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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九思的诗歌创作在当时即很有名声，虞集在《题柯敬仲画古木疏篁》中有“忆昔画图天上作，每题诗句世间传”①的说法。从“每题诗句世间传”这句诗，我们似乎隐隐感觉到柯九思在诗歌创作上颇为勤奋，作品数量也颇丰。据史料记载，他约在至正元年（１３４１）曾经刊行《任斋诗集》四卷，虞集、陈旅为之作序，②可惜经过元末及明初的战乱，这本集子到明代时已经佚失。值得庆幸的是，柯九思的好友顾瑛在他编辑的《草堂雅集》里，辑入了柯九思的诗歌一百九十首，且置于全书卷首。估计顾瑛当时编辑时，手里是有《任斋诗集》的。
  《四库全书提要》称顾瑛的《草堂雅集》是“仿段成式《汉上题襟集》例，编唱和之作为此集”，“虽以《草堂雅集》为名，实简录其人平生之作”，堪称“梗概一代精华”。柯九思的大部诗作幸赖《草堂雅集》得以流传。
  当代台州文史学者王及先生对柯九思诗集的编辑、流传情况有详尽的稽考，③今根据他的论述略作介绍。清康熙间，苏州顾嗣立将柯九思的诗作以《丹丘生稿》为名辑入《元诗选》，收诗二百六十四首，然而一部分是伪托柯九思的诗作。咸丰九年（１８５９），仙居乡贤王魏胜编辑《丹邱集》三卷，由于僻处山乡， 难见有关柯九思的文献资料，所收仅七十七首，其中伪托诗倒占了一半，不足为凭。光绪二十八年（１９０２），武昌柯逢时于南京委托缪荃孙、曹元忠编辑《丹丘生集》，于光绪三十四年刊印，称为适园刻本，这是目前为之搜辑最富的柯九思诗集，但仍多伪托之作。民国年间，仙居李镜渠先生纂辑《仙居丛书》时，仍旧将王魏胜的《丹邱集》辑入。本世纪初，王及先生感觉王魏胜《丹邱集》收录太少，对缪荃孙、曹元忠编辑的《丹丘生集》和宗典《柯九思史料》也心有所憾， 于是参阅了大量的元人总集、别集和有关书画综录，编成《柯九思诗文集》。该集底本依次以顾瑛《草堂雅集》、顾嗣立《元诗选》、缪荃孙和曹元忠《丹丘生集》等为主点校，共得柯九思诗二百五十九首、词四首、论曲二则、文三篇、题跋题识五十则，附录与柯九思同时或稍后的酬答和韵及题画诗二百三十二首、词二首、题跋题记十一则，伪托柯氏诗文八十五篇，并附汤垕《画鉴》及柯氏有关传记，堪称目前柯九思诗文中最为博洽和完善的一个辑本。
  尽管柯九思的诗作代有编辑，流传有绪，但真正研究柯九思诗歌的并不多见，据笔者所知，目前对柯九思诗歌引起关注的还是他的题画诗部分，今人张嘉宇有《柯九思题画诗研究》①。考察历来的元代文学史著作，对柯九思的诗歌也几乎只字不提。是柯九思的诗歌艺术水平不够，难入诸多文史学者的法眼， 还是另有其他什么原因？笔者以为：从大的学术背景看，整个二十世纪，学者们的一个普遍印象是，元诗没有成就，②更别说元代诗学了，人们对元代诗歌缺乏客观而公允的评价；从人们对柯九思艺术的观照角度看，可能是柯九思在书画鉴藏、书画（特别是墨竹）创作上声名颇盛，掩盖了他的诗名，人们将更多的关注点投入到他的鉴藏业绩和书画艺术上了。
  近十几年来，学术界对元诗的研究渐趋客观细致，有学者认为：“元代诗风之盛，超越前代。明清人有言‘以诗为性命’者，以此评价元人，可能更合适。
  在元代，写诗品诗，成了一些文人的心灵寄托，他们自言万事皆废，所不废者， 唯读书与作诗。”③如果我们细加考察就会发现，和元代许多文人墨客一样，“没有诗，他们不知道自己生命还有什么意义”④。柯九思的诗歌创作也是他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他把自己对人生的感悟、南北游历（包括仕宦）的见闻、揽胜溪山的兴叹、交游酬唱的触绪、观赏书画的情味，都诉诸笔端，形诸吟咏。细味他的全部诗歌，我们会认为他也是元代诗坛上的一位名家，无论是题材、体裁、风格、思致、水平都堪称上乘。
  （一）题材内容柯九思的诗歌从反映的题材内容上看，主要为两方面：一是游历之作，包括体现仕宦、交游、雅集等生活的诗作；二是题画之作，有作品一百二十余首， 占柯九思诗作总数的近半。
