定要到清静的郊区住，那不是还要搬家吗？哈哈！”
是的，世事难料。人生的风风雨雨，房子的涨或落，谁也预算不到。
有怨有悔
在很多场合，我经常听到“无怨无悔”这个词，特别是在听一些人做年终总结或自我鉴定时。可我始终认为，一个人活在世上过一辈子，真正做到“无怨无悔”是很难的。也就是说，做人是有许多“怨”和“悔”的。尤其是在为人处世方面，任何人都不可能没有过失，没有做错事甚至伤害过别人；同时自己也可能受过冤枉或遇到过某些不公平的待遇什么的。
我们从小到大，历经儿童少年、青年中年至老年的岁月沧桑，又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怎么可能没有怨和悔呢？作为凡夫俗子，真正做到“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的人是极少的，只不过有些人把“怨”埋在心灵深处，碍于面子，不说出来罢了。比如同时参加工作的同事，他能分到房子你却没有，或者他可以分大的你却分小的；工作中同样的付出，他评上了高级职称你却一直无法晋升；或者，忠厚老实、埋头苦干的人却得不到上司的欣赏和奖励，而投机取巧、奉承拍马的什么都不用干却“青云直上”，“前途无量”，明知道不公平却也无可奈何……其实有怨不说的人应该说是有点“虚伪”，做假，甚至有点可怕。有怨说出来，也是心灵得到释放和解脱的方式，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说管说，怨管怨，事情还得照样做。人世间不公平的事不可能不存在，就像贫富差距永远得不到平衡一样。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和认知，再怎样心胸宽阔坦荡的人也不为自己遭遇的某些不公或委屈无动于衷，逆来顺受，行动上没有什么“逆叛”，嘴巴说说，发发牢骚总是难免的，即使明里不说，心里也会有所思有所想，这很正常呀。
同样，人应当有悔。因为你不可能什么都做得尽善尽美，一辈子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或对别人不利的事。及时吸取教训，从中引以为鉴，并且越早越好，有悔才可能改正错误，弥补损失，这难道不好吗？孩子做错事，大人总是要求他们要认错然后保证以后不再犯；而我们大人做错事时虽然没有什么人要求我们当场认错或写什么保证书，但行动上都能做到及时吸取教训、改正错误或用其他办法来进行弥补。只有不断地忏悔过去，才能使今后不再重蹈覆辙。比如司机驾车，不仅要两眼盯着前方，还要不时地看看后视镜，才能保证行车的迅速、准确和安全。
怀旧是人的一种正常情绪，而有怨有悔同样是每个人很正常的心理状态。有话就说，有“冤”就伸，有怨就及时发泄出来，有悔就及时得以修正，这应该是心理健康的表现，没什么值得非议和指责的。如果一味地“无怨无悔”，则跟“麻木不仁”或“顽固不化”没多大区别。不知我的看法是否让别人认可。
王英
岁月如歌
人到中年。回想以往的岁月，短暂的欢乐，长久的泪水，令人揪心。
家乡的小河，婉蜒在翠绿的小平原上，阳光、草木是那样美好。大自然经历了千劫百难，却依旧生生不息。贫寒的家境，憔悴的亲人，故园虽小，但她在我内心深处留下的刻痕，是那样的真切而永难磨灭。
人们热爱家乡，不光是那方水土的养育之恩，常常更是由于童年和成年的经历，那些刻骨铭心的亲情和记忆中的淡淡忧伤。年轮如风，却吹不动那种久久积淀的情感。每当我一次又一次踏上故园的路径，感触总会提醒我岁月的痕迹。我知道世上没有不老的人生，但我们的血肉之躯决定了我们具有情感，决定了无论欢喜还是忧伤，岁月总是一首难忘的歌。
尽管经历使我认识到人情多桀、世路风霜，可我怎能忘掉往事，那些直接渗入我血肉与神经的情节。无情的岁月，带给我诸多心身上的创痕，冰冻了万丈雄心；多情的岁月，逐渐带走我的卤莽和狂妄，让我明白什么是心胸和气度。躁动的岁月，让我充满幻想、焦虑及徒劳的挣扎；静默的岁月，促使我思考平静的湖面与安宁的内心。狂暴的岁月，狠击我心身最为脆弱的部位，令我猝不及防；卷走我身边弥足珍贵的东西，使我茫然失措。理性的岁月，渐渐使我认识自身原本的脆弱，令我察觉人世固有的无奈，使我终于懂得去敬畏那种常被人们称为神明的力量，那只无法捕捉更无从控制的命运巨手。
在这个十月的金秋，我无法抗拒风儿带给我的沉思。此刻，年迈的双亲、夭亡的弟弟、出嫁的妹妹、我被迫与之分离的小女，还有诸多的世态人情，一起交集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只是越发感受到岁月是无法逃避的网罗，是令人迷惘的旋律。
春夏秋冬本为天地常理，悲欢离合更是人间常情。岁月以自身的规律与法则，去演绎形式各样的故事，犹如一曲动人的歌，不管曲调怎样变换，用来组合的几个音符总是那样的简单、明朗。岁月的音符也是如此，但其神秘的内涵，却令我们渺小的人类千古难解。
岁月如歌。往者不可返，来者犹可追。童年时的屈辱，青年时的无助，对我来说均已成为过去。我着实没有埋由对未来失去信心。倘若上苍对我继续假以年日，我将凭借对生活的热爱和对事业的执着，以中年之身，在苍茫人世和一曲地老天荒。或许，面对高山云涌、平地浪起，我仍然会感到胆怯和畏惧，但决不退缩。
岁月有歌。小草的朝露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辉，也映射着通天宇宙的真理。我没有先哲那样的智慧去破译这种真理，只是想用自身微小的实际行动来尽量靠近她。好在岁月有可供拨动的琴弦。
岁月真好。活着真好。
峨嵋山月
穿着租来的棉大衣登上峨嵋金顶。天刚拂晓，天边斜挂着一轮弯月。峨嵋金顶是中国佛教名山四大圣地之一，供奉的是普贤菩萨，一个善行的象征。站在峰顶，脚下云雾缭绕，真令人有“高处不胜寒”之感。金顶寺内香火极盛，游客众多，无论是哪种身份的人，都自觉在佛像面前表现得肃穆、庄重，丝毫不敢喧哗。
如今的金顶早不见了昔时的得道高僧，但游人依旧可以体会到它作为千年名刹的气派、风范以及深厚的宗教文化渊源。金顶给人以一种隔世的感觉，正如佛教本身从世俗的苦难中，给人生注入一种出世的智慧与解脱的法门。佛教，确切地说应是佛学，以对现实世界客观、冷静的剖析，赢得了有识之士的敬重与信奉。
天边那轮弯月正渐渐淡去。无意中我想到李太白的诗句：“峨嵋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这位盛唐的诗人，有着盖世的才华，徐强华
多彩的同学会
我作为教师，曾应邀参加过近百次同学会（包括温州二中高中部、温州师范和温州师院的）。同学们有一年、两年或三年会一次的，有五年、十年会一次的，也有几十年才聚会一次的。聚会的地址，多在景区或母校，也有的在城镇宾馆。
其活动内容，大致有以下几项：
一是交谈各自的家庭状况，事业上取得的成就和今后的打算。内容广泛，涉及方方面面。这样，可以达到互相了解、互相学习的目的。最终却无法排遣仕途坎坷、抱负落空造成的重重郁结，嗜酒过度而伤身。假如他能真正静心从佛法中寻求一种解脱的法门，或许他可以活得平静、健康一些。
峨嵋山顶的空气的确冷了点，但却似乎可以给人一种理性的人生启迪，面对无常的冷暖，人心需要维持一种空寂平衡的境界，这或许就是佛法为世俗所用的真谛和魁力所在。
峨嵋冷月，终究也是美好的。
他们也要求老师谈谈自己的情况以及对同学的希望和要求。有的在了解各人家庭状况的基础上，对个别遭遇意外事故，造成经济困难的同学，当场给予资助，可谓“一人有难处，大家伸援手”。如温师75届毕业的同学会上，原任班长倪某慷慨解囊，拿出1000元资助经济困难的周某，使周某和与会的全体同学，深切地感到同学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又如温师64届第三班的同学会，在交谈中了解到一位不能与会的同学患有瘫痪症，会上便选出几位代表带了众人筹集的2000元慰问金前去慰问。这种真挚而深厚的友谊，使患者感动得热泪盈眶。
二是表演节目。在交谈过程中或交谈完毕后，往往安排唱歌、跳舞、诗朗诵、讲故事、说笑话或其它有趣的节目。大家仿佛回到风华正茂的学生时代，沉浸在狂欢极乐的海洋。在一般情况下，节目没老师的份。但有时也要求老师来一个。如在温师某班同学会上，同学们要我唱支歌。这真是赶着鸭子上架！唱歌是我的弱项，唱起来定叫人捧腹大笑。但在同学们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我只得张口献丑了。歌罢，他们不但没笑话我，反报以热烈的掌声。
三是聚餐。在聚餐时，气氛更是热烈，他们互相敬酒祝贺，也频频向老师敬酒。“酒逢知己千杯少”，在难得一聚的学友面前，无不开怀畅饮。一些平常不爱饮酒的女同学，也痛痛快快地喝完几杯，喝后脸如盛开的桃花，显得十分美丽多姿。他们对老师很体谅，一般只敬酒，不劝多喝。老师举杯喝一口或几口就行了，无须干杯。
四是游览景点。在游览时，互相指点名胜夸赞景观，互相拍照留念。有的还对景吟诗，显露非凡的才华。如一位姓杨的同学在观赏雁荡小龙湫美景后，沉思片刻，便吟唱起来：“小龙潜峡谷，瀑泄九天来。登崖窥府底，心颤胆亦畏。远眺天柱阻，回隈众峰栽。欲穷千里目，须登最高台。”吟唱完毕，大家热烈鼓掌，赞不绝口。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温师63届师训班同学他们开同学会，除了上述的项目，还要求每人撰写诗词或其它作品（已有100多首诗词），然后将收集的诗词印发给每人一册，以作珍贵的纪念，也借此督促大家不忘练笔。他们也要求我写首格律诗，我从未写过格律诗，可在同学们的鼓励下，也学写了一首七律《师生喜重逢》：
九山阔别卅余年，雁荡重逢话似泉。
学友情深同手足，师生谊厚胜琴弦。
畅谈盛世开怀乐，饱赏奇观满脸欢。
两鬓沾霜休叹老，与君共勉谱新篇。
诗写得不好，但师生之情已含其中。我觉得同学会有了这一项内容，就更富有意义，更加增光添彩，更加催人进取。
如此丰富多彩的同学会，乃是唤回学生时代的法宝，是互勉互助、增强情谊的纽带，是互报成绩、互诉心曲的舞台。
半个世纪前的知交
——怀念我的外国朋友
鸿雁往来逾三载，迷津指点受益深。
忽闻噩耗肝肠断，挚友楷模烙我心。
我的外国朋友叫尼娜·库茨伏洛娃，系前苏联莫斯科201女子学校（即卓娅学校）八年级A班班主任（兼教历史）。她是一位富有教育经验曾获两次奖章的优秀教师。有人说过，假如心相近，遥远的路也会变短。尼娜和我相隔万里，远在天边，彼此却因有过心的交往，每当我读着她来信中那亲切的话语及其所表露的深情厚谊时，就觉得她近在眼前。她的信给我以深刻的教育和莫大的鼓舞。
那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我从鞍山二中调到温州二中，任高一丁班班主任兼教语文。当时我才26岁，在鞍山二中教了三年语文，只担任过一年的初一班主任，一下子跳到高中班主任，可谓“小人挑重担”。我能胜任吗？自己曾怀疑过。但我没有打退堂鼓，心想自己年青力壮，只要肯虚心学习，是能够挑起重担的。恰巧，班内的学生在1953年十月革命节写信给莫斯科卓娅学校八年级A班的同学，不久收到回信，得知该班同学各方面表现都很好。我认为班级优秀离不开班主任的领导，A班班主任一定是个富有教育经验的好教师。于是，在1954年初，我写信给这个班的现主任。要求和他通信，向他学习。
果然不出所料，从尼娜的回信中，知道她是一位已有17年班主任工作经验的优秀教师。
从1954年至1957年上半年，我和尼娜通了20来次信。她在多次来信中，向我详细介绍了有关班主任工作的宝贵经验。比如班主任如何以身作则，处处成为学生的表率；如何调动班级各方面的力量（如科任教师、共青团支部、班中积极分子等），共同做好班级工作；如何做好家长工作（如进行家访、办家长学习班等），让家长更好地协同学校加强对学生的教育；如何指导班级订好工作计划；如何具体帮助学习落后或犯了错误的学生，使之学好功课，提高觉悟，改正缺点；如何教育学生学习英雄模范人物榜样；如何组织学生开展文学书籍的阅读讨论；如何发动学生到工厂、博物馆、天文台等处参观访问。使之开阔眼界，增长知识；如何动员学生邀请著名作家或其他名人来班级谈谈他们的著作和成就，以及如何教育学生正确理解幸福，等等。
这些经验，对我这个初当高中班主任的教师来说，无疑十分需要，极其宝贵。尼娜简直成了我学习的活经典。不过，尼娜在信中特别提醒我，对她所提供的经验，千万别生搬硬套，要紧紧结合自己的班级实际。这个提醒很必要，不然就难免“画虎不成反类犬”，是搞不好工作的。
我牢记她的箴言。对她所提的能切合班级实际的经验，就大胆地加以运用和学习。特别是教育学生学习英雄模范人物这一条，我觉得十分重要而且是行之有效的经验。我所领导的班级，原来有些学生不安心，要求调班学习；有些学生对学习俄语（当时是主要的外语课）没兴趣，成绩差；有些同学还闹不团结等等。针对这个实际，我便以苏联卫国英雄卓娅（她原是中学生）的榜样教育学生，组织他们认真阅读和讨论《卓娅和舒拉的故事》。在此基础上，我征得全班同学的同意，决定将班级命名为“卓娅班”，鼓励同学学习卓娅的精神和事迹，克服各种缺点，争取自己的班成为全校的优秀班级。
班级命名以后，我又向同学们建议，举行一次象征性的“中苏学生联欢会”，同学们一致赞成。接着，班级干部着手筹备，选定某天晚上，由一半同学穿西装系领带扮做莫斯科卓娅学校八年级A班学生，从校外向学校走来，另一半同学穿上新中山装，敲锣打鼓，到校门口迎接“苏联学生”，同他们手拉手，一起走进会场。
大家坐定以后，由俄语成绩突出的同学代表全班致欢迎词，“苏联学生”也推出一位俄语拔尖的代表讲话。讲话完毕，双方一对一开展交谈，要尽量使用俄语。中间还穿插一些文娱节日，如跳交谊舞、唱俄语歌、耍杂技等。联欢会气氛非常热烈，大家情绪高涨，兴致勃勃。会议全由同学自己操办、主持，我只在最后作简短的发言，祝贺联欢会成功。
这次联欢会实际上成了要求学好俄语的动员会，提倡友爱团结的促进会，树立班级荣誉的决心会。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从此，同学们处处以卓娅的形象激励自己，学习俄语的积极性普遍提高了，那些俄语成绩差的同学对学好俄语有了紧迫感，觉得再不好好学习，一旦若真的遇见苏联同学，连俄语也讲不好，岂不给卓娅班丢了脸！闹不团结的现象消失了，谁都认为以卓娅命名的班级应该团结得像钢铁一样坚固。积极创造条件，要争取入团的同学增多了。想调班的也打消了念头，觉得在卓娅班学习值得自豪。总之，班级在各方面都有了显著的转变，受到了学校的表扬。我作为该班班主任，看到全班充满蒸蒸向上的新气象，确实感到无比高兴。当然，我在班级工作上能取得一些成绩，除了学校领导的指引和支持，也离不开尼娜的热情帮助。我衷心感谢她，感谢这位为我提供许多宝贵经验的外国挚友。还特地写了《感谢尼娜》的文章在温州日报上发表，又将此稿寄给莫斯科前苏联教师报刊登。
以英雄模范人物教育学生，其影响极其深远。1956年下半年，我调到温州师范任教，还常常接到一些已从卓娅班毕业进入大学学习的同学来信，说他们在学校担任班团干部，有时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难，但一想起自己是从卓娅班出来的，便鼓足勇气，积极克服艰难，出色地完成任务。许多同学参加工作之后，还牢记卓娅的光辉形象，牢记自己曾是“卓娅班”成员，不断进取，力争上游，成名成家，有的被评上高级工程师，有的成为著名的科普作家，有的还当上大学校长，等等。甚至有人退休后，仍念念不忘“卓娅班”，想通过外交途径，寻找原莫斯科卓娅学校八年级A班学生的踪迹，以便通信联系，重温学生时代的浪漫和欢乐，回忆卓娅给予的启示和激励，交流退休后的生活和情趣。
1957年，国内开展反右斗争；我因所写寓言《鲤鱼跳龙门》遭到批判，香花当毒草，被错划为右派分子，受到处分，在校参加劳动，不让教书。我对此极为不满，内心异常痛苦。就在这个时候，尼娜仍给我来信，要我继续提出问题，她会尽力给以解答。只要对我有帮助，她决不吝惜时间和精力。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真挚更深厚的友谊呢？我经过再三考虑，自己戴着极不光彩的帽子，生怕影响尼娜的威望，便中止和她通信。然而在内心深处仍时时怀念她，铭记她给我的帮助和鼓励。
到了2002年，温洲晚报刊登了温州人与俄罗斯朋友交往的信息，我也向晚报反映了自己与前苏联莫斯科卓娅学校教师通信的事。晚报编辑很负责，立即将这情况通报给莫斯科晚报。莫斯科晚报派出记者去卓姬学校了解与我通过信的教师，不幸的是尼娜已逝世。据尼娜的老同事说，尼娜生前时常提起与我通信的事，还想到中国来跟我会会面。这个愿望未能实现，成了她一生最大的遗憾。
对尼娜的逝世，我感到很沉痛，同时也感到很惭愧，我在解除处分，重新回到讲坛之后，没有与尼娜恢复通信，辜负了她对我的殷切斯望，我实在对不起尼娜啊！
安息吧，我的外国挚友！我会牢记您的崇高风范，牢记您的深情厚谊！
叩门
吴才火
年轻的他于暗夜之中行至一扇漆黑的门前，来不及抖落一身的征尘便举起同样漆黑的拳头——
他要叩门……
在一阵疯狂的狗吠声中，门缝里挤出了一个沉钟般的声音：“年轻人，你从很远的地方走来，我本该欢迎你。可是，你好像在刚刚经过的一扇门前曾驻足而望，你在想什么？那里金碧辉煌，灯红酒绿，攒动着万千躁动的人群。你是否为那鼎沸的嘈杂而暗自叹息，便放弃了能跻身其中的努力？”
他便从希望的亢奋中冷静下来……
“年轻人，你面对的这扇门此时漆黑一片，想没想过，在光的世界中，它可能比人想象的还要破陋而寒酸？退一步说，即使这是你历经暗夜后的认真思考，谁又能保证你不是因为自卑而欲暂避于此呢？你会陷于重重的重负之中，感觉很累。”
他在深深地思索……
“年轻人，你能证明你现在的举动不是一种贸然的行为吗？你无缘于那扇喧闹的门，使背转身去倔傲地来到这里。你应该继续独行于你的路——在前方更有那斑斓的灯光和显赫的门庭；也有更黑更暗的破旧和简陋的角落……”
这浑重的声音像铁锤一样敲着年轻人的心，使他汗如雨下……
“知道吗？年轻人，于暗夜行路人常常会失去信心和勇气，偶见一束灯光，便亲近得如同走近了希望。要知道，当你走进这扇门中，你便要付出毕生的汗水，直到你心衰力竭，在疾病或困苦中死去……”
年轻的他终于坚定地将这苍劲厚重的声音打断：
“不！我来这里，因为我爱……”
狗吠声息，在一串骤然而起的震破天庭的叩门声中，漆黑的门便豁然大开。
他的眼前便是一片耀眼的明亮！
心系远方
到了一个目的地之后，发现，其实自己追寻的，并没有达到。
于是，继续前行。
别问是谁在月色如歌的夜晚抚琴，弹奏出悠悠的调子，将追寻流淌成放飞的心事；也别问是谁在花开花落的道边挥手作别，迈向长长的征途，留给世人一个跋涉不停的背影。
因为我们知道，青春的目光水远不会被眼前的凤景所牵绊，就像年轻的心不会为昨日的梦境而跳动。
——我们所向往所企盼的，在远方。
当冰雪封住所有的时间，山水瘦成影子，我们依然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远方，阳光正“哗啦啦”地泻下，破冰的声音如裂玉帛。这美丽的声音正诠释着柳丝初长、桃花乍开的鲜活与生动。
远方是吟唱希望之歌的春么？是抒发炽烈之情的夏么？是舒展成熟之韵的秋么？是蕴藏明日之梦的冬么？其实前进着的我们并无法知晓。
但我们的脚步会踏出一串串音符，在风雨兼程的日子里为自己谱一曲豪情万丈的歌，将阴霾的黑云唱开，唱出万里无云的艳阳天，也唱出那份天高云淡的胸怀，山呼水笑的感动。
永远别告诉我何处是云与水、海与天的交界，也别告诉我海天处、水云间究竟是什么，更别告诉我网络世界里的一切的一切。
一片浮云飘过大海，就是我的魂魄；一缕微风拂过花丛，便是我的感情；一只网虫掠过荧屏，那是我的思维。
前行的脚步知道，远方有天有地有云有水有山有海，远方有诗有歌有笑有泪有情有梦。
请唱一首悠长的歌送我；
请扬一场温馨的风送我；
请采一朵洁白的云送我；
请做一个绚丽的梦送我……
让行者有那不停的脚步，不老的心；让世人明白，永远没有到达的时刻，永远没有走尽的路程……虽说是“五十知天命”，岂能忘“所修弥近，所济弥远”。无奈何，抖抖神，聚聚力，朝前奔……
远方依然在远方。
远方永远在远方。
在车上
翁德汉
朋友告诉我，他们家乡有个小镇，名字叫做“车上”。
是吧，车上的生活己经成为现代人生活的必要组成部分。
一
第一次乘车的经历已经忘了，但记得最清楚的是小时候去小城的时候，是坐在远房叔叔的膝盖上，看着两边的树木飞快的闪过。我问叔叔：树怎么也会跑啊。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出门，往往是单身行动，乘车也就一个人了。人在寂寞的时候，能干什么呢？左看，右看，但同车的人几乎各顾各的，有的趁现在有点空打个电话聊聊天，有的冷若冰霜，想自己的心事。象电视里的那样找个同车的人聊天的可能性也没有。
我乘车的时候习惯看着窗外。窗外有一棵棵或大或小的各种各样的树，有一间间或漂亮或丑陋或高或低的房子。无论树木还是房于，都是可以数的。车开过，树木和房子在向后退，我就1、2、3、4、5——这样数下去。或者数树的棵数，或者数两棵树中间的空格。有些新拓展的路段没有树，就数房子，连房子也没有的话，就寻找地上的小草，反正总有一样东西可以看可以数。
在生活经验中，我们知道写字的速度比读的慢，读的速度比看的慢，但看的速度没有汽车的速度快。汽车在前进，我在心里数着。从1开始数，往往只数到6，而且速度必须很快。当然，有时候汽车的速度是很慢的，但汽车慢的时候，我不会再去数了，先是去看看汽车速度为什么慢下来。
其实，不管是数树木也好，房子也好，大多数只是1、2、3的数，在心里一闪而过，没有负担，没有想法。
是啊，人在旅途，轻松是最好的选择。
二
车多，路窄，塞车是经常的事情。
一次乘快客大巴去一个地方，遇上路阻。但司机一点急噪也没有，很从容的把车开进了一条岔道，在乡村小路上左拐右弯，看得出司机对这里是非常的熟悉。不一会儿，车就从另一个岔口转了出来。其实，我们的车在前进的时候，对面也有车开过来，后面也有车跟着。这样的路，往往是对塞车已经很习惯的人开出来的道。乡村一路连一路，只要你熟悉，开到任何地方都是有可能的。
那如果不熟悉，怎么办？
一个节日的前一天，从附近的县回市区，乘出租车。路上的车很多，每个人都急着想回家，于是路上就塞得更紧了。
出租车如果在路上呆得越久，司机的损失也越大。节日放假了，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早点回到家里，所以也会催促司机想办法冲出重围。
在路面重重塞住的情况下，是根本没有办法通过的。那么只有选择隔离带外面的非机动车道了。那个老练的司机开着车，在非机动车道上直着开，看着那些大巴、货车停在那里，感觉自己很了不起，那个感觉好啊。等他开过了塞车的地方，说了这么一句让我们目瞪口呆的话：“共产党好啊，还留了这么一手。”
三
由于工作关系，我经常乘一辆到市区的中巴车。这辆中巴车很好看，但是，我乘车的时候往往胆战心惊的。
不知道是为了通讯方便，还是为了别的，同一个路段的中巴车大概都有一个通讯圈，在这个圈里打手机是免费的。有时，这些中巴车的司机和乘务员往往在不停的打电话。比如车到什么地方，有警察站在那里了，于是乘务员马上打电话通知后面的车，要他们小心一点。或者哪里有路阻，让后面的车最好绕过。这些对我们都没有关系。问题出在这些车一开出车站，司机往往拿出手机，竟然聊了起来。一聊往往十几分钟甚至几十分钟。乘客在后面提出抗议，司机都不听。这样的行为不但是违法的，而且置车上几十人的生命于不顾，是最可恶的。
这样的中巴车长期跑一个路段，往往形成了一种霸气。因为同一条路，没有人来竞争的，或许他们会觉得你爱来不来，随你。也是上面的这个线路，有一次竟然发生工作人员殴打乘客的事情。
这些的中巴车为了防止乘务人员贪污车钱，在路上安排几个人检查乘客的票和乘务员的票。那次，检查的人上来检查的时候，一个乘客说：“不必这么仔细吧！”这个检查的人就凶狠的说：“你凭什么讲我？”马上做出想打架的气势。这个乘务员看看不对劲，想拉他下去，但无济于事。这个检查的人就这样殴打了乘客。司机停下车，拉开他们，要求检查的人下车。这个检查的人下了车还在喋喋不休，骂个不停。
这样的车也只能乘一次吧。但我却经常要乘！
中午时间
如果问我一天之中什么时间最宝贵，我会说是中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中午休息。如果有几天没有休息了，往往会感觉全身无力。所以我很不喜欢别人中午时间来打搅我。但是，这样的事情往往很难避免。
我最怕的是当我睡得很香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因为这个原因，我连睡房里的电话也不装了，只在书房里留了一只电话。有个朋友家里有喜事，想打电话告诉我，可是忘了我的手机号码。于是打呀打我家的电话，但就是没有人接。虽然他找不到我，但是我却美美的睡了一觉。
如果知道我手机号码，那么一定是让我难过了。有两天，有个朋友为了一些琐碎的事情，连着两天打我的手机，都在那里讲啊讲，我说：“我要睡觉了，晚上讲好不好？”晚上随便你说，你说到第二天也没有关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但中午才那么一会儿，对我而言，宝贵得很呢。但朋友还是不放过我：“你今天就不要睡觉了啊，晚上多睡点啊。”这个生物钟已经在了，我自已也不能控制自己了，想早点睡都不可能。我也不好挂了电话，只能可怜兮兮的等着说完。这样一次，我就已经受不了。中午没有睡觉，我连下午工作的精神也往往打不起来。但这个朋友第二天又来电话了，那我是不客气了，我说我要睡觉了，晚上再说。
电话有经常有的，但一般两三句话就解决问题，还可以继续睡觉。但有人找上门来，那得起床接待人家了。一次，一个亲戚因为房子的事情，叫我替他写个报告。我只能坐下来仔细的写，不能推。如果推了，人家会觉得你不肯。因为在日出而做，日落而回的人看来，中午睡觉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为什么晚上不睡觉，白天睡觉？
