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補傳卷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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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诗补传三十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6893
颗粒名称: 詩補傳卷第十九
分类号: Z126
页数: 12
页码: 一至二十四
摘要: 范處義對《詩經·變小雅》的說解。
关键词: 经学 诗经

内容

變小雅逸齊
  小宛大夫所以刺幽王也
  是詩之序雖不明言所刺之事然首章有念昔先
  人之語四章有無忝爾所生之語此幽王不能親
  睦父子兄弟之間有無罪而見誣者故大夫作詩
  以刺之下篇小弁乃太子之傅所作故專言太子
  宜臼被逐之事此篇大夫所作是時宜臼必已被
  誣棄逐有萌故首言鳴鳩猶有羽翰能奮飛刺王
  不能親睦以自衛也次言蜾蠃猶能以他物養已
  子刺王不能養其子也次言令取其首尾相應
  詩人嘗以在原喻兄弟急難意是時王之兄弟亦
  有見誣被罪者次言桑扈取其不食穀今言啄粟
  意父子兄弟之間有見誣而易明者古事世遠而
  失其傳者多矣聖人存之於經有史不及知者皆
  此類也
  宛於阮彼鳴鳩翰胡旦飛戾天我心憂傷念昔先人明發
  不寐有懷二人
  宛小弱貌小弱鳴鳩猶有羽翰可以高飛至于天
  王乃不親宗族將不能以自立我心所以憂傷也
  先人謂宣王也二人謂文武也念宣王所以能中
  興者以能夙興夜寐思文武之事而施行之今王
  殊不能念先人所為則文武之基業又將墜矣蓋
  親親以睦文武之所先也頌以文武為二后猶言
  二人也
  人之齊聖飲酒温克彼昬不知壹醉日富各敬爾儀
  天命不又
  書稱文武聰明齊聖此詩所謂人之齊聖亦非文
  武不足以當之謂文武非不燕樂也然能温恭自
  克不為酒困今王乃湛樂無厭昬而不知一意於
  酒日增月益於是戒當時之君臣各宜自敬威儀
  天命靡常大福不再可不懼乎魚藻謂武王在鎬
  飲酒則為可樂幽王在鎬飲酒則將不能以自樂
  亦此意也
  中原有菽叔庶民采之螟亡丁蛉零有子蜾果蠃力果負
  之敎誨爾子式穀似之
  野間謂之中原菽葉謂之藿螟蛉桑蟲也蜾蠃蒲
  盧也中原有藿庶民尚能采之以養其子桑問有
  蟲蒲盧亦能負之以養其子夫養其子者蓋為似
  續之計也彼小民微物尚爾今王有子不敎誨之
  使之用善以為似續之計乃欲信讒言而棄逐之
  何哉說者考之不精乃謂蜾蠃取桑蟲負之七日
  化為其子雖揚雄亦有類我類我久則肖之之說
  近世詩人取蜾蠃之巢毁而視之乃自有卵細如
  粟寄螟蛉之身以養之其螟蛉不生不死蠢然在
  穴中久則螟蛉盡枯其卵日益長乃為蜾蠃之形
  穴竅而出蓋此物不獨取螟蛉亦取小蜘蛛置穴
  中寄卵於蜘蛛腹脅之間其蜘蛛亦不生不死久
  之蜘蛛盡枯其子乃成今人養晚蠶者蒼蠅亦寄
  卵於蠶之身久之其卵為蠅穴繭而去殆物類之
  相似者又露蜂懸其巢每穴各綴一卵如粟不知
  用何物滋養之久乃漸大成蜂此皆一種細腰之
  物所謂祝之曰類我類我乃聼其聲意其如此或
  謂細腰有術能禁物其祝聲可聼乃其禁術也列
  子曰純雌其名大腰純雄其名穉蜂莊子曰細腰
  者化說文曰天地之性細腰純雄無子此皆信說
  詩者之言也然彼之所不可知者正謂其能禁螟
  蛉蜘蛛不生不死以他物之身膏潤滋養其卵而
  成其形莊子所謂化者理固近之列子以為純雄
  說文以為無子殆未可信況詩人之意本不謂然
  訓之者不審爾古人名物多取其形色之似瓠之
  細腰者曰蒲盧故蜂之細腰者亦名蒲盧正如綬
  草綬鳥皆名以鷊青黑之菼青黑之鳩皆名以鵻
