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經注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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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書經注》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5961
颗粒名称: 書經注卷之九
分类号: K221.04
页数: 22
页码: 一-四十二
摘要: 本文记述了《召诰》记载了周公在迁都后对殷民、天地神灵以及周王朝自身的感恩与敬畏之情。其中包括周公在迁都后所进行的祭祀、宴享、告卜等各项仪式,以及他对天命、王朝百姓的思虑和感慨。这段内容对于展现周公治理国家、与天地神灵关系、维护王朝地位的重视程度有很好的描述。
关键词: 金履祥 书经注 召诰

内容

召誥
  惟二月旣望
  林氏曰漢志曰周公攝政七年二月乙亥朔庚
  寅望
  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則至于豐惟太保先周
  公相宅
  傳曰於己望後六日乙未成王自鎬京至豐以
  遷都事吿文王廟太保三公官名召公也
  越若來三月惟丙午朏
  朱子曰朏明也月三日明生之名林氏曰漢志
  曰是年三月甲辰朔三日丙午與上旣望同意
  劉諫議曰越與粵同粵若發語聲也來三月猶
  言明月也
  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旣得卜則經
  營
  傳曰三月五日也葉氏曰周官太卜國大遷大
  師則貞龜傳曰經營規度其城郭郊廟朝市之
  位處王氏曰經其南北而四營之也
  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
  甲寅位成
  傳曰洛汭洛水之北疏日庚戌三月七日甲寅
  三月十一日也庶殷言本是殷民也葉氏曰攻
  位者闢荆𣗥平高下以定所經營之位也
  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則達觀於新邑營
  傳曰翼明也疏曰十二日也蘇氏曰徧觀所營
  也朱子曰按後篇是日再卜
  越三日丁巳用牲于郊牛二
  傳曰吿立郊位於天以后稷配故牛二
  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
  傳曰吿立社稷之位用太牢也社稷共牢疏曰
  十五日也禮成廟則釁之此其興之禮與廟有
  土木之功故郊社先成而釁之朱子曰此間當
  有吿卜語
  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書命庶殷侯甸男邦伯
  卽多士之書也葢以王命爲書誥命庶殷故下
  文召公又曰誥吿庶殷越自乃御事謂周公以
  王命誥庶殷又當自治也侯甸男邦伯亦當有
  書其敘逸出康誥之首其書今梓材
  厥旣命殷庶庶殷丕作
  太保乃以庶邦冡君出取幣乃復入錫周公曰拜
  手稽首旅王若公
  朱子曰傳以爲王與公俱至文不見王無事故
  諸侯公卿竝覲于王以下篇告卜事觀之恐不
  然也又云公至洛皆書其日以謹之不應詳臣
  略君如此陳氏以爲旅陳也成王在鎬而諸侯
  在洛以幣陳于王以及周公者周公攝王事故
  也葉氏曰禮諸侯朝于廟事畢出復束帛加璧
  入享謂之幣旣致于王復奉束帛以請覿大夫
  之私相見也亦謂之幣君臣不同時今旅王及
  公非常禮也呂氏曰洛邑事畢周公將歸宗周
  召公因陳戒成王乃取諸侯贄見幣物以與周
  公且言其拜手稽首所以陳王及公之意葢召
  公雖與周公言乃欲周公聯諸侯之幣與召公
  之誥達之王履祥謂周公在洛旣以王命誥庶
  殷及諸侯召公將陳戒于王故亦因公以達故
  曰旅王若公此亦事從其長不敢專達之意也
  誥告庶殷越自乃御事
  蔡氏曰欲誥吿殷民其根本乃自爾御事不敢
  指言成王謂之御事猶今稱人爲執事也朱子
  曰王時在鎬豈亦如吿卜旣吉而後遣使奉幣
  具此辭以吿之與
  嗚呼皇天上帝攺厥元子兹大國殷之命惟王受
  命無疆惟休亦無疆惟恤嗚呼曷其奈何弗敬
  朱子曰元子者天之元子陳氏曰元子不可攺
  而天改之大國未易亡而天亡之天命之無常
  如此今王受天命誠無疆之福然亦無疆之憂
  也此數句者一篇之大指也
  天旣遐終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越厥
  後王後民兹服厥命厥終知藏𤸄在夫知保抱攜
  持厥婦子以哀𥸤天徂厥亡出執嗚呼天亦哀于
  四方民其眷命用懋王其疾敬德
  朱子曰遐遠也遐終者去而不返之辭瘝𤸄病也
  𥸤籲呼也天旣絶殷命矣此殷之初多先哲王謂
  湯至武丁賢聖之君六七作也雖死而其精神
  在天故能保佑及其後王後民使之服其命而
  不替其後至紂之時賢聖之人退藏病民之人
  在位其民困於虐政痛而呼天往而逃亡出見
  拘執天哀下民故眷命於能勉敬者以代殷位
  而周家受之故王不可不疾敬德恐無以承天
  眷命之將如紂也朱子發云人之死各反其根
  體魄陰也故降而在下魂氣陽也故升而在上
  則無不之矣眾人物欲蔽之故魄散而氣不能
  升惟聖人淸明在躬志氣如神故其死也精神
  在上與天爲一葉氏曰智藏瘝𤸄在言至紂而愚
  其智則藏而獨病民之心存也籲𥸤和也言析和
