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禮部文集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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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吴禮部文集》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3375
颗粒名称: 吳禮部文集卷十五
分类号: I269.6
页数: 11
页码: 一-二十一
摘要: 本卷记述了吴师道所作敬乡前录序、敬乡后录序、送张州判序、送陶教授序、送汪山长序、送徐学正序等作品。
关键词: 元代 杂著 吴师道

内容


  敬鄉前録序
  師道曩侍先大父傍及見故時遺老談鄉里前軰事頗竊聽一二遺
  文殘藁借玩傳抄每樂而不厭然亦恨其時尚少弗能問而識其詳
  也比年諸文淪喪衣冠道消出里門無言與儒者時時繙閲故蔵則
  近因里中火後散〓𨌹已多俛仰四十年欲質其事而無從或子孫僅
  存者率遷業變習問之茫然反笑怪其不切嘗發䇿校庠舉數人爲
  問亦無有能言之者可勝嘆哉因念蘭溪縣漢隷㑹稽後爲三河戍
  唐咸淳始置縣迄宋季上下千數百年山川如昨淸英秀美之氣實
  鍾於人其間豈無名世者而郡志所載僅六人且仙佛之徒半之則
  記載缺略可知已南渡都杭近在畿甸文學之風何啻什百於前碩
  儒才士名卿賢相相望軰出不可謂不盛矣易世来未有紀者若其
  人名位論著顯然固不可泯不幸而不爲人所稱今遂浸微更數十
  年豈復有知之者哉因比次得若干人略識本末間采詩文附焉無
  則缺之非徒尚詞藻也因其言論風㫖而其學問志莭與夫當時風
  俗人物亦可槪見而祠廟碑志則又是邦故實之所存如東峯亭記
  進士鄉飲題名之屬亦當在所考併置於前名之曰敬鄉録焉嗚呼
  維桑與梓必恭敬止桑梓猶恭且敬之况賢者乎某生也後弗獲執
  御於諸老先生然仰高山而挹遺風未嘗不振飭興起可不知所自
  邪君子之學上希聖人生乎吾前者吾之所以階而至於聖也善無
  往而弗存歸求其餘行遠自邇况朱呂之傳有在是者乎彼其濶視
  六合而狭小一鄉凌厲千古而厭薄近代則與重鄉土尊前軰之意
  不類非某所敢知也
  敬鄉後録序
  宋紹興二十四年婺通守洪遵修東陽志其紀當代人物僅僅數人
  蓋斷自渡江以前理則宜然而其所紀有下及紹興者又不盡用此
  例則所遺固多且仙釋之徒與賢士大夫孰愈若滕章敏宗忠簡軰
  又皆出於其前而不見列何也最後事類一巻凡稗官小說恠誣猥
  䙝之事渉於婺者悉不棄博則博矣無乃詳於所不必録而略於所
  當録者乎按吾婺昔隷㑹稽後爲東陽郡以至於今千幾百年矣晉
  魏以前如江治中王徵士非劉孝標之文則莫得而知郡志亦失考
  而頼是以傳然猶不得其名信乎紀載之不可闕也况自宋中葉以
  来賢材繼出其顯於靖康炎紹之際者皆生於嘉祐以後涵濡之深
  風氣之開豈苟然哉忠義功名宗公當爲第一下逮乾道淳熈吕太
  史道徳文章鄒魯一方師表百代視前世又遠過焉於是名卿賢相
  牧伯大魁碩儒名人偉士肩摩踵接蓋不可勝數而其季年北山何
  公魯齋王公則又紹紫陽之的傳至今私淑者猶不失其正亦盛矣
  哉夫妻名爵在史編論著在天下章章傳頌之决不遂泯沒無俟纂
  集可也特沈微不著者遺文逸事稱道殆絶或地望舛錯久亦失眞
  逝者有知豈無憾於冥冥耶愚不自量旣集録蘭溪諸賢因及一郡
  兹事體重而聞見單寡不能盡知故所録僅止此方且與同志博考
  而具載之非敢有所舍取也然初意主於表微而並及顯者其或人
  文俱顯録所弗及者亦不無微意焉吁士之傳世視其所立而已是
  編不因予録而傳者固多因予録而傳者間一二然亦非區區之愚
  所能使傳也夫何病於僭哉
  送張州判序
  凡貢士之見拨於有司者有座主門生之分蓋自唐已然儒林之盛
  事也然今昔道殊昔也取才望以爲公故薦士出於知已今也餬名
  以防私雖謂之非知已可也况乎羣十數人坐一堂之上甲是乙否
  聚訟紛紜衡鑑之不精去取之失當使僥倖者得出乎其間而且號
  於人曰吾主司焉異時恥累及之蓋有不免而尚得爲榮也哉三衢
  張仲亨至順壬申中江浙選舉予實與聞焉眀年遂登上第官州佐
  以歸一再過予敦修事分氣意勤懇不類一時同升者愚不知其何
  以得此也雅聞仲亨素以學行推於鄉其人恂恂謙讓見之而信吾
  於仲亨益深有望矣夫士由一命以上卽足以濟物今之司民社任
  長佐者雖牽制撓沮不得以盡如其志然隨吾力之及亦無不足焉
  特平生所守爲不可變則其大者爾彼其負所學者世方指以詬病
  吾與仲亨深恥之顧嘗以爲言而竊嘆也因其之官黄岩序以贈之
  送陶教授序
  科舉學校之制相爲表裏者也今科舉方興而學校日就衰落是豈
  無其故哉敎官之選不精亦其一事也近議者欲以進士任敎官餘
  取之鄉選之中者蓋有意於革雜進之弊矣而有司未之改也予竊