  也中庸曰夫政也者蒲盧也即蜾蠃也謂當以善
  養人而成之如蒲盧然乃與詩之意合矣
  題大計彼脊令零載飛載鳴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夙興
  夜寐無忝爾所生
  題視也視眷令飛鳴首尾相應謂王有兄弟宜知
  友愛今乃被誣見疎我則日斯邁而月斯征矣王既孤立宜蚤
  
  夜勤政無辱於父母也
  交交桑扈戶率場大良啄陟角粟哀我填知隣寡宜岸宜獄
  握於角粟出卜自何能穀
  桑扈竊脂也傳曰馬不食脂桑扈不食粟今見誣
  者謂桑扈交交往來循場而啄粟其誣亦易見矣
  填塞也岸水際也借為犴獄之犴亦取岸為濟難
  有出獄之象故大雅曰誕先登于岸哀我抑塞孤
  寡之人宜出之於岸乎宜置之於獄乎謂王當察
  其誣也王欲察其誣試握粟出以卜之則桑扈何
  自能食穀粟乎言其易見也填宜訓塞猶言命有
  通塞塞則不通也桑扈詩或指其性此章是也或
  指其色有鶯其羽是也說者遂謂有二種其說本
  之爾雅曰桑扈竊脂鳭鷯剖葦謂竊其肉也桑扈
  竊脂棘扈竊丹謂竊其色也要之不必言有二種
  爾雅以竊毛為淺色則竊脂淺白色也而性不食
  粟好竊人之脂肉然則或指其色或指其性實一
  物耳謂一名有二義則可謂一物有二種則不可
  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惴惴之瑞小心如臨于谷戰戰兢
  兢如履薄冰王既不能察矣則凡温恭小心之人皆惴惴然如
  集于木上如臨于深谷慮其顛墜恐懼戒謹又如
  履薄冰而行也是詩六章一章三章四章五章皆
  比而賦之餘皆賦也
  小弁步干下同刺幽王也大泰子之傅付作焉
  自王者家天下嫡庶之分不可亂也故廢嫡立庶
  未有國不受其患者秦廢太子扶蘇立胡亥晉廢
  愍懷太子而立惠帝隋廢太子勇而立煬帝皆不
  旋踵而禍及之故漢高祖欲廢惠帝張良之徒為
  之謀漢元帝欲廢成帝史丹為之正諫蓋嫡庶之
  分不正則本一摇而天下震動幽王惑襃姒之譛
  黜申后而逐太子宜臼太子之傅作是詩可謂深
  切矣孟子所謂親之過大者也幽王不能聼卒致
  驪山之禍豈不為萬世之永鑒哉
  弁彼鸒豫斯歸飛提提是移民莫不穀我獨于罹何辜
  于天我罪伊何心之憂矣云如之何
  鸒雅鳥弁樂也斯語辭也提提羣飛也太子被逐
  自以為不如此鳥遂歎樂彼鸒斯成羣歸飛無矰
  繳之患凡民亦莫不善我獨罹于禍於是號于天
  曰我有何辜而獲罪如此心之所憂言之何益哉
  踧踧徒歷周道鞠九六為茂草我心憂傷惄乃歷焉如擣丁老
  假寐永歎維憂用老心之憂矣疢敕覲如疾首
  踧踧不舒貌周道周之通道也惄思而心動貌疢
  猶病也周之通道非不平易也而我行之踧踧然
  不敢舒者慮其盡鞠為茂草謂國之將亡也憂而
  至於傷思之而心動如擣之不寧也假寐謂不脱
  衣冠而寐永歎謂長太息也凡憂之狀外則年未
  至而先老内則如有病在頭目言其痛切也疾首
  猶首疾也
  維桑與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屬燭于
  毛不離于裏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桑梓者父母手所植以給蠶食以供器用之物為
  子孫者見桑梓如見父母心恭敬之而不敢慢然
  則人之所常瞻依者惟父母而已毛者指體膚之
  外裏者指心腹之内今我之生豈不連屬父母之
  體膚豈不離麗父母之心腹何為父母不我愛必
  我生之辰所值不善至此也說者曰辰謂六物之
  吉凶左氏傳晉侯謂伯瑕曰何謂六物對曰歲時
  日月星辰服䖍以為歲歲星也十二歲一周時四
  時也日十日也月十二月也星二十八宿也辰十
  二辰也詩人之意未必指此然韓愈亦曰我生不
  辰月極南斗則古有是言矣
  菀鬱彼柳斯鳴蜩嘒嘒呼惠有漼于罪者淵萑九葦淠淠
  孚計譬彼舟流不知所届戒心之憂矣不遑假寐