  於天也此與舊說不同履祥按此章監殷之休
  與其恤天哀民而眷周其命方懋不可不敬以
  保之
  相古先民有夏天迪從子保面稽天若今時旣墜
  厥命今相有殷天迪格保面稽天若今時旣墜厥
  命
  朱子曰此一節間有不可曉處舊說有夏敬德
  故天道降格以保之面向也稽考也若順也嚮
  天所順而考其意也皆未知是否然亦不害大
  意言旣監于殷又當遠觀有夏厯代廢興存亡
  之迹不過敬德順天則天保佑之後王不敬故
  墜其命也履祥謂此章監二代之休與其恤面
  稽天若謂其天眷方隆之時天意若可面質而
  今皆墜命天眷之難保如此
  今沖子嗣則無遺夀耇曰其稽我古人之德矧曰
  其有能稽謀自天
  朱子曰已陳夏商敬德墜命所由又戒王也王
  氏曰勿棄老成而考古人之德則善矣況曰能
  考謀自天則又善也陳氏曰老成人多識前言
  往行故考古人之德必資老成稽謀自天言觀
  天命所去就則知敬德之不可緩矣履祥謂惟
  老成之人能稽古已不可遺況其能稽天意乎
  嗚呼有王雖小元子哉其丕能諴于小民今休王
  不敢後用顧畏于民碞
  蘇氏曰王雖幼國之元子也其大能以諴感民
  矣當及今休其德不敢後者疾敬其德不敢遲
  也用顧畏于民碞者碞險也民猶水也水能載
  舟亦能覆舟物無險于民者矣或曰元子謂天
  之元子也履祥按此二節勉王敬德之事敬老
  敬民其實也
  王來紹上帝自服于土中
  朱子曰言王今來居洛邑繼天謂治服事也土
  中洛邑爲天下中也林氏以此句王來爲王亦
  至洛邑之驗恐未必然但主命來此定邑耳履
  祥謂此亦勉王來宅洛之辭
  旦曰其作大邑其自時配皇天毖祀于上下其自
  時中乂王厥有成命治民今休
  朱子曰稱周公言當作大邑而自此以祀上帝
  以及順祀上下神祗又自此居中以爲治則是
  王受天成命以治民矣葢召公述周公宅洛之
  意履祥謂召公因周公以達王言於周公曷名
  之葢君前臣名將達於王雖公亦名之此言今
  日之休
  王先服殷御事比介于我有周御事節性惟日其
  邁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
  林氏曰周王遷殷頑民于洛葢與洛之舊民雜
  居其善惡之習不同倘非有以和一之不能相
  安以處故必有以服殷御事使之親比介助於
  周之御事然後可葢周御事習於敎令無事於
  服之故以服殷御事爲先也然服殷御事在節
  其性而巳葢人性無不善殷人特化紂之惡是
  以不義之習遂與性成而忘返爾上之人有以
  節之使之日進于善則與周人亦何異哉然欲
  節民之性又在主之所化故王又當敬爲其所
  不可不敬之德以率之非政刑所及也或曰服
  亦事也猶任也任殷人爲御事使之佐我周之
  御事葢欲其共事相習以成善且使上下通情
  易以行化然後有以節其性而日進於善王則
  惟作所不可不敬德以率之而已履祥按化商
  乃今日之恤不可不敬德
  我不可不監于有夏亦不可不監于有殷我不敢
  知曰有夏服天命惟有厯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
  惟不敬厥德乃早墜厥命我不敢知曰有殷受天
  命惟有厯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德乃
  早墜厥命今王嗣受厥命我亦惟兹二國命嗣若
  功
  王氏曰言夏殷所受天命厯年長短我皆不敢
  知也我所敢知者惟不敬厥德乃早墜命也陳
  氏曰召公言我王嗣二代而受命我亦惟以此
  二國長短之命吿於王而繼其功葢欲王之敬
  德也履祥按此謂繼二代而受命當繼二代所
  以有休美之功者不可踵其所以亡也
  王乃初服嗚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
  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厯年
  朱子曰王之初服不可不愼其習猶子之初生
  不可不愼其所敎葢習于上則智習于下則愚
  矣故今天命正在初服之時敬德則哲則吉則
  永年不敬則愚則凶則短祚也
  知今我初服宅新邑肆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
  用祈天永命
  朱子曰天無一物之不體已知我初服宅洛矣
  王其可不疾敬德哉所以求天永命者只在德
  而已矣履祥按此二節應前章謂天之命其休
  否不可知我所知者王初服新邑惟疾敬其德
  以德保天而已
  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非彝亦敢殄戮用乂民若
  有功其惟王位在德元小民乃惟刑用于天下越
  王顯
  蘇氏曰商俗靡靡其過用非常也久矣召公戒
  王勿以小民過用非常之故亦敢于法外殄戮
  以治之葢民之有過罪實在我又其有功則王
  亦有德何也王之位民德之先倡也如此則法
  行於天下而王亦顯矣或曰下文有欲王以小
  民受天永命以字如以某師之以此戒王勿用
  此小民淫用非彝而復以殄戮治之也言當正
  身率下不務刑罰其下乃與蘇說同葉氏曰刑
  儀刑也
  上下勤恤其曰我受天命丕若有夏厯年式勿替
  有殷厯年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
  蘇氏曰君臣一心以勤恤民庶幾王受命厯年
  如夏殷且以民心爲天命也陳氏曰小民之心
  歸則受天永命矣林氏曰王其能敬德于上而
  小民儀刑於下則天永命之矣所謂用小民以
  受天命也履祥按此篇旅王若公所以欲其上