  觀延祐以前士舍學校無所於仕當時負材望而畏名義者往往居
  多且自卑而逓升遲以嵗月或白首僅沾一命其選若是之難也比
  年變化狡獪棲疾俄出而擁臯比不再轉而倚席太府揚揚然誇於
  人曽不少愧其人如是尚何責以敎養之事哉陶君士元簮纓世家
  當科目未興時以才受知憲府薦爲郡正山長而今調教授漢陽於
  是距始仕時幾三十年矣後来者或反出其上是於士元不足較吾
  獨嘉其雍容恬静稱敎官之名是行也必將無負厥職矣士元尤善
  爲詩漢陽古鄖子正周南漢廣之地也夫其秉操而循禮列於正風
  至今想西周之盛則其俗用美矣當文眀之時詠歌太平而推廣夫
  温柔𣏗敦厚之教士元之所優爲也鄉先正鞏仲至亦嘗爲是官鞏公
  深於詩而逹於教見稱於昔之君子遺風餘韻想猶有人談之使異
  詩談士元者與鞏公同稱而羨吾邦之有人顧不美歟
  送汪山長序
  元統乙亥春予道過三衢將往謁淸獻公故居一償宿昔之願繼而
  識山長汪君處謙其人猶循雅飭甚温而文與言若有契者予旣數
  日留處謙日周旋不置遂相與出西郭門抵孝弟里遥望甍棟翹起
  田野中容已肅旣至拜遺像于堂淸風生氣凛然襲人按行徘徊間
  池臺故基漫不可考四周廹民畆竹樹無隙可容侵攘殆已久獨庭
  下二豫章當時所手植者天矯盤拏大數十圍其一且半枯撫之慨
  然太息時二人方治碑石讀之知前此摧壊尤甚監郡薛侯爲興脩
  汪君實宣其勞恒産素微君請於矦畀田廪供租給則又喜君之能
  有爲而前長席者之不逮也嗚呼太末之區歴千百年而有一淸獻
  公聞其風者頑夫㢘懦夫立誠百世之師也凡居其鄉者固當有所
  興起爲長吏者固當知所旌勸奉祠掌教者固當知其風㫖治其田
  土室居以無負其職不然是皆公之罪人也予竊觀薛侯之爲而重
  爲衢人喜幸矣今君之滿歸也士侈爲詩謌以華其行而屬予友人
  不遠二百里貽書俾予序之予旣識汪君揆之人情不得辭第不知
  諸君詩謂何言而必及於淸獻也苟知淸獻爲不可忘則將有奮然
  而興以大振夫卑陋偷薄之習是豈不足爲汪君榮而君之去此亦
  宜無忘其景行之思以交相賛也顧不美歟於是直書其說因以示
  之庶其有激已夫
  送徐學正序
  古之士者世爲士未嘗輕徙其業流風渾厚固難以之望後世矣世
  道日微詩書仁義之教祖不能以淑其孫父不能以訓其子雖有司
  設利禄之途猶不能化之使從也獨且奈何哉新城徐君子聲素儒
  家流老成篤實士也来爲吾州教官於是又識其二子及孫皆被服
  儒者訢訢然一家三世自爲師友心竊異之時予方歸休里中杜門
  日無所爲研究丹鉛挟册謡吟自以爲適而君家之父子不憚往来
  經義之微辭辨析考求異書名篇手不停鈔其嗜之甚若飢渇於飲
  食得之而喜雖眀璫拱璧不是過非習氣深至者不若是三年閒頼
  以滋益不然以予之迂疎狷狭孰肯過而問耶子聲在吾鄉而一事
  尤可喜爲仁山金先生立祠是也尊賢尚徳能爲人所不爲吾嘗閲
  吾州教官稱儒之名若君者不一二而一門嗜學世之愧者且多矧
  吾鄉也哉予家父祖儒傳序至於予忝竊末第自度無補於時惟退
  讀故書訓飭二子使粗知向方謹身寡過以不貽先人羞亦不啻足
  區區有慕於子聲非苟然者子聲滿去當得初品官子孫旦夕與賓
  興積學之餘責效課功靑紫可坐拾矣雖然位高金多志得意滿者
  吾豈彼羨哉使有子有孫詩書之傳無窮淸素之風不衰天下之至
  榮大願詎有過之者吾將與君共保此道婺杭相去三百里間聲問
  可及幸時時警發無忘雲仍之好自今以始
  送胡生序
  胡章煥文自樂平不遠數百里来介其帥宗人仲退文書持所業詩
  文一編納拜歀謁行古師弟子之禮貌甚恭辭甚卑異哉生之爲也
  自予来此邑亦欲以古道矯民嘗興學宫程講説間自爲之開示大
  方意美材良質何地而無必有自拔於習俗之陋者夫何作之而不
  應勵之而愈惰二三年間未見有一人如生之爲空谷足音其爲喜
  何如哉夫學問之道從師取友多見洽聞固貴於游然予觀孟子論
  友一鄉之士爲未足而友一國之士又以爲未足而友天下之士又
  進而尚友古之人其徒有及門受業者則又不欲其留而勉之以歸
  求有餘師夫尚友古人豈不在方冊乎歸求有師豈不在身心乎聖
  賢又惡夫人舍近趨遠貴耳賤目者豈無意耶生之游也請贈言於
  仲退文而出首道番陽見博士祝君蕃遠二君皆予所敬者今自番
  而来見予顧予學殖荒落有愧二君其何以給生之求而滿生之望
  哉生復將之宛陵之建業而遠之四方焉其所遇者必廣矣嗟夫科
  目廢四十年逮延祐初而興又二十年當至元之初而罷甲子凡一
  周矣前乎延祐諸老尚存典則未泯學者雖寡少類皆無所爲而爲
  則誠豪傑之士而文詞亦往往精詣不羣近年士習旣殊高者務求
  異於前哲卑者不過争爲揣摩籠絡之説文氣卑下骫骳日甚識者
  已逆知有中更之事閭巷小夫投棄編冊彼固不足與議忽游目乎
  八荒向焉諸老之所涵養扶植者淪謝相繼落落無㡬得不重爲之
  黯然哉所深喜者仲退丈以八十之年强力未衰進德彌篤相望隣
  壤數嘗以文義濯磨使予頗自慰今復有招予之約旦夕解去當操
  几杖而從之惜生之不能偕此會爾雖然生亦審其所適哉若夫求
  道而非名爲已而非人則祝君之告生者已悉兹不復云
  贈姚學正序