  １．游历诗从柯九思游历方面的诗作看，柯九思的游踪是很广阔的。自至大元年（１３０８）至泰定四年（１３２７），即柯九思二十一岁到三十八岁这二十年间，他或居江浙，或游建康、京师，壮游南北两地，结识名流，庋藏书画，笑谈古今，英华发越，为他日后的仕进和艺术道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可惜不知何故，这时期的作品留存不多，只有少数几首如《俞希声置竹石于几案间名曰小山阴山阴吾之故乡不能无题》《岳王庙》《悼吾衍》《送达兼善赴南台御史》等诗作反映了这一时期的一些生活情状。
  柯九思的大部分游历诗作还是写于任职奎章阁期间。如果细分内容，可以归类为奎章阁的值守诗、会朝大典诗及宫词、送别赴任南方官员或返归南方友人的酬赠诗等。奎章阁值守，是柯九思感到荣宠的事情，这方面的作品较多，如《春值宝阁》《春值奎章阁二首》《退值赠月》等。在这些诗作里，柯九思流露出的是春风得意的欢欣之情，如《春值宝阁》写道： 宝章金钥直承明，袖捧祥云曙色新。亲侍銮舆中道发，旁趋冠剑两街行。洞房夜景摇珠箔，别殿香风度玉筝。万物尽沾忠厚泽，苑花深处听流莺。① 尾联两句将奎章阁鼎盛时期朝臣们的感恩之心，用优美灵动的笔调描绘得十分形象。
  又如《春值奎章阁二首》： 旋拆黄封日铸茶，玉泉新汲味幽嘉。殿中今日无宣唤，闲卷珠帘看柳花。
  春来琼岛花如锦，红雾霏霏张九天。底事君王稀幸御，儒臣日日待经筵。② 写春值奎章阁的清雅悠闲的情景，也将柯九思等朝臣盼望文宗日日驾临奎章阁的急切心情如实地刻画出来。
  又《退值赠月》诗云： 西华门外玉骢骄，新赐罗衣退晚朝。绣枕魂清疏雨暮，海棠银烛度春宵。① 描写柯九思春值下班时文宗皇帝新赐罗衣的欢快激动的情景。
  在奎章阁期间，柯九思还参加了百官会朝大明宫的盛典，作《元日会朝大明宫》，将其盛况描绘出来： 轩冕朝元涌翠埃，中天鸡唱内门开。云飘五凤层楼矗，日绕群龙法驾来。谒者引班联宝带，上公称寿进金杯。撞钟告罢宫花侧，人指儒冠赐宴回。② 在任职奎章阁期间的天历二年（１３２９）端午节，文宗皇帝赏赐皇姑大长公主甚厚，虞集应制作端午赐大长公主诗，柯九思也作宫词感赋，有《上京宫词》： 滦京三伏暑无多，仙乐飘扬落禁坡。翡翠楼高迎晓日，水精殿冷看天河。千官赐宴齐宫锦，万马争标尽宝珂。独有小臣如鹄立，九重闲暇问秋禾。③ 这首宫词写了宫中生活的华丽奢靡。柯九思毕竟是一个有良知的士人， “独有小臣如鹄立，九重闲暇问秋禾”一联隐隐透露了他面对奢华场面时对民生的关切和隐忧。
  在《柯九思诗文集》里，我们还可以读到《宫词十五首》《宫词十首》《和许彦温宫词》等，思想内容都和《上京宫词》差不多。
  柯九思也曾参加朝廷的郊祀大典，也应制为之感赋。他在《应制赋郊祀大礼庆成二首》中第一首中写道： 辇路千门喜气浮，太平天子祀园丘。奉常奏备离温室，尚服陈辞进大裘。云载朱旗飘彩凤，天临玉辂驾苍虬。腐儒谬忝金闺籍，目醉荣光出御楼。① 该诗气势磅礴，辞藻华丽，写出了天子率百官到郊外祭祀天地的盛大场面。
  柯九思在京师任职期间的游历诗中，包括了不少的送别酬赠之作。官员离京赴任、省亲到南方，或老友故旧返乡，他每每赋诗酬赠。他的诗集中有《送秘书掾李道济之峡州知事》《送王诚夫赴无锡知州》《送李教授之湖州》《送赵季文之湖州参军与达兼善秘书同赋》《送林彦清归永嘉》，等等，多有感而发，情真意切。在《送林彦清归永嘉》《送王诚夫赴无锡知州》《送赵季文之湖州参军与达兼善秘书同赋》《送尚医林邦献归天台省亲》《明月歌送僧东游》《送陈孟宾归九江省亲》《送赵编修使秦蜀代祠岳渎》《送程鹏翼赴山东运司经历》《送赵虚一还金陵书虞翰林后》等诗歌中，既发抒了依依惜别之情，更表达了对家乡风物人事的深切思忆，也流露出欲一同返乡而不得的无限乡愁。请看下面一些诗句： 肯汲惠山泉见寄，青春煮茗当还乡。（《送王诚夫赴无锡知州》） 野亭日落朱颜酡，早寄书来慰思忆。（《送赵季文之湖州参军与达兼善秘书同赋》） 吾患为有身，南望空长叹。（《送林彦清归永嘉》） 尝药事亲师华扁，玉函方秘得真传。采芝曾斫琼台月，煮术时飘碧海烟。几载尚医留帝里，一朝归省上江船。五云阁吏今华发，为报桃花洞里仙。（《送尚医林邦献归天台省亲》） 吴山越峤皆明月，桂树相随渡东浙。烦师问讯吾故居，山近琼台瞰双阙。（《明月歌送僧东游》） 上述诗句中的“惠山泉”、“琼台月”、“桃花洞”、“吴山越峤”、“琼台双阙”都是他的故乡江浙乃至天台山一带的著名自然或人文景观，是家山风物的象征。
  “无双最爱是家山”，他虽居于京师，也深受荣宠，但对地处南方的故乡却是无时不在思念之中。