  下勤恤
  拜手稽首曰予小臣敢以王之讎民百君子越友
  民保受王威命明德王末有成命王亦顯
  蘇氏曰庶殷雖已丕作然召公憂其間尚有反
  側自疑者故因其大和會而恊同之讎民殷之
  頑民與三監叛者友民周民也百君子者殷周
  之賢士大夫也自今以往殷人周人與百君子
  皆同保受王之威德王當終受天之成命以顯
  于後世林氏曰讎民百君子猶頑民而謂之多
  士也
  我非敢勤惟恭奉幣用供王能祈天永命
  蘇氏曰我非敢以此爲勤勞也奉幣以贊王祈
  天永命而巳王氏曰奉幣以供王毖祀上下而
  祈永命履祥按此末章旅王之辭
  洛話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復子明辟王如弗敢及天基
  命定命予乃胤保大相東土其基作民明辟
  此以下周公授使者獻圖卜之辭也復反命也
  如有復於王者又如願有復也之復葢吿也後
  儒遂謂周公攝王至此復辟爲王莽簒漢張本
  可謂繆矣基命定命謂定都配天所以基天
  命於始而定天命於後也王如弗敢及謂王
  謙退如不敢預此而使予繼太保相宅於東
  土之洛自此建立基址以爲君臨天下之地
  也
  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師我卜河朔黎𥠖水我乃卜澗
  水東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伻
  來以圖及獻卜
  卜黎水卜澗東瀍西舊云卜王城卜瀍東舊云
  卜下都下都者以處殷民也按召公以戊申之
  朝至洛卜宅則王城爲巳卜厥旣得卜則經營
  則卜之爲巳吉後七日而周公至又已達觀于
  新邑營矣遷都至重質神明至肅已營而卜澗
  瀍定洛而卜河朔召公卜之周公又攺卜之聖
  人不爾爲也召公戊申之所卜卜王城也周公
  乙卯之所卜卜下都也先卜河朔以殷民懷土
  遷焉者便也且自黎入河自河入洛其地亦不
  爲遠旣而三者皆不吉而惟洛之食者卜龜之
  時史先定墨而灼之正食其墨也召公卜王城
  於洛吉矣周公卜下都而亦惟洛之吉則是洛
  邑之地利於君亦利於民眞王者之都與圖者
  召公攻位之圖卜者周公食洛之兆或曰作洛
  之事周公主之召公不敢專達凡周公所獻圖
  及卜卽召公之卜而周公達之
  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來相宅其作
  周匹休公旣定宅伻來來視予卜休恆吉我二人
  共貞公其以予萬億年敬天之休拜手稽首誨言
  此王授使者復公之辭也拜手稽首尊周公也
  呂氏曰宅土中而作大邑天之休命也周公之
  來相宅乃敬天之休命非出於已私也曰敬天
  之休足矣而曰不敢不敬葢明見天理之當然
  而不敢不然也見之明而後畏之篤周公之於
  天命也知之深然後言之力成王之於周公也
  知周公則知天矣敬天之休而相宅所以爲周
  配答上天之休也休常之吉成王期與周公共
  當之於周公不敢臣也故曰我二人然其以成
  王享厯年敬天之休則公也以猶春秋師能左
  右之曰以周公親則叔父職則大臣流言之變
  可以去矣而東征來歸之後可以閑矣而作洛
  周公非固好爲之畏天命也畏天命故不敢不
  爲也
  周公曰王肇稱殷禮祀于新邑咸秩無文
  此下乃周公率百工迎成王於周以居洛而吿
  之也觀予齊百工伻從王于周與惟以在周工
  往新邑之辭可見王氏曰殷盛也如五年再殷
  祭之殷周公旣制禮作樂而成王於新邑舉盛
  禮以祀凡典籍所無而於義當祀者咸次秩而
  祀之也朱子曰自此以下漸不可曉葢不知是
  何時所言
  予齊百工伻從王于周予惟曰庶有事今王卽命
  曰記功宗以功作元祀惟命曰汝受命篤弼丕視
  功載乃汝其悉自敎工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
  此百工卽作洛時見士之百工也周公整齊百
  官使從王于周葢欲成王躬率百官往洛邑也
  周公敎羣臣事君之道惟曰庶盡其所有之職
  事耳不當自以爲有功也然在王則當卽命之
  曰記功宗以功作元祀葢於元祀之時以其有
  功者吿于神明所謂銘于太常藏在盟府者也
  惟與也又命之曰汝受君命葢當加厚於輔贊
  之事而祀此記功之籍不可自隳前功也葢於
  羣臣使其以有功見知爲喜而又戒其持功勉
  其保功此成王之所以悉自敎工也朋友之也
  謂友羣臣也其往謂往洛邑也後漢書引此作
  愼其往
  無若火始𦦨𦦨厥攸灼敘弗其絕厥若彝及撫事
  如予
  𦦨小明也此戒其以明察自用也火始𦦨𦦨自
  是彰灼次第不可撲遏人君以小明自用機熟
  而日熾則不可救矣故王之順若彝常及其撫
  治政事皆當如予不可聰明亂舊苛察生事也
  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嚮卽有僚明作有功惇大
  成裕汝永有辭
  周公欲王以所從子周之百工率之以往新邑
  使嚮往卽就其僚采之事浚明奮揚以成其功
  而敦厚圖大以裕其俗則成王其永有辭於後
  世矣葢建都之始治體風俗於是關係勵精者
  乏寬大之體而寬大者少振勵之功二者兼之
  於振勵奮發之中有優柔寛大之意此一代治
  體之所以爲全美而成王之所以永有辭於世
  也
  王若曰公明保予沖子公稱丕顯德以予小子揚
  文武烈奉答天命和恆四方民居師惇宗將禮稱
  秩元祀咸秩無文惟公德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
  方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敎于沖子夙夜毖
