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澗先生文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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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竹涧文集十二卷(文集八卷奏议四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3590
颗粒名称: 竹澗先生文集卷五
分类号: I214.82
页数: 6
页码: 一至十一
摘要: 潘希曾所撰写的《竹涧文集》的第五卷。
关键词: 古典文学 作品集

内容

續金華業書
  感雪賦
  正德十二年冬環滁大雪余縻于官為之興懷方聞鑾輿北
  幸彌增感戀作感雪賦其辭曰
  弭予節于滁陽兮歲聿暮不吾與曰強圉赤奮若兮維律中乎大呂
  顓頊嚴令兮使玄冥驅其先風伯憤噫兮雲師乘以垂天羌觱發兮
  逾栗烈夜浙瀝而霰先集兮晝忽繽紛而雨雪駕玉虬兮驂白螭騰
  踏銀漢兮濺氷屑夫何累旬月止復作兮紛委積而交加折修竹以
  失聲兮封枯楊而生花巋官寺兮山之麓接曠景兮平臯阻寒氣兮
  空谷旦余適野之莽蒼兮雪始霽而日煜千門凍而反閉兮萬竈淒
  其未烟燦瓊枝兮林立瑩氷柱兮簷懸僵狐兎以屏跡兮饑鷹隼而
  莫騫晃六合以昭回兮歛萬籟而寂然吾方遊乎塵垢之外兮幸昭
  質之未窳步余馬於白水兮按余轡於瑶圃飲沆瀣兮飡玉英叶音央
  懷琬琰兮佩琳琅苟余心之皎潔兮雖遠引其何傷嗟滁之僻兮樂
  有餘逖彼北裔兮僻不可居層氷峨峨兮陰山崒矹豺狼侁侁兮虎
  豹出沒美人之遊兮轅不及攀良辰感我兮怛肺肝亂曰寒既冱兮
  歲亦殫幽獨處兮誰與歡宣余力兮及時難望朔雲兮天漫漫鳳有
  門兮龍有淵思美人兮不敢言
  與太守劉惟馨書
  近鄉人到京傳云執事還任於僕有見愠之意謂僕於執事有後言
  也負執事也噫果有是不但負執事也負全蜀士夫也負吾先子也
  負同官也先子去蜀二十餘年蜀誼過厚與僕有世講之好若執事
  固先子所知也而僕嘗濫竽同官既又同患難人心天理不宜薄也
  君子居是邦猶不非其大夫矧僕於執事耶且僕之平生執事亦知
  之嘗好毁人耶嘗背毁八縣一官吏耶於他人未嘗毁而獨於執事
  毁有無可知也世有娶孤女誣撾婦翁者兹固不必深辯然反覆思
  之亦或有由矣僕舟之過沛河也邂逅憲副高君則謂僕曰貴郡劉
  太守予嘗薦之吏部薦後人多議之傳聞其某事某事柰何僕應之
  曰此所傳謬爾高曰予與渠同年也予將面告之倉卒分舟而别今
  之釁端或由於此則高之語意未明而執事之過疑也執事大節為
  吾儕出色他日榮遷會貴鄉諸先生及同僚同年事當自明或會高
  君以此柬質之亦當自明古稱賢者不相知嘗竊意其有激之言不
  意身親見之雖然未有賢而不相知者也僕之縷縷者贅也執事豈
  終不亮其心
  奉大司空南坦劉公書
  某忝側僚末辱教愛多矣瀕行又承餞贐無任感荷到濟寧即率郎
  中副使輩放舟沛徐以觀被淤故道及所挑新河復沿黄河東岸陸
  行沛豐單等縣以觀大小决口奔衝之迹乃知漕渠廟道口以下忽
  淤數十里者實由決河西來横衝廟道口之上并掣閘河之水東入