  从诗意看出，《将进酒送九江方叔高南还》《送泽天泉上人》等两首诗歌当作于柯九思已经落职但还暂居京师的时候，前者笔墨酣畅，思致悲愤而狂放， 借虞舜南巡不还、屈原忠而见谗的历史典故，向友人倾诉了自古以来怀才不遇者的深广的忧愤。
  柯九思的交游诗作，在落职南归后，写得更多了，《送倪仲刚迁浙西》《雪夜冰琴诗为邓静春赋》《送陈玉琳南还二首》《潞阳客舍和储生韵》等都是其中的佳作，这类诗借友朋间的酬赠，既表示了真挚的友情和殷切的期盼，也抒发了落职后人生如梦的感慨。
  柯九思的雅集诗，主要见于他寓居吴中参加玉山雅集时的诗酒酬唱活动中。关于文人的雅集，据查洪德先生研究，不外乎两个方面的需求，“一是基于某种社会需要（政治的攀缘、社会地位或声望的攀附）的联谊，二是文人雅趣生活的享受，前者可以说是带有一定功利目的的，后者则不带有任何功利目的， 纯粹追求雅集所营造的理想化、艺术化的文人生活情趣”①。东晋时期的兰亭雅集是后一种雅集的代表，到了元代中晚期的玉山雅集，无论在参加者的规模和持续时间上都大大超越了兰亭雅集，堪称中国古代文人雅集的高标；玉山雅集在当时几乎吸引了江浙一带全部的文化名流，在中国文学史、文化史上具有独特的价值和地位。玉山雅集的主持者顾瑛，十分仰慕柯九思的人品才华，他邀约柯九思参加玉山雅集的方式也是充满文人的雅趣，用的是诗柬，柯九思有一首《玉山以诗来招予与姚娄东过小隐其诗云溪上东风杨柳丝浅红初上海棠枝载取山公同一醉风流不减习家池用韵先寄》。从诗题看出，顾瑛的邀请诗写得诗意馥郁，丰神摇曳，令人心襟摇荡。
  读柯九思的酬答诗，我们感觉不到应有的感激答谢之意，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他在春天的大都冶游的镜头，他心里还念念不忘在玉文堂畔临池习字的情景。这似乎有悖常理，但如果我们抱着陈寅恪先生所提出的对历史人物要“理解之同情”的态度，就会感受到：此时柯九思的心情似乎还沉湎于往日京华无比繁华的岁月里，还没有从遭遣落职中自拔出来。
  稍后不久，柯九思就积极参加玉山的雅集，并留下大量的诗作，《玉山佳处》《题钓月轩》《题雪泉》《寓题寄玉山》《索阳庄瓜寄玉山》《玉山书画楼口占》《姚娄东往玉山因书以寄》《春日偶成戏简玉山》《予旧为顾长卿作梅竹图明年其弟仲瑛于姚子章席上索题遂成口号云》《题从子伦写生芍药于玉山佳处》《题匡庐山人所藏云松图于玉山书舍》《题雪溪逵上人于玉山草堂》等都是与玉山雅集有关的作品。这些作品，或歌咏玉山佳处的胜景风物，如“神人夜斧开清玉，一片西飞界溪曲。中有桃源小洞天，云锦生香护画屋。”（《玉山佳处》）“寒梅几树近山堂，映雪临流正吐芳。汲得泉归和雪煮，地炉茶熟带清香。”（《题雪泉三首》之三）“隔岸云深相借问，青松望极有桃花。”（《寓题寄玉山》）或反映雅集中的愉悦放旷之情，如“主人意度真神仙，日日醉倒春风前。手挥白玉扇，口诵青苔篇。袖拂剑山云，足蹑蓝田烟。飘飘直向最佳处，漱润含芳掔琪树。世间回首软红尘，不许更向蓬莱去。”（《玉山佳处》）“谈笑从吾乐，相过罢送迎。……轩居总适意，何物更关情。”（《题钓月轩》）或表达对友人的思念，如“见说衡阳南去路，秋深无雁寄书来。”“爱君谈笑俱清绝，昨日相逢是几回？” （《春日偶成戏柬玉山人》）或反映雅集时的品书赏画的情景，如“画工点染成生色，说与东君少待归。”（《题从子伦写生芍药于玉山佳处》）“闲居正忆龙头客， 喜见秦人小篆文。便到山中看摹勒，已拼十日卧寒云。”（《题达兼善书鱼庄篆文》） 玉山雅集期间，偶尔独处之时，柯九思的心灵难免流露出孤苦而有狂放的情怀，他有一首题为《中秋醉后偶作》的七古长诗，以浪漫主义的手法描绘了自己中秋大醉之后的情状和感慨。诗中的月夜清冷而寂寞，象征着作者昔日高居奎章阁时遭逢权臣弹劾后孤苦无助的心境，也是流寓江南后现实心境的折射。
  流寓吴中期间，柯九思与同道好友的另一个雅集之处是荆溪（今江苏宜兴）良常草堂和环庆堂。在荆溪，他与当地富豪、大收藏家王仲德、其弟王子明及名士张天民、张德常、张德机等常相游处，饮酒赋诗，挥毫泼墨，极一时之欢，时在至正二年（１３４２）秋间。从现有资料看来，柯九思这一时期主要还是与上述文士品鉴文物和创作书画为主，但也留下了一些诗作，作品有《题苏轼天际乌云帖和韵九首》《题倪幻霞良常草堂图》《题朱德润、王渊为张德常合作草堂图》等。《题苏轼天际乌云帖和韵九首》是观照柯九思晚年心路历程的非常重要的作品。柯九思面对自己曾经收藏于大都的法书名帖而起的无限感慨，于是挥毫走笔，一抒长萦心底的“悒郁之气”。这“悒郁之气”中，有恩遇荣宠的感激缅念，有繁华落尽、人生如梦的虚幻，有不堪回首偏又重经的无奈，也有无力回天的幽怨。