  菀茂貌蜩蟬也嘒嘒聲也漼深貌淠淠盛也柳茂
  則隂密而蟬鳴淵深則潤澤而葦盛今我乃不容
  於父母曾微蟲野草之不如既見棄逐如不繫之
  舟汎汎於中流莫知所届心之憂禍雖假寐有不
  暇蓋言危廹之甚也
  鹿斯之奔維足伎伎其宜雉之朝雊古豆尚求其雌譬彼
  壞胡罪木疾用無枝心之憂矣寧莫之知
  鹿之奔於山也猶伎伎然舒留以顧其羣雉之鳴
  於朝也猶知求其偶今王黜妻屏子兀然如病木
  之無枝何以能自立我為王憂之而王晏然莫知
  也
  相息亮彼投兔尚或先蘇薦之行有死人尚或墐覲之君
  子秉心維其忍之心之憂矣涕既隕蘊之
  相視也行道也視彼兔見廹逐而投人尚或先之
  使得避逃行道之間有死人尚或墐之使不暴露
  君子指王謂王乃操心殘忍如此逐其子而不加
  卹我心之憂無所告訴惟隕涕而已
  君子信讒如或醻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
  寄彼矣析薪扡敕氏矣舍捨彼有罪予之佗矣
  醻旅醻也惠愛也舒緩也究察也掎倚也扡施也
  予猶與也佗猶言他人也謂王喜信讒言如飲者
  之旅醻不厭蓋由心無仁愛故不能舒緩以察之
  苟能舒緩而察之則當如伐木者以物倚其巔不
  使之妄踣當如析薪者視理施其斧不使之妄破
  今既不察矣所以置有罪者之罪而以其罪與之
  他人謂讒者宜有罪乃置之不論我宜無罪乃見
  棄逐是以彼之罪與之他人也
  莫高匪山莫浚匪泉君子無易夷跂由言耳屬燭于垣
  袁無逝我梁無發我笱我躬不閲遑恤我後
  莫高於山而人能登之莫深於泉而人能游之戒
  王無輕於發言勿謂處高深之地人所不聞而耳
  屬于垣牆者已得聞之將投隙而進讒言也然我
  已被讒見逐猶以此戒王慮其敗我家事故以逝
  梁發笱為喻是我身自不能省閲何暇為後人計
  也所謂可以怨者如此是詩八章二章三章賦也
  餘皆比而賦之也
  巧言刺幽王也大夫傷於讒故作是詩也
  言之巧者善讒人者也聖人以為鮮仁蓋不仁者
  乃能巧言故木訥者所以近仁也幽王之朝不能
  言者則身是瘁巧言者則身處休所謂讒夫昌者
  歟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七餘無罪無辜亂如此憮火吳下同昊
  天已威予慎無罪昊天泰憮予慎無辜
  悠悠遠大之貌且語助也憮張大貌已大皆言甚
  也大夫傷於讒無所告訴窮而呼天謂我視天為
  父母而天悠遠不可恃故非有罪辜而遭讒口之
  亂如此張大蓋以天之威怒喪亂既甚我雖畏謹
  亦不能逃罪辜也
  亂之初生僭子念始既涵含亂之又生君子信讒君子
  如怒亂庶遄市專沮辭呂君子如祉亂庶遄已
  僭進越也涵容受也君子謂王也讒者始進越有
  言既容受之及其再有言則信之矣王如能不受
  於其初則亂安得生而又生耶夫讒人者必不仁
  者也被讒者必仁人也王能知讒者之為不仁加
  之以威怒則亂自速沮矣能知被讒者之為仁人
  加之以祉福則亂自速已矣
  君子屢力住盟亂是用長丁丈君子信盜亂是用暴盜言
  孔甘亂是用餤談匪其止共恭維王之卭其恭
  此言王不能推誠以待臣下乃君臣相疑至於屢
  盟此所以亂日益長也如春秋伯有之亂鄭伯與
  其臣下盟是也取非其有其名曰盜讒人言人之
  過亦非其實有過故謂之盜言王既好信盜言此
  亂之日益暴也盜言可口如甘旨之物故王嗜之
  而受其亂亦如啖物而不知厭也說文曰餤食也
  啖或作餤卭病也彼為甘言者非止供王之嗜好
  實能為王之病奈何輕信之哉
  奕奕亦寢廟君子作之秩秩大猷聖人莫之他人有
  心予忖七損度待洛之躍躍他歷毚土咸兔遇犬獲之荏染柔
  木君子樹之往來行言心焉數所主之
  此二章誨王能定則能應吾心既定則因人之言
  可以知其心而善否立見矣於是廣喻近譬以曉
  之四章謂寢廟固為大矣君子所以能成之者以
  有定制故也故不有定制則築室於道謀豈不潰