  于昭陽湖以致閘水不復南流而沛縣飛雲橋之水時復北漫故沙
  停而淤耳沛以下即無淤者以飛雲橋之水南流故也計濟沛間漕
  渠只宜加築東隄以遏入湖之路更築西隄瀕黄河一帶以防黄河之衝
  俾其自北而南常由故道自無沙淤之患雖舊日之淤猶有存者量
  加挑濬亦自無虞乃若根本之論則在疏黄河之支流而朝議已行
  之矣新河既蒙罷挑無容置喙昨盛公所上圖本亦槩可見生愚且
  拙敢不竭心力以紓廟堂之憂俟稍有次第别當圖上尚祈不靳指
  教以終雅愛不宣
  荅豸史馬君書
  承諭築隄既長恐河專趨徐此蓋為徐方慮也然僕嘗慮此而究其
  故矣黄河自汴梁經黄陵岡至于曹縣一帶有隄自曹歷單豐沛三
  縣皆無隄今修長隄蓋緣單沛間黄河決口十數道横衝運河入昭
  陽湖以奔徐州致淤運道故因昔人所嘗議而未及行者議行之然
  止築林臺以下百四十里耳林臺以上曹單間七八十里原無缺口
  且去運河亦遠不須築隄萬一黄河漲入不過如往時漫散未為害
  也大抵河由溜溝與飛雲橋固是趨徐河衝運河與昭陽湖亦是趨
  徐俱為徐呂二洪所束不得奔放入淮故嘗為徐患惟上流趙皮寨一支至宿遷小河口入淮孫家渡一支至淮安清河口入淮可以分
  全河之勢而消徐沛之患但淤塞十有餘年今始疏濬耳近七月九
  月間黄河水漲一次高五尺一次高六尺皆得趙皮寨分流故徐沛
  河不甚溢者亦或一驗也僕愚且拙輒請教于執事望加察而示之
  地方之幸漕運之幸憲節何日過濟冀得面悉也
  荅都憲熊公書
  頃辱手教特惓惓河事感謝感謝偶便輒布一二今年南旺當大挑
  已摘單縣隄夫七千餘名先挑湖而後完隄豐沛地勢尤下其隄一
  面修築黄河每年有清明水伏水秋水為患今趙皮寨與孫家渡可
  備分𣲖而此隄復成運河庶幾無虞但濟沛間春泉正微舊淤盡露
  方摘夫三千餘名挑濬就以所挑淤沙覆東隄外壁沙既可遠隄亦
  易培淮安清河口之淺令該府用近便夫役加濬此皆不可緩之役
  而適當歲歉雖古有修城郭使民就食之政然河道錢糧有限不敢
  多用民也復憶去冬見諭飛雲橋口宜闢加闊誠長慮也僕嘗沿飛
  雲河岸上下三百里間觀之飛雲橋南十餘里有謝家溝又南五十
  里有北溜溝又南二三里有南溜溝皆黄河趨運河出口四口並出
  故飛雲似不必闢且橋兩岸高陡民居稠密亦不易闢也但四口皆
  在徐呂二洪之上每水發為決所束徐沛受患欲除此患賴上流孫
  家渡趙皮寨之分𣲖耳未審高明以為何如幸不靳終教
  荅大司空劉公書
  承示近日議河事者謂趙皮寨孫家渡不足以洩黄河之怒而漕渠
  或不免復淤竊謂斯言慮患遠矣而所為防患者未審當何如夫黄
  河為中原患非一日矣智者不與水爭地惟順其勢而導之而其激
  盪變遷雖神禹不能使九河常如故也後世或塞其決或隄其卑或
  疏其𣲖皆隨時救患者也國家漕渠為南北咽喉勢不得不與河爭
  地弘治初河決荆隆口又決黄陵岡又決張秋當時嘗濬孫家渡宿
  遷小河即趙皮寨河等處而後荆隆黄陵張秋等口可塞亦分洩河怒之
  驗也况自河南歷直隸至山東之曹縣恃長隄以禦河患亦既有年
  而今單豐沛為隄亦將以禦河患不使淤漕渠也蓋事理所可據與
  人力所可為者如是而已若曰神河叵測則固非力所及若欲别求
  遠圖則往者之開新河可為殷鑒去歲秋水時至湖波為新河兩岸
  所隔田廬淹没告訴紛紛盛公乃令閘官夏時輩決岸放水此非棄
  百數十里之田為巨浸不可以為河也初挑河至留城覺飛雲橋水