大概是很早以前了吧，看过一个报道，说中午睡觉的时间可以顶晚上的两倍，比如中午睡一个小时，就可以顶晚上两个小时。为了自已睡足八个小时，我往往在想，白天睡一个小时，换作晚上就是两个小时了，加上夜里睡六个小时，合起来就是八个小时了。
妨碍中午休息最大的问题在于：人情来往的各种各样的酒席。我们这里的酒席一般是摆在中午的，但这样的人情往往很多很多。在我家，如果是家庭的亲戚来往，那是我妈妈的事情，都由她来处理，也是她去。但是，我自已的朋友同学来往，只能是自已来了。有些朋友很聪明，知道大家都很忙，所以一般定在双休日，那我就爽了，回家还可以继续睡觉。但如果吃了后，还要上班的话，也挺痛苦的。最怕的是喝了一点酒，全世界的人都能闻出来，最难受了。加上有的人还问：今天喝酒了吧？
朋友请我吃饭，或者我请朋友吃饭，我都喜欢在晚上，吃多久都可以。但有时候单位来人了，或者上午有朋友来自远方，总不能说：我晚上请你吃饭。如果自已的朋友来了，那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如果是单位来人了，头儿也叫我去的话，我能免尽量免。有一次，上级领导来我们单位，我因为先到外面办点事情，后回到家里，马上找饭吃。只要我吃饱了饭，我就有理由可找了：我已经吃饱了。
所以，请朋友们中午千万不要找我。
“非典”时期游大若岩
五一期间，“非典”流行，人心惶惶，很多朋友拒绝出游，而我这颗狂野的心总想出去跑跑。于是，就近去了一趟大若岩。因为非典，这趟小游也就有了纪念的价值。想起非典，就想起大若岩；想起大若岩，也就想起非典。
到大若岩，首先去的必定是陶公洞。当地人说这个洞是天然的，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人工的痕迹还是很严重。这么一个高56米，宽76米，深79米的洞，基本现状大概是天然的，但我摸一下，很明显，洞的边缘是人工的雕成的？古人说：“洞内晦明，随云变幻，云归则暗，云散则明。”洞分上、下两层，下层建有三间观音阁，上层是“天台”。上下层之间由两条石梯相连。从这条上，那条下，倒也很有趣。同去的朋友在烧香拜佛时，我倒也这样的上下跑了好几次。
陶公洞被道家誉为“天下第十二福地”，洞内殿宇始建于唐代，此后陆续修建。这里香火特别旺盛，每年的农历8月初到9月9日，是为香期，烧香拜佛的游客日逾万人。我去的那天不是香期，而且因为“非典”，当时的气氛很紧张，但来烧香拜佛的人还是很多，而且是很诚很诚的那种。我的朋友说他阿姨是香期必至，来的时候，必包车来，点最大的烛，以显诚意。
看陶公洞附近的十二峰，是需要耐心和感觉的。童子峰、天柱峰、香炉峰、石笋峰、宝冠峰等，你心中有这个概念，看上去，是有点像的，但如心中无定，仔细看，朦胧看，觉得和什么都像。不起眼的宝冠峰在你看来，有可能是手榴弹，也有可能是你我伸出的一支手。但在看的过程里，心里已经把这个峰、那个峰给取了好几个名字。反正，自己心里的名字是自己取的，也是自己的。
九漈石门台，也叫石门台，因一溪谷有九瀑而出名。我对这个景点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到这个景点买票的时候，我需要拿出身份证登记了，才给买票。想起旅游买买票还要登记，大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整个大若岩景区，崖下库是最漂亮的。一道没有方向，也不知道来头的天上之水象一条白练从七、八十米高的悬崖上飘下来，被四周的崖石所包围，远远的能从某个崖缝里看到一点。但石壁凿出高约20米的石级，攀登，直上山崖左侧一缺口，再迈上几步，那条远看像白练的瀑布带着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想看到瀑布的顶，必须看顶上的太阳那样，眯着眼，因为那道“白光”不比太阳光逊色多少。
可惜，站立的地方很小，不能坐，也不能下水，失去了与水亲密的机会，“人立此处，如坠深井，”有点冷冷，冷冷的感觉。但我却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很少很少有了。
和我们一起爬上山崖的有一批退休的老人。而且这些人是骑摩托车来的，令我们很是敬佩。“非典”毕竟是少数，还不致能怎么样的影响我们的心境，我们的生活。
去大若岩，是很偶然的，但因为非典，却就不偶然了。
寒山寺的钟声
因为“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所以到了苏州是一定要去看看寒山寺，听听寒山寺的钟声。
寒山寺的气势首先来自耸立在山门前的照墙。黄墙上嵌有三方青石，上刻“寒山寺”三字。这三个字是寒山寺的招牌，很有一段传奇。“寒山寺”三字由光绪年间举人陶濬宣手书，书画篆刻大师吴昌硕的弟子、江南有名的勒石高手周容所刻。这三方题字刻石原本嵌在寺内回廊壁间，抗日战争期间因为日本鬼子的破坏，三方石碑便不见影踪。二十年后，整修寒山寺时，才在藏经楼后面的地下发现了这三块刻石。于是将这三方石碑嵌入新建的影壁之上，成为寒山寺醒目的标志。
依照佛教传说，凡人在一年中有一百零八种烦恼，只要闻钟声，便可“烦恼清，智慧长，菩提生”，所以每年除夕之夜，中外游人信士云集寒山寺，聆听钟楼中发出的一百零八响钟声，在悠扬的钟声中辞旧迎新，祈祷平安。我是没有机会在除夕之夜感觉寒山寺的钟声了。但既然来了，钟楼还是我最向往的地方。
钟楼在藏经楼南侧，六角形重檐亭阁，造型轻盈，轮廓优美。里面有个巨钟，有一人多高，外围需三人合抱，重达两吨。那悠远的钟声就是从这里飘出来。
寒山寺的钟声，千百年来曾使无数文人雅士为之梦牵魂索。苏州已故作家范烟桥还是草桥中学的学子的时候夜游枫桥。斜月在天，村犬不吠，幽静加入空山。来到寒山寺，叩响山门，寺僧惊恐不安，疑有不测。师生告以欲听钟声，僧人恍然大悟，开门笑迎。师生撞钟数下，只觉别有一番禅味。此情此景让范烟桥终身难忘。我是没有这样的福气了，但我也学着文人的样子，特地购票，上钟楼敲了三下，给自已买了三声钟响。钟声过后无痕迹，但足迹走过总是有灰尘的吧。
钟楼旁边，有间小轩，里面陈列四口形制各异的铜钟，左边三个旧的是明清古物，都是从其他寺院移置而来的。右边一钟是1986年苏州建城二千五百年之际，由海外同胞捐铸。上面“寒山寺”三字铭文，系现代作家叶圣陶的字迹。在寒山寺里，看到“寒山寺”三个字，就有很亲切的感觉。
但寒山寺之旅，给我盛觉最深的是寒山寺的主持性空师傅。在一排名人的书法里面，性空师傅的字是“独立寒山”的。现已80几岁的性空师傅1984年被聘为寒山寺住持，1941年出家并负笈于镇江焦山佛学院，受教于当代天台宗、华言宗、唯识宗名宿仁山、守培、艺峰、雪烦等，对佛学很有研究。寒山寺在他的主持下，蒸蒸日上，成为佛家重地和旅游圣地。
性空师傅文才出众，我就找到他的几首诗，其中《性空自勉》：
“莫遣韶华轻易过，为僧奋进出婆娑。劳累不计费精力，反觉心安法味多。”很感动。可惜性空师傅已经不见客，甚是遗憾。
下雪了
杭州下大雪的时候，我和我的学生正在聊天。在互联网那头的学生说杭州下雪了。我问学生有没有去西湖断桥看看那里的残雪。学生说自己没有去，因为找不到感觉。而我却也惆惆的，怪自已怎么不在杭州等待着大雪的到来。
记忆中的大雪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记得那时读初中，下雪了，学校没有办法上课，放假了。我寄住在亲戚家，没有上课，我只得回家。学校离家比较远，因为在大雪中，我只能慢慢走。下大雪，几乎没有人出门，所以我走过的山路被雪覆盖着，只能辨认出路的大概位置。我来来往往已经走过无数次，对这样的路已经非常的熟悉，所以不存在问题。我走过的脚印很清晰，一个一个排列着，让我觉得自己在进行着“前无古人”的探索着。面对那排脚印，给我的感觉很强烈。现在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自已一个人站在一个拐弯处看着自己身后的脚印。
所以，我渴望着雪的来临。
天气冷了，冷得出忽意料。这样冷的天气，老人们称之为下雪的天气。或许是资料看多了吧，我一直觉得今年其实不冷。别人认为冷，是因为心理的距离。因为在之前，专家和媒体异口同声说今年是个暖冬。暖冬的意思是说今年的气温比前十年的平均气温高。后来一下子冷起来，人们自然觉得冷。
其实，我是期望越冷越好。
冷了，离下雪就不远了。
一天，我正在书房里享受温暖的感觉。越是冷的天气，人的心灵越是平静。我的唯一的享受是读书，读小说。沉在书所带来的味道里，外面的世界显得模糊而可爱。妈妈推门进来，说外面雪花飘扬。我打开窗门，一股冷气直冲过来，雪花象一个个流浪的精灵，一朵一朵飘下来，到了地面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算是雪吗？
我把后来的那场雪称为2004年的第一场雪。
我有早起晨练的习惯。那天，我象往常那样踏着一路寂寞和冷风出门。街上没有雪，只有一些薄冰。但山上的雪却是那么的厚。每天走过的那条山路上，雪静静在铺在石板面上，我踩上去，有“吱吱”的声音。回头望望，曾经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人生有很多重复，其实重复就是美。
我把一条小路和几块平地上的雪都集中在一起，想想，这算是大雪？我下的大雪？可惜无人欣赏。成功的时候没有人赞扬，痛苦的时候没有人陪伴的感觉大概就这样？我习惯了，到变得没有感觉了。
过早的山上没有人，只有我呆在某个平台上，我宁愿相信这满山的白雪都属于我。2004年第一场雪也属于我？
其实，这是我的一相情愿的想法。
周六，大罗山山顶的雪大概很厚吧，依然亮得令人向往。同事们高高兴兴的去了。她们说脚踩上去，把脚都淹没了。看她们那么高兴的样子，我知道雪不属于我的。
生活在南方的我们，都在盼望着雪。
林莱霓
梅花舞会朝圣
徒步走向梅花山的主景区——梅花园。作为自助踏青的我们凭感觉游走，两旁苍劲的树，冬日寒风让树叶都凋零，春风又未将嫩芽萌发。奇怪的倾斜状态，让人怀疑他们是否被经古的风吹拂了百年。经过神道望柱时不知沿这路而上是条甬道，也不知这柱子的名字，后来看到旅游指示的牌子才得知。在柱子下留了张集体合影，便兴冲冲地随人流进入梅园。梅花盛放的程度各不相同，在白和红两种颜色中渐变出不尽相同的色彩。偶尔发现在白株上嫁接着一支粉红的，显得突兀。在梅丛中穿梭却未能嗅到香气，凑近了才能微微感觉到一点。香，清而淡雅，也许这正是许多人颂梅之气节的原由之一——淡泊明志，宁口静致远。可回味许久的香。若说观梅，虽不是行内之人，但也明白只观其花倒不如去看蝴蝶兰、茉莉等，色鲜艳，形状姿态也娇媚。梅之花相比之下，朴实淡雅，幼小而独立，正是这样的花长在刚劲的枝上相得益彰。偌大的梅花林，有些开得厚重而密实，特别是白色的花，让人怀疑是两天前的一场雪化成梅花的样子，留恋人间不愿离去呢，还是原本就是梅花为寻找自己的归宿而化成雪从天而降？忍不住再去摸一摸花瓣。比起花，我更喜爱树干与枝，粗糙的树皮，厚实且曲折的主干，直挺向天的小分枝，仿佛是一个个朝圣的虔徒。从高处将这片梅林尽收眼底，忘却刚才对他们刚劲的体会，往柔美里想象，这是一场梅的舞会，这红的白的圣洁舞女在集体祭祀的舞蹈结束的刹那，摆出尽显婀娜的姿态，宣泄其所有的热情，面带笑容向天呐喊。
这无目的地踏青倒有一种另辟蹊径的快意。当你发现一处新景致时，会顿觉成功。踏入明孝陵的石象道时，这成就也如道旁的石座像一般辉煌。走在石象中间，想及遥远的过去某天，帝王在他们的俯视下深睡如一平民，一切富贵荣华，虚实名利都化成过眼云烟。这沉甸甸的石像一尊一尊扎深于土地，是历史一步一步沉重的脚印，行走间也不知觉的将浮散的心绪沉淀。石象，骆驼，獬豸，石狮注视着我们，目不转睛。
“柳暗花明又一村”，信步游走的我们在石象道的尽头发现了花卉盆景园。数个暖房中陈列了不下百种的花卉、盆栽。一个园林艺术之地，人类智慧的指引下植物生长成一种姿态一种精神一种气节，被赋于思想。每一件作品都是人类精心布置的艺术品，是大自然与人合作的结晶品。驻足许久后我们期待下一个发现，却又迷失在一片梅花林中。此刻游客已经很多。
在梅林中我们寻寻觅觅。钱钟书说：“女人多的地方，笑多。游伴九人无一不是女生，自然笑也是一声盖过一声。也应验了人面桃花相映红这话。嬉笑间，我们用照像机定格了无数个愉快的瞬间。
先改变自己
缪师慧
我出差到昆明市，下机场坐上一辆出租车，这辆出租车地板上铺了羊毛地毯，地毯上缀着鲜艳的花边，座位按上洁白的套子，玻璃隔板上镶着名画的复制品，车窗一尘不染。我惊讶地对司机说：“从没搭过这样漂亮的出租车。”
“谢谢你的夸奖。”司机笑着回答。我问“你是怎么想到装饰你的出租车的？”他说：“车不是我的，是公司的。多年前我本来在公司做清洁工人，许多出租车回来时都脏得像垃圾堆。车地板上有很多烟蒂和垃圾，座位或者车门把手有花生酱、口香糖，甚至有鼻涕类的东西。我当时想，如果有保持清洁的车给乘客坐，乘客或许会多为别人着想一点。”
“领到出租车牌照后，我就按自己的想法把车收拾成了这样。每位乘客下车后，我都要查看一下，一定替下一位乘客把车收拾得十分整洁。我的出租车回到公司仍然是一尘不染。”
“从开车到现在，客人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车内没有一根烟蒂、没有垃圾，座位和门把手干干净净。”
我问：“昆明市其他出租车怎样？”他说：“现在昆明市大部分出租车都很讲究卫生。因为出租车是城市讲卫生、讲文明的一个窗口。”他接着说：“我开出租车除了把车搞得干净，打扮的美外，还做到开最短的线路为顾客省钱，顾客下车时帮他检查有否东西遗失在车上，顾客有重行李帮他一起提上车或下车”。我说：“你的举动真值得大家学习。”他说：“我做的不够，还要不断改变自己。”此事，我至今记忆犹新，确实要改变别人首先要改变自己。
需戒“心痒”
史载：明朝有个典史曹鼎，一次抓获了一个绝色女贼，因来不及回县，两人便夜宿在一破庙申。不想那女贼多次用色相诱惑他。曹鼎欲火攻心，心痒难捺，眼看快挺不住时，他心生一计，用纸片写上“曹鼎不可”四字，贴在墙上警示自己。过了一会儿，当心痒袭来时，又揭掉烧毁再写，不久再烧掉重写，如是者十多次。一夜过去了，曹鼎终于没有做出傻事。
人，若不是有心理、生理障碍的话，都有七情六欲，都有自己的嗜好，干部当然不例外，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干部若过度沉溺于某些嗜好，不加收敛，不知节欲，不戒“心痒”，那是要付代价的。一个封建社会的衙门小吏，虽然折腾了一夜，却能抵制“心痒”，没有做出傻事，值得我们学习。
现在我们广大干部“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不为金钱，物质利益所动，保护清正廉洁，但也有些干部，抵挡不住金钱、色相的诱惑，“心痒”难捺，跌跤，“翻船”，可见戒“心痒”，修身养性是非常重要的。
每一个干部，他们手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权力，因而在他们周围就充满了种种诱感，如果戒不住“心痒”，一些心术不正者就会投其所好，从而变为“心痒”的俘虏，最终将落个可悲的下场，轻者身败名裂，丢掉乌纱，丢掉自由，重者丢掉生命，前辙之鉴，不胜枚举。
“心痒”并非无法对付。其药方就是严格自律，洁身自好，公而忘私，无私才能无畏，从而练好“内功”，形成免疫力，筑起坚固的心理防线，让种种诱惑“刀枪不入”。干部戒“心痒”最好的方法就是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多想群众冷暖，力戒私心杂念。因“心痒”是一种“暗疾”，这种修练得靠高度的自觉，最怕讳疾忌医。如能修炼得心灵堡垒固若金汤，像东汉扬震面对慕夜行贿的黄金毫不心痒，像子罕面对稀世珍宝也不动心，那当然最好，一旦“功力”不够，心“痒”难捺时，也不妨学学曹鼎写贴“××不可”的纸条，也许还能管用。只有面对种种诱惑而不“心痒”，这样的干部才是人民的好公仆。
有感常清心境
清时江南总督张伯行，自律甚严，为了拒贿，他在家门口自题一块匾额：“一丝一粒，我之名节；一分一毫，民之脂膏；宽一文，民得益不止一份；取一分，我为人不值一文”。每天早上，他必面对文念三遍以自勉，以保持清醒的头脑、洁净的心境，张伯行在江南为官数载，始终清正廉洁，深得平民百姓的爱戴，那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清官，并给后人树立了一个借鉴的榜样。
常清心境，就是要用“吾日三省吾身”的办法不断调整自己的心态，用道德准则和党纪国法来规范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只有这样，心灵才能永保纯洁，不论何时何地，居何要职，有多大权力，都不为“浊流”所倾倒，不为金钱所俘虏，不为酒色所使役。
常清心境，贵在战胜自我、解剖自我。因为只有自己才是清心的主体，只有敞开心靡才能认识自我，改正缺点，提高自己。
常清心境，贵在“常”字。倘若身患“小疾”而“不拘小节”，没有及时清除，那便是罪恶的开始，小疾终成大疾。“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决不可小视啊！
从当前国家所查处的贪官污吏来看，不少人职位卑微时，都能刻苦奋进，但一旦职务上升后，又缺少有力的监督，便放松了对世界观的改造，以致失去了为官、为人的原则。他们从胆颤心惊“偷针”开始，到心安理得的“偷金”，结果落得“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悲惨结局，甚至走上断头台，
常清心境虽然不是包治百病的“仙丹”，起码也可算拒腐防变的“灵药”。愿党员干部，特别是身居要职的党员领导干部，应坚持学习“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牢记立党为公，执政为民，严格自律，做到自重、自省、自警、自励，经常清心洗脑，保持廉洁，塑造一个健康、完美的人生。
“眼皮”莫要“往上翻”
在一些年轻干部当中，存在着眼睛“向上看”，而不“向下看”的现象，人们对此形容为“眼皮往上翻”。他们对待上级交代的事情都非常重视，积极认真负责，想方设法办好。而对普通百姓的事情却是漠不关心，麻木不仁，敷衍塞责，甚至摆起臭架子，广大群众对他们意见很大。
应当说，年轻干部努力完成上级交代的各项任务，并在个人的成长进步过程中，主动争取上级领导的关心和支持是无可非议的，有积极向上的劲头是难能可贵的，应该鼓励。但是，如果把群众抛在一边，将眼皮总是“往上翻”，眼睛盯着上级转，工作围着上级干，以上级的眼色行事，以上级满意不满意、高兴不高兴为工作的出发点，这就极不正常了。
年轻干部应该做到上级的信任和群众的信赖相统一。如果只“向上看”而不“向下看”，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跑官要官上，就会脱离群众、脱离实际，就不可能说实话、办实事、想实招、鼓实劲、求实效，就不可能真正地把工作抓紧、抓实、抓好，这样的年轻干部如果得到了提拨重用，就要误党、误国、误事。
目前，随着干部制度改革力度的不断加大，各级组织部门对选拨任用干部都实行了任前公示制、任期制、聘用制、试用制等制度，扩大了干部工作民主化的程序，增强了干部工作的透明度，加强了群众的监督力度，必然会将一大批密切联系群众、真抓实干、有政绩、得到群众公认的年轻同志选拨到领导岗位上来。所以，作为年轻干部务必要树立执政为民思想，牢记党的宗旨，尊重群众、爱护群众，与广大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坚持高标准要求自己，靠求真务实、扎扎实实的工作求得个人的成长进步，莫要总是将“眼皮往上翻”，只“惟上”，而不惟实。在全面深入贯彻“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社会不断发展进步的今天，“眼皮”总是往上翻的干部是不会有出息的，迟早会被组织和人民群众所淘汰的。
上岛咖啡屋
萨克斯
又是一个满屋子萨克斯的晚上，在写报告的我又想起了你，想起了那个上岛咖啡屋的晚上。
就在那个晚上的前一天，我接到了你的电话，问我明晚是否有空，有事找我谈谈。当时我一口答应了，虽然我心里在忐忑不安，到底找我什么事？是我做错事了吗？那也不至于在放假的时候找我吧？而且是晚上？或者……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想。记得那个晚上，我本来想回家，为了你的电话特地留在同学家，却接到你的电话，让我回去再说。当时我心里那个气呀，忘了关手机就开口骂你神经，直到同学提醒我，才关了手机。就在我骂骂咧咧想回去的时候，你的电话又响了，让我不要回去，约在上岛咖啡屋见面。可怜我又不会走，只好请同学一起出去。她们逛街，我单独去“赴会”。见了面，里面只有蜡烛，光线这么不明不暗，更让我紧张。你约我一定是谈工作，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能谈什么呢？想起刚刚还骂过你，心里直打鼓。
在叫了一杯珍珠奶茶后，我又在猜测：是否我的工作出错了？要知道我可是刚接手这份工作不久呀！慢慢地，轻轻地，你说了许多话。就在这个晚上，我才了解，领导也很难当，也有不被人理解的苦恼。尤其是年轻的领导，工作起来更是难以服众。资格老的下属不拿你当回事，资格嫩的呢，比你更血气方刚，也不服管。当面顶撞的，说气话的，冷嘲热讽的，什么都有。原因就在于你是刚当领导不久，还没树立威信。在谈话中，你不是想发泄什么，也并没有生气，而是想找到一个解决的方法，这点让我很感动。当然，你也需要倾诉，因为就在不久前，一个下属竟连你的去向也管。他不知道领导要开很多会，要经常出差，要跟客户搞好关系，要做出很多决策，要处理很多文件，要盖很多印……单知道你经常不在公司，老是看见你出去喝酒，因而质问你。我知道这是很难受的。你强压怒火，但最后忍不住发火了。这就是你的性格：不绕弯子，没有城府。我在心里叹息：你的这种直肠了，如何当领导干事情？怎么在官场上混？怎么在生意场上混？但是我却又很欣赏这种性格，毕竟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同时我在心里嘀咕：这些话为什么偏偏对我说？我可是不爱管闲事的。但我又不敢问，只能说一句别处听来的话安慰你：“有人说，你们单知道领导每天出去喝酒，却不知道也许半夜还睡不着，在考虑某件事怎么安排呢！我认为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你笑笑，道出了这次约我的目的，希望我以后听到什么意见，可以对你说，好让你及时改正。我一惊，这不是让我做“卧底”吗？我会去打小报告？哦，不。当时我就说：“如果不影响别人，而对你又有帮助，我可以告诉你。”你又笑了笑，说让我放宽心，不会让我为难的。我释然，也惭愧，以你的性格，你的出发点应该是如我所愿的。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同学打来的。女孩子晚上出门总是很谨慎，她们问我谈好了没有。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你看了我一眼，突然问我：如果今天晚上不约你，你是否打算回去？我点点头：“原来是打算留下来的，可是——”我还没说完，你就打岔了：是他让你回去？这个问题让我措手不及，我脸红了：“不是的，他一向对我很放心，是因为明天考试，可以迟点去，所以……”你真是一个聪明又敏感的人，你对我说：“一会儿有个女孩子要过来……”啊，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反而不急着走了。我要看看她长得什么样。于是，我丝毫不理会你的眼下之意，硬要坐在那儿，东拉西扯。果然，不多久，一个女孩子过来了。我只看了一眼，马上站起来告辞。她太漂亮了！漂亮得让人眩目，想想自己真是太笨了，为什么一定要坐在这里当电灯泡呢？她不会误会吧？所以我马上要走，可是走下台阶的时候，我却踏空了，差点摔倒！我逃也似的跑了下去，却找不到门了，只看见到处的玻璃。我定定神，才看到一个地方的玻璃好像一扇门，我毫不犹豫地推门出去……
世上的事就是很奇怪，有人花了很多心思也无济于事。而你，就在那么一个可笑的晚上，却“俘虏”了我，让我心甘情愿为你工作。也许是缘于信任吧，出于你那个晚上对我的信任，我也信任你，我们的工作配合得非常默契。经常是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我发觉你有时很忧伤。我不明白，为何订了婚的人还是很不快乐？我自己觉得，订了婚每次下班走近那间屋子，脸上就一片阳光灿烂。可你？细问之下，才知道你的那位可人儿竟是那样的人！你无法容忍自已的未婚妻坐在茶吧里跟别的男人喝茶。你生气，脾气日渐暴躁。我也让你骂了几次，也恨过你。幸好不久你就调整过来了，准备“快刀斩乱麻”。然而，好事离你远去，坏事却找你来了。你被调了工作，就是因为你太直，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我无语。毕竟这件事你自己也有责任，虽然大家都很同情你。
公司里没了你的身影，我也推掉了这份工作，做了个一般的员工，却时常若有所失。我实在提不起工作热情，以前我自称是“有名的快速度”，现在却经常要赶工。听说你在分公司工作量很大，身体又不好，天天下班后要去打针，我和公司里的人都很关心你，可是却爱莫能助。虽然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天涯。工作一忙，大家也都渐渐淡忘了。