  科舉學校相表裏者也内儒而仕者不爲進士則爲教官科舉廢而
  學校存柄國者豈不以學校爲至重哉科行二十年所得者可數其
  英雋眀達爲時儒器者不少不幸而有濫厠其間往往速戾敗官議
  者遂相詬病以一概百直决絶之而後已可勝嘆哉學制旣専宜其
  選必精夫何雜出冒居猥謬充斥絃誦聲銷㢘恥道喪萃小夫庸䜿
  日夜相與較龠合錙銖苟欺竊競訟争學校雖不廢猶廢也新安姚
  叔器之爲池學正也修教法招生徒治宫室覈田土眀會計斥蠧冗
  奮然爲人所不肯爲於是忌怒朋興沮撓百出叔器不暇顅益將以
  究其所爲𤔡斯亦難矣會予以事至學叔器出江寧楊君志行莆田陳
  君眾仲贈言且併求益又知叔器少受學於楊君其爲錢塘教諭也
  公謂以斯行騐其初比三年有成陳君謂江浙教官毋慮數百求如
  叔器者鮮楊君之期之者旣騐矣今池學之績遠過錢塘使陳君聞
  之又將深嘉而樂道愚何足以贊一辭哉㧕愚竊末科忝下吏雖無
  救廢罷戰兢惕勵得不以罪去幸矣而見叔器挺然自拨爲今教官
  刷恥増吾道之重故樂爲之言以勵同志使人人若叔器豈小補哉
  愚觀叔器之爲人温雅縝宻而其中屹然不可奪宜於用豈惟教官
  他日有風績於大藩而揚聲華於天路必斯人也夫
  王推官母夫人夀詩序
  池陽推官王君景福之母張夫人今年八十有五矣推官世居有莘
  由成均高第仕州縣所歷𠪾齊魯河濟之郊未嘗不奉母以從則地猶
  近也池陽在大江之南水陸數千里風土異方安輿之来雍容和愉
  具甘㫖問起居身率婦子唯謹嵗時奉觴上夀拜舞笑嬉所居臨高
  城風日佳時俛仰溪山按行花竹公府早休娛侍終日户庭無他聲
  諸孫誦書琅然人生之至樂天下之慶事庸有過此者乎雖然斯誠
  難致也而愚於君顧又有深羨者焉自其爲刑官也淸心以御物每
  屬邑吏至則戒以毋妄生事事之至者察讞詳眀而裁决平恕故人
  知畏慎不犯斷獄稀少留而不敢専者僅累嵗𢿙數囚耳昔雋不疑有
  所平反則母爲之喜吾知推官君之有以白其母矣古人所爲養志
  者非此類歟然則夫人之夀祉益未艾也某旣竊嘆嘉而又獲觀士
  大夫善頌禱之辭輒識其言以序於端
  秋浦類集序
  天暦己巳予以公事過池陽望九華登齊山嘗一賦詩後還里於北
  山草堂見張公詡靑溪圗及元豐以来諸賢題詠遂和杜牧之弄水
  亭詩不數年忝授建德尹趨謁大府溪山依依復在目中似有夙緣
  於是詢杜亭之故基訪張圓之遺刻皆無有記憶之者秋浦志亦不
  能詳爲之太息梅公聖俞以景祐間爲建徳令後人闢堂祠之又陟
  而爲亭皆蕪廢予旣復亭之舊欲記其事求梅公爲令嵗月志亦不
  書如朝峯亭等作則皆得之宛陵集中又旣新邑學崇化堂嘗傳柳
  君道傳爲作記俾求柴公中行舊記并刻之竟無蓄摹本者因嘆其
  文獻之不足徵往往見他郡乘兼著詩文者則爲慮也周而其法亦
  不可廢也以来城中獲觀靑陽楊君秋浦類集自唐宋至近時凡爲
  池而作與夫語渉於池者靡不登載蒐獵纂輯詳富麗美諷玩累日
  旣有以滿其前日之所恨因參以見聞補其遺軼併所欲商略者間
  蒙見采一二復以書来求爲之序惟是編有益於兹郡不患不傳愚
  言何足輕重哉獨念池陽山川之勝千百年間宦游寓公率多顯人
  而生其間者顧未有磊落奇偉與其山川稱豈風氣猶有待而發耶
  抑有人而未之聞耶况宋季壤接淮右戎壘相望殆若窮邉絶徼然
  民不事文久獨青陽號多儒雅楊君好古博聞喜與名士大夫游恨
  予未識也何當弭節九華之下相視莫逆縱談兹事視杜荀鶴費冠
  卿軰當邈在下風是亦一快惜不得往姑書此以寄意云
  讀四書叢説序
  讀四書叢説者金華白雲先生許君益之爲其徒講説而其徒記之
  之編也君師仁山金先生履祥仁山師魯齋王先生栢從登北山何
  先生基之門北山則學於勉齋黄公而得朱子之傳者也四書自二
  程子表章肇眀其㫖至朱子章句集注之出折衷羣言集厥大成説
  者固蔑以加矣門人髙第不爲不多然一再傳之後不泯沒而就微
  則畔渙而離眞其能的然久而不失傳授之正則未有如吾鄉諸先
  生也蓋自北山取語録精義以爲發揮與章句集注相發魯齋爲標
  注㸃抹提挈開示仁山於大學有疏義指義論蓋有考証中庸有標
  抹又推所得於何王者與其己意併載之君上承淵源之懿雖見仁
  山甚晚而契詣最深天資純眀而又加以堅苦篤實之功妙理融於
  言表成説具於胸中問難開陳無少凝滯抑揚反覆使人竦聴深思
  隨其淺深而有得焉故自遠方来從學者至數百人遂爲一時之盛
  今觀叢説之編其於章句集注也奥者白之約者暢之要者提之異
  者通之畫圖以形其妙析叚以顯其義至於訓詁名物之缺考證補
  而未偹者又詳著焉其或異義微牾則曰自我言之則爲忠臣自他
  人言之則爲讒賊金先生有是言也此可以見其志之所存矣嗚呼
  欲通四書之㫖者必讀朱子之書欲讀朱子之書者必由許君之説
  兹非適道之津梁示學者之標的歟先是君未殁時西州人有得其
  書而欲刋之者君聞亟使人止之且恐記録之差也則自取以視因
  得遂爲善本諸生謂予嘗辱君之知俾序其所以然竊獨惟念昔聞
  北山首見勉齋臨川將别授以但熟讀四書之訓晚年悉屏諸家所
  録直以本書深玩蓋不忘付屬之意自是以来諸先生守爲家法其
  推眀演繹者將以反朱子之約而已故能傳緒不差閎大光眀式克