  祀
  此成王答周公祀于新邑及敎工撫事明作有
  功等語舊本類附于後章之下今附于此王意
  謂公明保予沖子舉大明之德以我對揚文武
  之功奉答上天之命和久四方之民而居宅洛
  師加厚功宗之大禮以稱秩元祀咸秩無文至
  於敎工撫事明作有功等事則惟公德之明光
  著于上下勤施于四方而旁達之人皆作興和
  敬以迎治平皆曉然知文武之所勤敎耳豈予
  沖子所能及哉予但夙夜齋戒毖謹奉祀而巳
  其餘非我所能及也
  公曰已汝惟沖子惟終汝其敬識百辟享亦識其
  有不享享多儀儀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于
  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乃惟孺子頒朕不
  暇聽朕敎汝于棐民彝汝乃是不蘉乃時惟不永
  哉篤敘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廢乃命汝往敬哉
  兹予其明農哉彼裕我民無遠用戾
  此周公答成王沖子毖祀之說而又敎成王以
  統御諸侯敎養其民之道也舊本在汝永有辭
  之下今附于此葢成王於是年旣長矣而以沖
  子自居退託也故周公吿之曰已者欲其勿爲
  退託也汝爲沖子亦旣長矣當思終之之責夫
  有天下宅土中朝諸侯必知諸侯之誠僞而後
  黜陟各當其知之者無他術亦曰敬而已矣享
  獻也凡諸侯朝貢於天子謂之享有者或有之
  辭也其或有不享非不供職貢之謂也諸侯貢
  享之禮視其秩固有定數但其時拜跪升降揖
  遜俯仰其儀爲多使其於儀不及其物是謂不
  享葢其輕傲存於中則情容見於外惟諸侯不
  用心於享上故國人化之亦將曰不必享于天
  子矣舉國不知有天子則其施之政事必有爽
  亂王度而侮蔑禮法者此識察諸侯之要也天
  下之事無窮聖人之心不已周公固有施行未
  及者而平日所以吿成王棐輔民彝之道固亦
  甚悉也故於此又勉成王以頒我所不暇者聽
  我所敎輔民彝者於此二者而不勉則非所以
  爲長國計也乃正父武王也周公平日惟篤厚
  繼敘武王之事在成王亦能如此則天下不敢
  廢乃命矣王往洛邑其敬之哉我其退休田里
  惟民農事王其往彼洛邑寛裕我民則無遠而
  皆至矣葢京師天下之本寬裕之政行焉則四
  方歸之不在言者呂氏曰武王没周公如武王
  天下所以不廢周公之命周公去成王如周公
  天下所以不廢成王之命也
  王曰公功棐迪篤罔不若時
  此答周公之辭與明農之請謂公之功已至然
  所以輔導予者願益加厚罔不如今日未可去
  也朱子曰此下疑有缺文
  王曰公予小子其退卽辟于周命公後四方迪亂
  未定干宗禮亦未克敉公功迪將其後監我士師
  工誕保文武受民亂爲四輔
  洛誥自此以下疑皆成王在洛之言上下必有
  缺文迪亂謂向進於治也宗禮卽謂周公所制
  六典禮制猶未定也敉公功謂久安於公之成
  效而不變也迪將向導而大之二後字皆謂王
  歸周留公於後以治洛也朱子謂與唐留後之
  後同義王命周公謂予小子其自洛退卽居于
  周而命公在後以治洛葢洛邑天下中四方方
  向導於治而周公所制之禮尙未底定則人心
  亦豈能久安於公之巳效而不變乎公其開導
  而將大之其在後監我多士與師眾與百工誕
  保文武受民治爲四方之輔朱子曰輔猶四鄰
  也
  王曰公定予往已公功肅將祗歡公無困哉我惟
  無斁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
  朱子曰此王與公訣而歸之言也公定居洛予
  往歸周葢公之功人心方肅而迎之祗而說之
  公無困我而求去使我不勝其任也然我亦惟
  無怠其所以康乂之事公但勿替其所以儀刑
  百辟者則四方其世享公之功矣吳氏前漢書
  多引公無困我當是
  周公拜手稽首曰王命予來承保乃文祖受命民
  越乃光烈考武王弘𢎞朕恭孺子來相宅其大惇典
  殷獻民亂爲四方新辟作周恭先曰其自時中乂
  萬邦咸休惟王有成績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篤前
  人成烈答其師作周孚先考朕昭子刑乃單文祖
  德
  此周公許成王留之辭也謂王命予來此洛邑
  承保文祖及乃光烈考武王受命之民且益大
  我恭以恭敬其事此答上文誕保文武受命民
  之語也孺子來視宅洛之新規增重周官之制
  加厚殷獻臣之賢其治爲四方之新辟爲周家
  敬德之始王葢定都之初觀望一新故謂之新
  辟而始遷之君亦後世之所倡始故謂之恭先
  曰其自是土中出治萬邦咸休則爲王之成績
  葢成王雖歸周然洛邑爲東都則朝覲會同政
  令皆出於此王但不常居耳故周公以自時中
  乂望之若予以此多子眾卿大夫及凡治事之
  臣增厚前人之成烈以答天下眾望爲周家誠
  臣之首成我明辟儀刑天下之道益殫盡文祖
  之德使無未盡之事此答勿替刑等語也
  伻來毖殷乃命寧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
  首休享予不敢宿則禋于文王武王惠篤敘無有
  遘自疾萬年厭于乃德殷乃引考王伻殷乃承敘
  萬年其永觀朕子懷德
  此又述成王命留之禮而周公以吿于文武也
  葢成王旣面留周公又使人以留公之意吿殷
  民而以秬鬯二卣錫公安定於洛邑蘇氏謂黑
  黍爲酒合以鬱鬯所以祼也宗廟之禮莫重於
  祼王使人來吿諭庶殷且以秬鬯綏寧周公曰
  明禋曰休享者何也事周公如事神明也古者
  有大賓客以享禮禮之酒清人渴而不飲肉乾