可是，你总是能制造奇迹。就在大家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平地一声雷，你结婚了！对象竟是我的同学，是我小学、初中里最好的同学。追问我同学，才知道原来是网恋。现在聊天也能聊到一块儿结婚？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为我的同学不值，毕竟你曾订过婚，而我同学可能连一次恋爱也没谈过呢！我也为你生气，你找谁不好，偏偏找我同学，破坏了我心目中的形象不说，还让我左右为难。因为两边我都太熟了，有时候太熟悉了反而是一种错误。我在心里惋惜：我就要失去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了。因为我同学比我大，我向来把她看成是我姐姐，而你，花几年的工作接触中，我早已把你当成兄长一般的了。
在喝过结婚酒后，我的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才骤然改变了。我看到我同学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那是一种真正的幸福，我很熟悉这种感觉。而你，鞍前马后，跟着她进进出出，丝毫不觉疲惫。回想你第一次订婚的时候，那一位姗姗来迟，你竟一下子发火了。我感到，我要真诚祝福你们，祝福你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起坐着摇椅慢慢变老吧！
萨克斯还在放，我的思绪随着萨克斯音乐在满屋子飘荡，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晚上又想起了你，想起了那个上岛咖啡屋的晚上。
采菱
王踏波
去年，瓯海区举办了首届塘河文化书画展览，使人们更加关注塘河，爱护塘河。七十里塘河，风光旖旎，景色万千。塘河流域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尤其是塘河里唯一的水生果实——黄菱，更是叫人赞不绝口。于是，我以采菱为题材，准备创作《采菱》。
黄菱肉香甜肥厚，清脆可口。我们这一带地方，常把喜爱的事物用黄菱肉作比喻。比如丈夫对妻子的亲昵，母亲对孩子的亲昵，别人就会说：“你怎么好像见到黄菱肉似的。”如果说什么东西好吃，就会说：“这比黄菱肉还好吃。”早年，我堂姐爱莲嫁到南湖黄港头地方，那里也有黄菱种植。每年黄菱熟时，她就会送来一大篓生黄菱。母亲很快把黄菱熬熟后，给隔壁邻居分个遍。那热腾腾的黄菱肉真叫好吃。
盛产黄菱，而且品质最好的地方就数南仙垟了。南仙垟离我家不远。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茶山到温州城里没有车路，只有一班轮船作为唯一的交通工具。每次坐轮船，都要经过三垟的水潭、河头、张严冯等地方。那里水美鱼肥，当轮船驶过时，时常有受惊的鱼儿，跃出水面，有时会误跳进船仓里，成了船老大们的美味佳肴。南仙垟河面广阔，水网纵横交错，河底肥厚。其独有的自然生态环境，是最适宜种植黄菱的地方。一到秋天，墨绿色的黄菱蒲一片一片地布满水面。黄菱成熟时节，人们驾起小舟，坐在圆形采菱盂中，纷纷到水中采摘黄菱。碧空如洗，秋高气爽。穿粉红色衣服的采菱姑娘，坐在淡紫色的采菱盂中，在簇簇碧绿的青萍间竞相划动，引人注目，让人赏心悦目。下午，轮船从城里返回时，已是夕阳西下，青天渐淡而渐红。远处的石桥，村庄都笼罩在淡淡的暮霭之中。吃了一天草的黄牛，慢吞吞地走回村庄，归巢的小鸟，在挂满果实的柑桔林中欢快地鸣唱。岸边的小船里，已是满满的绿中透紫的黄菱。而几位采菱的姑娘，好像忘记了时间，仍在尽情采摘。这美不可匹的秋日采菱场景，只有在南仙垟才能看到。
今天，水乡三垟的河水受到严重污染。河里已不能种植黄菱了。听说现在的黄菱都种在农田里。这昔日采菱场景，只能美好的回忆了。作品《采菱》就是在这回忆中完成的。
可喜的是，近年来市政府对保护塘河非常重视。治理和保护建设好温瑞塘河，已成了人们关注的话题。著名画家，温州市美术家协会主席戴宏海先生在塘河文化书画展览开幕式上说得好：“塘河环境需要大家来保护。瓯海区举办首届塘河文化书画展览，开了个好头。希望今后能继续举办更多届的塘河文化书画展览，以唤起人们自觉保护塘河意识，让更多的人参加到治理塘河的事业中来。
捕鱼乐
肖文
我爱鱼，也爱鱼的故乡——江南农村的河塘。
我生长在温州市东南方向的梧埏镇月落垟村。这儿山青水秀，一条条小河象网样交叉着。家家户户的屋前房后点缀着丛丛绿竹，象一幅幅美丽的彩墨画。
由于母亲外出做事，我还不到一岁时，就被寄养在舅舅家里。
我的舅舅身体健壮，中等个子，脸膛黑里透红。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敦厚、朴实道地的农民。
舅舅很勤奋，他掌握多种手艺。每当田里的农活干完了的时候，他就干些副业，如到河里捕鱼捞虾等等。一碰上干这活儿，舅舅总是叫我跟他去，当他的助手。我是个小淘气，对于新鲜的事儿，有着特殊的兴趣。一次，舅舅叫我一起到河里捕捉鱼虾，我乐得手舞足蹈，夜里睡不着觉，天还未亮，我就起床了，匆匆地吃了早饭，就把捕鱼的工具拿到船上，还特意带上一只小木盒，以便随时把捕到的小东西放进去，晚上回家时好与小伙伴们一起快乐地逗着玩。
拂晓前的天与水是一片朦胧的暗蓝色，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我想：鱼儿大慨正在水底睡觉吧……想着，想着，我情不自禁地将小手伸到河里，把水拨动了几下，象是对鱼儿说：“别贪睡了，偷懒的小家伙，快起来吧！”
离天亮约有一顿饭功夫，我们的船就离开了埠头。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是没有我的任务的，舅舅总体贴地叫我在船舱里睡觉。我想着不久就能捕到许多的鱼儿、虾儿，心中乐了，怎么也睡不着。兴奋使我将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划动着的船桨，看它是怎样把平静柔软的水面搅成大大小小的旋涡；又怎样飞快地有顺序地排着队向船尾退去，变成越来越小的圆圈，远远望去，真象是我妹妹脸颊上的笑涡。一会儿，我又把耳朵贴近船板，听着船桨划水时发出的有节奏的清脆的汩汩声。虽然，五、六岁的我还不知道世上有什么“音乐”，但我可能肯定地说，这汩汩水声，是我儿时听到的最美最动人的“声音”了。
天边渐渐地露出了鱼肚白。山、树、河岸与房屋也渐渐变得轮廓分明了。
舅舅熟练地划着船，钻过一桥又一桥，弯过一村又一村。两岸的青山苍翠欲滴，缓缓地向船后躲去。不同形状的五颜六色的花朵竞先开放，散发出阵阵沁人肺腑的清香。太阳，象烧红了的铜锣，殷红殷红的，正从青山顶上冉冉升起。舅舅的脸被染上了金色，额头上的汗珠，被太阳光一照，一闪一闪的，如颗颗珍珠宝石晶莹、透明，好看极了。这时候，船已经划到了一个较大的河里。舅舅停下船，用他那双大而粗的手，尽力把鱼网撒向河心，然后，把船慢慢地向前划动。随着船儿的前进，老长老长的网绳慢慢地向河中滑去，好像是水底有一个人将网绳向下一点点拉入河中似的。鱼儿象着了魔法，都乖乖地游进了网中。只见舅舅把身子向下一弯，双手使劲地拉住沉甸甸的鱼网。我高兴极了，赶紧凑上去，也用自己的一双小手帮着往上拉。拉呀，拉呀……“拉上来了！”——我惊喜若狂地高声喊了起来。
网里面的小动物多极了：有乱蹦乱跳，长着透明背壳的长腿虾；有闪亮闪亮的细鳞白鲢鱼；有带着高帽、外壳绿色的螺丝；有通身金黄色、嘴两旁长有二条长须的黄哨鱼；也有长着二扇象合扰的手掌一样的黑褐色的河蚌……还有许多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东西，都在网中跳着蹦着，有的还在一张一合地动弹着小嘴，象是在吸吮着母亲的乳汁——怪逗人喜欢的。眼前这许多的小东西，真把我的眼睛都看花了！我高兴地想：舅舅的鱼网，真象神话中的一只聚宝盆，什么稀奇古怪的鱼都有呵！
在舅舅撒第二网的空隙里，我就在船舱里把鱼、虾、螺、蚌等按不同种类分拣开来，放在不同的水匣里。望着这些可爱的小动物在水匣中快活地游来游去，我也高兴地笑开了嘴——这时，仿佛我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鱼，和它们一起在水匣里快活地游着。我大声唱起了儿歌：“天蓝蓝，水青青，船儿悠悠河中行……”
“噢，阿龙，准备拉第二网。”舅舅亲昵地呼喊着我的小名。从舅舅快乐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我可以猜到，这一网鱼虾一定又是很多很多。我赶忙停住了歌，响亮地应道：“嗳，来了！”……
远处传来雄鸡脆亮的啼叫声。绿树丛上头，几缕乳白色的炊烟正袅袅上升，象一群美丽多姿的仙女在跳舞——我与小伙伴每天玩耍的小纸牌画片上就印着这些美丽的小仙女。
呵，乡村的早晨真美呀！我抬头望着蓝天，舒畅地伸开双臂，好像我自己就是一条鲜蹦活跳的鱼，正游向自由的远方。
夜游灵峰
朱向明
雁荡风景以峰、岩、泉、门、嶂取胜，它方圆450公里，胜迹多达550余处，其中东南风景荟萃，“二灵一龙”（灵峰、灵岩、大龙湫），被称为“雁荡三绝。”
在“五一”假期期间，我们一行人，在雾雨迷蒙之中，在欣赏完灵岩和大小龙湫美景之后，就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地扑入了灵峰的夜幕之中。
在景区作短暂的休憩之后，暮色渐沉，远处的山峰变得黑的，游人越来越多，手持喇叭的导游小姐开始解说了，灵峰夜景不仅神奇幻绝，而且天下独步。顺她指导的方向观赏，在左前方的山峰之巅有两块小岩石，像振翅欲搏的双鸡；在右边山峰的岩石，似犀牛望月。在转向后方，一只巨大的苍鹰正展翅高翔；随导游小姐前行不足五十米，同是这块岩石，造型却迥然不同。远远望火，活脱脱似一位年轻魁梧的和尚，背依大石，盘膝而坐。那头，那身姿，简直就像位伟大的能工巧匠的杰作。再看中间的山石，我们按导游小姐的介绍，背对山，依然是向后仰看，高大的山石的天然造型，就像一位青春健美少女的双乳，乳头坚挺，乳房饱满圆润，令人惊叹不己。灵峰的奇岩怪石，正如北宋诗人苏轼所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一路上，游人络绎不绝，喇叭声不断，手电筒光摇曳闪烁。雨后的雁荡，空气清新，芳香四溢，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美景，令人真正体味到“醉在山水之间”的滋味。不远处，平地之上，高高突立两块巨石，一高一低。高的，像是位潇洒的矫健的男青年，身背挎包，远行而来。再转过来，意境更有趣，这一高一低的巨石，犹如热恋中的青年男女，正忘情相拥，依偎缠绵，男的低头，女的翘首，似醉情相吻一般，活灵活现。难怪有不少情侣，以这为背景，模仿自然的造型，按下照相机的快门，也想使他们的爱情永远地久天长。
随着人流往前行走不远，导游小姐又停下足来介绍，前方山峰左边的一块山石，像是位带遮巾的老婆婆，叫婆婆害羞石；联想前面热吻的情侣，敢情是为年青人大胆忘情的举动而害羞。再转过来，看这块山石，又如老翁侧头张望，人们又称它为公公动情石。也许是老人触景生情，遥想起自己年青时那缠绵的乐事。
再往前走，游人就更多了，又刚上来的，又正要下山的，摩肩接踵，寸步难行。一边听导游小姐说，一边顺她的手电光的照射方向看，左边裸露的山石上，看到了脚踏莲花、身姿秀颀的观音菩萨的白色轮廓，形象极为逼真。也许是浙南壮美的自然景观，使得这位坐禅定性极高的观音，也把持不住自己，勾起神游一趟的念头，不料这一游就是几千万年。
灵峰的夜景，美不胜收：灵峰的夜景，秀丽如画。如有机会，我愿再游一趟雁荡，再来撩开灵峰神奇迷人的面纱。（上接85页）的天幕之下，秦砖汉瓦遍披银装，使原本就气势恢弘的建筑群显得更加壮观威风凛凛。时下，不少电视台正在热播历史正剧《汉武大帝》。这部精美的电视剧早已使得秦王宫在人们的视觉中亲切熟悉。脚踏石砖，自然浮想联翻，于头脑中回放剧情，猜测当时的拍摄现场。那金戈铁马的年代，将士们身披战甲，整装待发的场面该是多么地震撼人心！
天公不作美，然挡不住人们寻美的脚步。游人如织，一拨又一拨地观赏。正如横店的大街上的横幅所写：“盛世横店”！
周春燕
横店印象
在旅游景点中，横店是位新贵，经影视媒体而名扬天下。但毕竟身居小镇，在广袤的土地上，我们常模模糊糊地说不出她是哪里的小家碧玉。的确出游横店，在地图上寻找目的地，就颇费了一番力气。在这之前，横店之名如雷贯耳，但我还常常误以为横店是邻省江苏的呢。
横店难寻，在于她不过是一个区区小镇而已，且又是新冒出的，在慕名而去的途中，我并没有抱多大的期盼。我想，横店所拥有的大概是类似于微型景观之类的模仿建筑吧。
然而到了横店，置身于其中，我不得不自嘲浅薄了。横店还是极具看头的。身在画中游，在惊叹江南水乡的旖旎秀丽、领略港澳街道的古老沧桑、探寻屏岩洞府的千奇百怪和感慨秦王宫殿的大气磅礴之后，在风格迥异的历史画图中，我不禁要问：“为什么横店独独出类拔萃，于无数华夏城镇中脱颖而出，成为声名远播的影视之城呢？”放眼望去，群山连绵起伏，高低相接，风格却不相同，有峻峭挺拔，有温柔敦厚。这地利之丰美，故造就气势雄伟的秦王宫与富饶婉约的江南水乡两者相邻而座，在远山的映衬下，和谐一气，互成背景，相融相合。
这其中，我最喜欢的是秦王宫。正月阴雨连绵，气温低下，去时，横店刚刚下过雪。在阴冷萧萧（下转84页）
诗人称“九叶”
三游大罗山
——悼念唐湜先生
王学钊
记得在1983年的春天，当时为了开发茶山风景区，正在瓯海文化局工作的冯强生先生，他特请诗人唐湜先生来茶山游五美园。老冯邀我相陪，我由此相识了唐先生，经老冯一介绍大家即很熟了。唐先生说，五美园已是五、六十年前来游过，看到了茶山的村居和横巷街，使他依稀记起以前童年时的游踪。
五美园景色依旧，故地重游使诗人无限感触！游后回到我家吃中饭，三人谈得很有趣味。唐先生讲起茶山林仲炳（1900-1974）先生是他的姨父，林先生妈王静芬（1900-1944）是王季思先生的姐姐，是唐先生的姨母。他少年时曾跟母亲来茶山林家作客，后来读中学放暑假时来茶山姨父家住了几天，和表兄学炯，表妹阿娟，朋友阿国、学昌，和他大姨母家的表兄阿豹，还有邻居女青年素英等一班青年朋友嬉嬉玩玩，走棋看书，游山玩水，每天大家玩得快乐。
洞桥头榕树畔石洞桥下面有溪青绿的碧水，他当年曾和阿国、阿炯在这条清澈见底的卧龙溪上游泳。蝶泳、自由式泳，大家游个痛快。他喜欢仰泳，因仰泳省力气。我说，林仲炳先生就住在我家隔壁，我打开窗，指向东边的轩楼。唐先生对此游居过的五、六十年前的旧地，也觉一切已变了！我说素英是我姐姐，阿娟姐家以前从茶山迁居到温州金锁匙巷。我在十三、四岁，读瓯中初中时，住在她家，走读。大家读得很有味，喝了一点酒更有兴趣了。唐先生说，素英当年在联中（即永嘉联立中学，校址在今市工人文化宫）读书，读书又好，是一位漂亮的女青年。当时学校里有十二位女同学，被大家评为“联中十二金钗”。阿娟、彩萍当时都在中学里读书。他还说，前几年去北京时，曾去看望她们，她们很好。但学炯、阿国、阿豹都已逝世，自己也白头年老，真是“流水落花春去也”的感慨！他精神很好，他讲的事使我得到很多新鲜的故事。
唐先生第二次来茶山是当年的秋天。因是茶山镇成立了茶山镇文物保护协会，当时邀请唐湜先生、老冯还有其他有关部门的人来茶山参加大会。协会会长王兆龙老先生把会开得很热闹。
下午大家去卧龙潭游览。大家进入龙王寺水库，沿着柴草丛生的崎岖小岭，爬上山来。我和几位青年人携扶着唐先生，可惜当时领错了路，把路走高了。卧龙潭却在下面，路险难爬。由于唐先生年龄大，从来没有在这险峻的山岭上走过，为了安全，大家决定不去卧龙潭了。大家扶着唐先生，站在山岩上，下望奇峰峭壁下的卧龙潭。远望去可以看到全部的景色。唐先生很兴奋说，四、五十年久居城市，没有走过这样的峻岭，没有看到大罗山中，这样奇特的景色，一生也没经受过和农村朋友共同游山的乐趣。这一次虽没有到达卧龙潭景区，但在大家心中留下一个永久的回忆。
唐先生第三次来茶山是1987年秋天。因罗胜村计划把香山寺周围风景区开发扩大。季和晦兄请我和半山、一沙二位瓯海文艺界朋友筹划一次书画展览，来宣传香山景区的名胜风光，得到茶山镇的大力支持。香山寺出资，我们一班书画朋友写的写，画的画，我独自创作了以大罗山为题材的山水画三、四十幅，大家共同努力展出书画一百多幅。当时把这次展览称为“茶山香山风景区书画展览。”展出书画作品也很有档次，有孙孟昭先生的梅花，吴思雷的墨竹，石冷的童子拜观音，半山、一沙等等书画名家都创作出精致的作品来。书画装裱成轴，把香山寺挂得满满，使整个山村热闹沸腾起来了。
当时罗胜方面有李加兴、和晦等人负责，镇里由卢田丰、朱国榜、徐炳珍负责。文物协会由王兆龙、谷斌臣和我负责。大家把这次展览会开得很隆重，邀请来的客人也非常著名，有唐湜、马骅、王毅、季晓岚、王进成等等，一共十多位温州和瓯海的知名人士。当时茶罗公路还没有建设，由朱国榜和徐炳珍领扶着唐湜、马骅二位老先生，我陪着画家王毅先生，一队人登上这风景幽美、山路险峻的老鼠梯儿岭来。大家谈谈说说，走走看看。两位老先生身在这美丽的大罗山中赞不绝口，王毅先生两手叉在腰间站在岭头说：“这大罗山真好，真入画！”当天参加展览的人很多，会上大家发言踊跃，大家都为大罗山景区的开发献计献策。中午香山寺招待大家丰盛的素斋。大家游览了香山寺周围的景色，并且还集体合影留念。下午一班人又慢慢地游下山来。
光阴迅速，又过了十多年，今日的茶山远非昔比。现茶罗公路从茶山各小山村盘旋而上，直透香山景区到顶通到气象雷达站。香山景区和卧龙潭景区经过十多年的建设，也已初具规模。现在大罗山已被开发为省级森林公园，同三垟湿地被规划为温州市生态园区，称为城市之肾与肺，这美丽的大罗山列为今后的城市中心花园。
这一切新的建设兰图在不久的将来会很快实现。尤其是大学高教园区建设在茶山，使茶山文化与经济兴盛起来。现在的茶山真是六街三市和睦州垟霞岙连成一片了。单公交汽车就有八大路，公交车百多部穿梭在公路上来往。交通发达、商业繁荣、文化发展、百姓小康。这一切胜利的奇迹使我们回忆起当年大家为开发大罗山景区的艰苦历程。
唐湜先生也亲身听到这大罗山发展的鸿图。但诗人老了。诗人离开了人世，和大家永别了。诗人写的大罗山中的诗篇永远放射出千古闪烁的光芒！
诗叶，永不凋零
——悼念唐湜先生
春野
冬季觉得特别冷。中国诗坛上的“九叶”常青树，在今冬寒风中又飘落了一片叶子。“九叶诗人”唐湜仙逝了。
唐湜先生，1920年出生于温州，这是所有文字记载实实在在的数据，但出生在温州什么具体地方，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也许考证这一条没有什么多少意义，老地方老街坊拆迁拆移得差不多了。我知道唐湜先生在花柳塘住过，他在时代广场后的金石园去世。在几年前他做为温州市的拔尖人才，得到市政府的一套住房奖励，如此一生中在温州的定居也多次变动。如果开辟纪念室纪念馆之类不一定就是某人的居室。
唐湜先生在“三十年代”就开始漫长的文学之路，辛艰而充满追求乐趣的创作之道。
1947年1948年就创作出版了《骚动的城》、《英雄的草原》，五十年代初，出版《飞扬的歌》、《意度集》，翻译《坡道克之歌》等作品集，在笔者的藏书书目，唐湜先生的作品集数据到了八十年代初才重新开放鲜艳的诗花。这中间的诗缘中断，大家都是知道的，“右派”与“文革”这两段“历史”，使全中国多少文化精英泯灭和消沉，是没办法统计的。而唐先生居然挺过来了，存留下来了，直到2003年《唐湜诗卷》上下册还由权威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这“九叶”常青树上的一片叶，多么坚韧而有诗意。
这些诗书，原版初版的有的已难以寻觅，有的已收备庋藏。《民族戏曲散论》、《月下乐章》、《新意度集》、《霞楼梦笛》、《蓝色的十四行》等都有唐湜先生的签名。是收藏者在各个不同场合，递上准备好的诗集书册求得的唐先生亲笔。也许诗人的心思只放在诗上句中，对于字体字迹，并不象现在有些人那样进行过专练的“练习”，唐先生自然写下的字体漫不经心，有的绢细的样子。他是不必要签名售书的，也不需开办专题讲座推销自己的新作，因而签名本上没有私章闲章。倒是在将军桥旧书摊上见着一册盖有唐湜之印的诗集，大概是唐先生在家中签赠于某熟人文友的，被清理出来流落在旧书摊上。
我相信唐湜先生的美妙诗句会被人们“文学”地不断传诵，而想得到他的当面亲笔签名再也不能了。
唐湜先生生前是《瓯海》刊物的顾问。现在的编辑并不大清楚何时聘任，如何聆听他的指点指教。一直以来都是沿用顾问名单，连同林斤澜、马骅、骆寒超名家的名字排在一起。
由于年代与生活环境的关系，与唐先生的交往并不是很多，但也有书缘诗缘。
唐先生风华正茂之际，笔者所在的山区还未见到他的诗册。他被打成右派从北京回温州，直到文革时期，从事过不稳定的“苦力”，有时拉着沉重的板车渡日，有时连劳力兑伙食也成了问题。
他对自己所遭受的轭运苦难，自然是深切体味到辛酸，但几乎不以刻毒，而是以纯粹诗人之心来对待。
有的人经“文革”苦难之后，一搁笔就是“江郎才尽”，不再出“山”。唐湜先生却仍在大干苦干流大汗之后，把苦楚抛在一边，坚持用他童真的笔抒写人生的理想和追求。也许正是这样的非现实“幻美之旅”，平衡了实际的困难，慰平了心理的曲度，帮助他渡过漫长的苦难时期，保持着纯粹诗心不至于泯灭沉沦。
“文革”后期，笔者还是一个蒙蒙懂懂的山村初中学生。也就在此际，唐湜先生的大女儿唐洛中来到了泽雅山区，在中学担任代课教师，为山区顽皮的学生拿起了粉笔。笔者还朦胧记得这位代课老师挂着大辫子，打扮装束在当年的山区农村并不多见。至于唐湜先生有多次来到山区看望因他而“充军”到山区农村担任代课的女儿，就一点也记不起了。既使来了，也不会以著名诗人的身份出现，受到各方面的欢迎接待。
当笔者在高考恢复之后，1978年考入温州师范专科学校（温师院），能欣赏“唐诗”的十四行，唐先生的处境已大有好转。
当年温师专陆陆续续聘请了一些还闲散着的学者——也就是还没有完全平反恢复重新落实名誉工作的学者专家，到温师专任教，或另时担任“代课”，有时也请外地的学者教授来讲座。几次听说，要请唐先生来教课。但最终并没有见到他站在教台上面对学生。后来，听到一种流传的说法，唐先生不适宜教学生——直接面对面的传道授业解惑。因为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或思维方式太“诗”化了。我相信这种传说不是空穴来风。从后来的交往交谈中可以证实，当年唐先生没有成为温师的特聘教师，主要原因或许就在于此。当然这些说法，只是“说法”而己，并没有什么“文件”定性。
唐先生没有成为温师时期的师长，并不妨他在温师学生和诗歌爱好者心目中的形象和十四行诗仿效的榜样。
1981年，笔者毕业分配到故乡，没有放弃对文学的梦幻，学着四句一段四句一段分行的文字形式排列组合。在一次温州广播电台为主办单位的诗歌征文比赛中，贸然投去一首长诗，居然获得了一等奖，还是三个一等奖中的首名。当时的奖品是一只半导体收音机——好收听温州电台的广播，主办单位举行颁奖仪式，唐湜先生是评委会成员，且是至关重要的评委。后来，有人透露，在决定一等奖中那一首诗为第一名时，唐先生毫不含糊地力主他认为在那一首——也就是笔者的这一首长诗。
此时，与唐先生还是“几面之交”，并没有及时把握聆听著名诗人长辈师长的指点指教的大好机会。这也是笔者“诗缘”不够，“诗心”不敏。也有生活工作环境的因素，当年在山村学校业余创作，还被有些人指为不务正业。一位在诗坛久负盛名的长辈，一位在山区教室黑板逐渐消沉的后学，除非十分投缘，也就是必然因素和偶然因素相合，否则，难以登堂入室结缘师徒。
就是现在，身处城市生活圈，心在文字圈子里，往来无白丁，淡论多文人，真正能完全无代沟，融洽如兄弟，也不是普遍现象，每个文化人大都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模式。
唐先生纯粹的思维，纯粹的诗心，纯粹的诗意生活，你要与之共鸣，你也得纯纯粹粹。一旦二个同样纯粹的诗人文人，碰在一起恐怕更无话可说，要么用水平相当的诗句化的语言来点燃对方的心，才可能把心田的水闸拉开，放出哗哗的话来。
参与好几次有唐先生在场的文化文艺活动，聆听他的讲话，总的印象是他的书面讲话远比口头随兴要流畅、严密、有逻辑。他的理论文章也是美文。
做为名诗人，自然会成为文化圈里的闲淡散讲的对象。听到一些有关唐先生的趣闻轶事。比如说他投稿被本地某杂志采用，许久不见稿费，就上门来讨，要直接给他。尤其是不要汇到家庭地址。在家中他是吃饭不管事的。说他到某人家去，主人哄他家小孩，把苹果，也有说是面包让给唐爷爷吃，唐爷爷接过来真的就吃，惹得小孩大哭，大人大笑——在背地里。唐爷爷呢，是不是哭笑不得？或其他什么表情？这些没有亲眼所见，但宁肯相信，这就是诗人诗心不设防。这就是童真不老之心呀！在此等纯粹诗心面前，任何虚情假意都是不该的。
把人的概念三分化，一是自然人，一是社会人，一是××人。在第三方面唐先生是诗人。
唐先生的为人，当然是保持最纯真的自然人，对社会交叉这方面，越来越淡化。或者说自反右被打成右派之后，他几乎从政治斗争的漩涡中淡出，从社会纷纷繁复中退出，边缘化。尽管相当时间处于社会底层，靠自己的劳力来维持最低“生活标准”。他仅此为止，并没有庸俗化，没有完全沉沦下去，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改自己的诗情为钻营，用自己的大智去改善自己的自然人的生活状态。他是把心思全身心的精力思虑往诗境诗意方向发展，用全部的心机抒写理想追求，用自己的诗作完善人生人品人格，终以诗而修为纯粹的人。纯粹的诗人。
文学是座大山，这是有参天大树，有连片的灌木，也有鲜花，也有杂草。诗人唐湜与其他八位合称“九叶诗派”，是现代诗歌这棵大树上的九片引人注目的绿叶。在温州，不知未来如何伸展文学大山大树的枝杈于民族文化之林之中，至少在过去了的半个多世纪，已诞生了唐湜先生这样的诗人。这是整个温州文化的荣幸。
这一片诗叶，永不凋零。
2005年2月
母亲的季候（节选）
母亲很讲究生活的季候。无论在生活艰难困苦时期，或者家里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母亲总是说：生活要过得有年有节。照母亲的意思，生活要符合自然季候节气，这是千百年祖宗留下来的事。祖宗的事，不能随便推翻。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生活与生命过程的经验提炼和升华。母亲的一生，就是实践或曰体验这一个生命与生活的存在过程。（本文以中国传统的农历二十四节气的顺序来记叙母亲的生命季候，原文有七万多字，限于篇幅，现发表的是部分内容的节选）