  柯九思在良常草堂期间，与张德常交游最密，他们在一起谈诗论画，颇为相得。张德常曾收藏有赵孟頫的诗稿，至正二年（１３４２）九月十六日，柯九思赏阅之后，为之题跋，其中有“观此卷令人叹慕不已，德常其永保之。”柯九思有一首《题赵孟頫诗卷三十韵》估计也是写于这一次题跋之后。该诗是柯九思晚年十分重要的一篇作品，内容丰赡，思想深厚。上半部分，柯九思深情回忆了与赵孟頫的交谊，也对赵孟頫身上具有华夏文明所熏陶的贵族气质和儒士学养而受到上流社会的尊崇和礼遇表达了无限钦敬之情；下半部分歌颂了赵孟頫诗、书、画艺术极具晋唐风韵，也抒发了年华易老而才不得尽用的无限感慨。
  ２．题画诗题诗文于画，是北宋以来文人们的一种高雅的文艺活动，相传有“文画苏题”之说。这一传说，最早的记载恰恰出自柯九思至正二年（１３４２）《题文湖州竹枝卷》：“此卷文画苏题，遂成全美。” 柯九思、倪瓒是当时两位颇负名望的画家和鉴赏家，两次亲见“文画苏题” 的名迹，所记应该是十分可靠的。但苏轼所题，显然不是诗，画上题诗，诗画合璧，始自宋徽宗赵佶的《芙蓉锦鸡图》和《腊梅山禽图》。但题诗于画真正形成风气，而且诗歌成为画面布局中的有机部分，诗、书、画融为一体，妙合无间，则要到元代中晚期。学者周积寅认为：“到了元代，画上题诗才真正兴起并成熟起来……并从画的意境和章法上，认真考虑诗的内容和书写的位置，使之与画浑成一体。”①所以真正意义上的题画诗应该成熟于元代。
  明人陈继儒说：“先秦、两汉、诗文具备，晋人清谈、书法，六朝人四六，唐人诗、小说，宋人诗余，元人画与南北剧，皆自独立一代。”①可见元人画与元杂剧和唐诗、宋词一样，堪称一代之胜，所以查洪德先生认为，题画诗也可以与元画的繁盛相提并论。② 清陈邦彦辑有《历代题画诗类》，收历代题画诗作近九千首，有元一代就有３７９８首，占总数的４２％。此书收诗在二十首以上的诗人有四十四位，与柯九思有交往的文士名公如赵孟頫、虞集、倪瓒、陈基、张翥、郑元佑等都有二十首以上的诗作录入。查洪德先生认为：“元代全部题画诗的数量远不止这些。如诗人胡祗遹有大量题画诗，但由于文集不传，未能收入（今传《紫山大全集》二十六卷为清代四库馆臣辑录本）。”③柯九思在当时就有诗作编入《草堂雅集》， 诗集也曾刊行，其题画诗却不在《历代题画诗类》诸多元人之列，真是有点匪夷所思。实际上，与《历代题画诗类》所辑录的几位数量较多的元人相比，柯九思留给后人的题画诗数量也甚可观。
  王及先生编辑的《柯九思诗文集》收录柯九思题画诗１２２首，《历代题画诗类》里，元人题画诗数量排名前几位的是：王恽３６０ 首，虞集１４１ 首，袁桷１２５首，吴镇１１０首，程钜夫１０４首，以此来看，柯九思可排名第四位。
  柯九思题画诗为何如此之丰富，从客观条件上看，是与当时题画之风有关，“题画之风的形成，其前提条件是诗与画在精神上的深度结缘，其必要条件是画家诗人或诗书画兼擅之士大量出现，且书画收藏与鉴赏形成风气”④。从他自身条件看，柯九思乃是诗、书、画兼擅之士中的佼佼者，而且精于书画鉴赏，有非凡的赏识水平。
  柯九思的题画诗题材广泛，内容丰富，包括山水、花鸟、人物、走兽等多个方面。
  柯九思以山水为题材的题画诗有《题宣和书画博士李时雍渭川烟雨图》《题所藏赵仲穆江山秋霁图》《商寿岩山水图》《题马远画虚亭渔笛图》《题王蒙惠麓小隐图》《题倪幻霞良常草堂图》《题赵孟頫疏林秀石图》《题王孤云界画山水图》《题荆浩匡庐图》《题李公麟仙山楼阁图》《题米元章海岳庵图》《题米元晖山水》《题赵松雪春山图》《题高尚书秋山暮霭图》《题李遵道春山图》《题赵仲穆画》《题商寿岩画山水》《题商集贤画山水》《题黄大痴缥缈仙居图》《题从子伦画南山晓霁图》《题从子伦画雪景便面》《题匡庐山人所藏云松图于玉山书舍》《题姚娄东平台寒林图》《题渔父图》《题风雨泊舟图》等。他笔下的题画诗往往在细致刻画自然山水之美的同时，体悟作画者的内心思绪，更多的是融入自己的人生意趣、理想情怀，画作中的景物成了诗人感情寄托的媒介。如《题李遵道春山图》云：“江上兰桡倚绿波，江头听唱竹枝歌。使君多少伤春意，新画春山作髻螺。”①从画作里的一片春山中读出了李士行（字遵道）心头无限的伤春之意。又如《题王蒙惠麓小隐图》，几乎不涉王蒙的画作《惠麓小隐图》的具体景物，全从王蒙的家国遭际着眼，对他的归隐生活深表理解之同情。其《题宣和书画博士李时雍渭川烟雨图》诗对李时雍的渭川烟雨图中的景色作了诗意的描摹，寄寓了向往山家幽静清新而又无忧无虑生活的一种愿望。又如《题赵仲穆江山秋霁图》，不但描摹溪山秋景，还回忆了和赵雍相识于京师的情景，更寄托了隐逸湖山的扁舟之趣。
