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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子生活在天台山７０余年，除了有几年在天台娶妻生子畅享天伦之乐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寒岩的石洞里生活，徜徉林中，涉足溪流，与麋鹿为伴，同虎豹相遇，径自吟诗作偈。常去国清寺与丰干拾得戏笑玩耍，拾得给他些剩饭菜装在竹筒里带回寒岩。但是，寒岩离国清有七十里，不大可能一日往返，寒山子总不可能隔天去国清一次，再返回寒岩。因此，寒山子的食物无非是野生的果实。
  灵仙们居住的天台山物华天宝，“仙物异种”，是个充实的食物资源库。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结有许多果子，如金樱子、山楂、猕猴桃、野草莓、野葡萄、藤梨、野栗子、乌饭等，还有黄精、百合、石斛、琪树、乌药等地下茎类植物，为寒山子提供了充足的食物资源。
  宋陈耆卿的《嘉定赤城志》称：“百药祖、黄寮郎、催风使、含春藤、石南藤、清风藤、耆婆藤、天寿根、千里急、紫葛、乌药、百棱藤，右十二品按《本草》皆出天台山。”① 除上述十二品外，《嘉定赤城志》还载有药属５１种，果属３５种，蔬属２８种， 草属１５种，木属４０种。药属中的黄精、仙茅、茱萸、覆盆子、瓜蒌等可食用；果属则更多，如梅、桃、李（天台有野麦李）、杏、琪树、石榴、枇杷、橘、橙、栾、樱桃（天台俗名“阿珠”）、葡萄、栗（毛栗，即野栗）、柿（汪珠柿、青皮柿）、杨桃、榧、菱、芡、荸荠等；草属中有茭白、芝、术等；蔬属有荠、野葱、竹笋、韭、木耳、蕈等。
  （一） 山果（木本） 寒山子提到的食物，说得最多的就是“山果”。山果，当是统称，指山间野生的果实，当属木本植物所结之果。寒山子有四首诗提到“山果”： 山果猕猴摘，池鱼白鹭衔。仙书一两卷，树下读喃喃。（〇一六） 茅栋野人居，门前车马疏。林幽偏聚鸟，溪阔本藏鱼。
  山果携儿摘，皋田共妇锄。家中何所有，唯有一床书。（〇二七） 田家避暑月，斗酒共谁欢。杂杂排山果，疏疏围酒樽。（一一九） 一自遁寒山，养命餐山果。平生何所忧，此世随缘过。（一七一） 栖迟寒岩下，偏讶最幽奇。携篮采山茹，挈笼摘果归。（二九五）② 但其中“山果猕猴摘”，却非寒山自己采摘，故可以排除在外。因此，严格地说，寒山提到山果的有三首诗。“山果携儿摘，皋田共妇锄”，写出了寒山在天台与妻儿一起过着农家之乐，有空的时间在家里读读书，非常悠闲快乐。而“杂杂排山果，疏疏围酒樽”更是写出农家的整体之乐，即众乐乐。“养命餐山果”，则写出了寒山隐居寒岩之后，靠山果来养活自己的窘状。可见，寒山在寒岩的主要食物当是山果，而非国清寺拾得那里拿来的剩饭残菜。
  这些山果，寒山用“摘”字，而不用“挖”、“掘”、“掏”，可以判断寒山摘的非地下的根茎物，如藕、百合等；所谓山果，亦非水中之“菱”、“荸荠”等。寒山所摘之山果，当为桃、梅、李、栗、山楂、桑葚、斑蔗之属。