立春
立春三日，百草发芽。到了立春那天，母亲会唠叨起来：年前立春过年暖，过年立春二月寒。立春落雨到清明，一日落雨一日晴。
立春是一年的开端，是万象更新伊始。立春大似年。立春有时是过了年的正月，有时是在除夕的年底。母亲非常重视立春时辰的迎春仪式。早在立春前，母亲翻开皇历，第一件事就是看立春是何月何日何时。到了立春那天，母亲将早已准备的艾草、樟木片、紫柴、杉木刨梢等木屑料，以及雄磺、烧酒等，分别分放正堂、后堂、灶房等泥地的中央。卧室地面是铺木板的，母亲在床前放在一个旧铁锅，铁锅里面放上煨春柴。
母亲将这些柴料称之为煨春柴。待立春时辰一到，她先点燃正堂的柴料，然后再去点燃后堂、灶房、卧室的柴料。为了防止火苗乱窜，母亲还在火堆旁放一盘清水，叫我们兄弟姐妹小心看着。柴料燃过半，母亲会叫我们给火堆撒上一点雄磺，等到快要烧熄的时候，叫我们再给火堆浇上一小酒杯的烧酒。此时，艾草、樟木、杉木、紫柴等木草的浓烈香气，夹杂着樟木、雄磺、烧酒的气味，弥漫着整个房屋，使人感到头脑清醒，精神振作。这时候，母亲会叫我和堂兄弟姐妹一起，从火堆里跳过去。她说这样一跳，使人一年四季就可以避邪，大吉大利，做事顺顺景景。煨春仪式结束时，母亲给我们泡来一碗浓茶，叫我们堂兄弟姐妹一起，每人喝一口。浓浓的茶水，碧绿的茶叶，映衬着几十朵漂浮的金黄色桂花，看上去，舒适的美。喝了一口，感到自己有了飘飘然的感觉。母亲说这是煨春茶，喝了煨春茶，一年四季风雨都不怕。农家的孩子，总要经得起风吹雨打。
煨春是我家每年必要的仪式。母亲说，立春之时，深沉的地下经过长期的冬息之后，有一股股周而复始的绵绵的阳气，开始盘旋着上升，驱散着冬天的阴气。立春时辰“煨火”，温热地面，能承接地下盘旋上升的阳气，吸纳入宅。阳春之气入宅，使住宅人家，一年四季，阳气旺盛，六畜兴旺，家运亨通。待“煨春”之后，清扫木灰时，母亲指着灰堆下的地面上，一滴滴小水蒸气珠，深情地说：这是被煨春火气冲醒后，冬天留在地下的冷汗。
那年立春是正午，当我点燃正堂的煨春柴时，正好一只三色猫，从楼上绕梁而过，叫了三声。母亲惊喜不已，说，煨春时遇到猫叫，是一件吉祥的好事！三色猫绕梁而叫，更是恰巧加恰巧的事。今年的农民一定会吃饱饭。果然那年农业丰收，父亲的肺疾康复，一年平安。母亲更是深信煨春给家庭带来的好运。
正月初一，我家和别人家不同的是，我们全家人都吃素菜的。母亲说这是从祖辈留下来的条例，不能推翻。八样素菜是花生饼、豆腐鲞、豆腐生、白菜芥、熟豌豆、紫菜、黄花菜，中间是一样红年糕。直到了上世纪的七十年代的素菜才大为改观，其素菜有蘑菇、香菇、嫩竹笋、黑木耳等。每人前面放一个小酒盏，无论如何都要倒一小盏黄酒。正月里，母亲十分讲究突出一个“红”字，正月初一所用的餐具都是红色的景德镇陶瓷，八盘朱红的乘菜高脚碗，四个大红的酱油醮盏，每人一只红底金边的小酒盏，与浅红的细花乘饭小汤碗，并且每样的素菜和红年糕上，都要撒上鲜红嫩艳的萝卜丝。
吃过早饭，母亲就准备开始烧点心。点心有两类，一类是素食，一类是荤食。素食点心的浇头是豆腐鲞、黄花菜之类；荤食的浇头是虾仁、鳗鱼鲞片、荷花蛋、目鱼干等。大部分的客人都是荤食的。也只有正月初一的客人，才有几位是素食的。凡是从初一到初五来的客人都要烧点心的，不管是远近的亲戚或是邻居，都是一视同仁。邻居的孩子往来，都要送点糕饼糖果之类。正月初五日内，母亲吩咐我们兄弟姐妹不要随便到邻家去串门，万一人家拿不出礼品送你，人家会感到不好意思的。
正月里要饭的人特别多。凡是来要饭的人，不管穿着破烂衣服的人，母亲都称他们“人客”；也有肩挑着关公刀，刀勾挂着六片干竹笋片的打卦人，母亲称他“先生”；还有穿着青衣长袍的和尚，手中端着铜钵，不声不响地敲一下“当”的铜钵声，母亲称他“师父”。母亲用一个小酒盏量半杯米回话这些要饭的人。遇到大雪天，母亲会从锅里勺一饭热气腾腾的米饭，给他们御寒。就是三年大饥饿的日子刚过，母亲也要将年糕切成一小片一小片，分给讨食者。她说一个积德送东西帮助人家，钱物从门槛上送出去是看得见的，但看不见的钱财会从家门底下流进来的。待人要平等。不能轻骂贫苦人，人人都是人。命苦命爽都是人。人人有命，命苦不是人自苦，而是人的运道与命运不顺景。讨饭人中有状元，富贵人家也会穷。人家运道是三十年水流，三十年水流西。做人不欺老也不欺少，不贪富更不能欺穷。
雨水
雨水的季节到来，天上的雨也一天一天地多起来。雨水多了，花儿也开始开得旺盛。二月十五，是花的生日。这时我家的后院子里的花草，开始热闹起来了。最先开放的是山茶花，接着是迎春花开。一朵朵灯盏般的茶花，金黄的、淡红的、朱红的，精神特别饱满，鲜艳光彩；靠着墙边的迎春花，金灿灿的，黄澄澄的，光芒耀眼。我们堂兄弟们喜欢去摘花玩，母亲说，花不能随便去摘，花是有花神的。春天，花神来了，给花儿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花儿就开了起来。这是祖母的话，母亲就是喜欢重复着祖母的教导。
雨水时节，天气依然微寒，河水碧波清清。田野里的芥菜油亮油亮的，雨后，显得特别翠绿。到了二月初二，这一天的清早，母亲从后园里，剥来一大竹篮鲜嫩的芥菜叶。那一大片一大片带着露水的芥菜叶，水灵灵的，仿佛翡翠般的绿，闪着耀眼的光。这一天，母亲就要忙着烧芥菜饭。她说：二月二吃芥菜饭，一年肿痨（皮肤病）生不着。
母亲烧芥菜饭，先将菜叶煎熟，乘在木脸盆里，接着把烧熟的糯米饭，拌匀溪虾，香菇片，猪肉丁后，再加上老酒和豆板酱，最后跟煎熟的芥菜重新拌匀。放学回来，一碗香气喷喷的芥菜饭放在我的面前，好不诱人，口水直滴。
童年的梦，在靛蓝的花夹被上。五、六岁时，我陪着祖母睡觉。一觉梦醒，看见祖母和母亲一起，坐在月光的窗前。看着她们，常常会注意着花夹被上的印花靛蓝的夹子被上，用小手指指划着中间的白底纹样。在我童年的眼里，花夹被是天上的一片云，是大地上的一片田野，是海面上起伏的波浪……花夹被上印着是百子图。蓝蓝的印花布底色上，衬托出白白的百子图案。那一个个矮墩墩，胖乎乎的小孩子，张望着外面的世界，真的好精彩。听到了他们的笑声与歌声，叫人好不激动。百子图上全一色的是小男孩，我与堂兄常常在堂姐妹面前，洋洋自得。堂妹妹在图案上寻来找去，寻找不到小女孩，伤心地哭了起来。奶奶过来就会训斥我们：别听他们讲鬼话，里面有小男孩，自然也有小女孩的！堂妹妹不哭了，奶奶就给她的头发上，别上一朵刚刚从枝上摘下来带露的白玉兰。
母亲的腰间膝前，一年到头，都是围着庄蓝的围身布。母亲讲究围身布，围身布上面由纱织成的白底织花的长带子，带子下面镶着直至鞋背，围半腰的蓝色或青色的围裙带。她有三条围身布，在对换着。女人做事，一定要系上围身布，这是祖上的归规。祖母总是这样说的，母亲自然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惊蛰
“雷响惊蛰前，月里不见天。”母亲这样说着，天也就是这样，惊蛰前响过雷后，天就下起绵绵的春雨。这时候，春雷开始频频震响，桃花最先被叫醒吐露绿叶，紧接着是芙蓉吐叶，桑榆出芽，黄闪闪的油菜花间，飞着快乐的小蝴碟。如果说立春是百草回头，那么惊蛰是百虫睡醒的时候了。母亲说惊蛰的雷声是专门叫醒百虫的。青蛙与蛇都被从朦胧的睡意中，唤醒起来了。远处的田野里，也会传来几声青蛙的咕咚咕咚歌声。
惊蛰时节，雷声特别多。小时候，我很怕天打雷。遇到雷公生日，我们全家人都要吃素。吃了素，还要做好人，就不再怕打雷了。打雷时，母亲不许我站在门槛上，或者栋柱下，更不能站在散野的大树下。她一再告诉我，打雷不用怕的。雷公是不打好人的。人做好最重要，做人有益大家人，心里就不慌不怕，也就不会遇到雷击。古话说，做贼心虚。作坏事的人，才会心虚。心虚心怕就容易触电。一个人一生这么短暂，做好事也做不了几事，怎能去做坏事呢？做坏事的人，逃得过今生也逃不过来世。佛祖菩萨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做人在诚信，待人要真诚。这是做人的根本。小时候，母亲不允许我们手拿鞋跟打人。她说手拿鞋跟打人会生尾巴的。在那个讲话也会话出什么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时代，母亲更是对我们的嘴巴封得紧。祸从口出。做人不能学嘴学舌。学嘴学舌的人，在阴司会铜钩吊舌。大人讲话，小孩只能听，不能插嘴。大人言，孩子语。孩子讲的话无意，别人会讲这是你家里人的话。
春分
春分时节，万木呈绿，桃花开始含苞欲放，水边的河岸也渐渐地泛绿。河畔的一棵棵柳树，爆出小小的萌芽，报道着一番春天的新气息。大自然从此真正地苏醒过来了。满溢溢的河水，映照着两岸绿油油的麦苗，一起一伏的绿浪，像一片天上飘下的绿毯子。黄灿灿的油菜，花儿开得正浓，每一朵鲜美的花儿，仿佛是一颗颗灿烂的太阳，发射着耀眼的光芒。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倒映在一漾一漾的水波上，连同水面也成了灿烂的金黄色的阳光。到了春分那一天，听到燕子的叫声，母亲会仰头看看正堂和后堂的梁间燕窝，看看旧窝里飞来的小燕子。她会说这是老燕子回老家。说着嘴里唠叨着：燕、燕、燕，生毛燕，飞到东飞到西，飞来老家住旧窝；旧窝暖呼呼，生窝小燕叫姑姑。小燕子也仿佛听懂主人的话，在忙碌的衔泥补窝中，嘴里也不停地叫着：唧唧唧，谢谢谢。母亲发现如果飞来的燕子是重新衔窝，可能是新燕子，或者是老燕子遇难了。如果是燕子要做新窝，她就会叫哥哥端来楼梯，在横梁上钉上一块木板，以防新窝镶不牢摔下来。有了垫板，小燕子镶窝就会显得轻松得多了。有一年，在我家的正堂横梁上一下子镶了三口燕窝，后堂镶了二口燕窝。那唧唧喳喳地叫声，好不热闹。叔叔婶婶们，嫌小燕子叫得太吵烦死人了。但母亲并不这样认为，她说自家地盘人气旺，才有燕子愿意来住。如果那一户人家，连小燕子也不愿意与他们一起生活，那不是宅地阳气不旺，就是主人刻薄没有人道。
这样五窝燕子，到了孵小燕子的时候，每天燕窝里小燕子下粪在地上，就是一堆白粪便。母亲每天晚上给燕粪撒上稻草灰，扫干净。常常有客人走过，被小燕子撒了一堆粪便。客人感到自己有晦气。母亲却笑着一边给客人端洗脸水，一边说小燕子的粪，不同与其它鸟粪。它是吉祥的发财气的好运兆。天晓得，天下这么大，人走着，会有多少人给鸟下过粪。母亲是安慰客人讨好客人，客人讨了个好彩头，心里自然也高兴了。母亲这分明是为不懂事的小燕子辨护责任。
到了小燕子教飞的时候，整个天井里，燕子爸爸燕子妈妈忙碌着，数十只小燕子在飞来飞去。它们飞累了就停留在屋檐上，有的歇在电线上，有的落在门台上。小燕子教飞，一般是在黄昏时分，当我无聊地站在天井里，看着小燕子学飞时，母亲就会对我说：你看燕子娘教小燕子学飞，小燕子也像人一样，听妈妈的话，是多么有趣啊。有时候，一阵雷雨过后，一群群小燕子，排着整齐的队伍，歇在一条条电线，仿佛奏动的音符；有的落在门台上，在喳喳地叫着，好象在聊天讲故事……
母亲从不让我，也不让和我一起玩的伙伴去摸燕子窝或者麻雀窝。她说，折了鸟窝的人，那人以后一定没有屋子可住的。那年大除“四害”，将麻雀跟苍蝇、蛟子、老鼠一起来杀除。从那年全民发动，敲锣打鼓，鞭炮齐轰，大打麻雀之后，到了第二年，来了个吃大锅饭，打大食堂。农民砸锅拆灶，群人集居。没有锅灶，大家被挤到一起住大院子，果真没有了农民没有自己的锅也没有了自己的住宅房子。母亲说，人要屋住，鸟要窝宿，现在人砸了鸟窝，连自己也没有屋子可住了。这不就是眼前报，现世现报了吗？
乡村的晚上，清淡无聊的。父亲的朋友常常会相聚在我家的煤油灯下，谈说着大罗山的神仙足迹，也谈怎样从人修炼到仙人的经历。人要长寿，要懂得做气功。小年懵懵懂懂，朦胧的意识中，感到做人最可怕的是，人会死的！死人是多么的可怕。人死不能活生。奶奶的去世，对门邻居的乡村书法家——请佛先生死去，不都是一去不复返了？
小时候，遇到疑惑的问题，我不是去问父亲，总是喜欢去问母亲。母亲细心，回答问题耐心。人怎能修炼，才会长命百岁？母亲说，出家人要到深山老林，荒无人烟的地方，独自一人得道人指点去修炼。在家人，先修定劲，使心静下来，再炼气功。母亲就用白粉笔，在屋子的板壁上先画一个小圆点，再给离板壁三米远的地板上，画了一个小圆圈。要我站在小圆圈里面，双手伸展与两肩平衡，眼睛看着板壁上的小圆点。手不能垂，眼不能转，心不能想，一心一意守着肚脐的丹田。每天晚上，吃完饭，写好作业，站到坚持不住为止。一天一天的增加静立的时间。到了暑寒期，或者是休息日，清晨五时起床，站的家后园的篱笆前，望着远处的一棵小树。小时候，我做事认真固执，很有韧性。这样站了一年，双手就不由自主地朝着大腿拍打起来。肚脐间也感觉到一股热气，在四周盘旋起来。
那时候，我的身体本来先天不足，又是饥饿的年代，严重的营养不良。这样天天坚持静立定劲，人一天一天的瘦下去了，学习也变得心不在焉。一天晚上，父亲见我精瘦得皮包骨，做事讲话都是无精打采，恨恨地训斥了母亲：你妇道人家，知道怎么是气功？叫小孩子走魔入火，害他一生前途。母亲觉得父亲的话有理，就打消我想成道学神的念头。她对我说，我原来叫你学定劲，是想让你存心静心读书。定劲是不能成仙的。听了母亲的话，我也就放弃了定劲成仙念头。但现在想来，为我后来静心读书，一心一意做事，不为庸俗小事，斤斤计较，也是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清明
清明时节，气候转暖，草木萌芽出叶了。向远处望去，一片碧绿碧绿的原野，绿得油亮油亮的。但看到脚下却是只有稀稀朗朗的几根小草。这正是唐人的“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景象。农民开始浸谷种落田了。二月清明看水浊，三月清明看秧绿。意思是清明如是三月，就要早早下秧了。
清明节的前后，母亲会从窗台边的墙窟里，拿出五六个小玻璃瓶。掀起瓶口的棉花塞子，里面露出的是西瓜、丝瓜、蒲瓜、苦瓜、南瓜的种籽。西瓜的种籽，有红色的，也有黑色的，种籽的小嘴，扁而平整，显得大方自然。母亲说像个种田汉，健壮而黑里透红。丝瓜的种籽是黑黑的，黑得透亮，扁扁的身脸蛋，尖尖的小嘴。母亲说像是含羞的姑娘。南瓜的种籽，脸蛋跟丝瓜差不多，只是色彩是淡淡的浅黄色，仿佛是秀才的神态。苦瓜籽的脸色黄黄，疙瘩的脸皮并不平整，像将军的威严神色。蒲瓜籽是满脸的花色，母亲说是戏剧里的曹操脸色。所以也有人叫它是花蒲瓜。
选取种籽总是在晚上，母亲将这些种籽倒在桌子上，用油灯的光对映着种籽，一粒一粒的筛选出来。第二天清早，她会叫我的哥哥将筛选出最饱满结实的种籽，秧在几个乘有火泥的破面盆里，撒上几把草木灰，放在院子的篱笆下，上面盖上一片旧席子，防止太阳暴晒，大雨淋透。等到种籽长出半片小叶绿叶的时候，才掀开旧席子，让秧苗自己承受阳光雨露的滋润成长。
清明时节，风和日丽，一旦遇到有风的大好晴天，我会跟着哥哥去下垟空旷的田野里去放风筝。母亲很喜欢给我们童年带来快乐的童趣。为了让我们兄弟玩上风筝。母亲早在正月里，在晚上的煤油灯下，把浸泡在水里的苎，一根根地掰开，再把掰开的苎细条，重新拧成一缕缕苎丝，再将一缕缕苎丝纺织成筝线。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手巧的哥哥到篾匠家里，要来几根竹丝条儿。扎成鲳鱼鹞，再糊上花笺纸。母亲教我画了鲳鱼的眼睛，她说父亲是渔民，天上飞的鲳鱼鹞，海里的鲳鱼就会繁殖得快，渔业会丰收。在广阔的原野上，我们兄弟俩在快活地奔跑着，看着飞得高高的鲳鱼鹞。那一股高兴的劲头，永远也讲不出人生无限回味的乐趣。
小时候，我好强，很想将自己的名字传扬世界。看着在天空中飞翔的纸鹞，忽而灵机一动。在鲳鱼鹞的稻草尾巴下面，挂上一片小纸条，在纸条上写上“章方松”三个字。飞在天空中的纸鹞，尾巴下的纸条在空中，摆来摆去。看着自己的名字，在天空中飞舞着，心中感到十分得意。母亲知道了就对我说，人的名字怎么随便写到纸鹞的尾巴上。名字在纸鹞上飘浮，说明你将来长大，会是一个轻浮的人。好名字应该是写在书本上的。但是后来，小伙伴们却是学着我的样子，在自己的风筝上，或者是尾巴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谷雨
谷雨正是种豆点瓜的时候了。此时，山鹃红放，梧桐吐叶，柑桔飘香，秧发针绿。早来的燕子，开始忙碌地飞翔在秧田间，睡醒的青蛙，鼓鼓鼓地叫着。花青的紫藤花，映象着小燕子，正是清人任伯年笔下的紫藤燕子的好图象。阳春三月的时候，江南的温州一下春雨，有时就是一下起上个月来。我家屋檐下的水苔就长成了一片片绿茵茵的苔绿。小时候，我喜欢玩屋檐流水槽下的水苔。我会赤着脚，走到屋檐下，用小手摸着那湿漉漉的绿苔，凉阴阴的，感到好舒服好舒服。一次，不小心，雨后的屋檐下灰坦打滑，人面仰天，后头摔了一个窟窿，涌了一地血。母亲心痛得舍不得抱着我说；你喜欢苔玩，跟妈说。妈去撬一盆放在曾外祖公留下的大花盆里，让你看个够！第二天，清早，母亲果然撬了一大盆绿苔放在我的床前。我爱苔喜苔，后来更喜爱读古人写的苔诗。特别是一读到唐人刘禹锡的“草色入帘青，苔痕上阶绿”，就会想起了童年玩苔摔倒的一幕情景。
清明过后，母亲会带着我去古镇上，给外公、外婆上坟。我们坐在小船上，水路两岸的黄澄澄的油菜花，开得好热闹。一片一片的黄花映照着碧绿碧绿的水面上，远处的水上人家，被天上的云彩披霞着鲜美的水色中。美丽活泼的小燕子，在河面上，油菜花上，快乐地飞来飞去，唧地一声，从这边的油菜花丛中，俯冲向另一边的麦田里，一个个飞翔的弧形，画在蔚蓝色的天空中，美得耀眼醉人。小时候，我对数的概念领会特别差，坐在船里，母亲会把着我的小手，指着船过头顶上的桥梁，一边讲着一座座桥名，一边要我点着一座桥二座桥三座桥……这一座是落马桥，那一座是姐妹桥，又来了一座北头桥，点着点着过十一座桥的时候，就是到了舅舅家住的古镇了。回忆起那一路风景，使我会想起永嘉四灵徐照的诗：“小船停浆逐潮还，四五人家住一湾。贪看晓光侵月色，不知云气失前山。”（《舟上》）徐照老先生写的是虽是月色的水乡光景，然而在我的心里却是白天与月光里是一样的风景。
谷雨，雨过天晴，正是农忙收割麦子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拿着剪刀，在打麦场上，剪下一节节粗壮的鲜亮的麦秆结儿。用麦秆作着吹箫。此时孩子们唱着：“正月灯，二月鹞，三月麦秆作吹箫。”用麦秆作吹箫有两种，一种是在一节带梗的麦秆上，用手指甲，轻轻地一划，将麦秆沾在有津液的嘴唇上，擦拭几下，放在嘴边就能吹出悠扬的声调来。另一种在一节麦秆上，用剪刀剪开几个小孔，将嘴巴朝着剪开麦秆节心的开口处，吹出来就是变幻的声调。每逢麦熟时节，乡村的田野，彼此起伏地响彻着麦秆的箫声。
每逢此时，母亲叫我把一节节晒干的麦秆，选好上节软韧的，不易脆断的，剪下一大捆一大捆的麦秆节。母亲教着我和姐姐、哥哥，结成一个麦秆大海螺。母亲先用粗大的麦秆结在海螺口上，接着随着海螺下弯，越下越接越细的麦秆，结成海螺尾部。母亲还教我将麦秆划成一片一片的，像纸片儿，再将麦秆纸片织成麦秆席子，麦秆椅子，麦秆马儿，麦秆风转子，甚至是麦秆床，麦秆宫殿。麦秆在母亲手中，能编出各式各样的东西来。我惊讶于母亲的手艺，母亲说，这叫作熟能生巧，只要你肯动脑筋，手下的玩艺儿都可以编织出来的。
母亲总是在煤油灯下，细心的指教着我们，指点着一节麦秆接着一节麦秆地结起来。母亲将结好的麦秆海螺等玩具，一下子折掉，叫我们重新结起来。这样反复多次，直到会结为至。母亲总是在旁细心地指导着我们，每结错一个地方，她总是轻轻地说，你再慢慢地想一想，这个地方为什么会这样织的。母亲从来没有对我和姐姐、哥哥轻骂过一句，她对子女的教育，从来就是春风细雨的。母亲对我们的爱和细心的指点，是把她对已逝的俩位哥哥思念的情怀，全部寄托在我和姐姐、哥哥的身上。
阳春的三月，我一听着远处传来唧唧呀呀的小鸡叫声，就会叫母亲出来。小鸡五分钱一只，每年捉来三十来只小鸡，养到长翅膀的只有十来只而已。小鸡的生长也是十分艰难的。小生命不是被老鼠狼叼走，也会被天空中，忽然俯冲而下的苍鹰衔走。可怕的是发鸡瘟，鸡瘟一发，有时一窝的鸡，一夜间就朦胧中死去。养大的鸡死了扔掉太可惜了，人家都拿过来，用生姜香葱，加上酒醋烧熟烧透吃掉的。我家从不吃瘟鸡的。母亲说，自家亲房的一位堂兄，因吃了瘟猪肉，化了多好的钱，医了好几年，才拣回一条命，而且还留下了脚疾的后遗症。一听到人家的鸡得鸡瘟，母亲就将鸡放在新买的篾织的鸡笼里，用绳子吊起来，升到半空中。等到外面的鸡瘟消息没有了动静，才将鸡放出来。所以我家的鸡，很少得鸡瘟。
在母亲的眼里，牲畜也是一条生命。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是知道寒冷炎热，生死痛苦的。猪不吃饲料了，躺在地上，发出呻吟，她会用手去摸猪的前额。啊，猪有体温了，就会叫我去请邻村的畜医过来。打了针，吃了药，猪舒服了，看见母亲给它添食，就会摆着大耳朵，摇着小尾巴。母亲会笑着说：牲畜知道自己身体难过，不舒服，只是哼着，不会讲话。冬天的夜晚，母亲会给猪窝里添一些干燥的稻草，撒在猪的身上。第二天清早，母亲给猪喂食，猪还躲在稻草堆里，母亲说：你看猪，牲畜是怕冷的。躲在草窝里，不敢出来。
立夏
立夏时，田野里油菜，开始成熟结荚育籽，由黄灿灿的向油绿转化。鲜绿绿的罗汉豆结成了饱满满的荚子，剥开晶莹翠绿的绿荚子，里面跳出来了一颗颗活蹦活跳的鲜嫩绿豆子来。母亲教我从罗汉豆芽嘴处，朝上用拇指甲揩去左右半片的绿皮儿，露出黄澄澄的半面小脸蛋儿，仿佛小猴的脸儿。再将另一颗罗汉豆全剥开绿皮，露出黄肉儿，用手指甲将它揩成修长的半开四个半片。母亲叫我从灶房里，拿出美丽牌火柴盒，用一根火柴将似猴儿脸的罗汉豆跟另一颗完整的罗汉豆连成一体，再将带着芽嘴的两个半瓣，用火柴梗连成下半身的猴腿儿，接着将上身用另外的两瓣在上身串成上面的双腿。最后，用火柴梗上的黑珠儿，镶在猴儿脸上的左右，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仿佛滚动起来了。这样，我就学着母亲所教的样式，做了十来个罗汉豆小猴，送给学校里的同学们。同学们看到了都感到有趣，连老师看了也学着做了很多。以后，到了罗汉豆成熟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都会指导小同学用罗汉豆去做小猴儿的手工艺劳动。
立夏日，吃碗豆，是我家不成文的家规。立夏那天，母亲将新鲜的罗汉豆荚，掰出一粒粒拇指大的嫩绿豆。母亲在烧罗汉豆的时候，总要放点食盐。烧熟的罗汉豆，散发着一阵阵清新的香味。母亲总把第一碗的罗汉，端到祖母的面前。只有祖母开口吃第一碗罗汉时，我们才开始吃。母亲对祖母的崇敬是出于真心的爱戴，绝不是出于祖母的家长制的威慑。母亲常说，祖父壮年去世，父亲兄弟四人，一个小妹。当时只有父亲和二叔父成家，后来有子孙近二十来人，全家族的重任压在祖母身上。白天，祖母总是微笑着应付人事，处理家务。到了夜里，祖母总是独自黯然泪下，叹息不绝。为此，母亲常常陪伴着祖母聊天睡觉，解除祖母的内心痛苦。
小满
小满季节，天气渐渐转暖。蒲瓜和丝瓜发芽了，在展出二、三片嫩叶的时节，移植到后院的泥墙根下。到了小满的时节，蒲瓜和丝瓜藤蔓儿，渐渐地爬上了篱笆，需要开始搭瓜藤架了。母亲把蒲瓜和丝瓜分开较远的架儿。母亲说两种瓜的藤蔓儿，不能相互交际在一块儿。两种瓜藤牵连在一起，各不相让，就养不了瓜果。
从此，母亲每天一清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瓜儿浇水，牵引着瓜藤有顺序地朝着排架伸展。在牵引瓜藤的时候，母亲十分关注藤蔓上的小瓜儿，或者指点着藤蔓间长出的小小瓜果的数目，计算着几天过后，可以摘瓜入菜。整个暑期，家里吃的菜，都是靠这两排竹架上的瓜果。母亲将丝瓜分别制作成丝瓜炊虾汤、丝瓜蛋汤、丝瓜清蒸、丝瓜炒豆腐、丝瓜炒乌贼；将蒲瓜制作成蒲瓜清汤、蒲瓜面条、蒲瓜炒虾仁、蒲瓜炒肉丝等等。在吃不了蒲瓜的时候，母亲还把蒲瓜切成蒲瓜片，晒成蒲瓜干，待到秋冬蔬菜青黄不接的时候，放点菜油盐，炒起来就是上等的好菜。
到了蒲瓜和丝瓜开摘的时候，后院的泥墙篱笆上也爬满了苦瓜的藤蔓儿。那细小的苦瓜藤根舒展着茂密的绿叶，翠绿的小叶子开满了金黄的小花朵，特别令人可爱。在那层层叠叠的藤蔓绿叶之间，挂着一个个小巧玲珑的嫩绿的或者金黄色的小苦瓜。母亲把摘下来的小苦瓜，放在谷库里，闷过了几天，拨开谷子，嫩绿的苦瓜就成了黄灿灿的瓜儿了。母亲把发黄的苦瓜分给我和堂兄弟、姐妹们一起吃。剥开黄皮的苦瓜，露出鲜红鲜红的苦瓜肉儿，大家吃着甜津津的瓜籽肉，满嘴沾着红彤彤的。
芒种
芒种时节，天气转热，庄稼生长茂盛，水田里的水稻开始分穗，下垟荡园里的糖蔗、番薯生长旺盛，正是施肥的时候。这时当生产队长的堂兄，在安排社员农活之前的晚上，就会过来问我母亲：阿嬷，明天队里可以挑粪吗？母亲会说：明天是佛社，在后天可以挑粪。尽管在那破除迷信的口号，尘土飞扬的“文革“岁月里，农村的社员还是坚持传统习惯。每逢每月的初一，十五日，或者有佛社，菩萨生日，是不允许挑粪的。特别是逢天神和地藏王菩萨生日，更是绝对不能挑粪，撒牛栏猪栏等农活。据母亲说，农人崇敬天地菩萨，读书人知书达礼，是一个理儿。人是天赐予你风调雨顺，地祈予你生长万物，才能使人世世代代生存下去。对天地不敬的人，就会自得自取自灭其果。
祖母和母亲都喜欢喝茶。祖母喝茶不论茶叶品种，每天一早起来，就在灶台上泡一大瓷青樽茶，一天到晚，大口大口地喝，随喝随加茶叶。母亲则是讲究喝好茶，她泡一小茶杯，等茶叶泡开，一小口一小口，咪一下，慢慢地品味着。祖母常说：大媛喝茶，真是斯文雅致。母亲笑着回答：我那能有阿婆的气魄！母亲学着祖母，总是将一年到头喝完的茶叶，积蓄在一个小罐里，陈久的茶叶汁，是疔疮疽等上等的清凉解毒药。到了盛夏，就有人家到我家里拿陈年的茶叶汁。
夏至
一般是夏至之后是端午节，母亲十分重视端午节，早在四月初四，就开始在盐卤罐里腌起了咸蛋，待五月初四晚上，从罐子里取出咸蛋洗干净，放在浸水的菖蒲、五爪龙藤、柴花、补肾草等百草的大锅里。端午节，天未亮，母亲已经将昨日裹好的米粽、枣粽、蚕豆粽、花生粽以及咸鸭蛋、鲜鸡蛋，放在沉有百草的稻草灰汤里烧熟。天一亮，母亲就叫我起床，走到后园里，用手指划来花草树叶上的露水，轻轻地擦着眼睛。母亲说，端午节早晨的露水，可以明目。接着她就叫哥哥跟她一起去抬水。我家的水缸特大，可乘十桶水。我长大后，每逢五月五，母亲叫我绝早起床，一定要把水缸挑满。她说，五月五河里的水，是月亮里小白兔一年到头，辛勤捣成的药末，从天上撒落到河水里，使天下老百姓吃上五月五里的河水，能够消灾祛病。