  其《商寿岩山水图》诗云： 老子胸吞几云梦，剩水残山藏妙用。酒酣时把墨濡头，收拾乾坤作清供。粉黛不写儿女颜，秃兔扫尽江南山。孤峰拔地起千尺，凛凛秀色撑虚寒。飞泉一道跃灵窟，古树千株舞烟骨。小桥流水隔红尘，中有幽人卧茅屋。众奇百谲鸟可名，笔力到处俱天成。王维久死唤莫起，此画一出疑更生。世人饮食鲜知味，淡里工夫属三昧。屠门大嚼空垂涎，口不能言心自醉。蹇驴驮我春暮时，观山仰面哦新诗。垂杨修竹夹古道，忽有桃杏横纤枝。浴沂风软摇轻袂，两过屏山滴烟翠。数家篱落近横塘，牛背夕阳明远霁。悠然对景心无穷，冥搜直欲收奇功。贪爱眼前闲世界，不知身落画图中。② 这首题画诗似乎是柯九思在酣醉中赏读商寿岩的山水图之后所作，所以写得别有怀抱和意趣。诗作不但曲尽其妙，将商寿岩的山水图点化成触手可及的、似在眼前的江南春山，他的身心也都融入江南小桥流水、垂杨修竹的幽静景色中，沉浸在“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畅怀惬意的境界中。
  又如《题李公麟仙山楼阁图》： 柳边游骑水边船，争向西湖醉管弦。记得当年行乐处，六桥风景尚依然。① 诗作不作画意的描绘，却忆念自己当年在西湖边上的游冶生涯，又暗寓物是人非的深沉感慨。
  又如《题米芾海岳庵图》： 我弃朝归海岳庵，千岩万壑绕江南。先生预拟归来计，不待临风雪满簪。② 柯九思看到米芾的海岳庵图，不禁心生归隐之思。
  又如《题米元晖山水》： 帝乡春日曾舒卷，溪馆秋风每见之。处处云生山似画，年年老去鬓如丝。③ 柯九思看到米芾、米友仁父子的山水画作，不禁心生岁月不居、年华老去的感慨，归隐之思也油然而生。
  柯九思以花鸟为题材的题画诗有：《题钱舜举画梨花》《自题晴竹》《题赵孟坚水仙图》《题钱选草虫图》《题芙蓉画眉》《题绿竹》《题竹图》《题画惠》《墨竹》《题墨竹图卷》《题赵昌画牡丹鹁鸽》《题黄筌梅花茶野禽图》《题文与可画竹》《题郭元方画海棠蛱蝶》《题宋徽宗柔条雨燕图》《题赵令穰群鹅图》《题宋好古绿竹图》《题温日观画葡萄》《题赵子固画墨兰》《题钱选梨花鸠子图》《题钱舜举画杏花》《题赵承旨墨竹》《题赵子昂画兰》《题高尚书竹石图》《题高尚书松石图》《题李息斋墨竹四首》《题李遵道画竹》《题曹云西双松图》《题陈琳溪凫图》《题冯子振横幅荷花图》《题明雪窗画兰》《题王元章写红梅花》《题黄鹤樵叟竹石》《题从子伦写生芍药于玉山佳处》《题卢益修画水仙花》《题墨兰》《题墨蕙》《题画二首》《题翠屏色梅图》《自题墨梅》等。
  花鸟画的意境往往比较含蓄深沉，柯九思以花鸟画为题材的题画诗往往要借助花鸟对象来表现一种主观情感。如《题赵孟坚墨兰图》： 王子当时倚玉楼，飘萧翰墨足风流。人间自有清香种，不逐湘累一样愁。① 兰花姿态优美、幽香怡人，有“花中君子”的美称，象征着高洁、质朴，同时也象征着画家本身具有兰花一样的品质。本诗称颂赵孟坚《墨兰图》飘逸流畅，深得当时文人的推崇，也对兰花具有人间那种高洁的情怀表示钦敬，但结尾一句却有自己的独到看法，意思是人间自有不屈服于权贵的人，但也不用像屈原那样愁得投湘水自沉。本诗表达了对赵子固不愿出仕元朝、宁愿选择隐居生活的理解。
  在我国传统文化中，竹以其特有的形象常常被视为气节的象征，它虽然比不上牡丹的娇美、松柏的伟岸、桃李的鲜艳，但它坚韧挺拔、岁寒不凋，加之中通外直、不畏逆境的高洁品质一直深受文人们钟爱。因此竹是柯九思题画诗中吟咏最多的植物形象。他的题画诗中的咏竹诗不仅重现了竹的视觉形象， 同时也寄寓了诗人高洁的情怀。
  他的《自题晴竹》诗云： 岁寒有贞姿，孤竹劲且直。虚心足以容，坚节不挠物。可比君子人， 穷年交不易。晔晔桃李花，旦暮改颜色。② 柯九思在这首自题诗中对竹的特性进行了白描，也礼赞了她虚心包容、坚贞不屈，不被外物所干扰的品格。明代李日华《六研斋笔记》对柯九思该作品评价曰：“柯南宫晴竹一帧，立竿亭亭，不作枯木与坡麓沙砾，只是行枝布叶，合于生竹自然之数，遂觉精彩动人。自题诗一首，书法雄劲，大得鲁公《争座位》三昧。”①谓柯九思的《晴竹》画得自然动人，自题诗与画面融为一体，为画面增色不少。
