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補傳卷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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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诗补传三十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6139
颗粒名称: 詩補傳卷第三
分类号: Z126
页数: 15
页码: 一至二十九
摘要: 范處義對《詩經·國風·邶風》的說解。
关键词: 经学 诗经

内容

邶風鄘衛說附逸齊
  邶鄘衛皆商紂畿内地武王伐紂以其地封紂子
  武庚命管叔蔡叔霍叔為之尹以敎商民謂之三
  監其後三監挾武庚以叛成王旣黜商命殺武庚
  伐三監於是封微子之後於宋以為商後以商餘
  民封康叔於衛三分其地與邶鄘並建衛之子孫
  稍并二國而兼有之國史錄詩不與衛之滅國故
  先邶鄘而後衛因其詩所得之地而存其國之舊
  然三國之詩皆衛之事實亦猶木瓜美齊威公以
  其作於衛地故不得謂之齊猗嗟刺魯莊公以其
  作於齊地故不得謂之魯先邶而後鄘豈以其亡
  之先後與二南正始由於文王之道大姒之德故
  變風亦以衛君無道夫人無德為首變風者正風
  之反也此邶鄘衛所以次於二南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衛頃傾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
  在側
  柏舟終篇皆君子憂國之言不以己之不遇而少
  替此其所以為仁也衛頃公與君子則不合而以
  小人自近則其國可知矣
  汎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隱憂微我無酒
  以敖以遊
  柏之為木堅脆而多節不宜為舟其初雖汎然在
  中流與他舟無異而其質入水易敗不可以任重
  致遠以辟小人在位終敗國事此君子所以終夜
  耿耿然不能寐若有隱痛在身非我無酒可以敖
  遊以見憂之深不遑自逸也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汝亦有兄弟不可以據薄言往
  愬逢彼之怒
  茹納也鑒雖明而其納影也初無分於姸醜皆並
  納之我心之明不能如鑒之並納言必欲為人君
  辨君子小人蓋憂之甚者親如兄弟若可以據依
  為助今也微以我之所憂往愬之反遭其怒謂我
  為不當然蓋與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
  何求之意同傳曰金水内影火日外影鑒金也故
  能納影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眷勉也威儀棣
  棣不可選也
  上章言往愬於兄弟反逢其怒似欲君子改其常
  操以趨時求合故君子矢之曰石雖堅尚可轉我
  心不能如石之可轉席雖平尚可卷我心不能如
  席之可卷惟能持其心而不可遷變故凡見於威
  儀容止之間亦棣棣然相承如一不可有所選擇
  而改其常度此言君子其儀一兮心如結兮内外皆有所守也
  憂心悄悄愠于羣小覯占豆閔旣多受侮不少靜言思
  之寤辟避亦有摽符小
  君子之所以甚憂至於悄悄然介於中者以其見
  怒於羣小必不容泰然安處旣見誣而可憫又受
  其侮玩也君子之憂如此所以於其靜而致思不
  覺驚寤而至於舉手拊心也摽拊心貌
  日居月諸胡迭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澣戶管衣靜言思
  之不能奮飛
  居諸語助也日君象月臣象月有盈虧則微者月
  之常日不可微也此日而微則為羣隂之所蔽而
  君道虧矣君子憂小人用事盜惟辟之威福使君
  道之尊乃與臣下迭為盛衰此胡可忍哉故君子
  憂之如蒙不潔未能澣濯所以於其靜而致思恨
  無羽翼可以高飛遠舉避此汙辱也是詩五章其
  四章賦也餘皆比而賦之
  緑衣衛莊姜傷己也妾上僭夫人失位而作是詩也
  衛莊公娶齊東宫得臣之妹曰莊姜美而無子州
  吁之母嬖而上僭莊姜失位故賦是詩
  緑兮衣兮緑衣黄裏心之憂矣曷維其己緑兮衣兮
  緑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黃正色喻夫人也綠間色喻嬖妾也以綠為衣以
  黄為裏以綠為衣以黃為裳則尊卑上下之分皆
  倒置矣故莊姜憂之謂此憂何時可止何時可忘
  也