  寒山子活了一百余岁，与他多吃山果有很大关系。本文略举几种在天台山很普通很常见的山果。
  １．桑葚寒山有三首诗提到桑及桑葚： 田舍多桑园，牛犊满厩辙。肯信有因果，顽皮早晚裂。（〇五七） 之子何惶惶，卜居须自审。南方瘴疠多，北地风霜甚。
  荒陬不可居，毒川难可饮。魂兮归去来，食我家园葚。（一三三）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载忧。自身病始可，又为子孙愁。
  下视禾根下，上看桑树头。秤锤落东海，到底始知休。（一三五） 葚，即桑葚、桑椹、桑果、桑子。寒山子说“田舍多桑园”，那么必多桑葚。
  桑葚在麦黄时节成熟，食之补肾。“下视禾根下，上看桑树头”，言农事繁忙，凡事需要照看。“食我家园葚”，言还乡之美。桑葚，原为北方名果。《太平御览》转载了一则传说。其卷九七三引《世说》曰： 有王甲从北方来，诣谢公。问：“北方何果最胜？”甲云：“桑椹最好。” 谢公问：“可以比江东何果？”甲云：“是黄甘之流。”公曰：“君何乃尔妄语？” 甲既受妄语之名，恐宰相所贵（责），乃买骏马，候熟时取数十枚，还以奉公。公食之以为美，乃谓甲：“此味乃江东所无，而君近比黄甘。”于是引甲为宾客。① ２．猕猴桃猕猴桃，即寒山诗中提到的“苦桃”： 白鹤衔苦桃，千里作一息。欲往蓬莱山，将此充粮食。
  未达毛摧落，离群心惨恻。却归旧来巢，妻子不相识。（〇三九） 苦桃是猕猴桃的别名。猕猴桃，又名金梨、山洋桃、藤梨等，为猕猴桃科植物中华猕猴桃的果实。《楚辞》卷十三东方朔《七谏·初放》：“斩伐橘柚兮，列树苦桃。”王逸注：“苦桃，恶木。”洪兴祖补注： 桃自有苦者，如苦李之类。《本草》云：羊桃味苦。陶隐居云：山野多有之。《诗》“隰有苌楚”是也。
  周振甫《诗经译注》注云：“苌楚：羊桃，猕猴桃。”① 野生猕猴桃在天台山区也很普遍，喜欢生长于山坡、林缘或灌木中。果子成熟于８—１０月间。寒山写一只白鹤“衔苦桃”当作食物，飞往蓬莱山，结果飞到毛羽摧落，孤鹤凄惨，回到家，竟连妻子也不认识了———这不就是寒山子的写照么？白鹤能以猕猴桃作食物，寒山子当然也能以此为食物。猕猴桃也是非常美味可口又极富营养的食物，更是中药。
  ３．乌饭乌饭，为天台俗称，学名琪树。寒山子有诗云： 我闻天台山，山中有琪树。永言欲攀之，莫晓石桥路。
  缘此生悲叹，索居将已暮。今日观镜中，飒飒鬓垂素。（二一八） 琪树，最早见于《尔雅·释地》，《山海经·海内西经》亦有记载。
  “琪树”，被认为是生存在仙境中的玉树、珍奇之树，出现于神话中的灵异之树。因此，当涉及仙山圣境时，骚人墨客的诗文里才有“琪树”出现。《游天台山赋》：“建木灭景于千寻，琪树璀璨而垂珠。”吕延济注：“琪树，玉树。”李善注解此句时，就是引用《山海经》的“昆仑之墟，北有珠树、文玉树、玗琪树”为证。《嘉定赤城志》以为：“李善注云‘仙都所产’，未言其状也，至唐人诗咏始盛。”①《天台山方外志》认为：“李善注谓‘仙都所产’，正指桐柏、石桥等处也。” 孙绰最早把琪树与名山仙山结合，第一次让琪树落户天台，使天台山更增加了仙气灵气神气。因而，古人的诗文中，使用“琪树”一词的，大都涉及天台山的人、事、物。