  人飢而不食也故享有體薦豈非敬之至者則
  其禮如祭也與然周公則不敢當此禮故不敢
  宿宿肅也則以此二卣禋于文武而爲成王祈
  福其辭若曰惠徼篤厚繼敘之福使王庶無疾
  厲使子孫萬年厭飽乃文武之德殷民亦長有
  化成之效王其使殷民承順治敘雖萬年之遠
  其永觀化懷德此葢祈治洛化商之福歸之成
  王也
  戊辰王在新邑烝祭歲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
  王命作冊逸祝冊惟吿周公其後王賓殺禋咸格
  王入太室祼王命周公後作冊逸誥在十有二月
  戊辰十二月日也王至洛或久戊辰祭吿爾烝
  者每歲冬常祭也牲用騂周尚赤也此爲周公
  留後於洛故不用太牢常禮而各以特牲逸史
  逸也成王時大典冊皆史逸爲之此祝冊所吿
  惟吿王歸周而周公在後治洛餘無他辭賓迎
  也謂迎牲也禋精意以享也咸格諸侯羣臣皆
  助祭也太室者淸廟中央之室祼鬱鬯以降神
  也王命周公後者命之於廟也作冊逸誥上冊
  祝冊也此冊冊命也逸誥史逸讀冊以吿公也
  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
  舊說惟七年者卽作洛之年係年於篇終也
  履祥按洛誥召誥相爲終始然惟洛誥之紀散
  無倫次有周公在洛使吿圖卜往復之辭有周
  公歸周迎王往洛對答之辭有成王在洛留周
  公于後而歸周之辭有周公爲王留洛而相勉
  敘述之辭然辭從其辭事從其事各以類附而
  無往來先後之序葢其月日先後已具在繫年
  之史故以此篇事辭各以類附不嫌於亂雜也
  然是篇當亦多有缺文錯簡𥳑此必伏生口授之
  訛而安國於錯亂磨减者又多以伏生之書爲
  定亦於此失之
  多士
  惟三月周公初于新邑洛用吿商王士
  惟三月七年之三月也于往也於是周公以三
  月乙卯至新邑越十日甲子以書命庶殷所謂
  初于新邑洛也而舊說以爲明年之書失之矣
  周公營洛至成王烝于新邑命周公留後于洛
  矣奚爲明年而曰初于又何爲周公營洛于初
  攻于洛二年之間皆以三月然則謂明年之書
  者孔氏之失也亦書序誤之也遷洛之意凡二
  一爲土中二爲化商召誥之敘以王都爲重故
  不及化商之詳止曰以書命庶殷而多士自爲
  一書云
  王若曰爾殷遺多士弗弔旻天大降喪于殷我有
  周佑命將天明威致王罰敕殷命終于帝肆爾多
  士非我小國敢弋殷命惟天不𢌿允罔固亂弼我
  我其敢求位惟帝不𢌿惟我下民秉爲惟天明畏
  王若曰者周公以王命誥也爾殷遺多士稱之
  也弗予不幸之辭也旻天以其仁覆閔下者言
  之天之喪殷閔民也弗弔大降喪于殷哀商之
  亡也周實亡商而奚哀之亡商非周之得已也
  伐商之誓曰予弗順天厥罪惟鈞聖人全體天
  德者天欲亡商而周存之是悖德也商周之際
  天實爲之聖人固不得不爲也謂不幸旻天降
  喪于殷我有周受眷佑之命奉將天之明威致
  王者之罰敕殷命而使之終于帝自天言之曰
  明威自人言之曰王罰所從言者異而大公至
  正之理則一弋者紩矢射禽之謂以小國言之
  非有勝殷之勢以非敢言之非有翦商之心也
  天以體言帝以心言允罔固亂者謂其無保安
  之治下民秉爲者民心秉彝之理其所以流行
  發用者也天之理栽者培之傾者覆之畀𢌿其治
  而不𢌿畀其不治者天之心善善惡惡卽民之心
  也民之所亡亡之天之於商也天之所亡亡之
  周之於商也而一豪之私意不與存焉
  我聞曰上帝引逸有夏不適逸則惟帝降格嚮于
  時夏弗克庸帝大淫泆有辭惟時天罔念聞厥惟
  廢元命降致罰乃命爾先祖成湯革夏俊民甸四
  方自成湯至于帝乙罔不明德恤祀亦惟天丕建
  保乂有殷殷王亦罔敢失帝罔不配天其澤
  成湯之於夏武王之於殷也其順天應人一也
  而商士未釋然於此然則成湯之伐夏非耶順
  其已知而開之也易爲力强其未喻而吿之也
  難爲言於是以爾成湯之事吿之然商之亡也
  商民思商夏之亡也未聞夏人之思夏何也夏
  自太康失邦帝相遇簒則夏之衰久矣而商賢
  聖之君六七作加之管蔡之啟商武庚之稱亂
  宜民之未服也苦紂之虐而歸周因武庚之亂
  而思商大抵商民之風聲氣習如此迹其攻位
  以營洛奔走以就遷非有悍然不服之態也而
  周家奚爲屢吿之聖賢之化貴於表裏之交孚
  凡其有一人一念之未釋然者常人以爲緩而
  聖人以爲急也上帝引逸者天生民而立君以
  安之也故几天之所以引長人之國者以其能
  安天下也而有夏不之安則惟帝降格嚮于時
  夏葢出災異以警示之也夫天之於君也德則
  降格而否德則亦降格何也周内史過之言曰
  國之將興明神降之監其德也將亡神又降之
  觀其惡也善惡之積皆足以感動天地治亂之
  際其諸天心之尤可見者與弗克庸帝大淫泆
  有辭辭者祝史昭吿之辭也桀爲淫泆而善其
  辭說矯舉以祭宜帝之罔念聞也仲虺之誥所
  謂矯誣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
  是也是以廢元命降致罰乃命爾先祖成湯革
  夏而湯以俊民定四方自成湯至于帝乙其間
  聖賢分量雖有不同大抵皆明其明德憂恤宗
  祀此則其一代之大略也夫以殷之多先哲王
  厯年之久亦惟天實佑之在殷王亦罔敢失天
  之意故施諸天下者周流分溥無不配天其澤
  也
  在今後嗣王誕罔顯于天矧曰其有聽念于先王
  勤家誕淫厥泆罔顧于天顯民祗惟時上帝不保
  降若兹大喪惟天不畀𢌿不明厥德凡四方小大邦
  喪罔非有辭于罰
  今後嗣王謂紂也天下大姦元惡未有不由人
  欲之長而天理之蔽者惟紂之誕罔顯于天況
  能聽念于先王之勤勞有家者乎夫不念祖宗
  之艱難創逭者未有不以位爲樂也是以誕淫