  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尤兮
  原缺三行
  絺兮綌兮淒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此莊姜指莊公而言謂冬裘而夏葛乃理之常今
  君使我失位以至困窮是猶衣以絺綌使禦淒然
  之寒風可謂少恩矣我思古人所以隆夫妻之恩
  者實有得於我心也是詩四章皆比而賦之
  燕燕衛莊姜送歸妾也
  莊姜旣無子莊公復娶於陳曰厲媯生孝伯蚤死
  其娣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己子莊公薨桓公立
  州吁弑之戴媯歸陳莊姜送之作是詩以見己志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
  泣涕如雨燕燕于飛頡戶結之頏戶郎之之子于歸遠于
  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燕燕于飛下上時掌其音之
  子于歸遠送于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燕燕鳦也古人重言之也差池羽不齊也頡頏飛
  高下也下上聲小大也鳦以春至以秋去莊姜感
  戴媯之歸故以喻之遠送于野不忍别之意也將
  之亦送也陳在衛國之南故曰遠送于南莊姜以
  戴媯所生子為己子則其相友愛可知矣宜乎遠
  送之日始則泣涕如雨之多旣而佇立以掩泣旣
  而勞心而不釋
  仲氏任而鴆只其心塞淵終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
  思以勗凶王寡人
  仲氏戴媯字也先君莊公也寡人莊姜自謂也周
  官六行信于友為任莊姜謂仲氏於我相信如友
  故曰任只且稱仲氏之德塞實而無偽淵深而不
  流温和惠順終始如一旣能自善自謹其身又當
  不忘先君有以助我相訣之辭如此冀仲氏之不
  遐棄也是詩四章其卒章賦也餘皆比而賦之
  日月衛莊姜傷己也遭州吁之難傷己不見荅於先
  君以至困窮之詩也
  日月君夫人之象也日月晝夜代明君夫人内外
  分治其為體不輕矣莊姜之賢以禮事莊公而莊
  公不以禮荅之使至於困窮彼州吁之暴習見莊
  公之不禮莊姜故敢肆為侮慢此所以遭難而自
  傷也是詩雖未免有追咎之言而終於自傷己之
  不淑所謂可以怨者如此
  日居月諸照臨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處胡能有
  定寧不我顧日居月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
  相好胡能有定寧不我報
  之人謂莊公也逝往也指己往之事也莊姜謂己
  之配先君如日月之照臨覆冒下土誰敢侮者蓋
  由先君往者不以古夫婦之道相處不知夫婦之
  相好是以不能蚤定其難己雖以禮事先君而忍
  不顧我己雖為先君之内助而忍不報我此二章
  皆追咎之言也
  日居月諸出自東方乃如之人兮德音無良胡能有
  定俾也可忘日居月諸東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
  卒胡能有定報我不述
  莊姜謂己之配先君如日月之出於東未嘗失道
  而先君乃無善聲如此豈己之父母所以養我者
  不能令終而致此極乎旣不能蚤定其難則先君
  所以不顧我者若使可忘而我自不忍忘先君所
  以不報我者若可陳述而我自不忍述此二章皆
  傷己之不淑也是詩四章上皆比下皆賦也一說
  何為而能定吾國寧不我顧不我報而國憂則甚
  焉今之說者曰苟吾利而已國不恤也且未有家
  破而子可以偏肥未有國亡而臣可以獨存者故
  周傾則嫠婦不能以自恤鄭亡則燭之武必有所
  不利如之何而止為己計哉竊謂此說止為寧之
  一字非一篇之意與俾也可忘報我不述若不相
  似居諸語助檀弓曰何居孟子曰有諸
  終風衛莊姜傷己也遭州吁之暴見侮慢而不能正
  也
  莊姜可謂賢矣莊公夫也以禮事之而不見荅旣
  己自傷己之不淑州吁子也不以母事莊姜至於
  見侮慢亦自傷己之不能以母道正之終風之詩
  極言母子之至情冀有以感動奈州吁之暴不能
  知此使莊姜有母之慈而不得施誦其詩者可為
  之流涕也
  終風且暴顧我則笑謔許約浪笑敖五報中心是悼
  終日風為終風暴疾也言州吁之暴如終風之疾
  不以母事莊姜且從而笑侮之其子戲謔敖慢而
  無忌憚其母則中心惻怛以自傷悼是州吁雖無
  子道而莊姜母子之慈未嘗替也
  終風且霾亡皆惠然肯來莫往莫來悠悠我思
  風雨土曰霾風旣疾而又雨土以況州吁之暴益
  甚不止於笑侮且不復肯來矣州吁雖不往不來
  而莊姜母子之思未嘗忘也
  終風且曀於計不日有曀寤言不寐願言則嚏都麗曀曀
  其隂虺虺虚鬼其靁寤言不寐願言則懷