  唐吏部尚书崔尚的《桐柏观碑》云：“石梁翠屏可倚也，琪木珠条可攀也。”② 崔湜《寄天台司马先生》有“尚惜金枝晚，仍攀琪树荣”③之句。
  许浑（７９１—８５８）来过天台山，应曾看到过琪树。其《思天台山》称“赤城云雪深，山客负归心。昨夜西斋宿，月明琪树阴”。④ 蔡隐丘的《石桥琪树》，专门描写天台石梁琪树。诗曰： 山上天将近，人间路渐遥。
  谁当云里见，知欲渡仙桥。⑤ 李德裕有《金松赋》，颂天台山的金松，也提到“琪树以垂珠而擅名”。
  李白《琼台》诗亦有“琪木花芳九叶开”之句，还有《天台晓望》诗中亦提及琪树“攀条摘朱实”。“摘朱实”即摘琪树的果实。
  刘禹锡《送元简上人适越》诗：“更入天台石桥去，垂珠璀璨拂三衣。”⑥诗句虽然没有提到石桥琪树，但“垂珠璀璨”化用孙绰赋所说的“琪树璀璨而垂珠”。
  此外，唐代许多诗人都有诗句提到琪树或琪木，如崔湜《寄天台司马先生》、许浑《思天台山》、鲍溶《寄天台准公》、皎然《送邢台州济》（一作《送独孤使君赴岳州》）、张子容《送苏倩游天台》、施肩吾《送端上人游天台》、马戴《送道友入天台山作》、孙逖《送杨法曹按括州》、释元孚《游天台诗》等诗。
  李绅有《琪树》诗专门描写“垂珠”。诗云： 石桥峰上栖玄鹤，碧涧岩边荫羽人。
  水叶万条垂碧实，玉珠千日保青春。
  月中泣露应同色，涧底浸云尚有尘。
  徒使茯根成琥珀，不为松老化龙鳞。① 李绅在诗后自注道：“琪树垂条如弱柳，结子如碧珠，三年子可一熟。每岁生者相续，一年绿，二年碧，三年者红，缀於条上，璀错相间。”李绅还有一首《登华顶》诗，其中有“石标琪树凌空碧，水挂银河旷日寒”②之句。
  其实，琪树的果实是一年一熟，未成熟时青色，成熟为红色，熟透后才是黑褐色的。
  历代诗人喜欢描写的琪树就是天台方言所说的乌饭树，所结的果实就叫乌饭。关于“南烛”，沈括《梦溪笔谈》有记载： 南烛草木，记传、本草所说多端，今少有识者。为其作青精饭色黑，乃误用乌桕为之，全非也。此木类也，又似草类，故谓之南烛草木，今人谓之南天烛者是也。南人多植于廷槛之间。茎如朔藋，有节，高三四尺；庐山有盈丈者。叶微似楝而小。至秋则实赤如丹。南方至多。③ “南方至多”一点不错，乌饭树在天台山区的生长就很平常也很普遍，它是一种常绿灌木，路边、田头、山上都有其身影。
  天台民间以为乌饭的果实成熟时，是乌黑乌黑的，黑里透红，黑得油光铮亮。果实成熟时，摘而食之，味甘甜，可以当饭充饥，故名乌饭。用乌饭树之树叶汁浸糯米煮成带黑色的饭叫“乌饭”，亦名“青精饭”。相传为道家所创，用来滋补身体，祭祀祖先，并成为道家斋日的饵食。
  明释传灯《天台山方外志·异产考·食类》载有： 青精饭，陶隐居《登真诀》载：太极真人青精乾石!饭。注云：以南烛草木煮汁渍米为之。《真诰》云：有道士邓伯元者，授青精石饭之法。《上元宝经》云：子服草木王，气与神通；子食青烛之津，命不复殒。① 唐杜甫《赠李白》诗句说“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向李白表示自己欲求道学仙，想用乌饭“使我颜色好”，以延年益寿，但是却无钱来学道炼丹。