  至於今日也又念某識君之初嘗以持敬致知之説質於君君是之
  復舉朱子見延平時其言好同惡異喜大恥小延平語以吾儒之學
  理不患其不一所難者分殊耳朱子感其言精察妙契著書數十萬
  年莫不由此學者於朱子之書當句誦字求必若朱子之用功而後
  足以得其心此君之拳拳爲人言者也然則得君之叢説而讀之者
  其於君教人讀書之法尤不可以不知也故因併著之君名謙其世
  系履行與其他經綸著詳具友人張樞子長所爲行述兹不復贅云
  詩集傳名物鈔序
  白雲先生許君益之讀四書叢説某旣爲之序矣其徒復有請曰先
  生所論著獨詩傳名物鈔爲成書向聞屢以示子而一二説亦厠子
  名於其間子盍有以播其説念昔蒙君不鄙夷相與反覆論辨頗聞
  纂輯之意而是經之體叚予因得略窺焉夫詩之興尚矣當周盛時
  在下則有二南之風在上則有雅頌之作周公取以列於經幽厲之
  後風雅俱變夫子於諸國之風則刪其溼邪於公卿大夫之作則取
  其可爲訓戒者東遷之後王國並列於國風而於商周之初考其遺
  失又得商頌之類至魯頌則因其所用之樂歌以著其實以是合於
  周公之所取而爲三百篇若自衞反魯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則䅲周
  公之經殘闕失次者爾是則詩之爲經始定於周公再定於夫子遂
  爲不刋之典不幸厄於秦火中可疑者多而諸儒不察由漢以来毛
  鄭之學専行歴唐至宋一二大儒始略出己意然程淳公吕成公猶
  主序説子朱子灼見其謬汎掃廓淸本義顯白每篇則定其人之作
  每章則約以賦比興之分叶音韻以復古用吟哦上下不加一字之
  法略釋而使人自悟破拘攣發蒙蔀復還温柔敦厚平易老成之舊
  自謂無復遺恨嗚呼詩一正於夫子而制定再正於朱子而義眀朱
  子之功萬世永顕此名物鈔之所爲作也自北山何先生基得勉齋
  黄公淵源之傳而魯齋王先生柏仁山金先生履祥授受相承逮君
  四傳有衍无間益大以尊君念朱傳猶有未備者旁搜博采而多引
  王金氏附以己見要皆精義微旨前所未發又以小序及鄭氏歐陽
  氏譜世次多舛一從朱子補定正音釋考名物度數粲然畢具其有
  功前儒嘉惠後學羽翼朱傳於無窮豈小補而已哉然有一事關於
  詩尤重者不可黙而弗言魯齋嘗謂今日三百篇非盡夫子之舊秦
  火詩書同禍書亡缺如此何獨詩無一篇之失如素絢唐棣貍首轡
  柔先正等篇何以皆不與而已放之鄭聲何爲尚存而不削劉歆言
  詩始出時一人不能獨盡其經或爲雅或爲頌相合而成蓋聞夫子
  三百篇之數𢿙而不全則以世俗之流傳管絃之濫存者足之而不辨
  其非朱子固嘗疑桑中溱洧諸篇用之祀何鬼神享何賔客何詞之
  諷何禮義之正不得已則取曽氏所以論國䇿者謂存之而使後世
  知其非知所以放之之意仁山屢載於論語考證謂諸儒皆然之某
  嘗舉以告君君方遵用全經宜不得而取也今鈔中兩南相配圖魯
  齋所定者蓋合各十有一篇退何彼穠矣甘棠於王風而削去野有
  死麕則君固有取於斯矣以君之謹重慮啓夫末流破壊之卓然
  有見祛疑辨惑如魯齋之言使淫邪三十餘篇悉從屏岀之例豈非
  千古一大快朱子復生必以爲然也惜斯論未䆒君不可作矣姑識
  千序篇之末以俟後之君子考焉
  送琳上人序
  金陵古帝王都間數百年王氣肇興龍翔當天於是崇建巨刹甲於
  海内開山訢公居焉尊貴隆重當世之極選東陽煇公寔同師門前
  自江西百丈入覲召對被㫖與公同脩禅林舊規垂式諸方以二師
  之聰眀辨博上簡睿知信能大其教稱其爲師表者也琳上人者
  煇公之弟嘗將命共事獲聞纂次之意左右周旋亦一時之盛哉今
  煇公主吳興道場上人不勝鴒原之思治裝徃省遂將之金陵拜訢
  公席下不憚千里扁舟東下水雲之鄉泝漫以望亭塔之參差廻
  溪深谷嘉樹茂林旣挹夫淸幽麗之状飄然復西臨大江瞰中原
  山川之蟠踞殿閣之翔湧又得夫瑰偉宏傑之觀所以動盪其心目
  無不可喜者而二刹名區又皆方外人物之淵薮泛愛而精擇必得
  其秀敏者而與之游乃若篤友于之情厲切偲之義怡然而不違浩
  然而有得超乎若眞陪麗苑之游充乎若搴珠林閲寳山稇載而歸
  是行良不虚矣予寡交鮮諧每嗜遊北山盤桓泉石間上人弟昆時
  相款宻煇公旣有四方之役上人留草堂見輒益親時論文藝慰其
  寂寞未嘗間數月不相聞也獨恨煇公别久又未能一識訢公然讀
  其文章而想其傑然也旬月前鄉僧自金陵来謂公嘗語及予時又
  得煇公書而上人適有是行徵言於予予烏能亡言邪嗚呼道之異
  不得而强同也情之同不得而苟異也兹予旣道其區區以貽上人
  而又歴致其敬慕於二師者是豈非人之情也哉
  送趙用章序
  今嵗夏四月予訪柳君道傳於浦陽相與至月泉上因識趙用章過
  其居高門古垣庭宇翛翛君語予曰此吾邑故家之不廢者也及秋
  予有北上之役用章託載同行舟中追躡數千里不置因得款語平
  生知其喜詩而好遊每親戚故舊從官四方未嘗不往焉故東陟天
  台西登廬阜往来江湖間又嘗一至京師今其再也夫山水之樂搜
  奇抉勝固昔人之高致若京師聲利之區自非有求者不至用章之
  志未可知也一日来告予曰吾之是行非有他也縱觀巨麗展覿懿