  隂而風曰曀曰曀曀則日常隂也曰虺虺則雷電
  俱發也以況州吁之暴日甚一日而莊姜母子之
  情尤為切至因備道人間母子之事以今人驗之
  則知古人亦然也今人或父母有疾子在他所必
  夜不能寐或無故自必曰何人道我或無故心
  動必曰我家有故莊姜謂州吁我於寤時出傷悼
  之言汝苟有人子之心當必不能寐矣故曰寤言
  不寐我由中心之願發思汝之言汝苟有人子之
  心當必自矣故曰願言則當必心動矣故曰
  願言則懷凡此皆冀州吁之感悟故以人間母子
  感通無間之理曉之惜乎州吁之暴頑然不能入
  也是詩四章上皆比下皆賦也
  擊鼓怨州吁也衛州吁用兵暴亂使公孫文仲將而
  平陳與宋國人怨其勇而無禮也
  衛州吁弑君簒立遽為伐鄭之役意欲求寵於諸
  侯以和其民抑不知身犯大惡衆叛親離安能得
  志故雖與陳宋有成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國
  人已怨之此詩終篇皆豫為喪亡之言信乎人心
  未易服也序詩者以用兵為暴亂為無禮衆仲謂
  兵猶火弗戢將自焚其言果信然此詩怨詩也暴
  如州吁猶怨而不叛所以謂忠厚也與
  擊鼓其鏜踊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衛之國人聞鏜然擊鼓之聲見州吁踊躍喜鬭之
  狀已出怨言則人心可知矣土國城漕者意州吁
  當時内興城漕之役外為伐鄭之舉故國人以為
  與其遠出南伐寧在土國供役耳皆怨辭也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勑中
  國人謂從公孫文仲南行旣與陳宋有成可以歸
  而不歸使我憂心忡忡然而不釋也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闊
  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荀兮不我信伸兮
  上二章則為怨辭下三章皆國人與室家相訣之
  辭謂我之此行未知于何所居處於何所喪馬汝
  欲求我遺骸當於山林之下自分必死也因言人
  之死生離合常與汝成誓約矣又常執汝之手有
  偕老之願矣蓋契者合也闊者離也洵信也信伸
  也今所嘆者果成離闊矣不容我苟活矣又嘆我
  言本可信今偕老之約不可伸矣言雖怨切無叛
  之意故聖人刪詩有取焉是詩五章皆賦也
  凱風美孝子也衛之淫風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
  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盡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
  其志爾
  南風長養萬物又當炎憂人之所樂故謂之凱風
  不必以萬物喜樂為解衛之時有七子之母不安
  於室而欲嫁者其子能形容母氏之劬勞自相切
  責謂無以當母心故至此母氏旣能以慰其心而
  不復嫁則孝子養親之志成矣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於驕母氏劬勞凱風自
  南吹彼棘薪母氏聖善我無令人
  此二章形容母氏之劬勞謂南風之長養萬物自
  棘心夭夭而少壯至可以為薪南風披拂之力為
  多母氏之生育七子自幼至成人其劬勞又過之
  今母氏有聖善之德而我七子無一令善者可以
  當母心宜母氏不安於室也
  爰有寒泉在浚峻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勞苦睍胡顯睆
  華板黃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此二章皆務以慰其母之言謂寒泉薄物也以其
  在浚之下人之飲之者可以去煩渴今我七子乃
  無以少酬母氏之勞是寒泉之不如也黃鳥微禽
  也以其睍睆好音人之聞之者皆以為玩好今我
  七子乃不能少慰母氏之心是黃鳥之不如也孝
  子能負罪引慝如此則母氏之喜可想而知此之
  謂能盡其孝道而成其養親之志也是詩四章皆
  比而賦之
  雄雉刺衛宣公也淫亂不恤國事軍旅數色角起大夫
  久役男女怨曠國人患之而作是詩衛宣公上烝
  夷姜下要伋妻可謂淫亂矣國事以
  民為重宣公身旣淫亂而不恤其民乃數興軍旅
  為大夫者久從征役不得休息遂致昬姻失時國
  人為此詩者必據所見有從役之大夫雖嘗議昬
  姻女家未從今旣久而未歸不得成禮故國人道
  此怨女之情卒章有不知德行之說以此知是詩
  所謂君子蓋指大夫非微賤之役夫也
  雄雉于飛泄泄其羽我之懷矣自詒伊阻
  泄泄猶沓沓也國人道怨女之情謂見彼雄雉之
  飛雜沓其羽雌雉從之嘆人之不如我所懷之君