  敗其成哉大道固有序矣聖人所以能定之者以
  有常理故也苟不遵常理則汨陳五行豈能知彛
  倫之攸敘哉惟心亦然吾心既定則他人之心吾
  皆能忖度之讒言豈足惑哉五章謂人有善否躍
  躍如毚兔之狡者小人也有犬以禽制之則不能
  施其狡必為犬所獲矣荏染如柔木之弱者善類
  也君子當培植之則不至於終弱必能有所立矣
  然則善否亦何從而知之哉聼其言則知之矣彼
  往來行道之言若不足以知其人也吾能於心焉
  而求之則善否可數矣善否既明則巧言者豈能
  施其辨哉
  蛇蛇以支碩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顔之厚矣
  此章申論人言之善否不難辨也蛇蛇安舒也碩
  大也謂善人之言其大如此出自口則可見矣彼
  巧言者雖如簧之可聼視其色亦自不能不愧故
  曰顔之厚矣傳曰聼其言也觀其眸子人焉廋哉
  此之謂也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眉無拳無勇職為亂階既微且
  尰市勇爾勇伊何為猶將多爾居徒幾何
  此章深惡讒人以為直可賤耳無能為也彼何人
  斯者鄙薄之也水草之交曰麇下濕之地也無拳
  無勇者不才無所用也其居如此其人如此乃能
  主為亂之階梯誰實使之然哉況有惡疾骭瘍為
  微腫足為尰則其所謂勇者亦何所至哉彼為讒
  之謀雖有與之黨者自謂大而多然所居乃爾其
  徒亦安能衆也言本無能為特王未悟故縱其惡
  耳詳味詩人之言形容讒人之居處人物與其徒
  黨真丐乞之類也蓋鄙賤之人至今多以丐乞呼
  之疑本諸此是詩本六章章八句以文義求之當
  作七章古詩不當專以句之多寡為限其四章五
  章皆比而賦之餘皆賦也
  何人斯蘇公刺暴公也暴公為卿士而譖蘇公焉故
  蘇公作是詩而絶之
  小弁巧言何人斯巷伯四詩皆被讒而作小弁曰
  君子信讒如或醻之巧言曰亂之又生君子信讒
  巷伯曰彼譖人者亦已大甚獨何人斯終篇不及
  讒譖一字而其意則多疑畏如曰不入我門不入
  唁我不見其身還而不入或取飄風以喻其暴迅
  或取鬼蜮以喻其隂賊至欲出三物以詛爾斯作
  好歌以極反側可謂廹切矣蓋小弁三詩皆顯被
  讒譖故詩人亦顯斥之何人斯之譖乃出於同列
  之暴公故蘇公隂被中傷初不見其形迹久乃知
  之正如飄風雖摧敗萬物而風之形終不可見又
  如鬼蜮之傷人鬼固無形可見而蜮潜伏沙中射
  人之影人亦不得而見也讒言隂中其實如此說
  者謂暴公為卿士而譛蘇公不忠於其君不義於
  其友所謂大故也故蘇公作詩以絶之不斥暴公
  也言其從行而已不著其譛也示以所疑而已蓋
  交際之道其絶之當如此也既絶矣作為好歌不
  殆於弃言乎蓋君子之遇人也仁而不忮暴公之
  譛我則喪其本心諒不我知故也使其由此悔悟
  更以善意從我固所願也雖不能然我豈若小丈
  夫哉一與人絶則醜詆固拒惟恐其復合也世本
  曰蘇成公暴辛公也鄭氏謂蘇暴為畿内國名案
  左氏傳曰昔先王克商使諸侯撫封蘇忿生以温
  為司宼今河内有温縣則蘇在東都之畿内蘇公
  疑忿生之後也若暴公未聞有暴國鄭氏以其為
  卿士故曰皆畿内國名亦未足信皇父亦為卿士
  不聞為何國也蘇在春秋稱子蓋卿士兼公官也
  彼何人斯其心孔艱胡逝我梁不入我門伊誰云從
  維暴之云
  彼何人斯雖為鄙薄之語然不斥暴公指其從暴
  公者耳亦譎諫之義人心固險如山川難於知矣
  況於小人尤為艱險不可測也梁不必魚梁凡近
  川而居者必設橋梁以便出入下言不入我門則
  門外之橋梁也過我門而不入必其中自有可愧
  者使暴公不譛我爾必入而見我今爾從暴公而
  不我見則蹤迹可疑也意蘇公以被讒而獲罪故
  為是言耳
  二人從行誰為此禍胡逝我梁不入唁彦我始者不
  如今云不我可
  指言二人從行則當時從暴公者二人也必有主
  名不欲明言耳未知二人者誰為我禍亦疑辭也
  我既獲罪爾逝我梁而不入唁我則爾之心異於