小时候，母亲用雄黄醮烧酒，在我的额头和头顶上，涂着一个个圆圈，并轻轻地说：涂上雄黄，保佑我家小松，一年四季，像牛一样健，狗一样贱，能吃苦耐劳，在外不怕冷风冷雨。她给我涂过雄酒之后，还给家里的猪的前额，用雄黄涂上三个小圆圈，在猪背上画上“三百”两个字，希望猪长成三百斤重。在我给生产队里放牛的时候，在端午节时，也要我给牛背上画上一个个大圆圈。照她的意思说，畜牲也要过节日的快乐。
到了午时，母亲将浸有雄黄的烧酒，用一条细细地柳枝，撒拨到屋前屋后的水阴沟里，屋子的窗口，门口。她说这样既可以避邪，又能防蛇。洒好雄黄烧酒，她要我将她前几天用红纸剪成的扁扁的隋圆形的宝剑柄鞘，在窗口的玻璃框上，粘上一条条长长的碧绿的菖蒲叶子，远远地看上去，就像一把非常漂亮的绿宝剑。
端午节，温州一带又称之重五。母亲说重五节是纪念古代爱国诗人屈原投江自尽之后，老百姓怕诗人被鱼吃了，将用竹箬包裹起来的米粽，沉浸在水里，叫鱼吃粽不要吃屈原。而我们的心中，却是感到屈原真伟大，给我们带来了粽吃蛋吃，脖子上挂香袋。
早上，母亲会分给我们姐妹兄弟，每人一对精致的小蛋袋。母亲很讲究针线工，小蛋袋是母亲用七色衣丝针织起来的。挂在我们的胸前的小蛋袋，总是花样最精美，色彩最鲜艳。邻居们都要翻来覆去地看我的丝线小蛋袋。在我的幼小心灵里，自然也泛上了对母亲针线手艺的自豪感。母亲还将鲨鱼骨串起一串手饰品，套在我们的手腕上。她说鲨鱼在海里称大王，鲨骨套在手上可避邪。
小暑
此时，乡村也常遇大旱，每逢大旱，田间的庄稼枯衰，人们要到三、四里路的山里去挑水吃。记得1968年，“文革”武斗时期，温州一带，大河干裂，鱼道人行，一口七、八米深的小水井，人家都要排队轮流，沿着井边的竹梯下去，勺水。有劳力的人，要到山上去挑水。哥哥每次从五里路的横塘山的花粉娘娘水泉潭里挑水。母亲总要哥哥送一担给住在东狱庙里的孤独老人昌兰嬷。昌兰嬷实在感动，每次看着我哥哥给她送水，总是双手合一说：你妈，做德做得比佛还要好。佛一定会保佑你长大成人，将来福星高临。母亲每逢节日，或者是台风、风雪之时，总会想到生活在最底层的苦难的人。她常对我们说：人来到这个世界不容易。人人都是想自己有福有寿，大富大贵。有福的人，关爱没福的人，才会成自己长福。古人一再告诫我们；做人有福不能享尽，有话不能讲尽，有势不能托尽，有事不可做尽。做人要留有余地，才会像自家老屋里的一副对联：前程应远大，后地自宽余。
在久旱的日子里，总有人骂老天爷太无情薄义。母亲总是说：老天爷是不能骂的。天是最公正的神明。天要下雨，天要晴，天是自有安排的道理。人要听天来安排，人要敬天，天会怜惜人。久旱，种田人骂天；久雨，晒盐人骂天。天无论下雨或晒太阳，都会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排除雨天的苦恼，可以多造大的陡门闸，排水防洪，对付大干旱，可以多造大水库。人不能怨天，也不能怨地，有时要怨的只能怨自己，或许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儿。这是母亲对天的崇敬与理解。
大暑
大暑的季节也是尝新的季节。温州的乡村流行着尝新的节日。尝新，照母亲的话来说，就是尝一尝刚刚从新打下来的早稻谷，煎成米饭，配上各种蔬菜鱼类的酒席。每年尝新，母亲总是将第一碗米饭，供到土地爷的案桌上。她说，土地公公一年四季，照管里里外外，辛辛苦苦，还要使天下风调雨顺，百姓才有饭吃。尝新的菜，一般是长豆、茄子、丝瓜、江笋、猪肉、鲜鱼、鲜虾、鲜蛏、米饼等冷盘，配上新米年糕、东坡肉、鱼肉丸、鲜鸡肉、红枣汤等。尝新的设宴，也要请客人来。母亲在尝新早一天的晚上，就教育我们，上酒席后辈要坐在斟酒的位置。后辈要恭恭敬敬地斟酒给客人吃。席间，只能默默地听着人家讲话，不能挑食，更不能插嘴说话。吃菜的时候，要吃一筷放一筷，挟菜要先大人后小孩，从上而下，不能从下而上，顺着菜排的顺序挟菜。筷放在自己桌位的前面，一双筷子要整齐平正，不要放在桌边上，以防筷子掉在地上。坐位要尊重客人，坐在自己的位置前面，要坐端正，手千万不能将身子与手伸到别人的位置前面，不能超越自己左右的位置。讲话也不能大声，注意口沫四溅。吃食挟菜，筷子不能碰着碗盏。筷碰碗盏，会惊动土地公公的。你的行为粗暴，倒霉的是阿妈不是你，人家会讲这孩子是没有教调的。如果人家讲，这孩子是有娘生无娘教，这是做娘是多么的惭愧的事啊！
做人过年过节要过好。母亲是提倡自己动手的。每到节日的时候，无论上赏新季节，还是除夕吃分岁酒，请亲戚吃新年酒，母亲都是自己动手摆盘酒。八盘冷菜，十个热菜，都是她自己动手调味，上锅。她每烧好一道菜，总要听一下客人的意见。正月里，客人都是说好的。聪明的母亲，总会客人的口意里听出来。这一道菜是咸了些，那一道菜是淡了些，还是鱼烧得不大鲜，颜色不鲜美。
王珏玮
梦幻的丽江（三章）
人文古城
在距昆明540多公里的云南西北部，镶嵌着一颗璀璨发光的明珠，它的名字叫丽江古城。这座始建于宋末元初的古城，在穿越了800多年的历史时空之后的今天，如一坛尘封已久的美酒，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醇香，荡漾着妩媚迷人的韵味，吸引着远方的游人，让不同肤色、不同语言、不同心境的人们在这块童话般的桃花源里陶醉怡然、留连忘返。
从很多朋友眉飞色舞的介绍中知道了丽江，虽然没有来过丽江，然而丽江却早已在我的心中留下了许多美好的想象与憧憬。老天不负有心人，在这个初冬，我终于有机会来到了云南，走进了我神往的丽江。当飞机以800多公里的时速穿越过福建、江西、湖南、贵州的上空时，温州到昆明的1972公里的距离已变得不再遥远，下午四点十分从温州起飞的飞机，晚上七点就到达昆明机场。次日，我乘坐当晚11点多昆明至大理的快卧火车，踏上了我的丽江之旅。当火车于第二天上午8点抵达具有苍山洱海、风花雪月之美的大理州时，我们无暇去领略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蝴蝶泉和大理三塔的秀美风光，便搭上了去丽江的巴士。
当汽车在二、三千米的高原上行驶时，一派高原风光扑面而来，我们看到最多的树木是桉树、松树和一些阔叶林，沿途还可以看到一些小村庄，错落有致地坐落着一群两层小屋，大多是土墙黑瓦，两头翘翘的栋檐指向碧蓝的天空，给人以美感。
当我们来到丽江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吃过中饭后我们便来到了古城，沿途到处都可以看到跟随着导游飘飘彩旗的旅游团队，我们的导游说，每天来这里的人络绎不绝，即使是在这样冬天的淡季，人数也在成千上万。古城也称大研镇，丽江古城始建于宋元，盛于明清，它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中唯一没有城墙的古城，据说是因为丽江世袭统治者姓木，如果筑城势必如木字加框而成“困”字，有不祥之故。明代著名旅行家徐霞客的《滇游日记》曾写丽江古城中木氏土司宫邸“宫室之丽，拟于王者”。城区则“居庐骈集，萦城带谷”、“民房群落，瓦屋栉比”，可见当时丽江古城繁荣盛况。丽江古城曾是明朝丽江军民府和清朝丽江府的府衙署所在地，明朝称大研厢，清朝称大研里，民国以后改称大研镇，现在也是丽江地级市的政府所在地。
丽江古城，集中了纳西文化的精华，并完整地保留了宋元以来形成的历史风貌，古城面积约3.8平方公里，现有6000多住户，近3万人口中大多是少数民族纳西族。古城以玉龙雪山为背景，以其曲折回环的石头街巷、古典雅致的民居建筑、诗意盎然的小桥流水构成了一幅引人入胜的美丽画卷，让人深切地感受到人、建筑、自然这三者之间的和谐统一之美。
丽江古城自古以来是滇川藏的交通要冲，是古老而神秘的“茶马古道”的必经之地，同“丝绸之路”一样，茶马古道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上曾经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各民族文化相互交融、相互渗透、相互影响，聪明智慧的纳西民族吸纳了汉、白、藏等多民族文化的文明结晶，因而使这里呈现出了民族文化的多元性，统一性和互补性，民俗风情多姿多彩，保留至今还独放异彩，搏大精深的东巴文化、象形文字和纳西古乐等，则更是世界文化之林的奇葩。悠久的历史，独特的风貌，灿烂的文化，不仅使丽江古城成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之一，也使它走进了世界文化遗产的名录。
夜色古城
银色月光下的丽江古城，既宁静又喧哗，除了几条主要的商业街外，丽江古城就象漂浮在寂廖无声而清澈透明的流水上的船，静静地进入了古韵悠然的意境之中，浸淫在无边的月色里。当我们穿梭在古城五彩石铺就的小巷，清脆而蔌蔌的足音便回荡在幽深的巷弄里，一座座古宅掩映在月色和一串串红色灯笼交织起来的迷蒙的氛围中，银色和红色及古宅的黑褐色倒映在弯弯的流水上，如纳西族的民歌一样，散发着一种朦胧而神秘的美丽，如歌，如诗，如画，如梦，让你犹如走进古老的历史而恍如隔世。此时的你，会感觉到无比的恬静和安详，你会不自觉地放轻放缓自己的步伐，生怕自己的足音惊扰了古城的美梦。
然而，古城并没有睡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而在古城的另一隅，却依然热闹而青春着，在古城入口处的茶马古道至古城中心的四方街这一段被称为洋人街的小街上，从玉龙雪山上流淌下来的雪水静静地穿过了小街的中间，显得那么的悠然而平和，河里流水的岸边是在微风中摇曳着的依依垂柳，两边一高一低错落有致的小街旁，便是一家紧挨着一家的林立店铺，有茶室酒楼菜肆客栈，弥漫着各式各样的美食香味，店铺的屋檐垂挂下一串串红色的灯笼，散发着诱人的柔光。小河两岸对歌声彼起此伏，在拼命地煽动着蛰伏在生命深处的久违的激情和渴望。面对如此的良辰美景，又有哪位游客不怦然心动而热情澎湃呢？狭窄的小街上人流如织，摩踵擦肩，熙熙攘攘。小河两边露天摆着的有序而密密麻麻的小桌边，早就坐满了游客，你想要找个位置也真是个不容易的事。
我们好不容易找了个一家服务员与食客正在酣畅对歌的小酒楼坐下，要了几瓶产自大理的啤酒，啤酒有一个非常诗意的名字叫风花雪月，叫上纳西烤鱼、水煮玉米棒、烤牦牛肉等当地的特色小吃。服务员趁对歌的空隙，很利索地端了上了。服务员是丽江当地的少数民族小姑娘，有纳西族的，也有来自美丽而神秘的泸沽湖边的摩梭族小姑娘，大约在二十岁上下，如山花一样灿烂的豆蔻年华，水灵灵地犹如丽江古城中到处流淌着的透明河水。在一番激烈的你唱我和的对歌之后，我们趁机要求对方多唱几首当地的民歌，这时，一位名叫卓玛的摩梭族姑娘便唱起了起来：
小阿哥，小阿哥，
有缘千里来相会，
河水湖水都是水，
冷水烧茶慢慢热，
阿哥阿哥玛达咪
玛达咪。
情哥哥，情哥哥，
人心更比金子贵，
只要情意深如海，
黄鸭就会成双对，
阿哥阿哥玛达咪，
玛达咪。
这是一首名叫《泸沽湖情歌》的摩梭族民歌，歌声悠扬奔放，小姑娘那银铃般动听的歌喉，仿佛把我们带到了目前世界上唯一存在母系社会的民族摩梭族奇特的生活当中，带到了那碧波万倾的泸沽湖，那会是怎样美丽的一个地方，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民族？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充满了宽厚与包容、又饱含深情的情感呢？生活在现代文明城市中的我们，拥有了很多，却失去了更多，包括人类最初、最真挚的情感……
不知过了多少时光，一阵游客的脚步声把我从遥远的时空中唤醒，刚才还浓浓的酒意已渐渐散去，夜深了，游客也渐渐散尽，同行的友人也似乎在醉意朦胧中睡去，小姑娘早就把小店打扫得干干净净，老板娘慵懒的斜坐在吧柜旁，然而刚刚的良辰美景、美妙歌声却仿佛依然余音袅袅，似有似无，令人回味无穷。想到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灯下的我不免得有些怅然若失，似乎还想再从中寻回没有走远的欢乐。我忽然感叹：生命有时会因为时空和环境的改换而变的如此的单纯和美丽。我推醒了友人，在泉水一样皎洁的月色下，依依不舍离开了古街，走回了客栈，和衣躺在床上，此时月影婆娑映在小木窗上，小镇在寂静中进入甜甜的梦乡。然而无法入睡的是我，远远的传来打更的声音，一声声，一阵阵敲在我心上，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着，这个声音一直久久地萦绕着我……
水韵古城
到过丽江的人，都不会忘记丽江的水。
我去过遥远的新疆，新疆的天池深邃的蓝色之水，还有在地下悄悄流淌的坎儿井的独特之水，它们给了我一种惊讶和美丽。也曾到过黄河和长江，那雄浑奔流之水，给了我一种震撼和气概。我也去过西湖，那荷花衬映和青山倒影下的湖水，给人一种江南特有的婉约之美，但那是一种只可以带着距离欣赏的朦胧之美，如隔着剔透的帘珑的美女。然而丽江的水却都不一样，它留给我的是一种水一般透明的记忆，那种美丽是如此的透澈和空灵，让每个走进丽江的游人都留下难以忘怀的记忆和情愫，一如丽江的泉水静静地漾动在那一轮明月下。
我想没有哪一个民族如纳西族一样喜欢水、热爱水，而且把水的美丽发挥和衬托到一种极致。水是丽江古城的灵魂，是古城生生不息、繁衍繁荣的血脉。
在古城的北端，有一座玉龙桥，神秘、澄亮、纯清的玉河水就是从这桥下流进了古城，繁衍成整个古城无数飘逸水带，把古城装扮的如此灵秀。溯流而上约一公里，我们便找到玉河水源头。那是一个名叫黑龙潭的小湖，从玉龙雪山上融化而下的泉水，从四周山麓树林中、岩缝间喷涌而出，在此汇聚成神奇的出水潭，千百年来，丽江水美的秘密就静静地躲藏在这里。顺流而下，玉龙桥下有一个三孔分流水渠，玉河水自北向南至此一分为三成东河、中河和西河，三河都不大不宽，也许称为小溪更为贴切。中河是古老的自然水系，它自北而东南，穿过整个古城，把古城自然分为东、西两城区。东河和西河则是人工开凿的小河。三条水系在城中蜿蜒而来，九曲回肠，游入古城的深处，三河随地势缠来绕去，分流成许多小流，交织成茂密的水网，绕屋而过，穿桥过巷，水循街走，街随水转，只要你行走在古城的随便哪个角落，在不经意间，你都看到清流在你的眼前很潇洒地出现，很灵动地经过，此时的你，就会情不自禁地驻足徘徊，为水的妩媚水的高雅所感动。
由于时间仓促，我没能来得及走赏古城的每条流水，然而我所见到的流水已经让我陶醉不已。水是那样的洁净无瑕，丽江人爱水也护水，清晨时分开始是古城人取饮用水之时，一直到10点以后才能洗菜、洗衣。古城也多井，古城人又把井开凿成上、中、下三井，上井用来饮水做饭，中井用来洗菜，下井用来洗衣，如此调用，井井有序，用水的习俗，已经深入人心，成为人人恪守的共同行为准则。在北向的进城口处，我还看到几处正在卖一些红、黄等颜色的田鱼的，一问原来是在为游客提供鱼儿作放生之用。古城的流水便有了更多的生机和活力，当你沿着街边垂柳依依的水道走去，水中鱼儿在三三两两自由自在地游弋着，丝毫没有怕人惊扰的样子，许多的鱼儿逆流而上，游得那么大气和安详。走着走着，你便觉得自己也象是那水中的一条鱼儿，在古城独有的安宁平和的氛围里快乐轻松地游着，尘世间的一切烦恼和忧愁都已经随着缓缓流淌的泉水飘然而去，你会体验到什么是和平共处，什么是人与自然的和谐。
徜徉在古城的小街小巷，你可观水色，可听水声，也可品水之妙用。在中河，当你留连于流经密土巷一带及大石桥附近的水道边，映入眼帘的是水缓河宽，水色清纯而明净，鲜活得充满了生机。若是遇上这里的一些节日，运气好的你还可以看到放荷灯、送纸船等水上传统习俗。在光义街一带的西河，你可以聆听水的歌声，从街头走到巷尾，水喘流急，一路哗哗之声不绝于耳，你就仿佛置身在松间林泉之中，那种惬意难以言表，只有来过这里，才会真正可以体会到这种感受。在这里，你还可以品味到水的独特用途，聪明的纳西人把古城的建筑成西高东低，房屋依水而筑，人们伴水而居，得水之乐，水与人类的亲密关系在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在这个方圆仅3.8平方公里的小城，居然有350多座小桥，木桥、石板桥、石拱桥等各式各样的桥很随意很自然地与古城的街巷或民居连接在一起，使你会深深地体会到古词中“小桥流水人家”的美妙意境，难怪这里被四方的游客称为“高原姑苏”，然而，丽江的美，你在苏州是无法体验到的。垂手可及的水，还可用来木质民居的消防，甚至自动地冲洗路面。在地处中心的四方街西首的西河流经处，建有一个水闸，水闸有槽，当木板入槽闸住西河水，溢出河床的水便会自动冲洗四方街，此习俗延续至今，据说过去集市期间每日洗街，现在由于取消了集市后路面干净多了，但每周总要闸水洗街一次，难怪古城缤纷的五彩石路面显得那么洁净。
丽江的水究竟美在哪里？也许很难用语言去表述，那只有身临其境，自己去意会去品味了。但透过它的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活”和“纯”，它的“和谐”和“自然”，我们看到了一个民族经久不衰的魅力，看到了一个民族崇尚自然、天人合一的精神。
常回家吃饭（三篇）
徐秀莉
电视广告里有这样一个镜头：年迈的老母亲烧好了一桌饭菜，可左等右等却等不到一个家人来吃饭，而等来的是一个个说自己不回家吃饭的电话，最后，老母亲只得唉声叹气地自言自语：“忙，忙，你们都忙！……”
我想，这则广告的创意正是反映了如今很多人忙于应酬很少回家吃饭的现状，同时也反映了老年人的孤独与寂寞。据了解，周围能天天回家吃饭的人实在是越来越少了。平日经常会听到一些人说自己家里一个月也吃不了几斤大米，也有人说自家的灶台有多长时间没有“开伙”了，更有甚者说，现代化的厨房成了摆设——几个月也未曾飘过饭菜香了。
民以食为天。饭当然是每天要吃的，只是吃的地点、形式、质量等都慢慢地起了变化：上班族很多单位都有供应早中餐；下班回家，为免麻烦，晚饭的仅一餐也就简便打发：要么买些盒饭应付，要么干脆在饭摊吃了再回家。其他行业的人上下班也没个定时，在外吃现成的更成了习惯。而很多人则不是不想回家吃饭，而是宴请太多，天天走东家吃西家成了推辞不掉的“硬任务”，别人羡慕他们好口福，天天山珍海味，白吃白喝，可他们却早已腻得品不出其味。为吃所累，为喝所烦，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无法感受其中的滋味。对这些人来说，常回家吃饭是奢望，难啊！
回想小时候，每当从老远的地方看到自家屋顶袅袅升起的炊烟时，想回家的感觉特别急切：因为家里有母亲亲手做的饭菜，即便是粗茶淡饭，也觉得美味无比。在家吃饭，狼吞虎咽也好，慢嚼细咬也好，吃得踏实，吃得轻松，吃得过瘾，吃得痛快。
等到自己有了家庭，有了独立的炉灶，每天买菜做饭成了“雷打不动”的任务。以前，不管上班有多忙，身心有多疲惫，每天必去菜场买菜，然后做饭、烧菜，再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洗刷盘碗；每天早上一家三口吃毕各自外出，晚上又从不同的地方归来，围着餐桌，品尝着家常便饭，谈论着各自的见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周而复始，这样的过程就像时钟一样准时而习惯，日子就这样在柴米油盐酱、锅瓢盆碗中度过，生活过得充实而有规律。
后来，女儿长大考上了大学，又读上了硕士，多年在外；先生的工作也换了岗位，应酬日渐增多；我的单位也供应上了每日的两餐。从此，家里的生活规律渐渐没了以往的“固定”，我逛菜市场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灶台几天不开伙也成了常有的事。即便偶尔能一家人到齐，惰性的养成使我也经常贪图方便买现成的，像过去那样弄得厨房香气四溢的情景越来越少了。尽管少进厨房使自已变得轻松自在，但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失落：能天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特温馨，特富有生活味。
这个寒假，女儿的假期较长，回家特别早，我们又搬迁新居，厨房、餐厅装修得现代而富有情调，我又重拾起家庭主妇的家什，买菜，烧菜，让厨房重新飘溢诱人的香味，一家人又像以前一样共进家肴，这种感觉真好！
时代的进步，生活节奏的加快，很多东西、很多原因同时也改变了传统的生活规律。现代人选择了很多的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快捷方便也好，刺激浪漫也好，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使自己过得轻松、自在、快乐、幸福。然而，人家人家，有人就有家，有家就有责任，要使家的每个成员都过得快乐幸福，家庭必须拥有浓浓的家庭气氛，其中家人共餐是不可缺少的一曲乐章。我曾做过一项调查，如今能一日三餐在家吃饭的人越来越少，很多孩子都埋怨自己的父母很少给他们亲手烧饭菜——这甚至成了两代人缺少沟通机会的致命点。而有很多的女士们也常常埋怨自己的老公把家当成了旅馆，常年忙于在外应酬，想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家常便饭成了奢望，由此女人的日子变得孤单寂寞，百无聊赖……
我真的希望每个人在忙完自己的工作之后，应该早点回家，做点饭菜，让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坐在一起吃饭，聊聊家常，体验亲情和温馨，让家庭充满温暖和快乐。外面的世界虽然很精彩，但也很无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家，才是我们永远的归宿和安全港湾。
一言难尽话房子
在房价海水般往上涨的今天，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很多是关于房子的信息：“某某地方的楼盘几年前三千块一平方米还没人要，如今都涨到七千了，想不到啊！”“这算什么，我的邻居在某镇买下了廉价地基，现在该地正被房地商看中开发，他的那块破地现在居然成了黄金宝地，一下就成了百万富翁了呢。”“某某这几年什么事都不做，专门去看房源，买房子卖房子，买了卖，卖了又买，买来卖去，短短几年就使自己的几万块翻成了几百万，真是羡慕啊！”……
一提起房子，话题总是没完没了。是啊，作为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房子，感受实在是太深了。以前谈房子是为改善自己的居住条件，如何使自己住得宽畅、舒服，如今除了与此相关之外，更多的是与赚钱、发财挂上了钩。很多人找房子，买房子并不是居住的需要，而是为了从中牟利，以获得“低价进，高价出”的高额利润——炒房子成了很多人发财的主要途径。
有位朋友一谈起房子就懊侮不已：当初单位分联建房，自己因为拿不出几万块钱，只得放弃，想等下一次的机会。想不到仅过几年，那些房子的价格从原先的两千多一平米涨到五千块一平米，别人一转手就轻轻松松地赚了几十万，而自已辛辛苦苦省钱攒钱，几年才有积蓄两三万，这点钱随着房价的上涨，这辈子想买现成房是不可能的了。
这样的事例相信有很多。如今大多数人的居住条件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不但面积大，一般都是一百平方以上，有的甚至是两百平方米以上，装修也越来越高档次，同时对居住的周边环境和配套设施也越来越讲究。有钱的人已经不单单满足于一个城市和一处地方，很多人还把目光投向了上海、杭州等大城市。如今很多外地朋友一谈起温州炒房团，真是悲喜交集。一是为温州人的财大气粗所折服：温州人买房像买咸菜似的那么随便，一买就是好几套，几百万块的钱甩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几个人一起去看楼盘，只要合适，“全盘吃光”一套不剩——开发商当然乐开了花。有钱人不但自已居住几百平方的高级套房，甚至连儿子孙子的都安顿好了。我认识的一位老板，她在北京、上海、武汉等地都有好几处套房。因为手中有钱，走到哪，遇上有合适的房子就买下了。特别是上海、杭州一带，哪里有新楼盘，哪里就有温州人的影子，他们买下房子后，基本上在目前用不着或者永远不想在那里居住，要么为下一代打算，要么先出租，等房价涨了就卖出去，然后又买新的……而对当地想买房的人来说，他们说最可恨的也就是温州人：房价就这样被温州人“抬高”了。我曾在网上与一位网友聊天，他对温州人的评价是“可恶！”。因为他说自己大学毕业刚刚参加工作，好不容易做好买房的打算，可所到之处，都有温州购房团身影，且正因为有温州人的“抢购”，才使房价一涨再涨，“望尘莫及”啊！
当然，也不是说所有的温州人都富得流了油，居住条件还停留在六七十年代的也不少。因为我们中国人的消费观念比较保守，自己手头没有一笔可观的可支配的钱，是不敢轻易购买房子的，虽然如今可以用贷款、按揭的方式，但起码要有偿还的能力；如果每月只能够衣食的收入，那每月的还贷怎么办？“心宽胜屋宽”，这是老一辈们持家的口头口头禅。毕竟，买房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那些下岗工人或没有机会发财的低收入者对房价的起起落落没多大兴趣——他们对不时倔起的楼房只能可望而不可及！
当今年代，“房子”不仅仅是供人们居住的名词了，有许多人利用买房卖房而发财，也有的人钱多了没处用，存银行吧，利息甚微，干脆买房子放着保值升值，或者拿租金也比存银行合算；而另一部分人则因上述这些人的存在而一辈子也无法改善居住条件，他们靠省吃俭用积攒的钱哪赶得上房价的上涨速度啊？