  來反高中間平地數丈尚未挑通至是黄河決入二十餘里水落而
  淤盛公乃令主簿郭景輝輩挑去淤沙暫築壩以障之夫存無壩以
  通舟去壩則黄河倒灌而易淤此雖棄前百數十里之田為巨浸不
  可以為河也他若三河沙水之衝滕費沂嶧山水之漲皆智巧所難
  施而勞費不與焉是可為遠圖乎且盛公嘗塞豐沛決口矣今因而
  加隄焉嘗修沛漕東隄矣今因而稍培焉嘗疏趙皮寨議孫家渡矣
  今因而查濬焉何獨至于開新河不因而成事歟蓋必有難成者矣
  顧其事已中止不欲多言今恐議者不察或誤國是乃不敢不言誠
  舍此而别有遠圖固不肖所願聞也執事為國孜孜素厚僚誼望垂
  覽而見教焉幸甚
  寄都憲梅國劉公書
  嚮以河事奉咨承手札垂答如領面教多感近日工部復以三事移
  咨河道漕運兩衙門會議施行一曰挑淤沙與前咨相同一曰整諸
  壩可以補前咨之未備皆淮陰急務也一曰築長隄則事勢恐或未
  便蓋自新莊至淮城其間閘壩十數處若築塞之則鮮貢糧運等船
  不通非細故也若留閘口壩口則河漲必自口衝入非細故也况古
  黄河隄去河二十里近世汴梁至山東一帶隄去河亦不下十里前
  年築單豐沛長隄去河率五六里或七八里皆不敢臨岸為隄者惟
  恐河流掃岸岸崩則隄隨之今淮陰瀕河空地若去河不遠則似不
  敢臨岸為隄也此管窺過計未知是否惟高明不靳指教則同舟共
  濟之賴多矣他如扣存脚價動支監銀截留耗米借用運軍起𣲖廬
  鳳滁和人夫皆漕撫所專想高明自有處分以濟國家之急僕仰賴
  餘庇而已今具公移奉會未敢輒述管見如前所云者恐高明或别有處也楮筆不盡總希裁處回示幸甚
  大禮問辨
  或問禮官之說皇上以小宗後大宗特重大宗降其小宗亦既合禮
  經矣曷為議者未已也曰此宗子法也非所以定天子之大禮也曷
  為議者之說亦復引大小宗也曰兹所謂楚則失而齊亦未為得所
  以重紛紛也則其說何也曰宗法為公子卿大夫設也大傳别子為祖繼别為宗
  朱子曰君適長子為世子繼先君正統自母弟以下皆不得宗其次
  適為别子不得禰其父又不可宗嗣君又不可無統屬故死後立為
  大宗之祖其適子繼之則為大宗君不與族人為宗也大傳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陳澔集說謂君有絶宗之道
  為人後為繼大宗設也喪服傳為人後者孰後後大宗也大宗不可以絶故族人以支子後大宗也君無
  為人後之禮也魏明帝詔禮王后無嗣擇建支子以繼大宗然禮無王后無嗣之文明帝乃附會喪服傳支子後大宗之
  說耳且禮適子不得後大宗設使今上有弟亦必以適長入繼可見宗法不可行於君誠以君至尊也不得與
  臣庶同也理也亦勢也喪服自期以下諸侯絶見中庸章句而為人後者
  有大功焉小功焉見喪服傳故知後大宗非天子諸侯事也且古之後大
  宗者必屬乎子道者也故可以為父子兄弟之子謂之猶子是屬乎子道也仲嬰齊以
  弟後兄非禮也而公羊高曰為人後者為之子附會之過也魯僖公
  以兄繼弟非世及之常也見禮運父子相傳曰世兄弟相傳曰及而胡安國曰臣子一
  例以僖嘗為臣謂臣猶子也則可謂為之子惡乎可左氏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之說
  公羊先禰後祖之說皆以父子喻君臣故胡氏謂臣子一例近世人主禰其所後則何如曰屬乎
  子道嘗受命為後儗諸宗法庶乎其可也若漢哀帝以猶子為成帝後宋英宗以猶子為仁宗