  子乃以我昔日未許之故自遺此阻隔雖嘆無及
  也
  雄雉于飛下上時掌其音展矣君子實勞我心
  展誠也國人復道怨女之情謂見彼雄雉小大其
  聲雌雉和之嘆人之不如君子固誠信可託不至
  相棄我所思自不能釋故再嘆之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遠曷云能來
  視日月之往來易覺其久而君子未歸我所以悠
  悠然深長思之況道路如此其遠果何時能來也
  百爾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百爾君子不獨指其夫舉凡從役之大夫而言謂
  爾諸大夫不知何者為德行苟能無忮害之心無
  貪求之心則何所用而非善似指數興軍旅為忮
  害貪求此國人亦姑狥兒女所見數興軍旅由於
  國君固非諸大夫之所欲不敢斥其君乃詩人之
  忠厚也此詩多有含蓄不盡之意如言雄雉而不
  及其雌蓋為怨女而言不欲其褻厭軍旅而言德
  行譎諫之義也是詩四章上二章興也下二章賦
  也
  匏有苦葉刺衛宣公也公與夫人並為淫亂
  夷姜宣姜雖皆為衛宣公之夫人一則父妾一則
  子婦又皆為淫亂然宣姜寵則夷姜縊旣不知此
  詩作之先後固難以指為何人說者以詩有求牡
  之說謂宣姜乃宣公要而取之故知為夷姜此求
  之過也父妾則止謂之夷姜子婦則配公之諡而
  為宣姜明衛人固以宣姜為夫人矣
  匏有苦葉濟有深涉深則厲淺則揭苦例
  匏苦匏也濟渡也腰匏固可以渡險今匏未成實
  而尚有葉則無可以渡此深涉矣彼冒險而不顧
  者乃謂深則以衣入水謂之厲淺則褰裳而行謂
  之揭以喻公與夫人不顧禮義肆為淫亂也
  有瀰彌爾濟盈有鷕雉鳴濟盈不濡軓音犯雉鳴求其牡
  瀰深也鷕雌雉聲車軾前曰軓涉水者深當用舟
  淺或可用車雄雉當求其匹而雌雉不當求其牡
  今渡旣深而盈乃欲用車謂不能濡其軓雌雉反
  鷕然而鳴不以求牡為非蓋以車而渡深喻宣公
  不知畏忌雉鳴求牡喻夫人不知愧恥此之謂並
  為淫亂
  雝雝鳴鴈旭許玉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
  旭日始出也此章譏宣公不能如士之昬姻猶有
  禮節鴈之雝雝鳴於大昕之旦此納采之有其禮
  也及冰未泮為歸妻之期此親迎之有其時也古
  者行禮必用鴈而冰泮止昬禮為士尚能然今宣
  公與夫人為淫亂漫不知禮節詩人不欲斥其君
  故舉士之禮以譎諫之也
  招招舟子人涉卬五郎否人涉卬否卬須我友
  卬我也以手曰招此章譏夫人不能如庶人之知
  可否不肯妄動彼舟人之子招招召人以渡人皆
  從之而我獨否者以須我友之至也今夫人從宣
  公為淫亂殊不知可否詩人不欲斥夫人故舉庶
  人之言以譎諫之也是詩四章上二章比也下二
  章興也一說此詩刺宣公冒禮義以求其欲若是
  其急也匏猶未可以供濟也而急於涉至於濡帶
  揭衣以從之豈有濟盈而不濡軓者而宣公則為
  之濡軓聖人制禮豈禁人之欲哉而人自不敢越
  禮義而求急濟故歸妻則迨冰未泮人涉則卭須
  我友奈何宣公之急其欲如此哉竊謂此說乃耑
  責宣公不及夫人非詩人刺並為淫亂之意當與
  求牡舟子之喻並觀之
  谷風刺夫婦失道也衛人化其上淫於新昬而棄其
  舊室夫婦離絶國俗傷敗焉
  詩人多以風雨喻亂世如風雅兩谷風其一為夫
  婦離絶國俗傷敗而作其一為天下俗薄朋友道
  絶而作與北風終風無異爾雅以谷風為東風蓋
  欲以谷為穀故釋之者曰谷之言穀穀生也谷風
  者生長之風也毛氏取之且曰習習和舒貌隂陽
  和則谷風至爾雅雜出諸家以谷為穀穿鑿為甚
  豈足證也觀夫婦離絶之詩谷風之下則繼之以
  隂以雨朋友道絶之詩谷風之下則繼之維風及
  頹皆亂世憂懼之氣象則習習不得謂之和舒矣
  大雅曰大風有隧有空大谷說者謂大風之行必
  從大空谷之中然則谷風者由大谷而起說文曰
  習者鳥數飛也則習習者飛舞不止之貌衛君寵
  宣姜則夷姜縊是以人化其上淫於新昬棄其舊
  室其國俗傷敗正如谷風之行物之摧敗者多矣
  此變風所為作也
  習習谷風以隂以雨黽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
  妃鬼無以下體德音莫違及爾同死葑須也菲芴
  也下體根莖也德音令名也大谷之
  風飛舞不止繼以隂雨以喻民俗承衛君淫亂之
  化離絶傷敗人情物態可想而知此章乃被棄之
  婦追怨其夫謂當此亂世所宜黽勉同心以守其
  舊豈宜乖怒遂致離絶辟之采葑采菲者無以根
  之惡而棄其葉以喻不當以我今之衰而棄前日
  之愛汝能保其令名而不違離我則與爾偕老矣
  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遠伊邇薄送我畿祈誰謂荼
  徒苦其甘如薺齊禮宴爾新昬如兄如弟
  畿門畿也荼之味苦薺之味甘此章亦婦人追怨
