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市图书馆

（一）寒山诗的收集整理流传，当始于“好事者”。唐末天台道士杜光庭（８５０—９３３）所撰的《仙传拾遗》卷三。其文曰： 寒山子者，不知其名氏。大历中（７６６—７７９）隐居天台翠屏山。其山深邃，当暑有雪，亦名寒岩，因自号寒山子。好为诗，每得一篇一句，辄题于树间石上。有好事者随而录之，凡三百余首。桐柏征君徐灵府，序而集之，分为三卷，行于人间。① 此记载称寒山子“好为诗，每得一篇一句，辄题于树间石上”。《寒山子诗集序》亦说“唯于竹木石壁书诗，并村墅人家厅壁上所书文句三百余首”。《景德传灯录》载“于林间得叶上所书辞颂，及题村墅人家屋壁，共三百余首”。② 赞宁《宋高僧传·寒山子》云“唯于林间缀叶书词颂，并村墅人家屋壁所抄录，得三百余首”。③ 从寒山子的生活经历和写诗的时间来看，这些诗歌不可能写于一时三刻，而是前后历时七十余年。因此可以说寒山子这些诗歌写在岩石上的可能性最大，这有寒山子诗为内证。
  当然，历七十年这么漫长的时间，无论写在林间，或是石上，或是叶间的诗歌，如果不是“随而录之”，都极少可能保存下来。如陈耀东所云：“他的诗作亦是居天台山这七十年间的产物，如果不时时缀集，任其风吹日晒雨淋，久而久之，或墨迹褪色，或字迹泯灭，或零落散失。”④ （二）寒山还在世时，他的诗已经被汇编成集了，有寒山子诗为证。寒山诗云： 家有寒山诗，胜汝看经卷。书放屏风上，时时看一遍。（三一三） 此诗告诉世人，寒山诗已经汇编成册，且寒山子自己也有一册，可以放在屏风上，时时看了。此诗正好印证《仙传拾遗》所说的“好事者随而录之，凡三百余首”。“好事者随而录之”之后，可能抄录数本（册），一本给了寒山子，因此，寒山子故有此诗。
  换言之，这些寒山诗已经不是树间石上，林间缀叶，竹木石上，寒山自己所说的岩石上的零星篇章，而是经过汇编整理成“书”的寒山诗了。
  “家有寒山诗，胜汝看经卷”，字里行间充满自豪，相信自己的诗胜过佛经， 而且看自己写的诗“胜汝看经卷”。那些已经抄成卷轴的佛经，没有办法与汇编成册的寒山诗相媲美，祯装成“书”的寒山诗集胜于经卷可能是包装比经卷好，也可能是内容更比经卷深刻深厚。
  后来，寒山诗被人不断传抄，才得以流传被许多人阅读。正因为有人阅读寒山诗，才会发生“客难寒山子”、“王秀才笑寒山”之事，其《客难寒山子》云： “客难寒山子，君诗无道理。吾观乎古人，贫贱不为耻。”又《有个王秀才》云： “有个王秀才，笑我诗多失。云不识蜂腰，仍不会鹤膝。平侧不解压，凡言取次出。我笑你作诗，如盲徒咏日。”又《有人笑我诗》云：“有人笑我诗，我诗合典雅。不烦郑氏笺，岂用毛公解。不恨会人稀，只为知音寡。若遣趁宫商，余病莫能罢。” 寒山子之诗就题在“鸟道绝人迹”，“白云抱幽石”的岩石、石壁上，一般读者难以见到寒山的诗歌，即使这个“难客”和“王秀才”，也只能通过他人把寒山诗汇编成册，才读到寒山诗的。
  可见，寒山子在世时，他的诗歌已经被人汇编成书了。

①(宋)李昉等编:《太平广记》,卷五十五,中华书局。 ②(宋) 释道元:《最德传灯录),海南出版社,2011年10月.第967页。 ③《高僧传合集)。 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12月,第483- 486 页。 ④陈耀东: 《寒山诗集版本研究》,世界知识出版社,2007年5月,第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