  後之類非此類也何可比而同宗法耶若商仲壬以弟魯僖公以兄漢宣帝以從孫光武以從祖今上
  以從弟皆不可曰後而為之子然則其稱號柰何曰天敘有典人不可汩也如父不可曰叔
  姪不可曰子之類其廟次柰何曰生為之臣死不得躋於君也如僖公繼閔公僖雖兄臣
  也閔雖弟君也僖不當躋於閔上其昭穆柰何曰父昭子穆未之有改也或世次不
  相當不以親親害尊尊可也如兄弟或從父祖嗣位昭仍為昭穆仍為穆但當明其君臣之義臣不得位於
  君上信斯言也大禮其定諸曰然明乎宗法之原而不以其所同強齊
  其所不同則千載不明之案可判而今日紛紛之論不崇朝可决也
  如哀帝英宗之事可同宗法者也故當降其小宗而師丹司馬光程頤朱熹之說為是然司馬公引魏詔不得顧私親之語則將視所生為路人又不若程子推所生
  至恩明尊崇正禮之說如宣武光武之事不可同宗法者也故光武當祖高祖帝四親而張純朱浮之說為
  非宣帝得稱父為皇考而范鎮以小宗合大宗之譏為非然程子亦以宣帝稱所生皇考為失禮但宣帝於昭帝為姪孫叔祖不可為考
  所生又不稱考是竟無父矣此亦拘於為後為子之例或因一事一時而發未必其定論世且尊信程子莫如朱子而其作本義定家禮
  不能盡從程說亦惟其是而已仰惟我皇上之即位承武宗遺詔遵祖訓兄終弟及之文揆諸春秋之義克正其始矣其繼武宗之統以主宗廟之祀非
  若宗法必為之後而後得奉其祀者故以倫則武宗兄也孝宗伯考也以位則皆君也皇上以弟代兄以臣道事先君其為繼武宗也名
  正而言順矣假如興獻帝在以叔代姪亦以臣道事先君而繼其統武宗而有繼也則孝宗固
  未嘗絶也何得舍武宗而不繼何必考孝宗而後為繼耶或以宗廟無稱為疑
  然事有常變漢宣時亦無禰廟况孝廟在禰廟之班乎由此言之興獻帝聖考也興國太后聖
  母也名正而言順矣若夫尊崇之典則亦有可言者宋英宗既後仁
  宗程頤尚謂其父濮王當别立殊稱矧我皇上聖父母乎如曰子無
  爵父之義周不有追王之禮乎或疑此非尊無二上之義殊不知興獻帝本處臣道又諡號視列聖少殺
  又不敢稱宗何嫌於二上設宗藩入繼欲并崇其祖却難蓋繼統與創業不同創業之君功德自已立故得追崇四世以報本繼統之君
  功德本乎創業之祖故止可及父母而不得及祖壓於創業之祖故也又疑如此父祖似乎有間據先王制禮父服三年祖期曾祖三月
  亦自有差等若夫廟祀之典則又有可言者天子為百神之主尚當祭其
  國之無主後者見王制顧不得祭其父乎别建寢廟不敢干宗廟之紀
  不亦可乎然則子之說無亦勦議者之說歟曰議之是者天理人心
  之同也議之非是者予不得而同也子盍亦上聞歟曰皇上至孝之
  心既已燭夫兩端之說矣大禮其次第舉矣予竊重夫禮官之固執
  而惜其弗加察也又慮夫紛紛之論真成聚訟而或貽患也故為是
  答問者將以解學士大夫之惑而明我皇上至孝之心於天下也
  章氏重建御書堂記
  御書堂藏御書而作也吾婺先正大方伯章公正統中以廣西憲使
  入覲詔賜五經四書五倫書凡若干卷書故有堂寶藏在溪南濮村
  且以處子弟之學者數十年來規法稍弛公之孫緒大懼繼述弗戡
  無以昭先德承天寵爰度地於所居之後以便視守建堂於厥地之
  阜以崇亷戺庀事於甲子之春明年冬落成面陽明以受風日履爽
  塏以殺水泉蠧不芸而辟潤不曝而乾輪奐有美籖軸秩秩子若孫升而游歌焉處而藏修焉起敬起孝固必于斯間屬予記之予作而
  歎曰可謂得我心之同然哉予大父僉憲府君與公為同門友仕之
  時亦同嘗以風憲近臣蒙賜書又同先子憲副府君異時語不肖孤