  其夫謂我始被棄而去遲遲其行以中心有違離
  之苦故也道路亦不為遠爾但送我於門畿以見
  恩義之薄也恩義旣薄厭故喜新荼本苦菜爾則
  食之謂甘如薺以喻新昬宜可醜者爾則宴安如
  兄弟之相好也
  涇以渭濁湜湜殖其沚宴爾新昬不我屑以母逝我
  梁母發我笱古口我躬不閱遑恤我後
  涇水濁渭水清湜湜清潔貌小渚曰沚此章婦人
  自謂我如渭之清新昬如涇之濁今爾惑亂反以
  渭為濁故為爾所棄何不於在渚而觀之則知湜
  湜然清者渭也屑猶切也爾旣宴安於新昬不以
  我為心切固無如之何但毋往我所治之梁母發
  我所用之笱蓋猶惜其家且恐其毁敗也旣而嘆
  之曰我身自不遑省閱何能恤我之後乎曰我後
  云者蓋婦人被棄必有已生之子故眷眷不能忘
  說文曰屑動作切切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淺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
  黽勉求之凡民有喪匍匐救之
  此章婦人自言在夫家時盡其心力靡所不為深
  則方舟而渡淺則泳游而行謂不擇淺深事求必
  濟也家之有無不敢自怠常勉強經營以贍給之
  鄰里急難不敢坐視常匍匐而往以救助之婦人
  之言及此可謂賢矣
  不我能慉許六反以我為讎旣阻我德賈古用不售市救
  昔育恐育鞠及爾顛覆芳服旣生旣育比予于毒
  慉養也鞠窮也此章婦人度其夫終不能悔故反
  覆怨之謂我始望爾終身今旣不能養我反視如
  仇讎我雖有婦德已阻絶不得施辟之賈有良貨
  而不得售昔者未生育男女之初我懼生育之道
  窮致爾似續之顚覆今旣生旣育而有似續矣乃
  使我及於荼毒皆追怨之言也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爾新昬以我御窮有洸有潰
  戶對旣詒我肄以世不念昔者伊余來塈許器
  肄習也墍息也此章婦人自嘆以天時之冬春喻
  人之貧富謂我之聚蓄美菜僅能禦冬月之乏至
  春有新物則見遺矣我昔日助爾治家正如旨蓄
  今爾旣宴安於新昬第以我禦昔日之窮爾何為
  外則洸然武内則潰然亂所以遺我者習以為常
  殊不念我昔日之勤使我來止息於爾家也婦人
  雖怨之深终不忍絶豈以有子故與是詩六章一
  章三章四章皆比而賦之餘皆賦也
  式微黎侯寓于衛其臣勸以歸也
  狄人奪黎氏地黎衛之附庸也來寄於衛其臣勉
  以歸國以詩作於衛地故編之衛風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式微式微
  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
  式發聲也中露謂暴露也泥中謂泥塗也黎之臣
  子自嘆其微謂黎旣迫於狹又寓於衛臣子可謂
  微乎微矣臣子之微亦何足言以君之故不可在
  此暴露也以君之躬不可在此泥塗也為衛不能
  振起其微不若謀歸故國之為愈也是詩二章皆
  上賦而下比也
  旄丘責衛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衛衛不能
  脩方伯連率所類之職黎之臣子以責於衛也
  黎旣為衛之附庸遂以方伯連率之事望於衛故
  衛雖非伯而黎之臣子以衛為伯而責之以方伯
  之職也衛穆公之時晉滅赤狄路氏數之以奪黎
  氏地之罪則是詩作於宣公之後穆公之前可知
  也
  旄丘之葛兮何誕之節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何其
  處也必有與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前高後下曰旄丘誕大也叔伯尊稱也與相與也
  以用也黎之臣子見旄丘之葛長荗而節日以大
  自嘆寄寓之久遂呼衛之大夫為叔伯而告之曰
  何為使我多日於此而不見恤也何為處此必有
  與我矣何為久此必有以用我矣
  狐裘蒙戎匪車不東叔兮伯兮靡所與同
  狐裘大夫之服車亦大夫所乘黎之臣子呼衛之
  大夫而告之曰衛之服裘者非不蒙戎而盛乘車
  者非不可東行至黎特不與我同憂爾衛在黎之
  西故曰不東
  瑣兮尾兮流離之子叔兮伯兮褎由救如充耳
  瑣細也尾末也褎盛服貌黎之臣子自傷瑣尾流
  離之人不為衛所卹而衛之大夫如褎然盛服用
  充耳而無所聞也詩人專指大夫不欲斥衛君也
  一說關西謂梟為流離大則食其母意謂衛人視
  狄為瑣尾不知其將為患故不聽吾言其後果有
  狄人之難亦通是詩四章上一章興也餘皆賦也
  簡兮刺不用賢也衛之賢者仕於伶官皆可以承事
  王者也
  伶官之名起於黃帝之臣伶倫取崑崙之竹吹黄
  鐘之宫至周景王問無射於伶州鳩後世遂以名
  之衛國之賢有不得志而仕於伶官者詩人惜之
  其曰皆可以承王事則非止一人當是其徒相招