  親而已向嘗葺佚老之廬柳君嘗以梅石名其齋取淸安之義今集
  賢諸公畀我以處士之命用是以爲號遂受而不辭持此以歸徜徉
  梅石間不啻足矣予聞其言然後嘆用章之賢於人也夫奮起褐夫
  自南而北者揚袂抵掌莫不有芥拾靑紫之心奔走造進日夜不少
  休以僥倖於一得而不得者亦多矣義而違命貽羞而取譏往往
  皆是也若用章者豈不誠賢乎哉用章徵言爲别將請於名士大夫
  賦梅石之章必有能發眀之者雖然吾言過矣歸以示柳君幸刪之
  送崔生序
  古之人懐道自足仕則以行於朝歸則以教於鄉進退恬然無往而
  不自得然淑人覺後尤所願欲而樂之者以道之所傳者衆而澤之
  所及者廣也郎中吕公仲實自中書解印歸冀寕開門授徒來者四
  集幾無以容諸生争出錢買材以斥大其居一時興起甚盛聲流聞
  京師崔生者其鄉人也公爲少司成時嘗留受業聞之欣然命車戒
  途若恐弗及夫以公之文學議論挺挺諸公間而至剛之氣不撓之
  節四方士莫不延頸願見况於親炙之者乎其在江東時公被擢自
  海上還一見受知今備員學館有愧于前人因生之行慨然興懐安
  得走唐晉之故墟揖河汾之遺風縱觀冠佩之盛琴瑟書冊爼豆揖
  讓之容求所謂英材者而識之異時光於邦家無愧乎其師之所立
  者不在此歟符離陳克敬亟談生之美爲之徵言因道其所欣析慕
  於吕公者而併以爲生勉焉
  張文忠公雲莊家集序
  人聲之發爲言言之精者爲文而皆出於氣也昔人謂文不可以學
  而能氣可以養而致是氣也孟子所謂浩然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
  害者歟夫其養充而氣完然後理暢而辭逹孟子之言非爲作文設
  而作文之法孰有過此竊嘗以是騐之世之人卽其文之高下而其
  氣之大小能養與否與夫養而未至者併可以得之也故濵國文忠
  張公名養浩字希孟庶幾學孟子者公早負文名由至大初仕顯於
  朝逮延祐中天子方好文一時侍從言語之臣號稱最盛而公頡頏
  其間及至治時所上時政書萬言力詆權姦更變法度非便幾蹈禍
  不測諫鐙山疏謂閭閻細民戯玩非人主所宜作犯顔嬰鱗衆咸爲
  之恐而卒以直見賞其剛大之發沛然而莫之禦者豈一日之故哉
  曁解參議中書歸卧華不注鵲山之陽殆將十年屡召不起翛然雲
  莊之居悠然山泉禽魚之樂沉潜乎經史百氏益肆于詞和平冲澹
  之中錯以奇崛藻麗要皆依據義理而切於日用之實流布自然而
  無綴緝辛苦之態所養蓋可知已竊聞公最後起爲西臺中丞以救
  荒憂勞致疾而殆奉先鼔樓梁木自壊其夕有光若星隕於濟南則
  其平生之氣感動至於如此豈獨見於文也哉往年某至京師公已
  還第時公父濟南郡侯年夀八十嘗賦詩頌美以致慕向之意今公
  之子秘書郎引出家集示予重惜公之不可見也公雲莊集四十卷
  已刻于龍興學宫臨川危素復掇其關於治教大體者爲此編秘書
  屬予以序顧以朝多名公辭謝不敢則委其集數月而請不置因爲
  推公之所得者如此若其世系官位之詳則有太史之傳墓道之碑
  兹得而略也
  遊西山詩序
  三月十七日金華吳師道正傳晋寧張翥仲舉襄城趙璉伯器臨川
  吳常伯尚河東王雍元肅同遊西山玉泉䕶聖寺遂至香山旣歸各
  賦詩以紀實先是䕶聖主僧月潭師款客甚勤留之不果則約以再
  遊又約以詩爲寄未及寄則又屢督趣之於是裒寫爲卷納之山中
  四人者推某爲最長故其詩居首而又復敘其略焉吁吾曹東南西
  北之人幸而㑹於京師佳時勝集徜徉名山水間旣愜於心師超然
  方外而獨惓惓焉其高致尤可愛而仰也秋風揚舲客興未巳又將
  往踐前約然桑下三宿之戀或法所不可師其有以語我来
  送王生歸省序
  民生於三曰父君師入而事親出而事君而從師者又所以學夫事
  親事君者也師之責亦重矣夫一鄉一國之間苟有道徳行藝出乎
  衆人則將囊衣裹粮不遠千百里而從之今也天子之成均朝廷之
  慎選十餘人羣居而列教豈不足以厭諸生之心有以精其能而成
  其業其相與也豈乍離乍合若市之人哉然陽城之爲司業諸生有
  久不歸省其親者遣之曰學者將以學夫忠與孝也偉哉斯言夫歸
  求有餘師亦不過孝弟而已兹固聖賢之意而陽子得之者學而出
  於誠則何往而非徳之地哉廬陵王生光輔居太學三年今以覲省
  歸生乃吾同年吾素令君之從子故喜親予其天資謹厚尤勤於學
  顧予備員倚席何足厭其心而諸先生之有造於生者固不薄也茲
  旣有以慰其親之思而又毋忘諸先生之教則於道兩盡遲生之来
  也有日矣
  送舒生序
  番陽舒生元以國子伴讀授宗仁衛教授需次京師將暫還其鄉過
  予請一言以别予聞國初時監舉伴讀之選甚嚴而精如耶律公有
  尚髙公凝姚公燧皆此焉出今之在朝廷號名公卿者猶可歴數也
  近嵗法弛而興其進也不以材其試也不以程矯辭而謁告曠職
  而家居循日計月俟期至得仕如探囊取物議者咸以爲言而未有
  能奮然起而更之者蓋積習旣深而覬幸者之所不樂故爾雖然法
  之行於昔也得人固多法之斁於今也又豈無一二才且良者居其
  間可以執一論乎生由泰定初補四門生至順間爲伴讀而至今幾
  二十年尚及接前人之休風其進選也公其傳習也勤受命而職教