  厥泆罔顧于天理之顯與民之所當敬者夫桀
  之淫泆猶有辭焉以自釋于天紂爲淫泆雖天
  威之臨民嵒之險弗之顧也故曰桀之弗克庸
  帝自棄也紂之罔顧自暴也桀紂之惡甚矣皆
  其自棄自暴爲之至於國亡而身爲戮可不歡
  哉商之君其明德者天丕建保乂之其不明于
  德者天不�畀�焉自古小邦大邦未有無罪而亡
  國亦未有無辭而亡人之國商罪貫盈我有周
  奉辭罰罪而已豈無其故而遂亡商也哉
  王若曰爾殷多士今惟我周王丕靈承帝事有命
  曰割殷吿敕于帝惟我事不貳適惟爾王家我適
  予其曰惟爾洪無度我不爾動自乃邑予亦念天
  卽于殷大戾肆不正
  前言天之喪殷於是言周之順天以喪殷而及
  於今日之遷殷也今惟我周王大善順上天之
  事奉割殷之命夫天之命周以有事于商也豈
  諄諄然命之乎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
  其志周之靈承葢得於不言之表者矣吿敕于
  帝武成篇所謂吿于皇天后土曰有大正于商
  是也惟我不敢貳于天惟爾殷家亦當順乎我
  予其曰猶云豈意謂爾殷民大惟無度從武庚
  以亂非我震動爾多士以遷也禍亂之萌自爾
  商邑予亦念天之就殷邦以降大戾于殷者紂
  死於是武庚死於是何不正如是生乎其地而
  爲良者鮮矣是所以有洛邑之遷也
  王曰猷吿爾多士予惟時其遷居西爾非我一人
  奉德不康寧時惟天命無違朕不敢有後無我怨
  惟爾知惟殷先人有冊有典殷革夏命今爾其曰
  夏迪简𥳑在王庭有服在百僚予一人惟聽用德肆
  予敢求爾于天邑商予惟率肆矜爾非予罪時惟
  天命
  朝歌至洛濟河而西故曰遷居西爾非我一人
  奉行其德而若是喜動惡静不康寧也時惟天
  
  命不可違故朕不敢以後之耳其不可惟我之
  怨惟爾亦知殷先人典冊之所傳革夏之事矣
  何獨至于周而疑之殷之典冊不多見意者革
  夏之初湯於夏士皆迪简𥳑在王庭而有服於百
  僚故殷民以是責周也夫以夏士之質直知天
  固所宜用而豈若殷民之反覆好亂乎故律之
  曰予惟聽用德爾德則用之而奚間商周然卽
  其言則其怨周者在身之貴賤非必在商之存
  亡也使周而富貴之吾知殷民無遺恨矣而周
  家不爾也夫富貴其人求其服已是利而得商
  非公也以此示民得無有忘君父而求富貴者
  乎幾於動矣謂商天邑以昔王之都也聖人於
  名言之際猶若此其忠厚慈祥可想矣肆予敢
  求爾于天邑商而西之洛者是所以大愛乎爾
  也非予有罪時惟天命葢命德討罪顧天意何
  如爾夫周之化商也而未嘗不言天人而至于
  知天則安義命而樂循理商民知此不以頑稱
  矣
  王曰多士昔朕來自奄予大降爾四國民命我乃
  明致天罰移爾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遜
  昔朕來自奄此多方所謂王來自奄者其時伐
  淮踐奄各伏其罪時爾四國之民罪皆在死而
  王皆降減爾民之死命所以明致天罰者不過
  移爾干洛以離逖爾土使親比臣事于我宗周
  習爲多遜夫移爾遐逖罰之也比事臣我宗多
  遜化之也遷殷民于洛固所以化之也而小人
  懷土實離爾居是亦有罪比于罰者與商民固
  自以爲不幸而豈知其爲甚幸也哉
  王曰吿爾殷多士今予惟不爾殺予惟時命有申
  今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賓亦惟爾多
  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遜爾乃尚有爾土爾乃尚寧
  幹止爾克敬天惟畀𢌿矜爾爾不克敬爾不啻不有
  爾士予亦致天之罰于爾躬今爾惟時宅爾邑繼
  爾居爾厥有幹有年于兹洛爾小子乃興從爾遷
  王曰又曰時予乃或言爾攸居
  今予惟不爾殺惟之爲辭明示以恩意也予惟
  時命有申於是反覆而吿之如此篇之書也今
  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賓亦惟爾多
  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遜洛邑之營固以四方無
  賓禮之地亦以使爾多士奔走臣我而習爲多
  遜也葢一舉而二在焉爾乃尚有爾土爾乃尚
  寧幹止期之以安居樂業也今爾惟時宅爾邑
  繼爾居期之以永建乃家也克敬則循理而行
  裦賞加焉天之畀𢌿矜乎爾也不克敬則業廢家
  亡而身爲戮是天之罰之也爾邑者井田之制
  四井爲邑或曰受田於郊受居於邑古者五畝
  之宅在邑者二畝有半焉殷民之遷洛也其子
  弟親戚猶有在殷者使爾有幹有年生理遂于
  兹洛則爾小子亦興起而從爾遷矣葢寬其懷
  土念舊之思然亦理勢之必至也王曰又曰之
  間以多方例求之闕有間矣然多士之末其辭
  婉而多方之終其辭嚴所以言之時異也若其
  諄勤反覆之意則同
  無逸
  周公曰嗚呼君子所其無逸先知稼穡之艱難乃
  逸則知小人之依
  人主者小民之主而所處則安逸之地易縱於
  逸無逸者謂其勿縱於酒色耽樂與遊觀田獵
  之娱也君子所以無逸者必其先知稼穡之艱
  難故處安逸之地則知小人之依所以能體恤
  小民不自縱逸故能致小人之無怨亦足以介
  吾身之夀康人主而不先知稼穡之艱難則處
  安逸之地不知小人之依不知小人之依則但
  知縱一身之欲夫不知小人之依則下致民怨
  但知縱一身之欲則享年不永此一篇大意篇
  首舉其端而篇内詳之
  相小人厥父母勤勞稼穡厥子乃不知稼穡之艱
  難乃逸乃諺旣誕否則侮厥父母曰昔之人無聞
  知
  諺俗語也誕虛誇也皆謂其習爲遊談誇誕也