  初矣謂其始初與我親厚未嘗如今日不以我為
  可也
  彼何人斯胡逝我陳我聞其聲不見其身不愧于人
  不畏于天
  陳堂塗也逝我陳則不止逝我梁我已聞其聲則
  又近矣而不使我見其身意其隂有窺伺蹤迹詭
  秘也於是歎曰爾為此舉固以人為可欺而不愧
  也獨不畏于天乎
  彼何人斯其為飄風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
  祇支攪交卯我心
  飄風暴疾之風也值之者必顛仆摧折然風之形
  實不可見今飄風之行何不自北自南而逝我梁
  是我適與相值故我心之憂所以攪亂不寧也
  爾之安行亦不遑舍爾之亟紀力行遑脂支爾車壹者
  之來云何其盱況于
  舍舍車而休也盱張目而望也謂爾行之緩乎乃
  不暇少舍車而見我謂爾行之急乎復有暇而脂
  其車何也我冀爾之一來何其望之勤也
  爾還而入我心易夷跂也還而不入否方九難知也壹者
  之來俾我祇也
  謂爾之往既不入我門矣儻爾之還入而見我則
  我心平易而無疑矣爾還而復不入則爾之心不
  得而知果能一來則我心安矣祇安也
  伯氏吹壎況袁仲氏吹篪池及爾如貫古亂諒不我知出
  此三物以詛側助爾斯
  伯仲言兄弟也土曰壎竹曰篪謂二器聲之相和
  也如貫者如繩之貫物相聯屬也蘇公謂我與暴
  公比肩事主義同兄弟當如壎篪之相和如貫物
  之聯屬今乃譛我信不我知耳我心實無他當出
  壎篪及貫三物以與爾詛盟也說者謂三物犬豕
  雞也古人詛盟固嘗用此今是詩方取壎篪及貫
  為喻遂以為詛如指日指河之類豈必用犬豕雞
  耶詩所不及何必贅也
  為鬼為蜮域則不可得有靦土典面目視人罔極作此
  好歌以極反側
  蜮短狐也人在岸上影見水中此蟲能含沙射之
  則皮肌病瘡其隂毒中人與鬼相類二者為人之
  患人皆不可得而知猶讒言隂中我皆不得而知
  矣靦姡也姡詐也爾靦然詐為面目與人相視亦
  自謂人不能窮極其情我所以作此好歌以窮極
  爾之反側也曰好歌云者蓋未忍遂絶猶冀其悔
  而從善不失舊好與歌以訊之既作爾歌同意此
  詩人所以為忠厚歟是詩八章後二章比而賦之
  餘皆賦也
  巷伯刺幽王也寺人傷於讒故作是詩也
  寺人古以刑人為之巷宫内道伯長也疑當時呼
  寺人之長為巷伯故以名篇作是詩者必因讒而
  被宮刑後為巷伯故其辭諄復深惡讒人也孔子
  曰惡惡如巷伯亦言其所惡之甚人所同惡故也
  萋七西兮斐孚匪兮成是貝錦彼譖人者亦已大泰甚哆
  昌者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譖人者誰適與謀
  萋斐文相錯貌貝介蟲也其文如錦哆侈形張大
  貌箕箕星也其位在南貝錦非錦也以其文成錦
  也南箕非箕也以其形成箕也喻讒人之誣君子
  因其近似而遂名之故詩人深惡其然謂以貝為
  錦以其文之近似也而譖人之言亦已大甚言其
  過於實也以星為箕以其形之近似也而譖人之
  言誰與之謀言其巧於誣也
  緝緝七立翩翩謀欲譖人慎爾言也謂爾不信捷捷幡
  幡芳煩謀欲譖言豈不爾受既其女遷
  緝緝相續貌翩翩往來貌捷捷便利貌幡幡反復
  貌言謀欲譖人以言者其情狀如此故詩人深惡
  其然謂爾之譖人相續往來可謂衆多矣豈可不
  知戒謹王將悔悟則以爾為不可信而弗聼矣爾
  之譖言便利反復可謂機變矣其始豈不聼受王
  將悔悟則必遷其罪以及汝矣
  驕人好好勞人草草蒼天蒼天視彼驕人矜此勞人
  彼譖人者誰適與謀
  譖人者以計行而得意故曰驕人好好言其喜也
  被譖者以受誣而失措故曰勞人草草言其憂也
  王既不能察於是呼蒼天而告之曰視彼驕人實
  可罪憫此勞人實無辜奈其彼之譖人者誰與之
  謀巧於誣罔所以其計得行也取彼譖人投畀必
  二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
  受投畀有昊楊園之道猗於綺于畝丘