  对于柯九思的题画诗，河北大学硕士张嘉宇有系统的研究，并作出了中肯的评价，认为：“柯九思以花鸟为题材的题画诗，不是简单地将诗歌题写在画面上，更加注重的是通过花鸟所表现出的画家的主观情感与诗人自身的主观情感合二为一的境界，赋予花鸟以人的生命特征，使得画面也生动形象起来。”②此论颇中肯綮。
  柯九思以人物画为题材的题画诗，有《题吴道子维摩图》《题张萱画横笛仕女》《题汲水美人图》《题金国瑞箭人马图》《题周昉画荔枝宫女图》《题周文矩画太真攀鞍图》《题周文矩画熨帛仕女》《题武洞清阿罗汉像》《题赵伯驹汉高入关图》《题赵松雪挟弹图》《题张叔厚白描乘鸾仙》《题雪溪逵上人像于玉山草堂》《太白画像》《米元章画像》《赞观音像》等。
  柯九思的这类题画诗不对人物进行过细的刻画描摹，多以简洁的语言对画面略加勾勒，重在人物事件的叙述和性格命运的把握，有时也融入自己的人生感触或艺术意趣。如《题周昉画荔枝宫女图》： 骊山宫殿九天开，盘出轻红破玉腮。中使传宣催驿骑，宫娥报道荔枝来。③ 诗作将宫中使者传旨催促骑驿递送荔枝以及宫女一接到荔枝到来马上报告的急切情状白描出来，暗讽唐玄宗对杨贵妃的宠溺。又如《题周文矩画太真攀鞍图》： 春风别院奏笙歌，妃子攀鞍转晓波。不信开元太平日，香魂沦落马嵬坡。① 诗作前两句对杨贵妃在春风别院中扶鞍上马、晓波嫣然转盼的画面内容略加点染，后两句咏史抒情，诗意落着于杨贵妃香魂消逝于马嵬坡的悲惨结局，与李商隐的《马嵬其二》诗中的“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有异曲同工之妙。诗歌也暗含人事无常、繁华难久的人生感慨。
  又如《米元章画像》诗云： 宝晋斋中春日长，旧时宫砚墨痕香。海棠华发黄鹂语，临到兰亭第几行？② 诗中“宝晋斋”即米公祠，原名宝晋斋，位于无为县（今属湖北襄阳）城西北隅，为北宋著名书画家米芾知无为军时所建。这首诗由米芾的画像，心思牵连、穿越到前代的时空，仿佛走进宝晋斋中，感受到了春日迟迟、墨痕飘香的气氛。后两句诗更是像长镜头一样向前推进，柯九思仿佛面对着米芾笑问：如今你的窗前海棠花开得好不艳丽，黄鹂也叫得正欢，在这春意盎然的时日里， 先生您临摹兰亭序到第几行了？整首诗诗意别具一格，充分体现了柯九思那种慧心独具、妙趣横生的艺术个性。
  又如《题张萱画横笛仕女》诗云： 纤手铿宫徵，纱痕薄暮霞。画眉人去后，深院落梅花。③ 此诗前两句写横笛仕女纤手弹奏曲调的情景，后两句笔锋一转，写画眉人去后，仕女独自面对落满梅花的深深院落而无限落寞的情怀。很显然，作者由此画面，触动了对自己人生遭际的感慨。
  柯九思以走兽画为题材的诗作有：《题韩幹马图》《题李伯时马图》《题赵松雪画马》《赵松雪画牧马》《题赵仲穆画桃花马图》《题虢国走马图》等。从这些诗题可以看出，柯九思关于走兽画的题诗都集中在画马图上，细味诗作，这类诗的内容或赞叹画家笔下的骏马的神采俊逸、生动形象，如《题赵松雪画马》中的“当日丹青谁第一？为传神骏落人间”，《赵松雪画牧马》中的“骏骨雄姿产渥洼，霜蹄蹀躞势堪夸”；或由画面联想到历史，体现了柯九思深沉的历史意识和家国情怀。如其《题韩幹马图》云： 圉人扈从温泉宫，晓汲清波浮落红。骅骝解语意相得，肉鬃振动嘶春风。天子临轩催羯鼓，绣茵檀板登床舞。美人眄睐相辉光，那复临边思报主。潼关夜半烽火明，锦绷儿来坐大庭。此马弃捐何足道，顾影长城厌水腥。① 诗中的“锦绷儿”即安禄山，安禄山以母事杨贵妃，禄山生日，贵妃以“锦绷”（锦制的襁褓）裹禄山，使宫人以彩舆舁之，宫中欢呼动地，事见《资治通鉴·唐玄宗天宝十载》。宋刘克庄《明皇按乐图》诗亦云：“惜哉傍有锦绷儿，蹴破咸秦跳河陇。”柯九思在这首诗作中先扬后抑，描绘了温泉宫中的骅骝扈从唐明皇和杨贵妃一起醉生梦死、春风得意的情景，然后笔调陡转，写安禄山兵破潼关的历史变故，最后对韩幹笔下的骏马大加鞭挞：这种祸国殃民的马，就是丢弃掉又有何不可？因为百姓们已经深恶痛绝战乱了。