  以其淑諸人者還以淑後之人吾知其必能也然其在學館與予不
  相及其貢而上於詮曹予適至而與聞其同貢凡八人獨生時至崇
  術之堂不忘師友之誼其七人者予未嘗見其顔面古之爲舉主者
  果若是乎此愚於生之請特嘉而勉之又以知法之敝而不可不更
  者如此上之人尚有以圖之哉
  宋侍御妻張夫人挽詩序
  婦徳弗外聞饋食酒漿平居無事稱述惟不幸而殁則託於能言者
  而有銘誄之作又有哀歌以相蒿里之挽於是隠者宣微者著而人
  得共聞之古之賢婦淑女得以不泯於世者職此之故也御史宋公
  夀卿之配張夫人旣卒歸滑州公旣請於大梁吳待制彦輝爲之
  銘彦輝方以文章重一時士大夫咸爲詩以繼其後惟恐夫人之盛
  美弗得揚而無以𢠢〓侍御公悼亡之悲也吁以公之聲望羽儀臺府
  秩貴二品夫人昨封京兆光顯盛大是豈不足以傳然歴考諸公銘
  若詩之所稱則知夫人固自有以傳而不係於其夫者豈非兩賢也
  哉樞宻都事楊善卿持所裒詩示予俾序其端予雖不及識公而聞
  其人乃今又獲覩夫人之懿旣爲之嘉嘆遂受命而不辭
  馮景仲存拙藁序
  士以科第進遂奔走禄仕委棄舊學至絶口不言文吾往往見之未
  嘗不爲之太息也君子之於學猶日用飲食也豈有飲食而可以一
  日舍哉斯人也卽其後而騐其前則所學蓋可知矣醴陵馮君景仲
  延祐五年進士也天暦中予至江西君爲省屬一時洪府上下多名
  士大夫君有文聲出其間固已心識之今兹幸爲成均同僚得睹所
  謂存拙藁者其詩斷自泰定丙寅文則間存少作蓋去擢第時十年
  矣夫以君之學旣足以成名而又遲以十年之久始出所著自見方
  一再州縣倥憁簿書牒訴中汲汲不少休日進月増弗懈而及於古
  豈不卓然異於流俗也哉蓋君之學根据經傳出入百氏以取材羅
  絡甚廣間嘗與之商較作者榘度髙下可否不差毫釐其爲人樂易
  淸夷羣居陳説古今辨詰紛拏而獨恂恂似不能言者以故知與不
  知皆愛之蓋其所得者深故其發之也慎所蓄者善故其守之若非
  此尤人所難也顧不以愚之不才朝夕周旋若以爲可與語者故愚
  輒以所知爲之説如此若夫名位聲望重於時則圭齋學士實君之
  鄉人而知己之尤厚者得其一言足以自壯而愚非其比也
  送尉彦誠序
  東平尉彦誠别三十餘年矣一日相見京師鬚鬢蒼然坐久乃始能
  識問所從来則以舂陵幕滿官也問所歴則由浙而江東而湖湘也
  由憲察掾而師閫史邑簿以至於今也於是憶彦誠昔在金華與許
  君益之游君所厚者張子長暨予予因以友彦誠也是時趙公予英
  持使者節来浙東以古道風勵學者後進晚生不倦奬誘之於許君
  深所敬禮延教其孫璉字伯器者而吾數人以游從之雅獲登公門
  相與歆動鼓舞以思自拨於流俗亦可謂一時之盛哉旣而彦誠用
  薦者沿牒去後數年科目始興許君終不應子長嘗應而止予遂忝
  末第與伯器爲同年彦誠則久不相聞矣趙公没今幾二十年許君
  亦前五年卒存亡離合恍惚間世不自意至學官及與伯器爲僚而
  今忽又與彦誠遇也彦誠數来取許君舊詩讀之泣下不自禁又道
  子長嘗走雨中訪之百里外感激太息吁士君子行已之致交友之
  誼始終如一則死者復生生者不愧使行違其言後戾其前則寧不
  靦於面目孰若相視浩然而無愧者哉彦誠復調掌昭武幕旦夕且
  行持一卷授予謂有諸公詩而子序之竊謂其才業見於已試今也
  坐幕府治文書佐上官以恵澤一郡則不待贊因特敘其所感者焉
  伯器方在刑曹併以示之亦相勵之一端也雖然予又有禱焉昭武
  在閩中壤與武夷接武夷有隠君子杜伯原父與吾許張所敬者彦
  誠未知識也往子長欲約予從之窮山水之幽深緃觀所藏書輿其
  著撰之富而未遂也萬一過之爲致予言老病且衰憂患乘之不樂
  久此留引領南還庶幾滿其未償之願併可復見彦誠矣尚謹識之
  送曾子白下第南歸序
  至元元年科舉制復行眀年士偕集于春官自科廢且六年人謂未
  易卒復而眀良相逢復之不旋踵某幸竊禄京師命下之日與士大
  夫舉手相慶又獲觀英俊之来風動雲合誠平生一快也臨川曾子
  白夙有文聲尤喜其在數中夫子都之姣惟無目者不知吾固以吾
  之目而信人之目矣旣而羣進有司則子白不與焉予駭且疑謂其
  學之不逮耶則並之者鮮矣謂予之謬於料事耶則同予者衆矣思
  之而不得其理向嘗泛觀唐宋小説記科舉事謂有鬼神司之故有
  當中而黜當黜而中者每笑其怪誕自今觀之亦豈不然凡有司之
  不知與吾徒之竊料其如鬼神何哉予將有以解子白子白方處之
  怡然未嘗見幾微不滿色則其器量尤非人所能測也予聞子之族
  祖南豐先生嘗試而不中獨歐陽公嘆其魁壘拨出而恠有司不能
  變所操之尺度南豐郵其文數十萬言示公公讀之以爲有司可弔
  而已可賀也其後公知貢舉南豐卒以進士成名一時之不遇誠不
  足爲輕重哉子白不鄙予數録其文相示予無歐公之聲望莫能張
  而大之也然朝廷知子白之文而悼其屈者有之矣是豈非今之歐
  公哉安知異時之不出於其門也子白勉之南豐之業吾於子乎望
  董氏傳家錄序
  國朝奮興朔方一時中州豪傑之士佐命歸誠宣智効力卒成萬世
  之業重臣大家封爵胙土爰及子孫距今且百年傳者或絶或微可