  曰吾婺章方伯與汝祖獲御賜書是誠至寶吾欲創樓尊閣之而未
  能不肖孤服膺久矣顧力猶弗逮聞子兹舉能不深為之喜而重自
  愧哉抑是書大字楷寫版刻明凈予每讀建陽本魚魯可疑輒盥手
  啟笥莊誦細校聖賢精義奥語多賴以明吾知章氏子弟之學有賴
  矣夫敬君之賜謂之忠述祖之業謂之孝啟子弟之學而俾有所考
  謂之賢一舉而三善焉不可以無記矧先祖同其遇後世同其守不
  容以不記謹記之以貽厥後乃若垣楹門廡之詳則登堂在目而山
  川景物之獻秀於堂則不繫乎書者可畧也
  項氏先瑩記
  友人項聘之衰絰過余泣拜而言曰珍先處士之葬幸獲地矣而表
  塋域以示久遠敢不為之慮請吾子為記之地延袤二十畝在赤松
  鄉去縣北十有五里負南面北覺慈寺翼其左澄塘浸其右孤石特
  秀亭亭雄峙于前者芙蓉峯也堪輿家謂芙蓉一脉自東而南鬱盤
  成阜中岐而成穴左一支環出寺後蜿蜒為案右一支曲枕澄塘之
  上若内顧然土宜松竹植之易茂尤宜桂不植而產蒼然蔚然雲木
  團蔭望之知其為先塋也隴封四尺碑刻曰項處士墓塋前為亭亭
  側為屋圖居守便祭掃也珍聞養生不足以當大事惟送死可以當
  大事珍之不孝不可追於生前盡心墟墓之間猶以為吾親所歸也
  即於是無憾焉庶幾吾親安之也夫子嘗曰丘也不可以弗識也子
  盍一言俾項氏子若孫永有識哉余聞伊川論葬必土色光潤草木
  茂盛五患不及水泉不侵而晦菴之言曰以子孫而藏祖考則必致
  其謹重誠敬之心以為安固久遠之計吾聘之可謂達於此而能用
  其孝矣凡民致死其親窀穸苟且否則泥風水拘忌諱葬不以禮不
  可謂孝矣則孝如聘之詎非風俗轉移之機哉聘之積學謹行嚮用
  于時所為揚名行道以終其孝者余方拭目焉庸次其說以記之
  張氏順則堂記
  義烏處士之廬有堂曰順則者張君彦成所築也其地在龍陂里西
  去縣三十里許臨谷向巒山縈水紆為堂三間堂之後為室傍為樓
  前為正門凡若干楹朴素堅完脱去綺靡經始於弘治辛酉越五年
  而落成於是起臺植花以遊以觀引泉為池可濯可湘蓋隱而善居
  室者也昔陶唐之世有謡於康衢者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處士之
  名堂蓋取諸此夫謂之順者天下何思何慮坦然由之無適不順也
  謂之則者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帝之則我固有之也人惟逞私智以
  戕天理顛倒拂戾喪其物則是雖中君叔世難乎免矣而况於帝則
  乎而况於順乎處士質直少文尚義而好施言動衣冠循循以禮鄉
  人化之而不爭令尹嘉之而知敬子弟依循之而有所成然而名弗
  烜于時迹弗詭于人葆光任真涵濡聖仁其不識不知而順帝之則
  者歟昔五柳先生自謂無懷氏之民葛天氏之民處士其陶唐氏之
  民歟處士仲子儒從予受經篤學謹行克振家聲予以是知處士而
  喜其堂之不虚名也用申其義以記之
  太湖分趣記
  太僕少卿霜厓曹公作假山于甕城南隅號太湖分趣謂予曰始僕
  以御史在告自適于是别去六七載湖山情景無日不往來于懷願
  記其事勒諸石庶幾他日歸隱誦斯文而惬吾心焉且俾後之人知
  僕所樂嗜也山累太湖石為之崛起平地峯巒削出虚其中以為洞
  容三數人兩傍由石門以升小橋曲徑逹于絶嶺山畔有四景亭刻
  東坡四景帖有賢已亭設博奕具結栢亭二一置琴磚石几一豎峭