人生在世，衣食住行，而其中，用于居住的费用占的比例是最大的，如果把房子折算成人民币，一般人家都可以称之于百万富翁了。以前一家几代同住一个屋檐下，甚至是几代相传，房址始终没有变。如今呢，很少有两代人一起居住的。年轻的，可能一辈子要搬好几次家。就像我们这样到了天命之年的中年人，也在玩家家似的隔几年就要搬一次家，居住面积和条件当然是一次比一次大而好。我的一位朋友到目前为止都迁居五次了。问她还会不会再搬家，她的回答是：“难说，现在住的是繁华的闹市区，等退休后，说不定要到清静的郊区住，那不是还要搬家吗？哈哈！”
是的，世事难料。人生的风风雨雨，房子的涨或落，谁也预算不到。
有怨有悔
在很多场合，我经常听到“无怨无悔”这个词，特别是在听一些人做年终总结或自我鉴定时。可我始终认为，一个人活在世上过一辈子，真正做到“无怨无悔”是很难的。也就是说，做人是有许多“怨”和“悔”的。尤其是在为人处世方面，任何人都不可能没有过失，没有做错事甚至伤害过别人；同时自己也可能受过冤枉或遇到过某些不公平的待遇什么的。
我们从小到大，历经儿童少年、青年中年至老年的岁月沧桑，又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怎么可能没有怨和悔呢？作为凡夫俗子，真正做到“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的人是极少的，只不过有些人把“怨”埋在心灵深处，碍于面子，不说出来罢了。比如同时参加工作的同事，他能分到房子你却没有，或者他可以分大的你却分小的；工作中同样的付出，他评上了高级职称你却一直无法晋升；或者，忠厚老实、埋头苦干的人却得不到上司的欣赏和奖励，而投机取巧、奉承拍马的什么都不用干却“青云直上”，“前途无量”，明知道不公平却也无可奈何……其实有怨不说的人应该说是有点“虚伪”，做假，甚至有点可怕。有怨说出来，也是心灵得到释放和解脱的方式，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说管说，怨管怨，事情还得照样做。人世间不公平的事不可能不存在，就像贫富差距永远得不到平衡一样。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和认知，再怎样心胸宽阔坦荡的人也不为自己遭遇的某些不公或委屈无动于衷，逆来顺受，行动上没有什么“逆叛”，嘴巴说说，发发牢骚总是难免的，即使明里不说，心里也会有所思有所想，这很正常呀。
同样，人应当有悔。因为你不可能什么都做得尽善尽美，一辈子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或对别人不利的事。及时吸取教训，从中引以为鉴，并且越早越好，有悔才可能改正错误，弥补损失，这难道不好吗？孩子做错事，大人总是要求他们要认错然后保证以后不再犯；而我们大人做错事时虽然没有什么人要求我们当场认错或写什么保证书，但行动上都能做到及时吸取教训、改正错误或用其他办法来进行弥补。只有不断地忏悔过去，才能使今后不再重蹈覆辙。比如司机驾车，不仅要两眼盯着前方，还要不时地看看后视镜，才能保证行车的迅速、准确和安全。
怀旧是人的一种正常情绪，而有怨有悔同样是每个人很正常的心理状态。有话就说，有“冤”就伸，有怨就及时发泄出来，有悔就及时得以修正，这应该是心理健康的表现，没什么值得非议和指责的。如果一味地“无怨无悔”，则跟“麻木不仁”或“顽固不化”没多大区别。不知我的看法是否让别人认可。
王英
岁月如歌
人到中年。回想以往的岁月，短暂的欢乐，长久的泪水，令人揪心。
家乡的小河，婉蜒在翠绿的小平原上，阳光、草木是那样美好。大自然经历了千劫百难，却依旧生生不息。贫寒的家境，憔悴的亲人，故园虽小，但她在我内心深处留下的刻痕，是那样的真切而永难磨灭。
人们热爱家乡，不光是那方水土的养育之恩，常常更是由于童年和成年的经历，那些刻骨铭心的亲情和记忆中的淡淡忧伤。年轮如风，却吹不动那种久久积淀的情感。每当我一次又一次踏上故园的路径，感触总会提醒我岁月的痕迹。我知道世上没有不老的人生，但我们的血肉之躯决定了我们具有情感，决定了无论欢喜还是忧伤，岁月总是一首难忘的歌。
尽管经历使我认识到人情多桀、世路风霜，可我怎能忘掉往事，那些直接渗入我血肉与神经的情节。无情的岁月，带给我诸多心身上的创痕，冰冻了万丈雄心；多情的岁月，逐渐带走我的卤莽和狂妄，让我明白什么是心胸和气度。躁动的岁月，让我充满幻想、焦虑及徒劳的挣扎；静默的岁月，促使我思考平静的湖面与安宁的内心。狂暴的岁月，狠击我心身最为脆弱的部位，令我猝不及防；卷走我身边弥足珍贵的东西，使我茫然失措。理性的岁月，渐渐使我认识自身原本的脆弱，令我察觉人世固有的无奈，使我终于懂得去敬畏那种常被人们称为神明的力量，那只无法捕捉更无从控制的命运巨手。
在这个十月的金秋，我无法抗拒风儿带给我的沉思。此刻，年迈的双亲、夭亡的弟弟、出嫁的妹妹、我被迫与之分离的小女，还有诸多的世态人情，一起交集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只是越发感受到岁月是无法逃避的网罗，是令人迷惘的旋律。
春夏秋冬本为天地常理，悲欢离合更是人间常情。岁月以自身的规律与法则，去演绎形式各样的故事，犹如一曲动人的歌，不管曲调怎样变换，用来组合的几个音符总是那样的简单、明朗。岁月的音符也是如此，但其神秘的内涵，却令我们渺小的人类千古难解。
岁月如歌。往者不可返，来者犹可追。童年时的屈辱，青年时的无助，对我来说均已成为过去。我着实没有埋由对未来失去信心。倘若上苍对我继续假以年日，我将凭借对生活的热爱和对事业的执着，以中年之身，在苍茫人世和一曲地老天荒。或许，面对高山云涌、平地浪起，我仍然会感到胆怯和畏惧，但决不退缩。
岁月有歌。小草的朝露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辉，也映射着通天宇宙的真理。我没有先哲那样的智慧去破译这种真理，只是想用自身微小的实际行动来尽量靠近她。好在岁月有可供拨动的琴弦。
岁月真好。活着真好。
峨嵋山月
穿着租来的棉大衣登上峨嵋金顶。天刚拂晓，天边斜挂着一轮弯月。峨嵋金顶是中国佛教名山四大圣地之一，供奉的是普贤菩萨，一个善行的象征。站在峰顶，脚下云雾缭绕，真令人有“高处不胜寒”之感。金顶寺内香火极盛，游客众多，无论是哪种身份的人，都自觉在佛像面前表现得肃穆、庄重，丝毫不敢喧哗。
如今的金顶早不见了昔时的得道高僧，但游人依旧可以体会到它作为千年名刹的气派、风范以及深厚的宗教文化渊源。金顶给人以一种隔世的感觉，正如佛教本身从世俗的苦难中，给人生注入一种出世的智慧与解脱的法门。佛教，确切地说应是佛学，以对现实世界客观、冷静的剖析，赢得了有识之士的敬重与信奉。
天边那轮弯月正渐渐淡去。无意中我想到李太白的诗句：“峨嵋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这位盛唐的诗人，有着盖世的才华，徐强华
多彩的同学会
我作为教师，曾应邀参加过近百次同学会（包括温州二中高中部、温州师范和温州师院的）。同学们有一年、两年或三年会一次的，有五年、十年会一次的，也有几十年才聚会一次的。聚会的地址，多在景区或母校，也有的在城镇宾馆。
其活动内容，大致有以下几项：
一是交谈各自的家庭状况，事业上取得的成就和今后的打算。内容广泛，涉及方方面面。这样，可以达到互相了解、互相学习的目的。最终却无法排遣仕途坎坷、抱负落空造成的重重郁结，嗜酒过度而伤身。假如他能真正静心从佛法中寻求一种解脱的法门，或许他可以活得平静、健康一些。
峨嵋山顶的空气的确冷了点，但却似乎可以给人一种理性的人生启迪，面对无常的冷暖，人心需要维持一种空寂平衡的境界，这或许就是佛法为世俗所用的真谛和魁力所在。
峨嵋冷月，终究也是美好的。
他们也要求老师谈谈自己的情况以及对同学的希望和要求。有的在了解各人家庭状况的基础上，对个别遭遇意外事故，造成经济困难的同学，当场给予资助，可谓“一人有难处，大家伸援手”。如温师75届毕业的同学会上，原任班长倪某慷慨解囊，拿出1000元资助经济困难的周某，使周某和与会的全体同学，深切地感到同学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又如温师64届第三班的同学会，在交谈中了解到一位不能与会的同学患有瘫痪症，会上便选出几位代表带了众人筹集的2000元慰问金前去慰问。这种真挚而深厚的友谊，使患者感动得热泪盈眶。
二是表演节目。在交谈过程中或交谈完毕后，往往安排唱歌、跳舞、诗朗诵、讲故事、说笑话或其它有趣的节目。大家仿佛回到风华正茂的学生时代，沉浸在狂欢极乐的海洋。在一般情况下，节目没老师的份。但有时也要求老师来一个。如在温师某班同学会上，同学们要我唱支歌。这真是赶着鸭子上架！唱歌是我的弱项，唱起来定叫人捧腹大笑。但在同学们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我只得张口献丑了。歌罢，他们不但没笑话我，反报以热烈的掌声。
三是聚餐。在聚餐时，气氛更是热烈，他们互相敬酒祝贺，也频频向老师敬酒。“酒逢知己千杯少”，在难得一聚的学友面前，无不开怀畅饮。一些平常不爱饮酒的女同学，也痛痛快快地喝完几杯，喝后脸如盛开的桃花，显得十分美丽多姿。他们对老师很体谅，一般只敬酒，不劝多喝。老师举杯喝一口或几口就行了，无须干杯。
四是游览景点。在游览时，互相指点名胜夸赞景观，互相拍照留念。有的还对景吟诗，显露非凡的才华。如一位姓杨的同学在观赏雁荡小龙湫美景后，沉思片刻，便吟唱起来：“小龙潜峡谷，瀑泄九天来。登崖窥府底，心颤胆亦畏。远眺天柱阻，回隈众峰栽。欲穷千里目，须登最高台。”吟唱完毕，大家热烈鼓掌，赞不绝口。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温师63届师训班同学他们开同学会，除了上述的项目，还要求每人撰写诗词或其它作品（已有100多首诗词），然后将收集的诗词印发给每人一册，以作珍贵的纪念，也借此督促大家不忘练笔。他们也要求我写首格律诗，我从未写过格律诗，可在同学们的鼓励下，也学写了一首七律《师生喜重逢》：
九山阔别卅余年，雁荡重逢话似泉。
学友情深同手足，师生谊厚胜琴弦。
畅谈盛世开怀乐，饱赏奇观满脸欢。
两鬓沾霜休叹老，与君共勉谱新篇。
诗写得不好，但师生之情已含其中。我觉得同学会有了这一项内容，就更富有意义，更加增光添彩，更加催人进取。
如此丰富多彩的同学会，乃是唤回学生时代的法宝，是互勉互助、增强情谊的纽带，是互报成绩、互诉心曲的舞台。
半个世纪前的知交
——怀念我的外国朋友
鸿雁往来逾三载，迷津指点受益深。
忽闻噩耗肝肠断，挚友楷模烙我心。
我的外国朋友叫尼娜·库茨伏洛娃，系前苏联莫斯科201女子学校（即卓娅学校）八年级A班班主任（兼教历史）。她是一位富有教育经验曾获两次奖章的优秀教师。有人说过，假如心相近，遥远的路也会变短。尼娜和我相隔万里，远在天边，彼此却因有过心的交往，每当我读着她来信中那亲切的话语及其所表露的深情厚谊时，就觉得她近在眼前。她的信给我以深刻的教育和莫大的鼓舞。
那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我从鞍山二中调到温州二中，任高一丁班班主任兼教语文。当时我才26岁，在鞍山二中教了三年语文，只担任过一年的初一班主任，一下子跳到高中班主任，可谓“小人挑重担”。我能胜任吗？自己曾怀疑过。但我没有打退堂鼓，心想自己年青力壮，只要肯虚心学习，是能够挑起重担的。恰巧，班内的学生在1953年十月革命节写信给莫斯科卓娅学校八年级A班的同学，不久收到回信，得知该班同学各方面表现都很好。我认为班级优秀离不开班主任的领导，A班班主任一定是个富有教育经验的好教师。于是，在1954年初，我写信给这个班的现主任。要求和他通信，向他学习。
果然不出所料，从尼娜的回信中，知道她是一位已有17年班主任工作经验的优秀教师。
从1954年至1957年上半年，我和尼娜通了20来次信。她在多次来信中，向我详细介绍了有关班主任工作的宝贵经验。比如班主任如何以身作则，处处成为学生的表率；如何调动班级各方面的力量（如科任教师、共青团支部、班中积极分子等），共同做好班级工作；如何做好家长工作（如进行家访、办家长学习班等），让家长更好地协同学校加强对学生的教育；如何指导班级订好工作计划；如何具体帮助学习落后或犯了错误的学生，使之学好功课，提高觉悟，改正缺点；如何教育学生学习英雄模范人物榜样；如何组织学生开展文学书籍的阅读讨论；如何发动学生到工厂、博物馆、天文台等处参观访问。使之开阔眼界，增长知识；如何动员学生邀请著名作家或其他名人来班级谈谈他们的著作和成就，以及如何教育学生正确理解幸福，等等。
这些经验，对我这个初当高中班主任的教师来说，无疑十分需要，极其宝贵。尼娜简直成了我学习的活经典。不过，尼娜在信中特别提醒我，对她所提供的经验，千万别生搬硬套，要紧紧结合自己的班级实际。这个提醒很必要，不然就难免“画虎不成反类犬”，是搞不好工作的。
我牢记她的箴言。对她所提的能切合班级实际的经验，就大胆地加以运用和学习。特别是教育学生学习英雄模范人物这一条，我觉得十分重要而且是行之有效的经验。我所领导的班级，原来有些学生不安心，要求调班学习；有些学生对学习俄语（当时是主要的外语课）没兴趣，成绩差；有些同学还闹不团结等等。针对这个实际，我便以苏联卫国英雄卓娅（她原是中学生）的榜样教育学生，组织他们认真阅读和讨论《卓娅和舒拉的故事》。在此基础上，我征得全班同学的同意，决定将班级命名为“卓娅班”，鼓励同学学习卓娅的精神和事迹，克服各种缺点，争取自己的班成为全校的优秀班级。
班级命名以后，我又向同学们建议，举行一次象征性的“中苏学生联欢会”，同学们一致赞成。接着，班级干部着手筹备，选定某天晚上，由一半同学穿西装系领带扮做莫斯科卓娅学校八年级A班学生，从校外向学校走来，另一半同学穿上新中山装，敲锣打鼓，到校门口迎接“苏联学生”，同他们手拉手，一起走进会场。
大家坐定以后，由俄语成绩突出的同学代表全班致欢迎词，“苏联学生”也推出一位俄语拔尖的代表讲话。讲话完毕，双方一对一开展交谈，要尽量使用俄语。中间还穿插一些文娱节日，如跳交谊舞、唱俄语歌、耍杂技等。联欢会气氛非常热烈，大家情绪高涨，兴致勃勃。会议全由同学自己操办、主持，我只在最后作简短的发言，祝贺联欢会成功。
这次联欢会实际上成了要求学好俄语的动员会，提倡友爱团结的促进会，树立班级荣誉的决心会。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从此，同学们处处以卓娅的形象激励自己，学习俄语的积极性普遍提高了，那些俄语成绩差的同学对学好俄语有了紧迫感，觉得再不好好学习，一旦若真的遇见苏联同学，连俄语也讲不好，岂不给卓娅班丢了脸！闹不团结的现象消失了，谁都认为以卓娅命名的班级应该团结得像钢铁一样坚固。积极创造条件，要争取入团的同学增多了。想调班的也打消了念头，觉得在卓娅班学习值得自豪。总之，班级在各方面都有了显著的转变，受到了学校的表扬。我作为该班班主任，看到全班充满蒸蒸向上的新气象，确实感到无比高兴。当然，我在班级工作上能取得一些成绩，除了学校领导的指引和支持，也离不开尼娜的热情帮助。我衷心感谢她，感谢这位为我提供许多宝贵经验的外国挚友。还特地写了《感谢尼娜》的文章在温州日报上发表，又将此稿寄给莫斯科前苏联教师报刊登。
以英雄模范人物教育学生，其影响极其深远。1956年下半年，我调到温州师范任教，还常常接到一些已从卓娅班毕业进入大学学习的同学来信，说他们在学校担任班团干部，有时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难，但一想起自己是从卓娅班出来的，便鼓足勇气，积极克服艰难，出色地完成任务。许多同学参加工作之后，还牢记卓娅的光辉形象，牢记自己曾是“卓娅班”成员，不断进取，力争上游，成名成家，有的被评上高级工程师，有的成为著名的科普作家，有的还当上大学校长，等等。甚至有人退休后，仍念念不忘“卓娅班”，想通过外交途径，寻找原莫斯科卓娅学校八年级A班学生的踪迹，以便通信联系，重温学生时代的浪漫和欢乐，回忆卓娅给予的启示和激励，交流退休后的生活和情趣。
1957年，国内开展反右斗争；我因所写寓言《鲤鱼跳龙门》遭到批判，香花当毒草，被错划为右派分子，受到处分，在校参加劳动，不让教书。我对此极为不满，内心异常痛苦。就在这个时候，尼娜仍给我来信，要我继续提出问题，她会尽力给以解答。只要对我有帮助，她决不吝惜时间和精力。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真挚更深厚的友谊呢？我经过再三考虑，自己戴着极不光彩的帽子，生怕影响尼娜的威望，便中止和她通信。然而在内心深处仍时时怀念她，铭记她给我的帮助和鼓励。
到了2002年，温洲晚报刊登了温州人与俄罗斯朋友交往的信息，我也向晚报反映了自己与前苏联莫斯科卓娅学校教师通信的事。晚报编辑很负责，立即将这情况通报给莫斯科晚报。莫斯科晚报派出记者去卓姬学校了解与我通过信的教师，不幸的是尼娜已逝世。据尼娜的老同事说，尼娜生前时常提起与我通信的事，还想到中国来跟我会会面。这个愿望未能实现，成了她一生最大的遗憾。
对尼娜的逝世，我感到很沉痛，同时也感到很惭愧，我在解除处分，重新回到讲坛之后，没有与尼娜恢复通信，辜负了她对我的殷切斯望，我实在对不起尼娜啊！
安息吧，我的外国挚友！我会牢记您的崇高风范，牢记您的深情厚谊！
叩门
吴才火
年轻的他于暗夜之中行至一扇漆黑的门前，来不及抖落一身的征尘便举起同样漆黑的拳头——
他要叩门……
在一阵疯狂的狗吠声中，门缝里挤出了一个沉钟般的声音：“年轻人，你从很远的地方走来，我本该欢迎你。可是，你好像在刚刚经过的一扇门前曾驻足而望，你在想什么？那里金碧辉煌，灯红酒绿，攒动着万千躁动的人群。你是否为那鼎沸的嘈杂而暗自叹息，便放弃了能跻身其中的努力？”
他便从希望的亢奋中冷静下来……
“年轻人，你面对的这扇门此时漆黑一片，想没想过，在光的世界中，它可能比人想象的还要破陋而寒酸？退一步说，即使这是你历经暗夜后的认真思考，谁又能保证你不是因为自卑而欲暂避于此呢？你会陷于重重的重负之中，感觉很累。”
他在深深地思索……
“年轻人，你能证明你现在的举动不是一种贸然的行为吗？你无缘于那扇喧闹的门，使背转身去倔傲地来到这里。你应该继续独行于你的路——在前方更有那斑斓的灯光和显赫的门庭；也有更黑更暗的破旧和简陋的角落……”
这浑重的声音像铁锤一样敲着年轻人的心，使他汗如雨下……
“知道吗？年轻人，于暗夜行路人常常会失去信心和勇气，偶见一束灯光，便亲近得如同走近了希望。要知道，当你走进这扇门中，你便要付出毕生的汗水，直到你心衰力竭，在疾病或困苦中死去……”
年轻的他终于坚定地将这苍劲厚重的声音打断：
“不！我来这里，因为我爱……”
狗吠声息，在一串骤然而起的震破天庭的叩门声中，漆黑的门便豁然大开。
他的眼前便是一片耀眼的明亮！
心系远方
到了一个目的地之后，发现，其实自己追寻的，并没有达到。
于是，继续前行。
别问是谁在月色如歌的夜晚抚琴，弹奏出悠悠的调子，将追寻流淌成放飞的心事；也别问是谁在花开花落的道边挥手作别，迈向长长的征途，留给世人一个跋涉不停的背影。
因为我们知道，青春的目光水远不会被眼前的凤景所牵绊，就像年轻的心不会为昨日的梦境而跳动。
——我们所向往所企盼的，在远方。
当冰雪封住所有的时间，山水瘦成影子，我们依然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远方，阳光正“哗啦啦”地泻下，破冰的声音如裂玉帛。这美丽的声音正诠释着柳丝初长、桃花乍开的鲜活与生动。
远方是吟唱希望之歌的春么？是抒发炽烈之情的夏么？是舒展成熟之韵的秋么？是蕴藏明日之梦的冬么？其实前进着的我们并无法知晓。
但我们的脚步会踏出一串串音符，在风雨兼程的日子里为自己谱一曲豪情万丈的歌，将阴霾的黑云唱开，唱出万里无云的艳阳天，也唱出那份天高云淡的胸怀，山呼水笑的感动。
永远别告诉我何处是云与水、海与天的交界，也别告诉我海天处、水云间究竟是什么，更别告诉我网络世界里的一切的一切。
一片浮云飘过大海，就是我的魂魄；一缕微风拂过花丛，便是我的感情；一只网虫掠过荧屏，那是我的思维。
前行的脚步知道，远方有天有地有云有水有山有海，远方有诗有歌有笑有泪有情有梦。
请唱一首悠长的歌送我；
请扬一场温馨的风送我；
请采一朵洁白的云送我；
请做一个绚丽的梦送我……
让行者有那不停的脚步，不老的心；让世人明白，永远没有到达的时刻，永远没有走尽的路程……虽说是“五十知天命”，岂能忘“所修弥近，所济弥远”。无奈何，抖抖神，聚聚力，朝前奔……
远方依然在远方。
远方永远在远方。
在车上
翁德汉
朋友告诉我，他们家乡有个小镇，名字叫做“车上”。
是吧，车上的生活己经成为现代人生活的必要组成部分。
一
第一次乘车的经历已经忘了，但记得最清楚的是小时候去小城的时候，是坐在远房叔叔的膝盖上，看着两边的树木飞快的闪过。我问叔叔：树怎么也会跑啊。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出门，往往是单身行动，乘车也就一个人了。人在寂寞的时候，能干什么呢？左看，右看，但同车的人几乎各顾各的，有的趁现在有点空打个电话聊聊天，有的冷若冰霜，想自己的心事。象电视里的那样找个同车的人聊天的可能性也没有。
我乘车的时候习惯看着窗外。窗外有一棵棵或大或小的各种各样的树，有一间间或漂亮或丑陋或高或低的房子。无论树木还是房于，都是可以数的。车开过，树木和房子在向后退，我就1、2、3、4、5——这样数下去。或者数树的棵数，或者数两棵树中间的空格。有些新拓展的路段没有树，就数房子，连房子也没有的话，就寻找地上的小草，反正总有一样东西可以看可以数。
在生活经验中，我们知道写字的速度比读的慢，读的速度比看的慢，但看的速度没有汽车的速度快。汽车在前进，我在心里数着。从1开始数，往往只数到6，而且速度必须很快。当然，有时候汽车的速度是很慢的，但汽车慢的时候，我不会再去数了，先是去看看汽车速度为什么慢下来。
其实，不管是数树木也好，房子也好，大多数只是1、2、3的数，在心里一闪而过，没有负担，没有想法。
是啊，人在旅途，轻松是最好的选择。
二
车多，路窄，塞车是经常的事情。
一次乘快客大巴去一个地方，遇上路阻。但司机一点急噪也没有，很从容的把车开进了一条岔道，在乡村小路上左拐右弯，看得出司机对这里是非常的熟悉。不一会儿，车就从另一个岔口转了出来。其实，我们的车在前进的时候，对面也有车开过来，后面也有车跟着。这样的路，往往是对塞车已经很习惯的人开出来的道。乡村一路连一路，只要你熟悉，开到任何地方都是有可能的。
那如果不熟悉，怎么办？
一个节日的前一天，从附近的县回市区，乘出租车。路上的车很多，每个人都急着想回家，于是路上就塞得更紧了。
出租车如果在路上呆得越久，司机的损失也越大。节日放假了，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早点回到家里，所以也会催促司机想办法冲出重围。
在路面重重塞住的情况下，是根本没有办法通过的。那么只有选择隔离带外面的非机动车道了。那个老练的司机开着车，在非机动车道上直着开，看着那些大巴、货车停在那里，感觉自己很了不起，那个感觉好啊。等他开过了塞车的地方，说了这么一句让我们目瞪口呆的话：“共产党好啊，还留了这么一手。”
三
由于工作关系，我经常乘一辆到市区的中巴车。这辆中巴车很好看，但是，我乘车的时候往往胆战心惊的。
不知道是为了通讯方便，还是为了别的，同一个路段的中巴车大概都有一个通讯圈，在这个圈里打手机是免费的。有时，这些中巴车的司机和乘务员往往在不停的打电话。比如车到什么地方，有警察站在那里了，于是乘务员马上打电话通知后面的车，要他们小心一点。或者哪里有路阻，让后面的车最好绕过。这些对我们都没有关系。问题出在这些车一开出车站，司机往往拿出手机，竟然聊了起来。一聊往往十几分钟甚至几十分钟。乘客在后面提出抗议，司机都不听。这样的行为不但是违法的，而且置车上几十人的生命于不顾，是最可恶的。
这样的中巴车长期跑一个路段，往往形成了一种霸气。因为同一条路，没有人来竞争的，或许他们会觉得你爱来不来，随你。也是上面的这个线路，有一次竟然发生工作人员殴打乘客的事情。
这些的中巴车为了防止乘务人员贪污车钱，在路上安排几个人检查乘客的票和乘务员的票。那次，检查的人上来检查的时候，一个乘客说：“不必这么仔细吧！”这个检查的人就凶狠的说：“你凭什么讲我？”马上做出想打架的气势。这个乘务员看看不对劲，想拉他下去，但无济于事。这个检查的人就这样殴打了乘客。司机停下车，拉开他们，要求检查的人下车。这个检查的人下了车还在喋喋不休，骂个不停。
这样的车也只能乘一次吧。但我却经常要乘！
中午时间
如果问我一天之中什么时间最宝贵，我会说是中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中午休息。如果有几天没有休息了，往往会感觉全身无力。所以我很不喜欢别人中午时间来打搅我。但是，这样的事情往往很难避免。
我最怕的是当我睡得很香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因为这个原因，我连睡房里的电话也不装了，只在书房里留了一只电话。有个朋友家里有喜事，想打电话告诉我，可是忘了我的手机号码。于是打呀打我家的电话，但就是没有人接。虽然他找不到我，但是我却美美的睡了一觉。
如果知道我手机号码，那么一定是让我难过了。有两天，有个朋友为了一些琐碎的事情，连着两天打我的手机，都在那里讲啊讲，我说：“我要睡觉了，晚上讲好不好？”晚上随便你说，你说到第二天也没有关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但中午才那么一会儿，对我而言，宝贵得很呢。但朋友还是不放过我：“你今天就不要睡觉了啊，晚上多睡点啊。”这个生物钟已经在了，我自已也不能控制自己了，想早点睡都不可能。我也不好挂了电话，只能可怜兮兮的等着说完。这样一次，我就已经受不了。中午没有睡觉，我连下午工作的精神也往往打不起来。但这个朋友第二天又来电话了，那我是不客气了，我说我要睡觉了，晚上再说。