  寒山既然提到琪树，自然看到琪树所结之子乌饭，同样有理由推断，乌饭亦是寒山所采摘的山果之一。
  ４．樱桃、山楂寒山诗还提到红烁烁的樱桃： 鸟语情不堪，其时卧草庵。
  樱桃红烁烁，杨柳正毵毵。（一三〇） 樱桃，别名含桃、荆桃、朱桃等。《汉书》中就有汉惠帝出宫采摘樱桃的记载。白居易有许多诗句写到樱桃，如“残樱落红珠”，“红樱满眼日，白发满头时”，“鸟偷飞处衔将火，人摘争时踏破珠”等。
  这红烁烁的樱桃显然也是寒山子的美味食物。
  另外几种山果，寒山子虽然没有提及，但却是非常普通而且常见的山果， 不会不被寒山采摘而食，如山楂、覆盆子、山栗、金樱子等。
  山楂，是天台山非常普通的野生山果，别名红果、棠棣、绿梨、北山楂，为蔷薇科植物山楂的果实。山楂生于山谷或山地灌木丛中，九至十月果实成熟。
  性微温，味酸、甘，以干燥果实，切片入药。
  覆盆子，亦非常普通，别名种田泡、翁扭、牛奶母，天台俗称“角公”、“牛奶撞”、“牛奶角公”，为蔷薇科植物华东覆盆子的果实。生于向阳山坡、路边、林边及灌木丛中，六至七月份果实成熟。性温，味甘、酸。中药。浙江、福建是覆盆子的主产地。
  山栗（俗称毛栗、野栗），释传灯说： 山中人称为罗汉果。树不高，四五尺，遍山皆是。枝叶花果同于家栗，但大小为异耳。香脆有胜于大栗（家栗）也。秋闲善采者，日可斗许， 或以之易米，或曝作干粮，亦山居之佳品也。① 金樱子，常绿攀缘状灌木，别名糖罐子、野石榴、盎钵、刺梨等，为蔷薇科植物金樱子的果实。天台俗称之为康杷鸡头。生于向阳多石的山坡灌木丛中， 果实成熟于９—１０月。性平，味酸、甘、涩。亦为中药，亦可生吃。
  ５．茱萸、枸杞寒山有诗提到茱萸酒、枸杞羹，诗云： 纵你居犀角，饶君带虎睛。桃枝将辟秽，蒜壳取为璎。
  暖腹茱萸酒，空心枸杞羹。终归不免死，浪自觅长生。（〇七七） 寒山说即使你身上带着犀角、虎睛，辟秽的桃枝、为璎的蒜壳，饮的茱萸酒、喝的枸杞羹，但人生终归一死，白白地寻找长生不老。纵观诗意，寒山由儒入道，至此已经悟出道所谓的长生不老是空洞不切实际的，即“浪自觅长生”。
  诗中所说的“茱萸酒”，“枸杞羹”，寒山子并非没有可能喝到。
  茱萸有山茱萸，吴茱萸之分。山茱萸，别名山萸肉、药枣、枣皮，为山茱萸科植物山茱萸的果肉。生于阴湿沟畔、溪旁或向阳山坡灌木丛中；有栽培。性微温，味酸、涩。有补益肝肾，涩精固脱功能。吴茱萸，别名伏辣子、茶辣、臭泡子等，为芸香科植物吴茱萸的近成熟果实。生于温暖地带的山地、路旁或疏林下。性热，味辛、苦，有小毒。既然吴茱萸有小毒，寒山子诗里提到“茱萸酒”， 当用山茱萸来酿造。“茱萸酒”亦为道家饮品。
  枸杞，别名西枸杞、白刺、山枸杞、白疙针、杞根、地骨、地辅、仙人杖等，为茄科植物宁夏枸杞的果实。生于山坡、田野向阳干燥处。天台俗称“杞子”，民间常种枸杞于菜园边，充当篱笆。枸杞性平，味甘。果子成熟于７—１０月，有滋补肝肾，益精明目的功能，具有抗衰老、抗突变、抗肿瘤、保肝及降血糖的作用。寒山子谈到的枸杞羹，当是道家用枸杞酿制米酒羹，作为强身的补品。先秦时期就有用枸杞作羹的记载。《全芳备祖》引《本草》： 《诗·四牡》云：“集于苞杞。”春生，作羹茹。子秋熟，正赤。茎叶及子服之，轻身益气。① 天随生尝作《杞菊赋》云：“惟杞与菊，偕寒互绿。或颖或苕，烟披雨沐。我衣败绨，我饭脱粟。羞惭齿牙，苟且梁肉。蔓延骈罗，其生实多。尔杞未棘，尔菊未沙。”苏东坡续作《后杞菊赋》，张南轩作《续杞菊赋》以赞之。② 上述二种饮品，寒山在学道之时极有可能品尝过，或许也曾自己酿制过。