  （二）艺术特色柯九思的诗歌没有引起前人足够的重视，所见的评论仅寥寥几条，如元顾瑛评：“其《宫词》尤为得体，以予爱其词，故多书焉，议者以为不在王建下。”②明胡应麟言：“柯敬仲‘云飘五凤层楼矗，日绕龙鳞法驾来’、‘鸳序久陪苍水使，凤池曾赋紫薇郎’……等，句格庄严，词藻瑰丽，上接大历、元和之轨，下开正德、嘉靖之途。”③又如清易顺鼎说：“窃叹先生诗文为画所掩，而其人又为诗画所掩，读《城南杂诗》十首，忠爱之忱，直追老杜，而垦田减漕之咏，卓识宏议，尤非一二诗人所及。正不徒以风华典赡、清高拔俗独步一时。”①但仅从这几条，就可以看出，柯九思的诗歌确有不俗的艺术水平。
  柯九思诗歌鲜明的艺术特色，可从体裁、风格、语言几方面进行分析。
  柯九思的诗歌体裁各体俱备，但七言居多。七言中又以七绝居多。他的题画诗和酬赠之作大部分用七绝。七言绝句的题画诗到元代发展到高峰，这是由于绝句这一短小精悍、活泼灵动、易于发抒性情的形式适合于作为题画诗，也最能体现一个诗人的才情性灵。我们细味柯九思的七言绝句，就会感受到他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神妙灵动的思致、真切感人的情怀，也感受到他巧妙高明、举重若轻的艺术技巧。
  柯九思的诗歌体裁除了七言绝句，还有五绝、六绝、五律、七律、五古、七古、五言排律等，可谓各体俱备，各尽其妙。在抒发深沉、婉曲、繁复的思想感情时，往往用五古、七古和五言排律，如五古《送林彦清归永嘉》，表达了他对雁荡胜景的思念以及心灵得以自由的希冀；又如《中秋醉后偶作》，颇有诗仙李白的豪放情怀，诗人要抒发的是酩酊大醉后的真情实意，那就是对澄明脱俗理想境界的极度向往；五言排律《题赵子昂诗卷三十韵》，则表达了对赵孟頫荣宠当朝的恩遇的倾慕，对其高超的艺术才华特别是诗歌艺术的赞叹，诗歌同时融入了对赵孟頫晚年及死后的寂寞的感慨，还有作者暗寓其中的家国情怀。
  柯九思诗歌的风格也是丰富多样，一是豪放飘逸，气势磅礴。这类风格多见于他的歌行体诗，如《将进酒送九江方叔高南还》《雪夜冰琴诗为邓静春赋》《玉山佳处》等，此类诗句式错落有致，变化多端，运用大胆的夸张和巧妙的比喻突出主观感受，以纵横恣肆的文笔，形成了磅礴的气势，将他诗歌创作的发兴无端、气势壮大的个性特色，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二是清逸潇洒、俊秀爽朗。这类风格多见于他的绝句，如《题荆浩匡庐图》： 岚渍晴熏滴翠浓，苍松绝壁影重重。瀑沫飞下三千尺，写出庐山五如《山馆》： 山馆无人日日开，岩深林密晓猿哀。移文恐到人间世，羸马春风独自来。① 又如《偶成》： 蜀江西来春水平，洲渚萦回春日明。江头儿女唱歌去，风送杨花迷远情。② 这些绝句往往有一种明快的格调，以明白晓畅的语言，表现出无尽的情思韵味，做到既自然又含蓄，既真实简练又内涵丰富，达到了绝句的最高境界。
  三是庄严厚重，清雅平和。这种风格的诗歌往往见于柯九思写于任职奎章阁时期的作品，如《应制赋郊祀大礼庆成二首》《上京宫词》《宫词十五首》《宫词十首》《春值宝阁》《元日会朝大明宫》《春直奎章阁二首》《退直赠月》《酬陆友仁城南杂诗十首》等。
  如《应制赋郊祀大礼庆成二首》： 白茅初奠备韶韺，月色当坛肃太清。亲祀甘泉除秘祝，受厘宣室问苍生。星垂仙杖神光近，日绕天颜瑞彩明。多少从官齐呼岳，丰年有象乐升平。③ 又如《宫词十五首》之一： 凤城女乐拥祥烟，梵座春游浃管弦。齐望彩楼呼万岁，祥云只在五云边。④ 又如《宫词十首》之一： 千岩雨过翠玲珑，太液池边看彩虹。何处蓬莱通弱水，仪天殿在画桥东。① 这类诗，用词典雅瑰丽，写景描物气象壮伟，见出柯九思这段时期平和欣悦而庄重的心态。
  四是沉郁顿挫，凄切激愤。这种风格往往见于柯九思流寓吴中时期的一些七律，如《送陈玉琳南还二首》之一： 谢安墩上新亭好，玉斧鸾旌记旧游。五彩已瞻天子气，六龙初起帝王州。元戎谈笑收京阙，阿阁论诗侍冕旒。归卧沧江今白发，鼎湖云断使人愁。② 如《潞阳客舍和储生韵》： 逆旅栖迟笔砚香，柳车底事恋文章。云拖鸿雁生秋色，月冷鱼龙涌夜光。恸哭有谁怜贾谊，形容已老似冯唐。风沙忽遇江南客，佳句犹期万里骧。③ 这类诗往往在对景物的描绘中，见出诗人郁积难抒的落寞情感和排遣不尽的羁旅愁思，从中可以揣摩到诗人悲情世界的情感起伏。诗人倾吐的情感不是一览无余的，而是起伏回旋的。

