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穎吳先生集卷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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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渊颖吴先生集》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2843
颗粒名称: 淵穎吳先生集卷之十
分类号: I214.72
页数: 6
页码: 一-十二
摘要: 本文内容主要包含了一些书信、评论和序言,主题涉及古代文献、历史人物和学术研究等方面。其中,《读唐太宗帝范》、《詰玉灵辞》、《窜宜楙辞》、《葛天氏牛尾八阕乐歌》、《马仲珎誄》等是对古代经典著作的注释和研究;《春秋胡传补说序》、《吴氏战国策正误序》、《石陵倪氏杂著序》等是对古代文献和地方历史的研究和记述。
关键词: 吴莱 古典文学 作品

内容

讀唐太宗帝範
  初唐太宗帝範一卷十有二篇太宗嘗手撰以敎太子五代喪亂書
  有錄而遂闕暨今上征雲僰南夷始出以獻而舊十有二篇復完予
  聞古今欲治之主不世出嘗必立爲治天下之法使其後嗣子孫有
  以世守之而不敢失墜不幸而一旦昏庸懦弱之君或繼其後亦得
  有所扶持馮藉不至於甚亂而僅存此雖三代聖人制基垂統立經
  陳紀而務欲定爲法度典章者然亦不過數傳則已自棄其先祖之
  訓蹙國敗家接踵而有夏之太康商之帝甲武乙周之幽厲宜若無
  異於漢唐之季世然猶幸賴其法度典章之炳然播於宗廟布在有
  司賢聖之君復有赫然而振起者有此具也自是以來漢承秦亂而
  高祖立漢家之法唐受隋亂而太宗設唐室之制嗚呼漢法遠矣蓋
  惟唐制傳之未久而天下多事夷狄侵凌藩鎮跋扈盜賊相挺而起
  莫之能救此其故何哉當隋氏大壞太宗始銳然盡擧天下於盜手
  卽議立國法粉飾朝章誠欲創其基業於前而特垂其統緒於後使
  後嗣子孫得以繼續而行且將有恃於此而不害於無所守者是故
  職官之任定以常員師徒之備設以府衛用以授田則口分世業之
  法均度以斂財役民則田租身庸戸調之制不紊自古者聖賢之道
  不作而一切霸強苟簡之術用太宗乃能慨然庶幾乎先王仁義之
  意而務成貞觀二十餘年治平之功自漢以來可謂古今欲治不世
  出之主矣然而太宗每知太子之仁孝慈懦恐不足以任國而僅述
  古昔聖賢之遺訓帝王之常法強而敎之謂爲帝範及至太子卽位
  曾不幾時內則惑於嬖后外則斥逐賢相則夫天下國家紛紜變故
  之迭至曾不可以思患而預防者卒至於易妵改號殺僇宗姓而後
  已然猶幸其有所扶持馮藉且不至於盡亂而僅存者賴有法也惜
  乎當時太宗立法之際身敎則從言敎則訟每求其所以致然者自
  其法度典章之中或不能自免其瑕釁間隙之可議書有之曰丕顯
  哉文王謨丕承哉武王烈佑啟我後人咸以正罔缺太宗之爲治無
  乃文謨武烈一本於正又能無缺者豈或猶有可憾者耶何則太宗
  親定宇內蓋因隋氏高麗喪師之後而得之自其卽位北滅突厥薛
  延陀西制高昌徙其種人編置沿邊州郡而蕩然無有蕃漢內外之
  防及其晚年又且東征高麗瀕死而弗已是雖高宗之慈懦猶襲其
  故深異乎漢孝元之議罷珠崖者降及數世而明皇繼之君臣宴安
  邊隙數動至竭天下之兵委之西北付以藩臣中國空虛大盜承之
  而遽起由是天下多故藩鎮槃錯奚契丹深入河北吐蕃回鶻連陷
  秦隴震驚都邑師徒撓敗土境日蹙而唐室之號令所及曾不出淮
  浙巴廣數十郡地而遂已職官之任師徒之備授田之法斂財役民
  之制大抵悉改於其舊此豈非當世邊境用兵之或過遂致蔓延於