  視彼小人其父母勤勞稼穡其子尚有不能知
  者乃逸之時其爲不善無所不至況人主處尊
  安之地乎此周公所以爲後嗣王懼而首援此
  以爲戒也
  周公曰嗚呼我聞曰昔在殷王中宗嚴恭寅畏天
  命自度治民祗懼不敢荒寧肆中宗之享國七十
  有五年
  無逸本一篇之書周公曰者史臣所加中宗太
  戊也嚴莊重也寅明肅也嚴恭敬之齊於外也
  寅畏敬之存於中也天命天所賦予之理也自
  度以天理爲己尺度不敢踰越也此言商中宗
  之無逸也中宗惟無不敬故自能知小人之依
  所以治民敬畏而不敢逸凡荒縱怠弛之事皆
  無之此所以凝固持養能躋上壽享國七十有
  五年則其壽葢可知矣
  其在高宗時舊勞于外爰曁小人作其卽位乃或
  亮陰三年不言其惟不言言乃雍不敢荒寧嘉靖
  殷邦至於小大無時或怨肆高宗之享國五十有
  九年
  高宗武丁也舊勞于外小乙欲武丁習知民事
  使之處于民間爰曁小人謂於是及與小人處
  而知小人之依也亮陰說見說命雍和也所謂
  言乃歡也嘉謂其敎化風俗之美靖謂其安寧
  富阜之效也至于小大葢不獨小民無怨凡羣
  臣在位者皆無怨也此言高宗之無逸也高宗
  惟舊在民間故能知小人之依所以卽位之初
  謹於出令言而小民皆歡在位之間不敢荒寧
  嘉以羙化其民靖以保安其民非惟小人無怨
  而羣臣上下皆然此高宗所以無逸於民旣無
  怨而於身遂夀康也
  其在祖甲不義惟王舊爲小人作其卽位爰知小
  人之依能保惠于庶民不敢侮鰥寡肆祖甲之享
  國三十有三年
  祖甲事說見祖甲紀此言祖甲之無逸惟其舊
  逃民間身爲小民之事所以爲天子之日能知
  小人之依而保之惠之尤不敢忽忘窮困之民
  此祖甲之無逸而享國亦永也詳見前紀
  自時厥後立王生則逸生則逸不知稼穡之艱難
  不聞小人之勞惟耽樂之從自時厥後亦罔或克
  夀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
  此言後王之逸也厥後謂中宗而後高宗而後
  與祖甲而後也生則逸謂其生長於安逸之中
  也惟其生則逸所以不知小人之依惟其不知小
  人之依所以爲耽樂之從惟其荒於耽樂所以
  傷生伐性罔或克夀夫不知小人之依而惟耽
  樂之從此亂亡之所必至亦以享年之促而僅
  免耳或疑年夀之修短命也周公以是爲逸與
  無逸之由不已迂乎要之人主所處與常人異
  子女之奉聲色之娛酒醴之甘驅騁田獵之好
  嗜欲玩好何求不獲一有縱逸之心則必溺於
  此皆伐性之斧斤傷生之蟊賊也其能克夀者
  鮮矣然其間世主亦有縱逸而能夀者又何也
  是亦稟受之偶龐者爾然禍亂隨之如商辛是
  也其患有甚於不夀者矣呂氏曰周公旣論無
  逸之理復舉無逸之君以吿成王也嚴恭寅畏
  葢中宗無逸之實嚴則謹重恭則降下寅則肅
  莊畏則兢業合而言之則敬而已矣惟敬故夀
  也主靜則悠遠博厚自强則堅實精明操存則
  血氣循軌而不亂收斂則精神内守而不浮凡
  此皆敬之力而夀之理也高宗之嘉靖不徒與
  民休息之謂葢禮樂敎化蔚然安居於樂業之
  中也高宗享國五十有九年於小大無時或怨
  之後葢民氣太和導迎善氣是亦夀考之理也
  祖甲保養惠愛庶民雖鳏𩹌寡之微則不敢侮故
  享國之久亦操敬之力也厥後立王生則逸是
  無逸之反也耽樂之極伐性喪生無所不至故
  自時厥後亦罔或克夀又厯數悉陳其年謂耽
  樂愈甚則享年愈促也大抵守身之本自天子
  至于庶人惟先知自愛不失其身然後萬事自
  此次第而舉起其敬而收其肆者莫大於是此
  則周公忠愛拳拳之意也商去周未遠故周公
  以成王耳目所接者言之其論逸王則從其多
  者槩言之非謂三君之後其君皆逸以意逆志
  可也
  周公曰嗚呼厥亦惟我周太王王季克自抑畏文
  王卑服卽康功田功徽柔懿恭懷保小民惠鮮𩹌鳏
  寡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文王
  不敢盤于遊田以庶邦惟正之供文王受命惟中
  身厥享國五十年
  此言我周無逸之家法而文王爲詳葢成王所
  聞見爲尤近也抑畏謙畏嚴敬也抑畏則無逸
  不在言也卑服謂自卑下以服勤其事也卽就
  也康功謂安民之事田功卽敎民稼穡之事如
  孟子所述制其田里敎之樹畜耕者九一關梁
  無征之類是也徽柔則平易近民而非姑息之
  柔懿恭則卽之温良而非外貎之恭懷保小民
  其心常在於保養小民而小民之中有鳏𩹌寡無
  吿者文王發政施仁尤先於此惠鮮利澤之也
  其生意葢郁然矣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安暇
  而食葢聽政之勤所以和理萬民之事也卽康
  功田功則知稼穡之艱難不足言懷保小民則
  知小人之依不足言葢上文所引三宗皆守成
  之賢主而文王則創業之聖君所以不同也不
  敢盤于遊田葢省耕省斂非不遊也不敢盤于
  遊恐流連以廢事耳敎民講武乾豆賓客非不
  田獵也不敢盤于田恐暴殄或擾民耳以如師
  能左右之曰以葢文王爲西伯則西諸侯咸聽
  命焉文王率之以正能使庶邦以正應之所謂
  正已而物正觀諸二南之化可見矣受命謂爲
  方伯其時已中年又享國五十年葢文王夀九
  十七歲也此其無逸之所致也
  周公曰嗚呼繼自今嗣主則其無淫于觀于逸于
  遊于田以萬民惟正之供無皇曰今日耽樂乃非
  民攸訓非天攸若時人丕則有愆無若殷王受之
  迷亂酗于酒德哉
  此勉成王之無逸也夫觀以廣視逸以安身遊
  以省農田以講武皆人君所不能無但不可淫
  于此淫則爲縱逸之私欲且病民矣故周公不
  戒之使無而但戒其淫苟必絕之使無不惟廢
  禮且使人君苦於拘則未必不樂於肆矣以萬