  石刻小飛來三隸字結黄白木香亭各一桂竹屏各一栢坊一左右
  掩映參錯于花草竹樹間面山為書屋若干楹壁間䧟置古今諸賢
  石刻游息宴集于斯萃止凡園之景以山勝山之景以太湖之石勝
  故命之曰太湖分趣予惟人之情不能無所好也彼以聲色勢利取
  敗者固好之累而無知無欲如老氏之說則亦好高而不情古稱知
  樂水仁樂山其適情而無累者歟公其達仁知之理者歟或曰甕城扼萬里長江東瞰大海公生長其間眼界不小頃將使命持憲節歷
  敭中外以極天下之大觀其胷中之太湖不啻呑若八九矣奚以分
  趣為哉予曰此公之所以賢於人者而人固莫測也夫舉卷石可以
  知山㪺勺水可以語海取諸近小以自託者易足之道也公以清才
  贍學荐歷卿列崇階顯秩駸駸未已乃能不以富貴移易其山林之
  念是又以知足為持盈者也不賢而能之乎顧予泉石膏肓聞風感
  興恨未能艤舟京江以少分公之趣漫為公記之公名倣字汝學以
  乙丑進士起家霜厓其别號云
  雙溪潘氏宗譜記
  潘氏之先出於畢公高畢公高本姬姓子季孫者食菜于潘因以為
  氏焉潘氏子孫蔓延于天下宋南渡初金華稱三潘焉待制曰清潘
  駙馬曰貴潘半州君曰富潘更元之亂分散微弱而吾一門至今號
  儒籍焉蓋元别儒於編戶若今匠竈籍然入國朝吾高祖興二府君
  以人才徵曾祖昌三府君卒贈監察御史而吾祖吾父諸父昆弟皆
  以儒起家接迹仕路蓋自洪武以來百五十餘年于兹矣自吾高祖
  居城下雙溪之涯其後或居城或居鄉或居武義而城下故廬子孫
  猶有居者然彼此散處而隆替不齊矣予幼而孤不得備聞遺德思
  所以尊祖而睦族莫如為譜乃以舊藏先世位牌訪于族人由今而
  上得五世由五世而上得三世又遡而上譜殘系闕雖知其出於三
  潘而不知其孰為當祖則斷自所知萬八府君者為始祖嗣萬而宗
  而德皆當時列行之稱而其名與字已不可考其稱宣教若朝奉又
  皆已不可曉矣於是為之圖以表其世系為之傳以紀其事蹟名亡
  則書其字字亡則書其行而宣教朝奉各仍其稱又掲凡例以示法
  守而譜可覩矣古者大宗小宗之法廢而人不知本人不知本而骨
  肉之恩薄仁孝之道衰其猶不失宗法之意者譜系之說也而譜復
  廢焉雖賢者無以自考此吾所深懼也夫吾父之視吾兄弟猶吾於
  子也吾祖之視吾從兄弟猶吾於孫也自兄弟達于族人固一本也
  兄弟族人而至於相虐猶一身而四肢自相戕也非背本歟鳴呼觀
  於吾譜而可以知本矣其孝弟之心可以油然生矣
  滁州龍泉庵興修記
  我太祖高皇帝定天下設太僕寺于滁總攝馬政尋建廟祀馬神俾
  龍泉庵僧視守洪武二十三年歸併寺院勅太僕臣朱守仁等仍留
  兩僧自是庵為名刹且為太僕諸臣習儀祝聖壽之所庵在豐山西
  北麓南距栢子龍潭百武而近其名龍泉者蓋以此歷年滋久日就
  頹圮失今不圖後費益鉅侍御陽曲劉公按部至滁有司白其故會
  侍御武昌朱公以清戎至謂興滯補弊不可已公乃下令計財用出
  公帑屬經歷伍朝用吏目劉寶董其役已而歲旱公閔雨州守陳君
  則清諗衆曰古者修城郭使民就食兹役亦旱備也衆驩趨之經始
  於嘉靖癸未秋七月凡三越月而落成正殿以間計者三後堂中門
  間如之東西序各九間敞以外門繚以周垣惟正殿後堂撤而新之
  餘皆補葺以還舊觀於是伍經歷等請記其事刻諸石予惟春秋用
  民力雖時且義必書兹役也不可以不書也祀與戎有國大事庵為
  馬神廟設戎祀所係且國家舊典一宜書費出于公不厲民飭舊為
