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市图书馆

古之所謂英雄之士者必有過人之智兩軍對壘臨 機料之曲折備之此未足爲智也天下有奇智者運 籌於掌握之間制勝於千里之外其始若甚茫然而 其終無一不如其言者此其諳厯者甚熟而所見者 甚遠也故始而定計也人咸以爲誕已而成功也人 咸以爲神徐而究之則非誕非神而悉出於人情顧 人弗之察耳夫崔浩之佐魏料敵制勝變化無窮此 其智之不可敵雖子房無以遠過也而其料柔然尤 爲奇中方太武將議出征衆皆難之浩肆辯詰之力 遂其行且吿人曰必克但恐諸將瑣瑣前後顧慮致 不能盡舉耳已而果然使浩臨機料之可也而能先 事料之者此果何術哉吾嘗論之古之善料敵者必 曰攻其所不戒擊其所不備柔然去魏數千里恃其 絕遠守備必懈吾卒然以兵臨之所謂迅雷不及掩 耳震電不及瞑目彼將望風失措矣此浩所以決知 其克也然夷狄之人貪而無親輕而不整勝不相遜 敗不相救一夫先奔萬夫爭潰此其習俗然也魏師 乘勝而進勢如風雨所至奔敗鳥竄獸伏各逃其死 柔然計窮氣沮數日之間眾未及聚謀未及生徬徨 四顧而莫知所以爲禦使連兵急進以勢迫之此雖 犯天下之至危而可以得志然是舉也唯明者爲能 必之唯斷者爲能行之不明則利害顯然而不見不 斷則可否猶豫而不決夫投機之㑹間不容髮有是 二者而何能投機哉太武之用兵動顧萬全而其將 若長孫翰劉潔古弼之徒雖不爲無謀而皆不能用 權以求勝故機會在前而或失之者有矣此浩之所 爲深憂也是以先事料之言如有形庶臨機之際或 因吾言而能有所決則舉一國猶擣虛耳其功可勝 道哉太武卒失其機使貽後悔彼非不知勢之可進 而自顧進軍數千里窮其巢穴人或死戰或因險以 要我或設伏以待我其害殆未可以一二計不若全 軍而止他非所憂此則太武與諸將之意也而不知 事固有隨機立權者烏可以瑣瑣顧慮哉故夫浩之 所料雖曰奇中要之皆出於人情而太武失之耳唐 太宗伐薛仁杲旣破宋羅睺於淺水源遂以二千騎 進逼城下仁杲遑遽出降蓋以權術迫之也太宗亦 嘗爲諸將言之太宗之智則浩之故智也或用或不 用成敗之所不同歟嗟夫此英豪之權術前人祕之 而吾獨論之者吾恐後世之以浩爲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