电话有经常有的，但一般两三句话就解决问题，还可以继续睡觉。但有人找上门来，那得起床接待人家了。一次，一个亲戚因为房子的事情，叫我替他写个报告。我只能坐下来仔细的写，不能推。如果推了，人家会觉得你不肯。因为在日出而做，日落而回的人看来，中午睡觉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为什么晚上不睡觉，白天睡觉？
大概是很早以前了吧，看过一个报道，说中午睡觉的时间可以顶晚上的两倍，比如中午睡一个小时，就可以顶晚上两个小时。为了自已睡足八个小时，我往往在想，白天睡一个小时，换作晚上就是两个小时了，加上夜里睡六个小时，合起来就是八个小时了。
妨碍中午休息最大的问题在于：人情来往的各种各样的酒席。我们这里的酒席一般是摆在中午的，但这样的人情往往很多很多。在我家，如果是家庭的亲戚来往，那是我妈妈的事情，都由她来处理，也是她去。但是，我自已的朋友同学来往，只能是自已来了。有些朋友很聪明，知道大家都很忙，所以一般定在双休日，那我就爽了，回家还可以继续睡觉。但如果吃了后，还要上班的话，也挺痛苦的。最怕的是喝了一点酒，全世界的人都能闻出来，最难受了。加上有的人还问：今天喝酒了吧？
朋友请我吃饭，或者我请朋友吃饭，我都喜欢在晚上，吃多久都可以。但有时候单位来人了，或者上午有朋友来自远方，总不能说：我晚上请你吃饭。如果自已的朋友来了，那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如果是单位来人了，头儿也叫我去的话，我能免尽量免。有一次，上级领导来我们单位，我因为先到外面办点事情，后回到家里，马上找饭吃。只要我吃饱了饭，我就有理由可找了：我已经吃饱了。
所以，请朋友们中午千万不要找我。
“非典”时期游大若岩
五一期间，“非典”流行，人心惶惶，很多朋友拒绝出游，而我这颗狂野的心总想出去跑跑。于是，就近去了一趟大若岩。因为非典，这趟小游也就有了纪念的价值。想起非典，就想起大若岩；想起大若岩，也就想起非典。
到大若岩，首先去的必定是陶公洞。当地人说这个洞是天然的，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人工的痕迹还是很严重。这么一个高56米，宽76米，深79米的洞，基本现状大概是天然的，但我摸一下，很明显，洞的边缘是人工的雕成的？古人说：“洞内晦明，随云变幻，云归则暗，云散则明。”洞分上、下两层，下层建有三间观音阁，上层是“天台”。上下层之间由两条石梯相连。从这条上，那条下，倒也很有趣。同去的朋友在烧香拜佛时，我倒也这样的上下跑了好几次。
陶公洞被道家誉为“天下第十二福地”，洞内殿宇始建于唐代，此后陆续修建。这里香火特别旺盛，每年的农历8月初到9月9日，是为香期，烧香拜佛的游客日逾万人。我去的那天不是香期，而且因为“非典”，当时的气氛很紧张，但来烧香拜佛的人还是很多，而且是很诚很诚的那种。我的朋友说他阿姨是香期必至，来的时候，必包车来，点最大的烛，以显诚意。
看陶公洞附近的十二峰，是需要耐心和感觉的。童子峰、天柱峰、香炉峰、石笋峰、宝冠峰等，你心中有这个概念，看上去，是有点像的，但如心中无定，仔细看，朦胧看，觉得和什么都像。不起眼的宝冠峰在你看来，有可能是手榴弹，也有可能是你我伸出的一支手。但在看的过程里，心里已经把这个峰、那个峰给取了好几个名字。反正，自己心里的名字是自己取的，也是自己的。
九漈石门台，也叫石门台，因一溪谷有九瀑而出名。我对这个景点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到这个景点买票的时候，我需要拿出身份证登记了，才给买票。想起旅游买买票还要登记，大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整个大若岩景区，崖下库是最漂亮的。一道没有方向，也不知道来头的天上之水象一条白练从七、八十米高的悬崖上飘下来，被四周的崖石所包围，远远的能从某个崖缝里看到一点。但石壁凿出高约20米的石级，攀登，直上山崖左侧一缺口，再迈上几步，那条远看像白练的瀑布带着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想看到瀑布的顶，必须看顶上的太阳那样，眯着眼，因为那道“白光”不比太阳光逊色多少。
可惜，站立的地方很小，不能坐，也不能下水，失去了与水亲密的机会，“人立此处，如坠深井，”有点冷冷，冷冷的感觉。但我却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很少很少有了。
和我们一起爬上山崖的有一批退休的老人。而且这些人是骑摩托车来的，令我们很是敬佩。“非典”毕竟是少数，还不致能怎么样的影响我们的心境，我们的生活。
去大若岩，是很偶然的，但因为非典，却就不偶然了。
寒山寺的钟声
因为“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所以到了苏州是一定要去看看寒山寺，听听寒山寺的钟声。
寒山寺的气势首先来自耸立在山门前的照墙。黄墙上嵌有三方青石，上刻“寒山寺”三字。这三个字是寒山寺的招牌，很有一段传奇。“寒山寺”三字由光绪年间举人陶濬宣手书，书画篆刻大师吴昌硕的弟子、江南有名的勒石高手周容所刻。这三方题字刻石原本嵌在寺内回廊壁间，抗日战争期间因为日本鬼子的破坏，三方石碑便不见影踪。二十年后，整修寒山寺时，才在藏经楼后面的地下发现了这三块刻石。于是将这三方石碑嵌入新建的影壁之上，成为寒山寺醒目的标志。
依照佛教传说，凡人在一年中有一百零八种烦恼，只要闻钟声，便可“烦恼清，智慧长，菩提生”，所以每年除夕之夜，中外游人信士云集寒山寺，聆听钟楼中发出的一百零八响钟声，在悠扬的钟声中辞旧迎新，祈祷平安。我是没有机会在除夕之夜感觉寒山寺的钟声了。但既然来了，钟楼还是我最向往的地方。
钟楼在藏经楼南侧，六角形重檐亭阁，造型轻盈，轮廓优美。里面有个巨钟，有一人多高，外围需三人合抱，重达两吨。那悠远的钟声就是从这里飘出来。
寒山寺的钟声，千百年来曾使无数文人雅士为之梦牵魂索。苏州已故作家范烟桥还是草桥中学的学子的时候夜游枫桥。斜月在天，村犬不吠，幽静加入空山。来到寒山寺，叩响山门，寺僧惊恐不安，疑有不测。师生告以欲听钟声，僧人恍然大悟，开门笑迎。师生撞钟数下，只觉别有一番禅味。此情此景让范烟桥终身难忘。我是没有这样的福气了，但我也学着文人的样子，特地购票，上钟楼敲了三下，给自已买了三声钟响。钟声过后无痕迹，但足迹走过总是有灰尘的吧。
钟楼旁边，有间小轩，里面陈列四口形制各异的铜钟，左边三个旧的是明清古物，都是从其他寺院移置而来的。右边一钟是1986年苏州建城二千五百年之际，由海外同胞捐铸。上面“寒山寺”三字铭文，系现代作家叶圣陶的字迹。在寒山寺里，看到“寒山寺”三个字，就有很亲切的感觉。
但寒山寺之旅，给我盛觉最深的是寒山寺的主持性空师傅。在一排名人的书法里面，性空师傅的字是“独立寒山”的。现已80几岁的性空师傅1984年被聘为寒山寺住持，1941年出家并负笈于镇江焦山佛学院，受教于当代天台宗、华言宗、唯识宗名宿仁山、守培、艺峰、雪烦等，对佛学很有研究。寒山寺在他的主持下，蒸蒸日上，成为佛家重地和旅游圣地。
性空师傅文才出众，我就找到他的几首诗，其中《性空自勉》：
“莫遣韶华轻易过，为僧奋进出婆娑。劳累不计费精力，反觉心安法味多。”很感动。可惜性空师傅已经不见客，甚是遗憾。
下雪了
杭州下大雪的时候，我和我的学生正在聊天。在互联网那头的学生说杭州下雪了。我问学生有没有去西湖断桥看看那里的残雪。学生说自己没有去，因为找不到感觉。而我却也惆惆的，怪自已怎么不在杭州等待着大雪的到来。
记忆中的大雪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记得那时读初中，下雪了，学校没有办法上课，放假了。我寄住在亲戚家，没有上课，我只得回家。学校离家比较远，因为在大雪中，我只能慢慢走。下大雪，几乎没有人出门，所以我走过的山路被雪覆盖着，只能辨认出路的大概位置。我来来往往已经走过无数次，对这样的路已经非常的熟悉，所以不存在问题。我走过的脚印很清晰，一个一个排列着，让我觉得自己在进行着“前无古人”的探索着。面对那排脚印，给我的感觉很强烈。现在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自已一个人站在一个拐弯处看着自己身后的脚印。
所以，我渴望着雪的来临。
天气冷了，冷得出忽意料。这样冷的天气，老人们称之为下雪的天气。或许是资料看多了吧，我一直觉得今年其实不冷。别人认为冷，是因为心理的距离。因为在之前，专家和媒体异口同声说今年是个暖冬。暖冬的意思是说今年的气温比前十年的平均气温高。后来一下子冷起来，人们自然觉得冷。
其实，我是期望越冷越好。
冷了，离下雪就不远了。
一天，我正在书房里享受温暖的感觉。越是冷的天气，人的心灵越是平静。我的唯一的享受是读书，读小说。沉在书所带来的味道里，外面的世界显得模糊而可爱。妈妈推门进来，说外面雪花飘扬。我打开窗门，一股冷气直冲过来，雪花象一个个流浪的精灵，一朵一朵飘下来，到了地面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算是雪吗？
我把后来的那场雪称为2004年的第一场雪。
我有早起晨练的习惯。那天，我象往常那样踏着一路寂寞和冷风出门。街上没有雪，只有一些薄冰。但山上的雪却是那么的厚。每天走过的那条山路上，雪静静在铺在石板面上，我踩上去，有“吱吱”的声音。回头望望，曾经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人生有很多重复，其实重复就是美。
我把一条小路和几块平地上的雪都集中在一起，想想，这算是大雪？我下的大雪？可惜无人欣赏。成功的时候没有人赞扬，痛苦的时候没有人陪伴的感觉大概就这样？我习惯了，到变得没有感觉了。
过早的山上没有人，只有我呆在某个平台上，我宁愿相信这满山的白雪都属于我。2004年第一场雪也属于我？
其实，这是我的一相情愿的想法。
周六，大罗山山顶的雪大概很厚吧，依然亮得令人向往。同事们高高兴兴的去了。她们说脚踩上去，把脚都淹没了。看她们那么高兴的样子，我知道雪不属于我的。
生活在南方的我们，都在盼望着雪。
林莱霓
梅花舞会朝圣
徒步走向梅花山的主景区——梅花园。作为自助踏青的我们凭感觉游走，两旁苍劲的树，冬日寒风让树叶都凋零，春风又未将嫩芽萌发。奇怪的倾斜状态，让人怀疑他们是否被经古的风吹拂了百年。经过神道望柱时不知沿这路而上是条甬道，也不知这柱子的名字，后来看到旅游指示的牌子才得知。在柱子下留了张集体合影，便兴冲冲地随人流进入梅园。梅花盛放的程度各不相同，在白和红两种颜色中渐变出不尽相同的色彩。偶尔发现在白株上嫁接着一支粉红的，显得突兀。在梅丛中穿梭却未能嗅到香气，凑近了才能微微感觉到一点。香，清而淡雅，也许这正是许多人颂梅之气节的原由之一——淡泊明志，宁口静致远。可回味许久的香。若说观梅，虽不是行内之人，但也明白只观其花倒不如去看蝴蝶兰、茉莉等，色鲜艳，形状姿态也娇媚。梅之花相比之下，朴实淡雅，幼小而独立，正是这样的花长在刚劲的枝上相得益彰。偌大的梅花林，有些开得厚重而密实，特别是白色的花，让人怀疑是两天前的一场雪化成梅花的样子，留恋人间不愿离去呢，还是原本就是梅花为寻找自己的归宿而化成雪从天而降？忍不住再去摸一摸花瓣。比起花，我更喜爱树干与枝，粗糙的树皮，厚实且曲折的主干，直挺向天的小分枝，仿佛是一个个朝圣的虔徒。从高处将这片梅林尽收眼底，忘却刚才对他们刚劲的体会，往柔美里想象，这是一场梅的舞会，这红的白的圣洁舞女在集体祭祀的舞蹈结束的刹那，摆出尽显婀娜的姿态，宣泄其所有的热情，面带笑容向天呐喊。
这无目的地踏青倒有一种另辟蹊径的快意。当你发现一处新景致时，会顿觉成功。踏入明孝陵的石象道时，这成就也如道旁的石座像一般辉煌。走在石象中间，想及遥远的过去某天，帝王在他们的俯视下深睡如一平民，一切富贵荣华，虚实名利都化成过眼云烟。这沉甸甸的石像一尊一尊扎深于土地，是历史一步一步沉重的脚印，行走间也不知觉的将浮散的心绪沉淀。石象，骆驼，獬豸，石狮注视着我们，目不转睛。
“柳暗花明又一村”，信步游走的我们在石象道的尽头发现了花卉盆景园。数个暖房中陈列了不下百种的花卉、盆栽。一个园林艺术之地，人类智慧的指引下植物生长成一种姿态一种精神一种气节，被赋于思想。每一件作品都是人类精心布置的艺术品，是大自然与人合作的结晶品。驻足许久后我们期待下一个发现，却又迷失在一片梅花林中。此刻游客已经很多。
在梅林中我们寻寻觅觅。钱钟书说：“女人多的地方，笑多。游伴九人无一不是女生，自然笑也是一声盖过一声。也应验了人面桃花相映红这话。嬉笑间，我们用照像机定格了无数个愉快的瞬间。
先改变自己
缪师慧
我出差到昆明市，下机场坐上一辆出租车，这辆出租车地板上铺了羊毛地毯，地毯上缀着鲜艳的花边，座位按上洁白的套子，玻璃隔板上镶着名画的复制品，车窗一尘不染。我惊讶地对司机说：“从没搭过这样漂亮的出租车。”
“谢谢你的夸奖。”司机笑着回答。我问“你是怎么想到装饰你的出租车的？”他说：“车不是我的，是公司的。多年前我本来在公司做清洁工人，许多出租车回来时都脏得像垃圾堆。车地板上有很多烟蒂和垃圾，座位或者车门把手有花生酱、口香糖，甚至有鼻涕类的东西。我当时想，如果有保持清洁的车给乘客坐，乘客或许会多为别人着想一点。”
“领到出租车牌照后，我就按自己的想法把车收拾成了这样。每位乘客下车后，我都要查看一下，一定替下一位乘客把车收拾得十分整洁。我的出租车回到公司仍然是一尘不染。”
“从开车到现在，客人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车内没有一根烟蒂、没有垃圾，座位和门把手干干净净。”
我问：“昆明市其他出租车怎样？”他说：“现在昆明市大部分出租车都很讲究卫生。因为出租车是城市讲卫生、讲文明的一个窗口。”他接着说：“我开出租车除了把车搞得干净，打扮的美外，还做到开最短的线路为顾客省钱，顾客下车时帮他检查有否东西遗失在车上，顾客有重行李帮他一起提上车或下车”。我说：“你的举动真值得大家学习。”他说：“我做的不够，还要不断改变自己。”此事，我至今记忆犹新，确实要改变别人首先要改变自己。
需戒“心痒”
史载：明朝有个典史曹鼎，一次抓获了一个绝色女贼，因来不及回县，两人便夜宿在一破庙申。不想那女贼多次用色相诱惑他。曹鼎欲火攻心，心痒难捺，眼看快挺不住时，他心生一计，用纸片写上“曹鼎不可”四字，贴在墙上警示自己。过了一会儿，当心痒袭来时，又揭掉烧毁再写，不久再烧掉重写，如是者十多次。一夜过去了，曹鼎终于没有做出傻事。
人，若不是有心理、生理障碍的话，都有七情六欲，都有自己的嗜好，干部当然不例外，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干部若过度沉溺于某些嗜好，不加收敛，不知节欲，不戒“心痒”，那是要付代价的。一个封建社会的衙门小吏，虽然折腾了一夜，却能抵制“心痒”，没有做出傻事，值得我们学习。
现在我们广大干部“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不为金钱，物质利益所动，保护清正廉洁，但也有些干部，抵挡不住金钱、色相的诱惑，“心痒”难捺，跌跤，“翻船”，可见戒“心痒”，修身养性是非常重要的。
每一个干部，他们手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权力，因而在他们周围就充满了种种诱感，如果戒不住“心痒”，一些心术不正者就会投其所好，从而变为“心痒”的俘虏，最终将落个可悲的下场，轻者身败名裂，丢掉乌纱，丢掉自由，重者丢掉生命，前辙之鉴，不胜枚举。
“心痒”并非无法对付。其药方就是严格自律，洁身自好，公而忘私，无私才能无畏，从而练好“内功”，形成免疫力，筑起坚固的心理防线，让种种诱惑“刀枪不入”。干部戒“心痒”最好的方法就是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多想群众冷暖，力戒私心杂念。因“心痒”是一种“暗疾”，这种修练得靠高度的自觉，最怕讳疾忌医。如能修炼得心灵堡垒固若金汤，像东汉扬震面对慕夜行贿的黄金毫不心痒，像子罕面对稀世珍宝也不动心，那当然最好，一旦“功力”不够，心“痒”难捺时，也不妨学学曹鼎写贴“××不可”的纸条，也许还能管用。只有面对种种诱惑而不“心痒”，这样的干部才是人民的好公仆。
有感常清心境
清时江南总督张伯行，自律甚严，为了拒贿，他在家门口自题一块匾额：“一丝一粒，我之名节；一分一毫，民之脂膏；宽一文，民得益不止一份；取一分，我为人不值一文”。每天早上，他必面对文念三遍以自勉，以保持清醒的头脑、洁净的心境，张伯行在江南为官数载，始终清正廉洁，深得平民百姓的爱戴，那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清官，并给后人树立了一个借鉴的榜样。
常清心境，就是要用“吾日三省吾身”的办法不断调整自己的心态，用道德准则和党纪国法来规范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只有这样，心灵才能永保纯洁，不论何时何地，居何要职，有多大权力，都不为“浊流”所倾倒，不为金钱所俘虏，不为酒色所使役。
常清心境，贵在战胜自我、解剖自我。因为只有自己才是清心的主体，只有敞开心靡才能认识自我，改正缺点，提高自己。
常清心境，贵在“常”字。倘若身患“小疾”而“不拘小节”，没有及时清除，那便是罪恶的开始，小疾终成大疾。“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决不可小视啊！
从当前国家所查处的贪官污吏来看，不少人职位卑微时，都能刻苦奋进，但一旦职务上升后，又缺少有力的监督，便放松了对世界观的改造，以致失去了为官、为人的原则。他们从胆颤心惊“偷针”开始，到心安理得的“偷金”，结果落得“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悲惨结局，甚至走上断头台，
常清心境虽然不是包治百病的“仙丹”，起码也可算拒腐防变的“灵药”。愿党员干部，特别是身居要职的党员领导干部，应坚持学习“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牢记立党为公，执政为民，严格自律，做到自重、自省、自警、自励，经常清心洗脑，保持廉洁，塑造一个健康、完美的人生。
“眼皮”莫要“往上翻”
在一些年轻干部当中，存在着眼睛“向上看”，而不“向下看”的现象，人们对此形容为“眼皮往上翻”。他们对待上级交代的事情都非常重视，积极认真负责，想方设法办好。而对普通百姓的事情却是漠不关心，麻木不仁，敷衍塞责，甚至摆起臭架子，广大群众对他们意见很大。
应当说，年轻干部努力完成上级交代的各项任务，并在个人的成长进步过程中，主动争取上级领导的关心和支持是无可非议的，有积极向上的劲头是难能可贵的，应该鼓励。但是，如果把群众抛在一边，将眼皮总是“往上翻”，眼睛盯着上级转，工作围着上级干，以上级的眼色行事，以上级满意不满意、高兴不高兴为工作的出发点，这就极不正常了。
年轻干部应该做到上级的信任和群众的信赖相统一。如果只“向上看”而不“向下看”，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跑官要官上，就会脱离群众、脱离实际，就不可能说实话、办实事、想实招、鼓实劲、求实效，就不可能真正地把工作抓紧、抓实、抓好，这样的年轻干部如果得到了提拨重用，就要误党、误国、误事。
目前，随着干部制度改革力度的不断加大，各级组织部门对选拨任用干部都实行了任前公示制、任期制、聘用制、试用制等制度，扩大了干部工作民主化的程序，增强了干部工作的透明度，加强了群众的监督力度，必然会将一大批密切联系群众、真抓实干、有政绩、得到群众公认的年轻同志选拨到领导岗位上来。所以，作为年轻干部务必要树立执政为民思想，牢记党的宗旨，尊重群众、爱护群众，与广大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坚持高标准要求自己，靠求真务实、扎扎实实的工作求得个人的成长进步，莫要总是将“眼皮往上翻”，只“惟上”，而不惟实。在全面深入贯彻“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社会不断发展进步的今天，“眼皮”总是往上翻的干部是不会有出息的，迟早会被组织和人民群众所淘汰的。
上岛咖啡屋
萨克斯
又是一个满屋子萨克斯的晚上，在写报告的我又想起了你，想起了那个上岛咖啡屋的晚上。
就在那个晚上的前一天，我接到了你的电话，问我明晚是否有空，有事找我谈谈。当时我一口答应了，虽然我心里在忐忑不安，到底找我什么事？是我做错事了吗？那也不至于在放假的时候找我吧？而且是晚上？或者……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想。记得那个晚上，我本来想回家，为了你的电话特地留在同学家，却接到你的电话，让我回去再说。当时我心里那个气呀，忘了关手机就开口骂你神经，直到同学提醒我，才关了手机。就在我骂骂咧咧想回去的时候，你的电话又响了，让我不要回去，约在上岛咖啡屋见面。可怜我又不会走，只好请同学一起出去。她们逛街，我单独去“赴会”。见了面，里面只有蜡烛，光线这么不明不暗，更让我紧张。你约我一定是谈工作，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能谈什么呢？想起刚刚还骂过你，心里直打鼓。
在叫了一杯珍珠奶茶后，我又在猜测：是否我的工作出错了？要知道我可是刚接手这份工作不久呀！慢慢地，轻轻地，你说了许多话。就在这个晚上，我才了解，领导也很难当，也有不被人理解的苦恼。尤其是年轻的领导，工作起来更是难以服众。资格老的下属不拿你当回事，资格嫩的呢，比你更血气方刚，也不服管。当面顶撞的，说气话的，冷嘲热讽的，什么都有。原因就在于你是刚当领导不久，还没树立威信。在谈话中，你不是想发泄什么，也并没有生气，而是想找到一个解决的方法，这点让我很感动。当然，你也需要倾诉，因为就在不久前，一个下属竟连你的去向也管。他不知道领导要开很多会，要经常出差，要跟客户搞好关系，要做出很多决策，要处理很多文件，要盖很多印……单知道你经常不在公司，老是看见你出去喝酒，因而质问你。我知道这是很难受的。你强压怒火，但最后忍不住发火了。这就是你的性格：不绕弯子，没有城府。我在心里叹息：你的这种直肠了，如何当领导干事情？怎么在官场上混？怎么在生意场上混？但是我却又很欣赏这种性格，毕竟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同时我在心里嘀咕：这些话为什么偏偏对我说？我可是不爱管闲事的。但我又不敢问，只能说一句别处听来的话安慰你：“有人说，你们单知道领导每天出去喝酒，却不知道也许半夜还睡不着，在考虑某件事怎么安排呢！我认为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你笑笑，道出了这次约我的目的，希望我以后听到什么意见，可以对你说，好让你及时改正。我一惊，这不是让我做“卧底”吗？我会去打小报告？哦，不。当时我就说：“如果不影响别人，而对你又有帮助，我可以告诉你。”你又笑了笑，说让我放宽心，不会让我为难的。我释然，也惭愧，以你的性格，你的出发点应该是如我所愿的。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同学打来的。女孩子晚上出门总是很谨慎，她们问我谈好了没有。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你看了我一眼，突然问我：如果今天晚上不约你，你是否打算回去？我点点头：“原来是打算留下来的，可是——”我还没说完，你就打岔了：是他让你回去？这个问题让我措手不及，我脸红了：“不是的，他一向对我很放心，是因为明天考试，可以迟点去，所以……”你真是一个聪明又敏感的人，你对我说：“一会儿有个女孩子要过来……”啊，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反而不急着走了。我要看看她长得什么样。于是，我丝毫不理会你的眼下之意，硬要坐在那儿，东拉西扯。果然，不多久，一个女孩子过来了。我只看了一眼，马上站起来告辞。她太漂亮了！漂亮得让人眩目，想想自己真是太笨了，为什么一定要坐在这里当电灯泡呢？她不会误会吧？所以我马上要走，可是走下台阶的时候，我却踏空了，差点摔倒！我逃也似的跑了下去，却找不到门了，只看见到处的玻璃。我定定神，才看到一个地方的玻璃好像一扇门，我毫不犹豫地推门出去……
世上的事就是很奇怪，有人花了很多心思也无济于事。而你，就在那么一个可笑的晚上，却“俘虏”了我，让我心甘情愿为你工作。也许是缘于信任吧，出于你那个晚上对我的信任，我也信任你，我们的工作配合得非常默契。经常是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我发觉你有时很忧伤。我不明白，为何订了婚的人还是很不快乐？我自己觉得，订了婚每次下班走近那间屋子，脸上就一片阳光灿烂。可你？细问之下，才知道你的那位可人儿竟是那样的人！你无法容忍自已的未婚妻坐在茶吧里跟别的男人喝茶。你生气，脾气日渐暴躁。我也让你骂了几次，也恨过你。幸好不久你就调整过来了，准备“快刀斩乱麻”。然而，好事离你远去，坏事却找你来了。你被调了工作，就是因为你太直，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我无语。毕竟这件事你自己也有责任，虽然大家都很同情你。
公司里没了你的身影，我也推掉了这份工作，做了个一般的员工，却时常若有所失。我实在提不起工作热情，以前我自称是“有名的快速度”，现在却经常要赶工。听说你在分公司工作量很大，身体又不好，天天下班后要去打针，我和公司里的人都很关心你，可是却爱莫能助。虽然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天涯。工作一忙，大家也都渐渐淡忘了。