①王及: 《柯九思诗文集》.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第105页。 ②宗典: 《柯九思史料》，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5年,第244页。 ③王及; 《柯九思诗文集》,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第20- -24页。 ①张嘉宇:《柯九思题面诗研究》,河北大学颐士学位论文,2013年,指导教师:王素美教授。 ②查洪德: 《元代诗学通论》.北京大学出版杜,2014年,第1页。 ③同上,第10页。 ④同上,第11页。 ①王及: 《柯九思诗文集),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第13页。 ②同上,第20页。 ①王及: 《柯九思诗文集)。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第20页。 ②同上,第13页。 ③同上,第17页。 ① 王及：《柯九思诗文集》，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２００４年，第１０页。 ① 查洪德：《元代诗学通论》，北京大学出版社，２０１４年，第１０３页。 ① 周积寅：《中国历代题画诗概说》，《东南文化》，１９８６年第２期。 ①(明)陈地儒，《太平清话)楼- ,明崇祯刻本。 ②查洪德: (元代诗学通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120页。 ③同上,第119页。 ④同上,第120页，①宗典: 《柯九思史料》,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5年,第149页。 ②同上,第153页。 ①宗典:《柯九思史料》。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5年,第137页。 ②同上,第138页。 ③同上,第139页。 ①宗典: 《柯九思史料》，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5年,第141页。 ②王及: 《柯九思诗文集》.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第33页。 ①王及:《柯九思诗文集》.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第33页。 ②张嘉宇: 《柯九思题面诗研究》.河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3年,指导教师:王素美教授。 ③王及: 《柯九思诗文集》,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第43页。 ①王及:《柯九思诗文集》.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第43页。 ②同上,第61页。 ③同上,第40页。 ①王及: 《柯九思诗文集》.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第33- -34页。 ②(元) 顾瑛:《草堂雅集),中华书局,2008年,第1页。 ③(明)胡应麟:《诗擞},中华书局,1958年,第225- -226页。 ①李镜渠: 《丹丘生集》仙居丛书影申本),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3年,第587页。 ②王及:《柯九思诗文集),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r第44页。 ①王及: 《柯九思诗文集),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第21页。.②同上。 ③同上,第10页。 ④同上,第27页。 ①王及:《柯九思诗文集》.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第30页。 ②同上,第11页。 ③同上,第1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