  為此故雖其才可為王官有所不顧也
  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碩人俁俁
  疑矩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轡如組祖左手執籥餘若右
  手秉翟亭歷赫如渥於角赭者公言錫爵
  簡之為訓或以為大或以為擇或以為不恭夫旣
  自齒於伶官之列不可謂大出於賢者之自為非
  上之命不可謂擇獨先儒謂伶官雜於倡優侏儒
  之間是為不恭也其得謂之賢者盖雖其迹如此
  其中固有所見者此意味深長今取之簡兮簡兮
  重嘆其為此不恭方將萬舞於日之正中處於衆
  優之上列其容俁俁然碩大舞於公庭而可仰於
  是咸稱其才藝容止曰有力如虎執轡如組則見
  之射御之間如組織言才藝可取也曰左手執籥
  右手秉翟則見之舞蹈之間容止可觀也曰赫如
  渥赭公言錫爵此言其貌之盛如此公乃使之受
  爵于庭非所以待賢者也武舞用干戚文舞用羽
  籥毛氏以干羽為萬舞孔氏謂萬者舞之緫名則
  兼文武而言詩止言執籥秉翟皆文舞之器意者
  詩人之言特舉其一可以互見也
  山有榛側巾隰有苓云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
  方之人兮
  榛栗屬生於山果之嘉者苓大苦生於下隰草之
  嘉者喻衛之賢者才美如此宜仕於王國今乃仕
  於伶官失其所矣西方西周也周旣東遷謂詩人
  思西周之時人物正如此故嘆美衛之賢者眞可
  謂西周之人物也前曰碩人言其貌後曰美人言
  其才是詩三章上二章賦也卒章比而賦之一說
  簡賢以是舞旣舞而錫爵是以俳優蓄之也西方
  賢者所居也山必榛隰必苓物各有其地孰謂斯
  人也而處斯地也哉雖然不用宜去矣而相從於
  鄙事何也孟子曰往役義也往見不義也召之舞
  則舞其諸往役之義與竊謂相招仕於伶官此賢
  者所自為詩人猶以為不恭若由君之召則賢者
  當知去就矣
  泉水衛女思歸也嫁於諸侯父母終思歸寧而不得
  故作是詩以自見也
  泉水乃衛女嫁於他國思歸之詩何以編之衛風
  竊意衛女思歸作此以寄宗國衛女作之采詩者
  得之衛地故繫之衛也國君夫人父母在則歸寧
  没則使大夫寧於兄弟禮也衛女能以禮自克故
  思歸而不得作此詩以見其志耳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懷于衛靡日不思孌力轉彼諸
  姬聊與之謀
  泉水始出雖毖然而流尚能至于淇淇衛地也可
  以人而不如彼泉水乎此我所以懷歸衛國無日
  不在念也孌然諸姬非衛國之姬乃衛女所嫁之
  國娣媵之屬故聊與之謀歸衛之事也
  出宿于泲子禮飲餞于禰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問我
  諸姑遂及伯姊
  夫人舉動必有出宿飲餞之禮曰泲曰禰亦非衛
  國地名當是衛女所嫁之國有此地也衛女始謀
  意必有以父母終當遣大夫寧兄弟之禮告之者
  而衛女之意未能自己欲出宿飲餞而行謂女子
  旣嫁雖當遠父母兄弟我今謀歸止欲問父之姊
  妹與已之伯姊爾舍兄弟而言姑姊遠嫌也
  出宿于干飲餞于言載脂載舝胡瞎還旋車言邁遄市專
  臻于衛不瑕有害
  曰干曰言亦衛女所嫁之國地名也衛女之意旣
  未能自己尚欲出宿飲餞而行且欲脂舝其所乘
  還歸之車使疾至於衛國自謂雖不為瑕疵而未
  免有害于禮謂禮當遣大夫也
  我思肥泉玆之永歎思須與漕我心悠悠駕言出遊
  以寫我憂
  前三章皆思歸之言卒章乃自克之言故以肥泉
  自釋謂肥泉同出而異歸在物理固有如此者我
  雖出于衛今旣拘於禮不得復歸亦如此肥泉第
  為之永嘆而已然思衛國須與漕之邑乃昔之所
  生長使我悠悠然長思不能忘當命駕而出遊以
  輸寫我心之憂耳所謂止乎禮義者如此是詩四
  章一章興也二章三章賦也四章比而賦之一說
  水異出流行合同曰肥謂已不如泉猶得同歸亦
  通
  北門刺仕不得志也言衛之忠臣不得其志耳
  忠臣盡瘁事國而上下不知其艱可謂不得志矣
  然謂天實為之歸之命而無所怨此其所以為忠
  臣也
  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終窶且貧莫知我艱已焉哉天
  實為之謂之何哉
  北門背明向隂處闇之象也殷殷憂盛貌有臣如
  此而上下不知可謂不明矣是以憂心殷殷而盛謂
  終必窶乏而致貧重嘆上下莫知其艱也下一章
  所陳皆上下不知之說也然命實使然何足道哉王
  事適我政事一埤避支下同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
  如革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王事敦我政事一