  彼譖人者既得意是王終不能察矣無所告訴矣
  第惡之欲其死耳欲其死者有三豺虎者食人之
  獸也今獸亦惡而不食有北者司殺之神也今神
  亦惡而不受昊天者制人之命者也猗倚也天雖
  甚高由楊園之道倚至于畝丘則可以投有昊矣
  夏曰昊天望其明也昊天既明必誅之矣辭雖過
  切乃人之真情詩人惡之甚故無隱辭也楊園畝
  丘疑周之山名據所見而言或謂如陵則曰陵丘
  如畝則曰畝丘皆取其高於天為近古人祀天於
  圜丘亦謂其高則可以致天神之降格封太山禪
  梁父皆此意也
  寺人孟子作為此詩凡百君子敬而聽之
  孟姓也寺人自謂孟子亦後人以子自稱之謂也
  惡之既甚故身任其怨作此詩以告凡百在位之
  君子欲其敬聼不忽為周身之防也善讀古人之
  詩者當以文義求不當拘於章句是詩舊七章今
  以文義分為五章三章章八句一章七句一章四
  句首章比而賦之餘皆賦也
  谷風刺幽王也天下俗薄朋友道絶焉
  文武親親以睦友賢不棄不遺故舊是以天下化
  之民德歸厚此天下俗薄朋友道絶所以刺幽王
  也
  習習谷風維風及雨將恐丘勇將懼維予與女汝將安
  將樂女轉棄予
  谷風之義已於國風詳言之習習飛舞不止之貌
  谷風大谷所來之風也大谷之風迅暴為甚況繼
  之以雨則物之摧敗顛仆者多矣以喻人之處亂
  世震蕩不寧所謂將恐將懼之時也俗既偷薄當
  恐懼之時則朋友相求謂予與汝刎頸相誓及安
  樂之時則轉眼棄我矣
  習習谷風維風及頹徒雷將恐將懼寘予于懷將安將
  樂棄予如遺
  爾雅曰焚輪謂之頹扶摇謂之猋說文曰迴風從
  上而下曰頹迴風從下而上曰猋大谷之風既已
  迅暴又其勢迴薄從上而下其震蕩又甚矣而薄
  俗之人恐懼則寘朋友於念安樂則棄我如遺忘
  而不存省也
  習習谷風維山崔徂回嵬五回無草不死無木不萎於委忘
  我大德思我小怨
  谷風迅暴甚矣惟山崔嵬獨存耳無草不死矣無
  木不萎矣以喻亂之極無有能自存立者非朋友
  相助安能至今日今乃忘我前日同患難之大德
  而思我前日偶相失之小怨遂至相絶何如其薄
  也故舊無大故不可棄也以小怨而相絶豈非風
  俗之薄歟語曰故舊不遺則民不偷亦在上之人
  化之何如耳此詩人所以刺幽王也是詩三章皆
  比而賦之也
  蓼六下同莪刺幽王也民人勞苦孝子不得終養爾
  文武之役夫亦嘗以王事靡盬憂我父母矣詩在
  正雅勞而無怨蓋文武以逸道使民又能知其勞
  有以勞之所謂說以使民者也非惟文武為然越
  王勾踐伐吳徇於軍曰有父母耆老而無昆弟者
  以告又親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父母耆老而子
  為我死子之父母將轉於溝壑子為禮已重矣子
  歸没而父母之世後若有事吾與子圖之幽王縱
  不能為文武能為越王安有蓼莪之詩讀之使人
  三復流涕受業者為廢此篇者乎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呼毛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蓼蓼者
  莪匪莪伊蔚尉哀哀父母生我勞瘁似醉
  莪也蒿也蔚也皆微草也莪名蘿蒿蔚名牡蒿三
  物華葉稍異耳孝子憂父母不得終養取微草以
  自喻謂父母生我劬勞至於病瘁而我征役在外
  如微草然不能報天地之生育詩人以父母比天
  地所以申言哀哀父母蓋痛之極也曰匪莪伊蒿
  匪莪伊蔚蓋憂思亂於中觀瞻眩於外視彼蓼蓼
  然而生者豈莪乎抑蒿與蔚乎其不能報天地生
  育之恩則與我同也
  缾之罄矣維罍之耻鮮息淺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無
  父何怙戶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