可是，你总是能制造奇迹。就在大家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平地一声雷，你结婚了！对象竟是我的同学，是我小学、初中里最好的同学。追问我同学，才知道原来是网恋。现在聊天也能聊到一块儿结婚？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为我的同学不值，毕竟你曾订过婚，而我同学可能连一次恋爱也没谈过呢！我也为你生气，你找谁不好，偏偏找我同学，破坏了我心目中的形象不说，还让我左右为难。因为两边我都太熟了，有时候太熟悉了反而是一种错误。我在心里惋惜：我就要失去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了。因为我同学比我大，我向来把她看成是我姐姐，而你，花几年的工作接触中，我早已把你当成兄长一般的了。
在喝过结婚酒后，我的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才骤然改变了。我看到我同学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那是一种真正的幸福，我很熟悉这种感觉。而你，鞍前马后，跟着她进进出出，丝毫不觉疲惫。回想你第一次订婚的时候，那一位姗姗来迟，你竟一下子发火了。我感到，我要真诚祝福你们，祝福你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起坐着摇椅慢慢变老吧！
萨克斯还在放，我的思绪随着萨克斯音乐在满屋子飘荡，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晚上又想起了你，想起了那个上岛咖啡屋的晚上。
采菱
王踏波
去年，瓯海区举办了首届塘河文化书画展览，使人们更加关注塘河，爱护塘河。七十里塘河，风光旖旎，景色万千。塘河流域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尤其是塘河里唯一的水生果实——黄菱，更是叫人赞不绝口。于是，我以采菱为题材，准备创作《采菱》。
黄菱肉香甜肥厚，清脆可口。我们这一带地方，常把喜爱的事物用黄菱肉作比喻。比如丈夫对妻子的亲昵，母亲对孩子的亲昵，别人就会说：“你怎么好像见到黄菱肉似的。”如果说什么东西好吃，就会说：“这比黄菱肉还好吃。”早年，我堂姐爱莲嫁到南湖黄港头地方，那里也有黄菱种植。每年黄菱熟时，她就会送来一大篓生黄菱。母亲很快把黄菱熬熟后，给隔壁邻居分个遍。那热腾腾的黄菱肉真叫好吃。
盛产黄菱，而且品质最好的地方就数南仙垟了。南仙垟离我家不远。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茶山到温州城里没有车路，只有一班轮船作为唯一的交通工具。每次坐轮船，都要经过三垟的水潭、河头、张严冯等地方。那里水美鱼肥，当轮船驶过时，时常有受惊的鱼儿，跃出水面，有时会误跳进船仓里，成了船老大们的美味佳肴。南仙垟河面广阔，水网纵横交错，河底肥厚。其独有的自然生态环境，是最适宜种植黄菱的地方。一到秋天，墨绿色的黄菱蒲一片一片地布满水面。黄菱成熟时节，人们驾起小舟，坐在圆形采菱盂中，纷纷到水中采摘黄菱。碧空如洗，秋高气爽。穿粉红色衣服的采菱姑娘，坐在淡紫色的采菱盂中，在簇簇碧绿的青萍间竞相划动，引人注目，让人赏心悦目。下午，轮船从城里返回时，已是夕阳西下，青天渐淡而渐红。远处的石桥，村庄都笼罩在淡淡的暮霭之中。吃了一天草的黄牛，慢吞吞地走回村庄，归巢的小鸟，在挂满果实的柑桔林中欢快地鸣唱。岸边的小船里，已是满满的绿中透紫的黄菱。而几位采菱的姑娘，好像忘记了时间，仍在尽情采摘。这美不可匹的秋日采菱场景，只有在南仙垟才能看到。
今天，水乡三垟的河水受到严重污染。河里已不能种植黄菱了。听说现在的黄菱都种在农田里。这昔日采菱场景，只能美好的回忆了。作品《采菱》就是在这回忆中完成的。
可喜的是，近年来市政府对保护塘河非常重视。治理和保护建设好温瑞塘河，已成了人们关注的话题。著名画家，温州市美术家协会主席戴宏海先生在塘河文化书画展览开幕式上说得好：“塘河环境需要大家来保护。瓯海区举办首届塘河文化书画展览，开了个好头。希望今后能继续举办更多届的塘河文化书画展览，以唤起人们自觉保护塘河意识，让更多的人参加到治理塘河的事业中来。
捕鱼乐
肖文
我爱鱼，也爱鱼的故乡——江南农村的河塘。
我生长在温州市东南方向的梧埏镇月落垟村。这儿山青水秀，一条条小河象网样交叉着。家家户户的屋前房后点缀着丛丛绿竹，象一幅幅美丽的彩墨画。
由于母亲外出做事，我还不到一岁时，就被寄养在舅舅家里。
我的舅舅身体健壮，中等个子，脸膛黑里透红。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敦厚、朴实道地的农民。
舅舅很勤奋，他掌握多种手艺。每当田里的农活干完了的时候，他就干些副业，如到河里捕鱼捞虾等等。一碰上干这活儿，舅舅总是叫我跟他去，当他的助手。我是个小淘气，对于新鲜的事儿，有着特殊的兴趣。一次，舅舅叫我一起到河里捕捉鱼虾，我乐得手舞足蹈，夜里睡不着觉，天还未亮，我就起床了，匆匆地吃了早饭，就把捕鱼的工具拿到船上，还特意带上一只小木盒，以便随时把捕到的小东西放进去，晚上回家时好与小伙伴们一起快乐地逗着玩。
拂晓前的天与水是一片朦胧的暗蓝色，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我想：鱼儿大慨正在水底睡觉吧……想着，想着，我情不自禁地将小手伸到河里，把水拨动了几下，象是对鱼儿说：“别贪睡了，偷懒的小家伙，快起来吧！”
离天亮约有一顿饭功夫，我们的船就离开了埠头。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是没有我的任务的，舅舅总体贴地叫我在船舱里睡觉。我想着不久就能捕到许多的鱼儿、虾儿，心中乐了，怎么也睡不着。兴奋使我将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划动着的船桨，看它是怎样把平静柔软的水面搅成大大小小的旋涡；又怎样飞快地有顺序地排着队向船尾退去，变成越来越小的圆圈，远远望去，真象是我妹妹脸颊上的笑涡。一会儿，我又把耳朵贴近船板，听着船桨划水时发出的有节奏的清脆的汩汩声。虽然，五、六岁的我还不知道世上有什么“音乐”，但我可能肯定地说，这汩汩水声，是我儿时听到的最美最动人的“声音”了。
天边渐渐地露出了鱼肚白。山、树、河岸与房屋也渐渐变得轮廓分明了。
舅舅熟练地划着船，钻过一桥又一桥，弯过一村又一村。两岸的青山苍翠欲滴，缓缓地向船后躲去。不同形状的五颜六色的花朵竞先开放，散发出阵阵沁人肺腑的清香。太阳，象烧红了的铜锣，殷红殷红的，正从青山顶上冉冉升起。舅舅的脸被染上了金色，额头上的汗珠，被太阳光一照，一闪一闪的，如颗颗珍珠宝石晶莹、透明，好看极了。这时候，船已经划到了一个较大的河里。舅舅停下船，用他那双大而粗的手，尽力把鱼网撒向河心，然后，把船慢慢地向前划动。随着船儿的前进，老长老长的网绳慢慢地向河中滑去，好像是水底有一个人将网绳向下一点点拉入河中似的。鱼儿象着了魔法，都乖乖地游进了网中。只见舅舅把身子向下一弯，双手使劲地拉住沉甸甸的鱼网。我高兴极了，赶紧凑上去，也用自己的一双小手帮着往上拉。拉呀，拉呀……“拉上来了！”——我惊喜若狂地高声喊了起来。
网里面的小动物多极了：有乱蹦乱跳，长着透明背壳的长腿虾；有闪亮闪亮的细鳞白鲢鱼；有带着高帽、外壳绿色的螺丝；有通身金黄色、嘴两旁长有二条长须的黄哨鱼；也有长着二扇象合扰的手掌一样的黑褐色的河蚌……还有许多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东西，都在网中跳着蹦着，有的还在一张一合地动弹着小嘴，象是在吸吮着母亲的乳汁——怪逗人喜欢的。眼前这许多的小东西，真把我的眼睛都看花了！我高兴地想：舅舅的鱼网，真象神话中的一只聚宝盆，什么稀奇古怪的鱼都有呵！
在舅舅撒第二网的空隙里，我就在船舱里把鱼、虾、螺、蚌等按不同种类分拣开来，放在不同的水匣里。望着这些可爱的小动物在水匣中快活地游来游去，我也高兴地笑开了嘴——这时，仿佛我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鱼，和它们一起在水匣里快活地游着。我大声唱起了儿歌：“天蓝蓝，水青青，船儿悠悠河中行……”
“噢，阿龙，准备拉第二网。”舅舅亲昵地呼喊着我的小名。从舅舅快乐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我可以猜到，这一网鱼虾一定又是很多很多。我赶忙停住了歌，响亮地应道：“嗳，来了！”……
远处传来雄鸡脆亮的啼叫声。绿树丛上头，几缕乳白色的炊烟正袅袅上升，象一群美丽多姿的仙女在跳舞——我与小伙伴每天玩耍的小纸牌画片上就印着这些美丽的小仙女。
呵，乡村的早晨真美呀！我抬头望着蓝天，舒畅地伸开双臂，好像我自己就是一条鲜蹦活跳的鱼，正游向自由的远方。
夜游灵峰
朱向明
雁荡风景以峰、岩、泉、门、嶂取胜，它方圆450公里，胜迹多达550余处，其中东南风景荟萃，“二灵一龙”（灵峰、灵岩、大龙湫），被称为“雁荡三绝。”
在“五一”假期期间，我们一行人，在雾雨迷蒙之中，在欣赏完灵岩和大小龙湫美景之后，就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地扑入了灵峰的夜幕之中。
在景区作短暂的休憩之后，暮色渐沉，远处的山峰变得黑的，游人越来越多，手持喇叭的导游小姐开始解说了，灵峰夜景不仅神奇幻绝，而且天下独步。顺她指导的方向观赏，在左前方的山峰之巅有两块小岩石，像振翅欲搏的双鸡；在右边山峰的岩石，似犀牛望月。在转向后方，一只巨大的苍鹰正展翅高翔；随导游小姐前行不足五十米，同是这块岩石，造型却迥然不同。远远望火，活脱脱似一位年轻魁梧的和尚，背依大石，盘膝而坐。那头，那身姿，简直就像位伟大的能工巧匠的杰作。再看中间的山石，我们按导游小姐的介绍，背对山，依然是向后仰看，高大的山石的天然造型，就像一位青春健美少女的双乳，乳头坚挺，乳房饱满圆润，令人惊叹不己。灵峰的奇岩怪石，正如北宋诗人苏轼所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一路上，游人络绎不绝，喇叭声不断，手电筒光摇曳闪烁。雨后的雁荡，空气清新，芳香四溢，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美景，令人真正体味到“醉在山水之间”的滋味。不远处，平地之上，高高突立两块巨石，一高一低。高的，像是位潇洒的矫健的男青年，身背挎包，远行而来。再转过来，意境更有趣，这一高一低的巨石，犹如热恋中的青年男女，正忘情相拥，依偎缠绵，男的低头，女的翘首，似醉情相吻一般，活灵活现。难怪有不少情侣，以这为背景，模仿自然的造型，按下照相机的快门，也想使他们的爱情永远地久天长。
随着人流往前行走不远，导游小姐又停下足来介绍，前方山峰左边的一块山石，像是位带遮巾的老婆婆，叫婆婆害羞石；联想前面热吻的情侣，敢情是为年青人大胆忘情的举动而害羞。再转过来，看这块山石，又如老翁侧头张望，人们又称它为公公动情石。也许是老人触景生情，遥想起自己年青时那缠绵的乐事。
再往前走，游人就更多了，又刚上来的，又正要下山的，摩肩接踵，寸步难行。一边听导游小姐说，一边顺她的手电光的照射方向看，左边裸露的山石上，看到了脚踏莲花、身姿秀颀的观音菩萨的白色轮廓，形象极为逼真。也许是浙南壮美的自然景观，使得这位坐禅定性极高的观音，也把持不住自己，勾起神游一趟的念头，不料这一游就是几千万年。
灵峰的夜景，美不胜收：灵峰的夜景，秀丽如画。如有机会，我愿再游一趟雁荡，再来撩开灵峰神奇迷人的面纱。（上接85页）的天幕之下，秦砖汉瓦遍披银装，使原本就气势恢弘的建筑群显得更加壮观威风凛凛。时下，不少电视台正在热播历史正剧《汉武大帝》。这部精美的电视剧早已使得秦王宫在人们的视觉中亲切熟悉。脚踏石砖，自然浮想联翻，于头脑中回放剧情，猜测当时的拍摄现场。那金戈铁马的年代，将士们身披战甲，整装待发的场面该是多么地震撼人心！
天公不作美，然挡不住人们寻美的脚步。游人如织，一拨又一拨地观赏。正如横店的大街上的横幅所写：“盛世横店”！
周春燕
横店印象
在旅游景点中，横店是位新贵，经影视媒体而名扬天下。但毕竟身居小镇，在广袤的土地上，我们常模模糊糊地说不出她是哪里的小家碧玉。的确出游横店，在地图上寻找目的地，就颇费了一番力气。在这之前，横店之名如雷贯耳，但我还常常误以为横店是邻省江苏的呢。
横店难寻，在于她不过是一个区区小镇而已，且又是新冒出的，在慕名而去的途中，我并没有抱多大的期盼。我想，横店所拥有的大概是类似于微型景观之类的模仿建筑吧。
然而到了横店，置身于其中，我不得不自嘲浅薄了。横店还是极具看头的。身在画中游，在惊叹江南水乡的旖旎秀丽、领略港澳街道的古老沧桑、探寻屏岩洞府的千奇百怪和感慨秦王宫殿的大气磅礴之后，在风格迥异的历史画图中，我不禁要问：“为什么横店独独出类拔萃，于无数华夏城镇中脱颖而出，成为声名远播的影视之城呢？”放眼望去，群山连绵起伏，高低相接，风格却不相同，有峻峭挺拔，有温柔敦厚。这地利之丰美，故造就气势雄伟的秦王宫与富饶婉约的江南水乡两者相邻而座，在远山的映衬下，和谐一气，互成背景，相融相合。
这其中，我最喜欢的是秦王宫。正月阴雨连绵，气温低下，去时，横店刚刚下过雪。在阴冷萧萧（下转84页）
诗人称“九叶”
三游大罗山
——悼念唐湜先生
王学钊
记得在1983年的春天，当时为了开发茶山风景区，正在瓯海文化局工作的冯强生先生，他特请诗人唐湜先生来茶山游五美园。老冯邀我相陪，我由此相识了唐先生，经老冯一介绍大家即很熟了。唐先生说，五美园已是五、六十年前来游过，看到了茶山的村居和横巷街，使他依稀记起以前童年时的游踪。
五美园景色依旧，故地重游使诗人无限感触！游后回到我家吃中饭，三人谈得很有趣味。唐先生讲起茶山林仲炳（1900-1974）先生是他的姨父，林先生妈王静芬（1900-1944）是王季思先生的姐姐，是唐先生的姨母。他少年时曾跟母亲来茶山林家作客，后来读中学放暑假时来茶山姨父家住了几天，和表兄学炯，表妹阿娟，朋友阿国、学昌，和他大姨母家的表兄阿豹，还有邻居女青年素英等一班青年朋友嬉嬉玩玩，走棋看书，游山玩水，每天大家玩得快乐。
洞桥头榕树畔石洞桥下面有溪青绿的碧水，他当年曾和阿国、阿炯在这条清澈见底的卧龙溪上游泳。蝶泳、自由式泳，大家游个痛快。他喜欢仰泳，因仰泳省力气。我说，林仲炳先生就住在我家隔壁，我打开窗，指向东边的轩楼。唐先生对此游居过的五、六十年前的旧地，也觉一切已变了！我说素英是我姐姐，阿娟姐家以前从茶山迁居到温州金锁匙巷。我在十三、四岁，读瓯中初中时，住在她家，走读。大家读得很有味，喝了一点酒更有兴趣了。唐先生说，素英当年在联中（即永嘉联立中学，校址在今市工人文化宫）读书，读书又好，是一位漂亮的女青年。当时学校里有十二位女同学，被大家评为“联中十二金钗”。阿娟、彩萍当时都在中学里读书。他还说，前几年去北京时，曾去看望她们，她们很好。但学炯、阿国、阿豹都已逝世，自己也白头年老，真是“流水落花春去也”的感慨！他精神很好，他讲的事使我得到很多新鲜的故事。
唐先生第二次来茶山是当年的秋天。因是茶山镇成立了茶山镇文物保护协会，当时邀请唐湜先生、老冯还有其他有关部门的人来茶山参加大会。协会会长王兆龙老先生把会开得很热闹。
下午大家去卧龙潭游览。大家进入龙王寺水库，沿着柴草丛生的崎岖小岭，爬上山来。我和几位青年人携扶着唐先生，可惜当时领错了路，把路走高了。卧龙潭却在下面，路险难爬。由于唐先生年龄大，从来没有在这险峻的山岭上走过，为了安全，大家决定不去卧龙潭了。大家扶着唐先生，站在山岩上，下望奇峰峭壁下的卧龙潭。远望去可以看到全部的景色。唐先生很兴奋说，四、五十年久居城市，没有走过这样的峻岭，没有看到大罗山中，这样奇特的景色，一生也没经受过和农村朋友共同游山的乐趣。这一次虽没有到达卧龙潭景区，但在大家心中留下一个永久的回忆。
唐先生第三次来茶山是1987年秋天。因罗胜村计划把香山寺周围风景区开发扩大。季和晦兄请我和半山、一沙二位瓯海文艺界朋友筹划一次书画展览，来宣传香山景区的名胜风光，得到茶山镇的大力支持。香山寺出资，我们一班书画朋友写的写，画的画，我独自创作了以大罗山为题材的山水画三、四十幅，大家共同努力展出书画一百多幅。当时把这次展览称为“茶山香山风景区书画展览。”展出书画作品也很有档次，有孙孟昭先生的梅花，吴思雷的墨竹，石冷的童子拜观音，半山、一沙等等书画名家都创作出精致的作品来。书画装裱成轴，把香山寺挂得满满，使整个山村热闹沸腾起来了。
当时罗胜方面有李加兴、和晦等人负责，镇里由卢田丰、朱国榜、徐炳珍负责。文物协会由王兆龙、谷斌臣和我负责。大家把这次展览会开得很隆重，邀请来的客人也非常著名，有唐湜、马骅、王毅、季晓岚、王进成等等，一共十多位温州和瓯海的知名人士。当时茶罗公路还没有建设，由朱国榜和徐炳珍领扶着唐湜、马骅二位老先生，我陪着画家王毅先生，一队人登上这风景幽美、山路险峻的老鼠梯儿岭来。大家谈谈说说，走走看看。两位老先生身在这美丽的大罗山中赞不绝口，王毅先生两手叉在腰间站在岭头说：“这大罗山真好，真入画！”当天参加展览的人很多，会上大家发言踊跃，大家都为大罗山景区的开发献计献策。中午香山寺招待大家丰盛的素斋。大家游览了香山寺周围的景色，并且还集体合影留念。下午一班人又慢慢地游下山来。
光阴迅速，又过了十多年，今日的茶山远非昔比。现茶罗公路从茶山各小山村盘旋而上，直透香山景区到顶通到气象雷达站。香山景区和卧龙潭景区经过十多年的建设，也已初具规模。现在大罗山已被开发为省级森林公园，同三垟湿地被规划为温州市生态园区，称为城市之肾与肺，这美丽的大罗山列为今后的城市中心花园。
这一切新的建设兰图在不久的将来会很快实现。尤其是大学高教园区建设在茶山，使茶山文化与经济兴盛起来。现在的茶山真是六街三市和睦州垟霞岙连成一片了。单公交汽车就有八大路，公交车百多部穿梭在公路上来往。交通发达、商业繁荣、文化发展、百姓小康。这一切胜利的奇迹使我们回忆起当年大家为开发大罗山景区的艰苦历程。
唐湜先生也亲身听到这大罗山发展的鸿图。但诗人老了。诗人离开了人世，和大家永别了。诗人写的大罗山中的诗篇永远放射出千古闪烁的光芒！
诗叶，永不凋零
——悼念唐湜先生
春野
冬季觉得特别冷。中国诗坛上的“九叶”常青树，在今冬寒风中又飘落了一片叶子。“九叶诗人”唐湜仙逝了。
唐湜先生，1920年出生于温州，这是所有文字记载实实在在的数据，但出生在温州什么具体地方，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也许考证这一条没有什么多少意义，老地方老街坊拆迁拆移得差不多了。我知道唐湜先生在花柳塘住过，他在时代广场后的金石园去世。在几年前他做为温州市的拔尖人才，得到市政府的一套住房奖励，如此一生中在温州的定居也多次变动。如果开辟纪念室纪念馆之类不一定就是某人的居室。
唐湜先生在“三十年代”就开始漫长的文学之路，辛艰而充满追求乐趣的创作之道。
1947年1948年就创作出版了《骚动的城》、《英雄的草原》，五十年代初，出版《飞扬的歌》、《意度集》，翻译《坡道克之歌》等作品集，在笔者的藏书书目，唐湜先生的作品集数据到了八十年代初才重新开放鲜艳的诗花。这中间的诗缘中断，大家都是知道的，“右派”与“文革”这两段“历史”，使全中国多少文化精英泯灭和消沉，是没办法统计的。而唐先生居然挺过来了，存留下来了，直到2003年《唐湜诗卷》上下册还由权威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这“九叶”常青树上的一片叶，多么坚韧而有诗意。
这些诗书，原版初版的有的已难以寻觅，有的已收备庋藏。《民族戏曲散论》、《月下乐章》、《新意度集》、《霞楼梦笛》、《蓝色的十四行》等都有唐湜先生的签名。是收藏者在各个不同场合，递上准备好的诗集书册求得的唐先生亲笔。也许诗人的心思只放在诗上句中，对于字体字迹，并不象现在有些人那样进行过专练的“练习”，唐先生自然写下的字体漫不经心，有的绢细的样子。他是不必要签名售书的，也不需开办专题讲座推销自己的新作，因而签名本上没有私章闲章。倒是在将军桥旧书摊上见着一册盖有唐湜之印的诗集，大概是唐先生在家中签赠于某熟人文友的，被清理出来流落在旧书摊上。
我相信唐湜先生的美妙诗句会被人们“文学”地不断传诵，而想得到他的当面亲笔签名再也不能了。
唐湜先生生前是《瓯海》刊物的顾问。现在的编辑并不大清楚何时聘任，如何聆听他的指点指教。一直以来都是沿用顾问名单，连同林斤澜、马骅、骆寒超名家的名字排在一起。
由于年代与生活环境的关系，与唐先生的交往并不是很多，但也有书缘诗缘。
唐先生风华正茂之际，笔者所在的山区还未见到他的诗册。他被打成右派从北京回温州，直到文革时期，从事过不稳定的“苦力”，有时拉着沉重的板车渡日，有时连劳力兑伙食也成了问题。
他对自己所遭受的轭运苦难，自然是深切体味到辛酸，但几乎不以刻毒，而是以纯粹诗人之心来对待。
有的人经“文革”苦难之后，一搁笔就是“江郎才尽”，不再出“山”。唐湜先生却仍在大干苦干流大汗之后，把苦楚抛在一边，坚持用他童真的笔抒写人生的理想和追求。也许正是这样的非现实“幻美之旅”，平衡了实际的困难，慰平了心理的曲度，帮助他渡过漫长的苦难时期，保持着纯粹诗心不至于泯灭沉沦。
“文革”后期，笔者还是一个蒙蒙懂懂的山村初中学生。也就在此际，唐湜先生的大女儿唐洛中来到了泽雅山区，在中学担任代课教师，为山区顽皮的学生拿起了粉笔。笔者还朦胧记得这位代课老师挂着大辫子，打扮装束在当年的山区农村并不多见。至于唐湜先生有多次来到山区看望因他而“充军”到山区农村担任代课的女儿，就一点也记不起了。既使来了，也不会以著名诗人的身份出现，受到各方面的欢迎接待。
当笔者在高考恢复之后，1978年考入温州师范专科学校（温师院），能欣赏“唐诗”的十四行，唐先生的处境已大有好转。
当年温师专陆陆续续聘请了一些还闲散着的学者——也就是还没有完全平反恢复重新落实名誉工作的学者专家，到温师专任教，或另时担任“代课”，有时也请外地的学者教授来讲座。几次听说，要请唐先生来教课。但最终并没有见到他站在教台上面对学生。后来，听到一种流传的说法，唐先生不适宜教学生——直接面对面的传道授业解惑。因为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或思维方式太“诗”化了。我相信这种传说不是空穴来风。从后来的交往交谈中可以证实，当年唐先生没有成为温师的特聘教师，主要原因或许就在于此。当然这些说法，只是“说法”而己，并没有什么“文件”定性。
唐先生没有成为温师时期的师长，并不妨他在温师学生和诗歌爱好者心目中的形象和十四行诗仿效的榜样。
1981年，笔者毕业分配到故乡，没有放弃对文学的梦幻，学着四句一段四句一段分行的文字形式排列组合。在一次温州广播电台为主办单位的诗歌征文比赛中，贸然投去一首长诗，居然获得了一等奖，还是三个一等奖中的首名。当时的奖品是一只半导体收音机——好收听温州电台的广播，主办单位举行颁奖仪式，唐湜先生是评委会成员，且是至关重要的评委。后来，有人透露，在决定一等奖中那一首诗为第一名时，唐先生毫不含糊地力主他认为在那一首——也就是笔者的这一首长诗。
此时，与唐先生还是“几面之交”，并没有及时把握聆听著名诗人长辈师长的指点指教的大好机会。这也是笔者“诗缘”不够，“诗心”不敏。也有生活工作环境的因素，当年在山村学校业余创作，还被有些人指为不务正业。一位在诗坛久负盛名的长辈，一位在山区教室黑板逐渐消沉的后学，除非十分投缘，也就是必然因素和偶然因素相合，否则，难以登堂入室结缘师徒。
就是现在，身处城市生活圈，心在文字圈子里，往来无白丁，淡论多文人，真正能完全无代沟，融洽如兄弟，也不是普遍现象，每个文化人大都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模式。
唐先生纯粹的思维，纯粹的诗心，纯粹的诗意生活，你要与之共鸣，你也得纯纯粹粹。一旦二个同样纯粹的诗人文人，碰在一起恐怕更无话可说，要么用水平相当的诗句化的语言来点燃对方的心，才可能把心田的水闸拉开，放出哗哗的话来。
参与好几次有唐先生在场的文化文艺活动，聆听他的讲话，总的印象是他的书面讲话远比口头随兴要流畅、严密、有逻辑。他的理论文章也是美文。
做为名诗人，自然会成为文化圈里的闲淡散讲的对象。听到一些有关唐先生的趣闻轶事。比如说他投稿被本地某杂志采用，许久不见稿费，就上门来讨，要直接给他。尤其是不要汇到家庭地址。在家中他是吃饭不管事的。说他到某人家去，主人哄他家小孩，把苹果，也有说是面包让给唐爷爷吃，唐爷爷接过来真的就吃，惹得小孩大哭，大人大笑——在背地里。唐爷爷呢，是不是哭笑不得？或其他什么表情？这些没有亲眼所见，但宁肯相信，这就是诗人诗心不设防。这就是童真不老之心呀！在此等纯粹诗心面前，任何虚情假意都是不该的。
把人的概念三分化，一是自然人，一是社会人，一是××人。在第三方面唐先生是诗人。
唐先生的为人，当然是保持最纯真的自然人，对社会交叉这方面，越来越淡化。或者说自反右被打成右派之后，他几乎从政治斗争的漩涡中淡出，从社会纷纷繁复中退出，边缘化。尽管相当时间处于社会底层，靠自己的劳力来维持最低“生活标准”。他仅此为止，并没有庸俗化，没有完全沉沦下去，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改自己的诗情为钻营，用自己的大智去改善自己的自然人的生活状态。他是把心思全身心的精力思虑往诗境诗意方向发展，用全部的心机抒写理想追求，用自己的诗作完善人生人品人格，终以诗而修为纯粹的人。纯粹的诗人。
文学是座大山，这是有参天大树，有连片的灌木，也有鲜花，也有杂草。诗人唐湜与其他八位合称“九叶诗派”，是现代诗歌这棵大树上的九片引人注目的绿叶。在温州，不知未来如何伸展文学大山大树的枝杈于民族文化之林之中，至少在过去了的半个多世纪，已诞生了唐湜先生这样的诗人。这是整个温州文化的荣幸。
这一片诗叶，永不凋零。
2005年2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