  歴指而數其蕃衍顯仕號獨盛者藁城董氏而已蓋其始由太傅趙
  國忠烈公俊而興一傳太尉忠獻公文炳少保忠穆公文用太師正
  獻公文忠而遂大再傳而右丞忠愍公士元平章忠宣公士選太傅
  淸獻公士珍旁及其餘伯仲之裔益遠益分迨今七世且二百餘人
  内而居政府臺閣外而在藩閫風紀州縣者不可勝紀眞可謂盛矣
  愚嘗讀漢功臣表見其後多以罪廢者甚一再世而國卽除竊又有
  感於今之故其於董氏不能不爲深嘆也且董氏何以得此哉自其
  祖考以忠誠結主知毫髮機詐不入于其心當草昧驅馳之時𦃞總千
  戈定城邑體好生之仁而不嗜殺至於嚴家法重禮教徴賢薦士如
  恐不及兹固足以爲垂後之基而爲之後者又皆莫不承訓祗德飭
  已好脩尚文而敬學凡聲色裘馬驕侈華靡之習所樂不存故居官
  守職多剛毅㢘讓能以政業自表見是則天下稱董氏而他族莫與
  抗豈不宜哉今正獻公之曾孫監修國史府長史鑰著董氏傳家錄
  謂諸公爲董氏紀載者有世譜有家傳固可卽是而攷其本末矣然
  二書之所不及者亦不能無也乃以譜系列於前而復以墓道之碑
  贈諡之制與夫行述諡議遺愛逸事之文纂輯比次凡傳譜之未備
  者於此有考焉予得而讀之因爲之言曰董氏勲勞在國史彼家傳
  世譜所以著其詳而今録又加詳焉夫史臣之體程其巨細兼包互
  舉義存筆削其立法也嚴若夫孝子慈孫所以振揚其先將無所不
  用其極雖一言一行之渉於見聞者皆當並存而無遺所以隆孝愛
  之至情備一家之私記則雖詳且多不厭矣長史之爲其有合於此
  義也夫使凡董氏之族覧之而朝夕惕厲以無忘先人之豐功盛烈
  繼繼承承與國無窮是編所載當不止是董氏之慶其可量哉長史
  屬愚爲序辭謝不獲故述其槩附於末而虚其右以俟朝之顯而有
  文辭者焉
  送蕭君祐奏差序
  宣城予舊游去之十餘年矣父老故人猶念之不忘貽書千里外訊
  其安否或遇之他邦則亟見道往時難事太息予無及人之徳也而
  何以得此堂堂臬司淸流所居持風裁以主善類故區區者得少展
  其志夫豈無所自哉數年前尹池之建徳行部使者至予以抗直觸
  暴怒不測時蕭君君祐實從與屈掾伯昻力言其無他乃解彼怒者
  固不吾知而二君之知我亦得之於宣城一時之免於禍非偶然也
  繼嘗作詩以謝二君而無因見焉君祐燕人也予来京師與之款語
  而益信其賢方以外艱服除奉中臺之命復之江東予心不能無動
  焉吁今之爲州縣者益難矣其人難矣顧其中豈無介然自守第其
  所爲素與俗忤而又不能容悦以事人故其得禍最速非遇風紀之
  賢眀者維持保䕶之其不殆鮮矣君祐推其心以往遇賢使者固有
  合不然亦有以佐其採察之所不及而捄其舉錯之不當愚方爲一
  道喜幸豈直以其私而已耶告行有期振䇿南邁敬亭宛溪悠悠我
  思父老故人有見問者爲我多謝
  送浦江邑長官詩序
  予讀漢循吏傳文翁至召信臣不過數人指其事而稱之者興學務
  農増户口修水利弭盜賊人一事或兼一事不言其事者則曰奉公
  㢘平治行第一或言其民歌舞祠祀之蓋舉其大則細可略著其賢
  則實自見民之久而不忘則當時親戴愛慕從可知己若河南吳公
  治爲稱首僅附見序端何其簡而有法也後世頌遺愛紀政績者自
  農桑學校以至筐筥細碎無不具四善二十七最之目靡有遺動累
  千數百言而不已何哉浦陽趙君敬叔致其父老之詞曰邑長官世
  庸公慎密而寡欲者也爲邑三年民樂而安之其滿而去也争爲之
  詠歌願得序其所已然者嗚呼州縣不易爲矣其不能爲者固繆而
  好爲者復失之赫赫之功難繼之事利興而害生愛之而反病焉者
  多矣去太甚罷不急禁擾煩相安於淸静是亦足矣豈必他爲哉善
  乎父老之稱其長官也慎則畏法密則盡心而又以寡欲爲之本言
  甚約而美實章雖循吏所列何以加諸愚旣因是而得長官之賢又
  嘉父老之質而不夸有古之遺意焉故書之以爲序
  陳監丞安雅堂集序
  至正二年七月𣏼某日國子監丞陳君旅衆仲卒於京師中書左丞許
  公親率省部以下弔且賻司業王君諗于眾曰前是監官不幸者有
  之矣顧賻有厚薄陳君貧加厚可也於是輟餐二日諸生復相率出
  錢凡得五十緡合其家所得賻倍而贏若干以其贏給喪費謀歸𦸟葬
  莆中則道險遠君嘗愛錢塘山水將老焉囑曰𦸟葬錢塘可適參政馮
  公赴官浙省司業君以告公忻然許爲卜地西湖上乃以其錢四之
  一𢌿畀其家僦車船其三則委之馮公葬𦸟畢而歸餘貲焉後月馮公書
  来報悉如約嗚呼是舉也何其多義也湖廣行省參政蘇公時亦戒
  行囑某曰陳君所以致令名者文也文之傳則朋友之力也異時吾
  能使之傳子盍裒集之嗚呼蘇公之舉亦義也予卽訪于其家則其
  子多以借人留者必欲傳録而後出久之始自南寄来大抵非完藁
  矣因爲之序次詩文等總若千篇釐爲十卷君以布衣起遐陬徒步
  入京師首爲平章趙公所知游中丞馬公學士虞公間而於虞公尤
  密其所稱道見於文字者他人不可得也諸公相繼淪散士大夫之
  望隐然屬之君不料其止此也予在南方時嘗讀君之文而愛之来
  京始相識幸爲僚成均得朝夕接知君之於文用心甚苦功甚深藻
  繢組織不極其工不止而予不能也嘗見予所作曰吾觀子之爲人
  孤峭迫急謂文亦當然而紆徐委折含蓄思致何其不與吾意合也