  缾以行酒罍以盛酒缾資於罍猶子之資於父母
  也缾之罄竭實為罍之耻猶子之失所實為父母
  之耻也故孝子自歎命之鮮薄既不得養父母則
  生不如死也於是推言無父則何所依怙無母則
  何所倚恃出則銜其憂恤入則無所至止皆以不
  見父母故不以生為樂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撫我畜喜郁我長我育我顧我
  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
  父兮生我言其本也母兮鞠我言其成也拊我畜
  我拊摩而蓄斂之也長我育我長養而復育之也
  顧我復我顧視而反復之也出入腹我子出則父
  母懷於室父母出則懷子於塗也父母之德如天
  無窮我欲報之豈有窮哉鞠者合其皮而成毬母
  之糾合其子使有成亦若鞠然
  南山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穀我獨何害南山律律
  飄風弗弗民莫不穀我獨不卒
  南山喻君飄風喻政烈烈律律猶言栗烈謂其氣
  之凜以喻君之暴也發發弗弗猶言觱發謂其風
  之疾以喻政之虐也處暴君虐政之時言凡民莫
  不善而我獨罹其害不得卒養父母所以為哀痛
  之極也意作此詩之孝子獨因行役之後父母不
  存故自言不若凡民也序言不得終養則不存可
  知矣是詩六章其四章賦也餘俱比而賦之也
  大東刺亂也東國困於役而傷於財譚徒南大夫作是
  詩以告病焉
  譚在周之東幽王時譚國困於賦役公私殚竭故
  譚大夫作是詩以告病其詩自維天有漢以下皆
  指周室而言蓋小國之視京師猶下土之視霄漢
  故也
  有饛蒙簋飱有捄蚪棘七必履周道如砥之履其直如矢
  君子所履小人所視睠言顧之澘所姦焉出涕
  此章言周之盛時上下富足不獨京師譚雖小國
  而賓客饔飱列之簋者亦復饛然而盛其鼎之匕
  以棘為之者皆捄然而長蓋由周室之道如砥之
  平如矢之直無賦役偏重之患此在位君子之所
  行在下小人之所見也今乃賦役無藝偏困東國
  所以顧視我父母之邦見其蕭然儉陋為之出涕
  澘然不止也小人或是詩人自謙之辭言已所見
  如此
  小東大東杼直呂柚逐其空糾糾居黝葛屨九具可以履霜
  佻佻徒彫公子行彼周行戶郎既往既來使我心疚救
  此章言周室賦斂於東者偏重凡東方諸侯無小
  無大杼而持緯者柚而卷織者皆為之一空夏葛
  屨冬皮屨今以糾糾繩繚之葛屨謂可以履霜則
  儉陋之甚矣而佻佻輕薄之公子蓋指周之貴公
  子來督賦於譚者方且行彼周之列位而既去復
  來無有已時此所以使我見之而心病也
  有冽列氿軌泉無浸子鴆穫戶郭薪契契苦計寤歎哀我憚
  人薪是穫薪尚可載也哀我憚人亦可息也
  冽寒也氿泉側出者也穫刈也薪芻也以其可刈
  則非大者特薪芻耳謂譚國已困非有大者可取
  特微如薪芻者且為寒泉之所浸將至腐敗而為
  西人所刈穫猶不知止故譚國之人契契然相合
  而憂不寐而歎皆哀我國之人憚於賦役之多也
  於是以情告於西人曰爾已刈之薪芻尚可載之
  而往爾亦當哀我國憚賦役之人而使之息止也
  意欲絶之使勿復來耳
  東人之子職勞不來賚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
  子熊羆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試或以其酒不以其
  漿鞙鞙胡犬珮璲遂不以其長
  竊意譚大夫因輸送所賦之物於京師而作是詩
  故此章明言東人之子以輸送為職可謂勞矣殊
  無勞來之禮而西人之子以無其功而享其賦衣
  服粲粲然鮮明不自知其不稱而無愧赧也於是
  歷言所見西人往往皆服非所服事非所事心亦
  無所愛惜且不知厭足也以熊羆之皮為裘居山
  者之所有也而舟人之子生長於水乃取以為裘