  埤遺唯季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徂回我已焉哉天實
  為之謂之何哉
  王事上所命之事也政事職所治之事也上所命
  之事有適至而不可料者有敦廹而不容緩者職
  所當治之事則厚以益我不一而足厚以遺我不
  容辭避似有役使不均從事獨賢之意可謂上不
  見知矣而我自外而入私門同室之人交徧誚責
  我交徧摧沮我是下亦不見知矣非命之不淑何
  以致此然忠臣仕於亂世貧窶艱難旣知有命何
  足形於言室人朝夕相處誚責摧沮交徧不已故
  不免作此以自解是詩三章皆賦也
  北風刺虐也衛國並為威虐百姓不親莫不相攜持
  而去焉
  上下相親謂之仁衛之君臣並為威虐無卹民之
  意故百姓不親相率而去可謂不仁矣故謂之刺
  虐也
  北風其涼雨于付雪其雱普康惠而好呼報我攜手同行其
  虚其邪徐下同旣亟紀力下同只且子餘下同北風其喈皆雨雪其霏
  
  惠
  而好我攜手同歸其虚其邪旣亟只且莫赤匪狐莫
  黑匪烏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其虚其邪旣亟只且
  北風寒涼之風雨雪之候也勢必至於雱然而盛
  此威虐可畏之喻也至北風喈然有聲則雨雪已
  霏然而下矣此威虐及人之喻也始威虐方盛謀
  與惠順而相好者攜手同行而去今威虐及人則
  行計遂決當求有德者歸之耳然北風止以喻其
  在上者莫赤者匪狐莫黑者匪烏以喻仕於朝者
  各從其類胥傚為虐莫有卹我者當即相攜持同
  車而載適彼樂土矣或以同行同車分貴賤謂始
  則賤者終則貴者俱去非也同行則猶有未言去
  者同車則去者益衆矣三章皆言其虛其邪旣亟
  只且蓋百姓自相勉勵恐及於禍謂今日之行當
  緩乎當急乎只且亦語辭之急者再三言之人情
  可見矣是詩三章上皆比下皆賦也
  静女刺時也衛君無道夫人無德
  周南被文王大姒之化則雖游女有不可求衛國
  君與夫人並為淫亂則雖静女亦不自保正家而
  天下定於此顯然效驗不可誣矣静女旣為刺時
  之詩序明言衛君無道夫人無德蓋謂衛之淫風
  實由君與夫人之化女之静者猶如此也三章所
  詠皆男女相慕悦之事世之儒者以彤管為女史
  彊名為思古之詩其說出於毛氏或又援左氏取
  彤管之言欲闕之以待知者此亦考之不精爾實
  無可疑者且毛氏聞古者后夫人有女史彤管之
  法遂以此詩彤管為女史鄭氏因謂彤管筆赤管
  也殊不知古以刀為筆未有用毫毛者安得有管
  故書謂之畫蓋以刀筆刻畫於簡至秦蒙氏始以
  毫毛製筆故漢以來始有竹簡寫之之說左氏所
  稱取彤管焉亦止取其美物相贈之意非有取於
  女史也竊意古之女史謂之彤猶他史謂之青蓋
  皆用竹簡青取殺青之義則女史加以彤色容有
  是理況女史惟后夫人則有之何必以人間相贈
  之彤管遂為女史邪
  静女其姝赤朱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蹰
  此章男女相慕悦期而未遂之辭也静閑静也姝
  美色也城隅幽深之地也踟蹰不果之狀謂貞静
  之女有此美色俟我於幽深之地我心愛之而未
  得見所以搔首潰亂不果於行止也
  静女其孌貽我彤同管彤管有煒說悦懌亦女美自
  牧歸荑徒兮洵詢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此二章皆男女相慕悦贈答以物之辭也孌美態
  也彤管女子所玩之物也牧田牧之所也荑茅之
  始生也謂女之有美態者旣以彤管贈男子其色
  煒然而光盛男子悦懌此管之色謂亦如女之美
  此女贈男之物也故男子亦自田牧之所取始生
  之荑以贈女且謂此荑信美且異矣猶未可以女
  之為美姑以此為美人之贈耳此男贈女之物也
  說者謂男女相贈荅與鄭風贈以勺藥陳風貽我
  握椒之意同此固足以發明詩人之本意然世之
  儒者例信毛鄭之說惟歐陽氏斷然不惑故竊取
  之且證以刀筆祛千載之疑而彤史之義亦存而
  不廢獨不可以此詩之彤管為女史爾是詩三章
  皆賦也一說讀静女之詩知彤管之意則以禮自
  防在是矣夫寇不自至負乘招之也淫不自興冶
  容誨之也竊謂此說專罪女子似非詩人之本意
  況由於衛君與夫人無道無德之所化則男女俱
  不知禮矣
  新臺刺衛宣公也納伋之妻作新臺于河上而要之
  國人惡之而作是詩也
  衛宣公初以禮為伋納婦旣而作臺于河上自以
  詭計要取之斁敗人倫誠可惡也是詩皆著其可
  惡之迹與國人惡之之狀辭簡而義明也
  新臺有泚此禮河水瀰瀰莫爾燕婉之求籧渠下
  同篨除下同不鮮
  斯踐新臺有洒七罪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泚鮮也洒高峻也瀰瀰盈也浼浼平也燕婉求之
  不以正也凡人之為不善猶有羞惡之心往往多
  祕其迹懼為人所指目雖其過未有隱而不形然