  新俾已成勿壞二宜書因饑募力民利其食官享其成得乘時之道
  三宜書予承乏太僕於是舉有賴焉謹書之以告來者劉公名欒字
  汝喬朱公名衣字子宜皆以進士起家有聲于時云
  境山河記
  黄河至沛縣與運河合東南百有餘里至于境山又四十里為徐州
  洪又六十里為呂梁洪南引江淮北達大通境山實扼其吭巳丑秋
  八月河溢境山西徙三百步東南流二里合故河下口以其在故河
  外稱曰外河去山稍遠奔流直遂視故河加闊然舟楫初無患也厥
  後水落湍急挽舟者患焉水益落湍益急放舟者亦患焉十月以來
  亂石絶河湍下射高數仞雖虚舟不得上有冒險而下者十覆三四
  焉於是遠近駭愕大懼春漕弗利曰盍闢諸則嚴寒墮指疇能穴氷
  鑿石曰盍濬諸則故河成陸復非外河徑直疇能以兩月之力迴彼
  瀾倒期迫事急予不得已檄都水主事于思睿徐州判官項情召官夫陳畚鍤峙樁草十二月六日興工穿故河以俟行水長七百五十
  步廣十步深丈有七尺截外河而逼之東兩涯下埽使漸相屬明年
  正月下旬中流埽未合洪濤激盪不可施功則決之故河奔放衝刷
  沙隨水流一夕河廣一倍三數日盡復其舊廣凡百步二月中旬截
  河埽成廣凡百四十步蓋假埽逼水以衝故道又乘水洩以合埽未
  幾沙洄外河而亂石盡没焉經流滔滔舟行如故過而覽者不復知
  前日為患之處矣是役也使夫三千給銀一千八百九十兩有奇用
  物樁以根計穀藁柳梢蒲葦以束計共十四萬七千五百凡七十日
  而工畢埽法見元史兹不復詳嗟夫滄桑陵谷信有之矣境山此河
  患我未之前聞也一旦為患天也不久而患息國家之福諸君之力
  也予也實幸焉記其事以告來者
  竹澗先生文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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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涧文集十二卷(文集八卷奏议四卷)

《竹涧文集十二卷(文集八卷奏议四卷)》

明代诗文别集。潘希曾(字仲鲁)著。此集是潘希曾的儿子潘徽请求黄省曾于嘉靖二十年(1541)校刻而成。有《竹涧文集》8卷,其中诗4卷,杂文4卷,又《竹涧奏议》4卷,共计12卷。另有附录1卷,墓志、小传之类。集前有东郡苏祐、江阴张衮序。今存此刻本。《四库全书》也以此刻本为底本收录,并在《提要》中说:“核其卷数,与《千顷堂书目》所载相符,盖犹旧本也。”程文德曾撰潘希曾传说:“公仪状秀伟,言辞辨正。平生读书,精思力究,发为文章,隽腴古雅,诗尤清婉,卓然名家。”其诗文评价显然过誉。今观其集,四库馆臣所言较为允当:“集中章奏,语皆剀切真挚,不为粉饰而深中事理,不愧其名。其平时虽不以文章著,而直抒胸臆,沛然有余,亦其刚正之气有不可掩遏者欤。又希曾治河,绩最著,小传称其别有治河录,今已不传。然集中条议修筑诸疏,措置规模,犹见一二,是尤切于实用之文,足以资后来考证者矣。”(《四库全书总目》卷171)可见其文文学价值不高。其诗有些情韵,但也很难说是“卓然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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