  所謂服非其服也治百僚之事在位者所任也而
  私人之子本非在官乃嘗試為之所謂事非其事
  也釀秫以為酒味亦非薄也西人視之不以為漿
  而無故輕用之所謂無所愛惜也珮璲以貫玉飾
  非不美也西人視之不以為長而猶欲更加之所
  謂不知厭足也鞙鞙長貌璲貫玉故作璲或以韋
  故作□或以絲故作繸亦通作遂容兮遂兮是也
  維天有漢監古蹔亦有光跂丘岐彼織女終日七襄雖則
  七襄不成報章睆浣彼牽牛不以服箱東有啟明西
  有長庚有捄天畢載施之行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波我
  揚維北有斗不可以挹揖酒漿維南有箕載翕許急其
  舌維北有斗西柄之掲居竭
  譚大夫既以天而視周室故歷取雲漢織女牽牛
  啟明長庚天畢南箕北斗以比朝廷在位之人盧
  仝月蝕詩歷罪星辰蓋本諸此然獨雲漢謂之天
  漢畢星謂之天畢者蓋天者所以照臨善惡施行
  賞罰也雲漢雖曰昭回于天然其光不能助天之
  照臨也畢星雖形如掩兔之畢然其器不能助天
  之施行也故維天有漢以下十句當為一章有捄
  天畢以下十句當為一章其五章謂雲漢既不能
  助天之照臨故織女雖跂然而立終日七反駕而
  無成文章之實啟明雖蚤升於東長庚雖暮出於
  西亦何補於照臨哉其六章謂畢星既不能助天
  之施行故箕則見於南而無簸揚糠粃之實斗則
  見於北而無挹酌酒漿之實箕載翕其舌反若有
  噬於人斗西掲其柄反若有取於東亦何益於施
  行哉凡二章所陳皆謂在位之人無有能助王之
  照臨善惡施行賞罰者故朝無綜核之政而實惠
  不及於下以致賦役偏重東人困竭西人驕侈不
  均不平無所赴愬也是詩本七章以文義求之當
  作六章其一章二章四章賦也三章五章六章比
  也
  詩補傳卷第十九
  後學成德校訂

知识出处

诗补传三十卷

《诗补传三十卷》

三十卷。范处义撰。范处义号逸斋,金华(今属浙江)人。南宋经学家。曾任殿中侍御史,除《诗补传》外,着有《解颐新语》等。范氏认为《诗序》是国史及作诗者之本意,有圣人之言,然而“其不通者辄欲废序,以就已说”(《自序》),于是写了《诗补传》这部南宋尊序的代表作。《诗补传》,原称《逸斋诗补传》,全书共分三部分,正文之前有《序》、《诗补传篇目》、《明序篇》三篇,提出尊序的理由及《诗经》篇目的写作年代。说诗部分一诗一题,先释《诗序》,再释正文,注音夹于句中。《附说》部分对风、雅、颂的含义及《诗经》中的有关音义问题进行综合性的训释。如果说,南宋初期,郑樵是疑序的代表人物的话,那么范氏则是尊序的代表,他认为“学诗而不求序,犹欲入室而不由户也”(《明序篇》)。书中对《诗序》和《毛传》进行再解释,对我们理解传统的《诗经》学有重要参考价值。全书结构完整,脉络清楚,词气畅达,有许多地方已突破《毛传》的局限。对诗义的体会方面也有许多精微独到之处。为了维护《诗序》的权威,范氏引用了许多三家诗的资料加以对照,在客观上开了整理、研究三家诗的先声,宋末王应麟作《诗考》,清人范家相作《三家诗拾遗》,均受其影响。该书的局限也很明显,过分拘守《诗序》,没能作更多的开拓与探索,脱离文学说诗,强作解人,亦有不少错解文义的地方。此外在资料运用上也有失误,《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批评他:“引据《孔丛子》,既属伪书,牵合《春秋》,尤为旁义。矫枉过直,是也一瑕。”现存版本有《通志堂经解》本,1987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据文渊阁《四库全书》影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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