  視宣公於河上鮮明高峻之臺肆為燕婉之行固
  有間矣國人聞其所為猶未以為信然也故過其
  處者爭往視之至不能俯如有籧篨之疾者前後
  相屬莫知其數不鮮言不少也不殄言不絶也及
  見其果於為惡無復愧恥始惡之矣
  魚網之設鴻則離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此章取物為比謂網之設本以求魚高飛之鴻
  今乃離之所得非所求事理乖舛喻宣姜本以嫁
  伋宣公乃以計要取之以魚鳥比君之父子亦惡
  之之深也國人始猶視之惡之旣深則過其處者
  至不忍仰視若眞得戚施之疾者蓋不忍仰視又
  甚於往視而不能俯者矣詩人之言每每如此國
  人惡其君若不可以訓聖人存之以明有可惡之
  實者當年不能隱其惡萬世不能冺其迹鑒戒之
  意深矣是詩三章其二章賦也卒章比而賦之也
  二子乘舟思伋壽也衛宣公之二子爭相為死國人
  傷而思之作是詩也
  衛宣公旣要伋之妻生壽及朔其後朔與母齊姜
  愬伋於公遂令伋之齊使盜待諸莘壽知之以告
  伋使逃去伋曰君命也不可壽竊其節先往盜殺
  之伋至曰君命殺我壽何罪盜又殺之伋不廢君
  之命壽至代兄之死不可謂不賢然壽知愛其兄
  而不聞諫其父豈嘗諫之不聽或知其不可諫故
  與二子爭相為死或以伋與晉申生皆不敢明母
  之過恐傷父之志申生為恭世子則伋不得為非
  或以二子為暴虎馮河死而無悔或以為舜事瞽
  瞍烝烝乂不格姦欲使之未嘗不在側索而殺之
  未嘗可得所以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謂伋當
  逃避使宣公無殺子之事壽無救兄重父之過皆
  聖人所不取但國人憐而哀之耳竊謂舜聖人之
  事非人人所能為固不可以望二子獨當論其幸
  不幸昔晉王祥繼母朱氏生弟覽朱屢以非禮使
  祥覽輒與祥俱朱密使鴆祥覽知之徑起取酒祥
  疑有毒不與朱遽奪反之自後朱賜祥饌覽輒先
  嘗朱懼覽至斃遂止使兄弟幸而如祥覽誠為兩
  善不幸如伋壽豈可輕訾哉況死者人之所難古
  人視死若輕必有以也夷齊之死以愧後之為臣
  懷二心者屈原之死以愧後之為君好讒佞者伋
  壽之死其諸愧後之為父母有愛憎者與世之為
  繼母無均一之德者視此當愧而知改矣此國人
  傷而思之聖人所以取之也
  二子乘舟汎汎芳劒下同其景影願言思子中心養養二子
  乘舟汎汎其逝願言思子不瑕有害
  夫舟所以濟難今二子皆不免於死辟之二人同
  載一舟汎汎然於中流無所維制國人傷其影之
  逝知其不能有濟也曰中心養養盖謂思之使我
  中心養養不能定也曰不瑕有害蓋謂思之雖不
  可瑕疵而未免有害於生也二子之死雖未合道
  亦可恕矣是詩二章皆比而賦之也
  詩補傳卷第三
  後學成德校對

知识出处

诗补传三十卷

《诗补传三十卷》

三十卷。范处义撰。范处义号逸斋,金华(今属浙江)人。南宋经学家。曾任殿中侍御史,除《诗补传》外,着有《解颐新语》等。范氏认为《诗序》是国史及作诗者之本意,有圣人之言,然而“其不通者辄欲废序,以就已说”(《自序》),于是写了《诗补传》这部南宋尊序的代表作。《诗补传》,原称《逸斋诗补传》,全书共分三部分,正文之前有《序》、《诗补传篇目》、《明序篇》三篇,提出尊序的理由及《诗经》篇目的写作年代。说诗部分一诗一题,先释《诗序》,再释正文,注音夹于句中。《附说》部分对风、雅、颂的含义及《诗经》中的有关音义问题进行综合性的训释。如果说,南宋初期,郑樵是疑序的代表人物的话,那么范氏则是尊序的代表,他认为“学诗而不求序,犹欲入室而不由户也”(《明序篇》)。书中对《诗序》和《毛传》进行再解释,对我们理解传统的《诗经》学有重要参考价值。全书结构完整,脉络清楚,词气畅达,有许多地方已突破《毛传》的局限。对诗义的体会方面也有许多精微独到之处。为了维护《诗序》的权威,范氏引用了许多三家诗的资料加以对照,在客观上开了整理、研究三家诗的先声,宋末王应麟作《诗考》,清人范家相作《三家诗拾遗》,均受其影响。该书的局限也很明显,过分拘守《诗序》,没能作更多的开拓与探索,脱离文学说诗,强作解人,亦有不少错解文义的地方。此外在资料运用上也有失误,《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批评他:“引据《孔丛子》,既属伪书,牵合《春秋》,尤为旁义。矫枉过直,是也一瑕。”现存版本有《通志堂经解》本,1987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据文渊阁《四库全书》影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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