  民惟正之供葢人主正身以率之則能使萬民
  以正應之無皇曰皇大也猶云自寬也人君之
  縱逸未必便沈溺也其始不過自寬曰且今日
  耽樂而已明日不復爾也然卽此一說已不足
  以訓民亦非所以順天葢此心有一日之逸則
  天理有一日之間斷也況於此隙一開日復一
  日此必將大有過愆矣雖紂之不善安保其不
  至是哉故終戒之曰無若殷王受之沈迷昏亂
  又酗于酒德紂亡國之主也以是爲成王戒葢
  深警之也雖然爲紂非難凡以一日之耽樂爲
  無傷者紂之徒也終亦必紂而巳矣
  周公曰嗚呼我聞曰古之人猶胥訓吿胥保惠胥
  敎誨民無或胥譸張爲幻此厥不聽人乃訓之乃
  變亂先王之正刑至于小大民否則厥心違怨否
  則厥口詛祝
  此章言所以致小人之怨也保惠猶云保也者
  保其身體以歸諸道者也訓吿敎誨義同而復
  出猶云師導之敎誨傅傅之德義者與譸張以
  俗語誇誑之也猶上文乃諺旣誕也此篇大意
  勉人主知小人之依而後章復戒其致小人之
  怨所以致怨必有其由葢古之人其爲人巳足
  以表於世而猶資賢人君子相訓吿之相保養
  之相敎誨之故無敢有以俗語誇說誑惑之者
  苟人主於此師保之言不聽則必有導之爲非
  者矣彼先王之正法皆體悉小人之依而爲之
  者邪人旣導人主以變亂之則小大之民皆失
  所依民否則怨於心又否則詛於口矣
  周公曰嗚呼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
  文王兹四人迪哲厥或吿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則
  皇自敬德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時不啻不敢含怒
  此厥不聽人乃或譸張爲幻曰小人怨汝詈汝則
  信之則若時不永念厥辟不寬綽厥心亂罰無罪
  殺無辜怨有同是叢于厥身
  迪哲蹈行明哲之德也此四君者旣深知小人
  之依必不致小人之怨設或有吿之曰小人怨
  詈則反躬自省夫自敬德所謂無則加勉也厥
  愆曰朕之愆允若時所謂有則改之也不止於
  不敢含怒而已其責已而不尤人如此夫含怒
  怒之微者而猶曰不敢又曰不止於不敢而已
  其至厚至誠可想也人主於此四君之事不知
  聽人乃或譸張以誑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則信
  之則以爲必若是不永念其爲君之道則不知
  自責不寬裕其心則惟務責人亂罰無罪殺無
  辜於是小人遂同怨之怨遂叢于其身矣夫壅
  民之口甚於防川使其果有怨詈猶當自反況
  聽譸張之幻不審有無而肆刑殺此怨之所必
  聚而禍亂之所必生也夫始以一邪人之譸張
  而終以聚天下之怨甚矣讒邪之爲害人主不
  可不深戒也
  周公曰嗚呼嗣王其監于兹
  承上文警戒以終之
  胡氏曰以無逸繫於周公將没者考於君奭立
  政洛誥諸篇周公於成王皆有沖孺幼小之稱
  履祥按無逸之書七發端皆曰嗚呼其警戒之
  意葢切眞周公垂没丁寧之書也一嗚呼言人
  主必先知稼穡之艱難故處安逸之地知小人
  之依而無逸然稼穡艱難雖小人子弟猶有不
  知者何況人主此所當戒也二嗚呼援商守成
  三君皆先知小人稼穡之艱難故其治民無逸
  身亦期夀商後王不知小人稼穡之艱難故惟
  耽樂之從亦罔克夀三嗚呼敘有周無逸之家
  法文王尤爲憂勤四嗚呼勉成王繼無逸之德
  防耽樂之源五嗚呼戒所以致小人之怨六嗚
  呼言小人之怨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自責所以
  弭怨責人祗以重怨七嗚呼總丁寧以終之稼
  穡之艱難周公嘗僃陳於七月之詩而此又首
  述於無逸之書是二篇者人主當相對爲圖左
  右觀省也

知识出处

書經注

《書經注》

本書宋金履祥撰。履祥有《尚書表注》,《四庫》館臣已著錄。此書未見著錄,據柳貫撰《仁山行狀》「先生早歲所注《尚書》,章釋句解,已成書」云云,即指此書也。蓋爲履祥後來作《尚書表注》之權輿,於《麟經》用功亦深矣。若《高宗肜日》,孔安國《大傳》以爲「武丁祭成湯,有雉飛升鼎耳而雊。武丁問諸祖己,祖己曰:『雉者野烏也,不當升鼎。今升鼎者,欲爲用也。無則遠方將有來朝者乎?』故武丁内反諸己,以思先王之道。三年,編髮重譯至者六國。孔子曰:『吾於《高宗肜日》,見德之有報之疾也。』」《史記·商本紀》亦同。而仁山注此篇,以爲祖庚之時繹于高宗之廟而作。王國維舉殷虛卜辭三例以實其說,稱「仁山之說雖與《書序》及古今文家不同,然得其證于後出之卜辭,可知殷之史事在周世已若存若亡,此孔子所以有文獻不足之歎」云。然此書刻於何時,已不可考,元庚辰秋齊芳書院刻有二十二卷本,然已佚。清陸心源據無錫秦蕙田家藏本重鋟,收入《十萬卷樓叢書》,凡十二卷,依《尚書孔疏》本逐篇爲注,於舊說多所駁正。若以「血流漂杵」之「杵」爲「鹵」,訓爲「血流地濕」。以「大卞」之「下」爲「弁」,弁有「端拱」之義。其說多爲門人許謙氏著《讀書叢說》所採引。前有陸心源序,稱「雖若近于新奇,實不悖于古訓,與後世穿鑿附會者異矣。自若璩閻氏著《尚書古文疏證》,學者多斥古文而崇今文,發其端者宋吳氏《書稗傳》、王氏《書疑》也,先生受業于王氏而不掊擊古文,蓋猶守紫陽之遺訓」云云。可謂知言矣。是書未入胡刻《金華叢書》,蓋未之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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