  茱萸有小毒，不可多用，而枸杞则是百利无一害。
  （二） 草本草属食物有荠菜、孟菜、野葱、木耳、韭、山茹、白茅根等。寒山子诗提及的有芝、术、黄精、蕨等。
  １．芝术芝有许多种，寒山子诗中提到芝术，紫芝出现二次。诗云： 山客心悄悄，常嗟岁序迁。辛勤采芝术，披斥讵成仙。（〇六八） 自古如此多，君今争奈何。可来白云里，教尔紫芝歌。（〇一九） ……携篮采山茹，挈笼摘果归。蔬斋敷茅坐，啜啄食紫芝。
  清沼濯瓢钵，杂和煮稠稀。……（二九五） 拾得也有一首诗提到“灵芝”：“闲入天台洞，访人人不知。寒山为伴侣，松下啖灵芝。”（拾得三一首） 芝术，即芝和术，是道家的二种药物。芝有紫芝、灵芝等。灵芝，别名赤芝、红芝、木灵芝、菌灵芝、万年蕈、灵芝草等，为多孔菌科真菌灵芝的子实体。
  夏秋季多生于林内阔叶树的木桩旁，或木头、立木、倒木上，有时也生于针叶树上；有栽培。性平，味甘，有补气安神，止咳平喘功能。
  《抱朴子》曰： （神农四经）又曰：“五芝及饵丹砂、玉札、曾青、雄黄、雌黄、云目、太乙禹余粮，各可单服之，皆令人飞行长生。……五芝者，有石芝，有木芝，有肉芝，有菌芝，各有百许种也。”① 术有白术、苍术等。白术，别名于术、冬术、于潜白术等，为菊科植物白术的根茎。性温，味苦、甘。白术系栽培，具有健脾益气，燥湿利水，止汗，安胎等功能。
  苍术，别名茅术、南苍术、穹隆术等，为菊科植物苍术的根茎，生于山坡灌木丛、草丛中。性温，味苦、甘。具有燥湿健脾，祛风，散寒，明目等功能。
  《抱朴子内篇》称赞术云： 南阳文氏，说其先祖，汉末大乱，逃去山中，饥困欲死。有一人教之食术，遂不能饥。数十年乃来还乡，颜色更少，气力胜故。……术一名山葪， 一名山精。故《神药经》曰：“必欲长生，常服山精。”② ２．蕨寒山子在《卜择幽居地》中写到“采蕨”，诗云： 卜择幽居地，天台更莫言。猿啼溪雾冷，岳色草门连。
  折叶覆松室，开池引涧泉。已甘休万事，采蕨度残年。（〇七八） 蕨，羊齿类植物，亦称“蕨菜”，天台俗称“乌糯”。幼叶可食，称“蕨菜”；根状茎含淀粉，俗称“蕨粉”、“山粉”。天台旧有“卖盐人断盐花，卖柴人断柴芽。柴株当绵袄，乌糯当糯稻，孟菜吃到老”之说。蕨菜可吃的历史，在天台已经悠久了。
  寒山子隐居寒岩，听着凄厉的猿啼，看着朦胧的溪雾，屋里屋外草色相连， 树叶覆盖着松枝搭起的居室，引来山泉，依仗蕨菜来度过残年。以诗所见，寒山子非常倚重蕨菜，把蕨菜当作度过余生的主粮看待。看来，蕨菜在寒山生活里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３．黄精拾得诗中提到“黄精”： 一入双溪不计春，炼暴黄精几许斤。
  炉灶石锅频煮沸，土甑久烝气味珍。
  谁来幽谷餐仙食，独向云泉更勿人。
  延龄寿尽招手石，此栖终不出山门。