  於是遂索觀所有予性恥表襮察君之誠不敢隠也君之學得於外
  舅趙大蓬名必曄者爲多必曄庸齋汝騰之孫有學行君早經指授
  故前軰淵源尤所習聞且言從事於文奪其志自今願以大者遠者
  共講焉予謝不敢當而二人之莫逆深矣官舍相近歸卽相過或踏
  月就談盡二鼓乃去自始病至甚未嘗間數日不見見輒談文義
  之外不及他也君之於予豈若衆人哉纂次遺文固其責也况重以
  蘇公之命乎因念諸公尚義之舉不可以無述并以予之與君相得
  者錄其梗槪以識予悲若乃評其格製表其精華序而發揚之使章
  章不泯非蘇公而誰敬虚其右端以俟君之世系官位墓未有石諸
  公又豈能忘情乎敢併以請君嘗名堂安雅令予記之不果作今題
  曰安雅堂集庶幾其志云至正四年三月九日友生東陽吳某書
  送杜宗元察掾序
  詩不云乎旣見君子云胡不喜甚矣哉君子之難見也古之人有持
  風裁而高聲名者一時之士執其御登其門以爲至榮大幸是則詩
  人喜見君子之義聲應氣求物之從者固以其類哉風紀之司君子
  之所𣷗聚也其抑揚進退足以輕重榮辱天下之士亦君子之所頼也
  爲之掾史者與有斯責豈徒治文書佐唯諾而已哉其有出名家尚
  儒雅被服冲澹孜孜焉恂恂焉日夜以稽經術較文藝爲務所至必
  求賢士大夫與之游將以深培其本而大肆於用所志可謂卓爾不
  羣者矣寥寥此道間何濶焉而今於杜君宗元之来見之宗元之来
  浙東也所臨之邦實惟金華疇昔文獻之盛雖不可復見而遺休餘
  澤沾被深長後来相望猶未泯絶是以聞君之風莫不投袂思奮延
  頸願交者無他焉亦欲自附於君子之列耳此之好善也優則彼之
  修己也勵豈不交相遇而相成哉某在江東時識君於行部今相距
  不再舍而兩年間僅一見屬有幽憂之疾弗獲日陪冠佩之末趨挹
  簡冊之緒論而君復時時深念拊循而慰藉之自惟僻陋褊迫方爲
  流俗所甚憎若之何而不見棄於君子也君方升陟御史府辟命之
  下咸以爲慶而亦不能不惜賢者之去焉雖然吾黨之與相切摩者
  亦曰古道耳器識不高則所就不能以喻今人學問不充則所立不
  足以追古人而與之並宗元志於古道矣去是而羽儀臺序流聲實
  於天朝方將爲天下善類喜而奚於别之戚哉
  送吳學錄序
  教官選壊久矣未若隸各道者之尤甚也自屠沽負販以至賤隸雜
  色無不得假是名者可爲吾道長太息蓋數年前以司廪計者升邑
  諭郡錄或議其非而罷之當矣今之爲是者問其名則曰徳行文學
  也晦迹丘園也吁徳行不可詰也已遺逸之科朝廷所以待特起之
  士安用此蒐軰累十百哉□□風靡㢘恥道喪必有任其咎者而
  莫之敢言也里人吳履徳基由天台直學爲衢學錄徳基世儒家自
  少至長不廢挾冊若人而職教孰不謂宜雖然以徳基而異於非儒
  者未足多也要當異於俗儒而後可非惟異於俗儒也雖古之號爲
  儒而實則戾儒者吾與之異而後爲至爾徳基質甚良行甚謹居北
  山之下先正遺文𦾔書多見之某於鄉先生之學雖蚤服膺而累於
  薄宦嘗有不獲卒業之嘆比年歸閑稍知紬繹微窺闖深宻回視
  平昔淺陋鹵莽爲之内熱流汗欲强進自力則老病及之矣徳基年
  富不離庠序今又無出内㑹計之煩而有優游暇豫之樂柯峰幽絶
  之墟攜束書而往讀焉以求聖賢之心洗俗學之陋將見充然而不
  窮浩然而有得涵養器業自致遠大何施而不可奚有於是區區者
  哉
  送程知事序
  三衢程國表調佐池陽幕過予而言曰子嘗仕池習於池之故矣其
  有以語我来予告之曰行臺統蒞東南而江東視行臺爲最近憲府
  之在宣城又不過咫尺間臺府之言朝發而夕逹於下也江東數郡
  之政夕行而朝聞於上也是以百司竦然惡者懼以戢善者勵而修
  公論之激揚視諸道尤速而先下曹末屬稍以自見者其待之必有
  異也又况以儒而進者乎某才不能以喻人政不能以異人而趨走
  承順之節又萬不若人惟以拙誠代巧詐而已至於奸豪之謗誣權
  貴之觸忤謂必蹈禍乃有眀争而顯釋之者嗟乎其何以得此哉池
  當要𧗾衝軺節之所往来聲實尤易著聞今之仕者以邇臬司臨孔道
  爲憂内慊故爾若吾徒則□何往而不宜哉國表聞之喜庶幾有合
  者然於其行也予又有公私之請焉池學饒土田陂湖奪於强有力
  者十之六七往予承鄉史命按覈半月間追復七百餘畝豪黨忿疾
  幾見中傷㑹以滿去則著于櫝勒於碑俾不沒君起家諸生能無念
  及此乎此予爲吾道請也予在建徳時植縣門建學崇化堂復官舍
  侵地作梅公亭淸白泉亭沿山手植花木頗爲登臨勝處今去之七
  年興廢不可知君出行邑試往訪焉發揮溪山之精英一吐秀句鑱
  諸千仞之崖異時寄予以爲光寵尤幸之幸者此予之私禱尚識之
  毋忘

知识出处

吴禮部文集

《吴禮部文集》

本书为诗文别集,共二十卷,附录一卷。元吴师道撰,卷一为赋,卷二、卷三为五言古诗,卷四、卷五为七言古诗,卷六为五言律诗、五言长章,卷七、卷八为七言律诗、五言绝句、六言绝句,卷九为七言绝句,卷一〇至卷二〇为文,附录有吴师道墓表、墓志铭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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