  黄精，别名鸡头黄精、鸡头根、黄鸡菜等，为百合科植物多花黄精的根茎。
  生于荒山林下，以根状茎入药，性平，味甘，有补气、养阴、润肺功能。
  《抱朴子内篇》云： 黄精，一名兔竹，一名救穷，一名垂珠。服其花胜其实，服其实胜其根，但花难多得。得其生花十斛，干之才可得五六斗耳，而服之日可三合， 非有大役力者不能辨也。服黄精仅十年，乃可大得其益耳。俱以断谷不及术，术饵令人肥健，可负重涉险，但不及黄精甘美易食，凶年可以与老小休粮，人不能别之，谓为“米脯”也。① 葛洪赞美黄精，非但可以药用，更可以凶年救荒，故曰“救穷”。“炉灶石锅频煮沸，土甑久烝气味珍”，天台俗称“九蒸干”，指把黄精的根状茎洗净煮熟， 晒干；再煮熟，再晒干；反复数次，越蒸越甜。
  天台山这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滋育了丰富的食物资源和疗效独特的中草药。比如乌药，被徐福带去日本，成为长生不老药，它承载着天台山博大精深的佛道文化，三教融会的和合文化。
  不管王子晋受浮丘公的灵药，还是徐福传去日本的长生不老药，还是刘晨阮肇遇天台二女采的仙药，还是鉴真大师带至东瀛为皇太后治愈的天台乌药， 都是天台山物华天宝，琪花瑶草凝结而成，与世人的健康息息相关。
  寒山子在物华天宝的天台山，凭依着丰富的食物资源，他在山林中岩穴里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在优美的大自然里，寒山子的心灵不断得以净化，他的生命因无为，无求，无得而延长到一百多岁。“寒山子，这是真正的‘寒山子’。是他的寒岩，是他的肉身，是他的性灵。他常常到国清寺去吃剩饭，找拾得说说疯话，在树皮上，石头上，留留诗句。”①

①（宋）陈耆卿：《嘉定赤城志》，中国文史出版社，２００４年９月，第５１５—５１６页。 ② 本书中引用寒山、拾得诗皆出自项楚《寒山诗注》，中华书局，２０００年３月。 ① （宋）李昉等编：《太平御览》，中华书局，１９６０年２月，第４３１５页。 ① 周振甫：《诗经译注》，中华书局，２０１４年１０月，第１９０页。 ①（宋）陈耆卿：《嘉定赤城志》，中国文史出版社，２００４年９月，第５１５—５１６页。 ②（明）释传灯：《天台山方外志》，百通香港出版社，２００１年１２月，第７页。 ③《全唐诗》，中华书局，１９８５年１月，第６６４页。 ④同上，第６１３５页。 ⑤同上，第１１５７页。 ⑥ 同上，第４０５８页。 ① （明）释传灯：《天台山方外志》，百通香港出版社，２００１年１２月，第１１页。 ① （明）释传灯：《天台山方外志》，百通香港出版社，２００１年１２月，第１２页。 ①（宋）陈景沂：《全芳备祖》，浙江古籍出版社，２０１４年１１月，第１１６９页。 ② 同上。 ①（晋）葛洪：《抱朴子内篇》，中华书局，２０１３年１月，第３３８—３４３页。 ② 同上。 ① （晋）葛洪：《抱朴子内篇》，中华书局，２０１３年１月，第３４０页。 ① 陈慧剑：《寒山子研究》，台湾华新出版有限公司，１９７４年９月，第１５９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