  中國而不少熄哉然以唐之子孫昏庸懦弱或危或微不絕若綫是
  雖太宗之法守之有未盡替得以扶持馮藉不至於甚亂而僅存誠
  求其所以致是亦由太宗平日貪勝好名之過瑕釁間隙實有以先
  開其源而漸熾其禍是則太宗前者包括四海指麾羣夷適足以爲
  當今屈已和親敗軍却境之效不可救已夫然故唐之一代天下之
  致治莫如太宗天下之致亂亦或自於太宗而後世議者不之覺也
  嗚呼予觀太宗之志嘗欲法三代欲行周禮遂絀封德彞之說而專
  用魏徵之仁義貞觀之治夫豈近世所可遽及使其當時立法之際
  而其身之所行者一本於正無復可議則雖三代聖人創基垂統立
  經陳紀之道何異於是然而太宗終以不能缶及者是亦貪勝好名
  之一過也詎不信夫
  詰玉靈辭
  予少嘗有四方志旣長而益病且惜其志之或不我遂也於是假爾
  泰龜用以卜其出處行藏之決者而玉靈無所徵雖然古之龜書則
  久而不傳於世矣作詰玉靈辭
  予昔日之有事兮曾端策乎元龜䖍揭我以吉繇兮曰遠行之不疑
  志因循而弗立兮年偃蹇以失時祗自奮而復蹶兮豈玉靈之獨吾
  欺惟玉靈之神聖兮諒天道之秉爲練時日之臧否兮佩國家之安
  危何嘉林之飬壽兮撫芳苓以敖嬉遽淸江之授節兮竟豫且之見
  羈將靈繹其果獵兮爰視高乎卜師矧梁米及夫稊黃兮幸鑽焌而
  無遺眞古今之至寶兮寔誠敬以自持曷玉兆之罔信兮匪巫咸其
  孰能詰斯嗟童鬐之我恪兮展素書以延佇歴壯志之未及少試兮
  迄環堵之恆處彼周路之砥乎兮喜掉鞭而騰翥此喦谷之險幽兮
  閟蓬蒿以畸旅況卑汙而蹇淺兮久屈蟠於泥土迺虛夸而誕慢兮
  謂音節之協夫宫羽言無徵而悉合兮行無實而畢擧用静作之在
  人兮何冥頑之不吾吿語緬天高而地下兮聿依附以相成尙祁寒
  與暑雨兮或怨咨以爲聲當耘耨而務植兮迨負擔則資贏每器號
  而衒鬻兮競馳騖以交爭紛燕南而越北兮特踡躅而不行顧秦肥
  而楚瘠兮恍肝膽之相攖窮心思其恣横兮罄利欲之搶攘使太虛
  之日以百變兮曾不足以應夫萬有之異情粵陰陽之雜糅兮肇品
  庶之馮生宜洪纖動植之散殊兮實豫定其翅足與根莖何自知之
  不徹兮却亹祓乎厥靈苟厥靈之伊赫兮僅枯骨之我鏗胡文章之
  不鼓汝譽兮抑智慮之不渴汝精信乎不內而務外兮故卒與俗而
  咸謚爲氓自玉靈之有言兮庸一泯於至默雖吹菙而我瀆兮恐吿
  猶而弗食孰方功而義弓兮孰體色而墨坼楚靈投詬而終不汝畀
  兮關朗豫占而任德兹一息之尙存兮幸五官之識職諒用舍之無
  与於已兮庶藏修之是力柰自治之不勇兮敢罔稼而欲穡毋謂龜
  策之不能以知事兮極神靈之不可測
  竄宜楙辭
  予自一二年來病旣久而日以嗜睡睡又多夢或謂予古有善睡者
  其神名曰宜楙盍竄之乎予每怪夫病之亟矣惟睡爲能少息夫病
  也然而晝之所思夜夢見之紛拏膠擾不遑少止是則甚非學道者
  之所宜有也作竄宜楙辭
  伊我生之多病兮迺獨處而向隅爰有托於假寐兮僅身心之舒愉
  幸世紛之刊落兮寄吾夢之宴如等百年爲一指兮謂八極其蘧廬
  昔宰予之在聖門兮曾譏斥其不可雕杇何儆戒之遽忌兮恐宴安
  之或踰豈宜楙之每爲我祟兮竟淫荒昏其逃誅予誠與汝而並世
  兮敢自陷於非夫惟枯瘠之若兹兮卒戰兢而自勵凜形骸之欽肅
  兮召魂魄之迷潰竦志矛而汝擊兮充氣楯以爲衛抗槀梧之不復
  瞑兮麾狂藥而弗嚌拔妄華之根撥兮敜邪壘之譏誡尸蟲穢雜而
  不黨兮病豎纏緜而何瘵欻天地之一清兮赫聖賢之吾對湛靈扄
  之寂然兮蘊妙賾之無外精思慮其若一兮致事爲之弗閡信兹魔
  之釁逐以不返兮吾益見其通明而罔害嗟早歲之我痼兮柰平居
  之鮮歡固精神之耗蝕兮漸榮衛之疲殘迄旦爲之見梏兮徒夜寢
  之能胖曷畀我以窅嗼兮思濟身之艱難當日用之不遑少息兮紛
  俗變之相干顧嗒然而欲一隱其几兮懼純素之弗完文儒或弛其
  名譽兮劍士寖喪其怒瞋尙喧豗拏攫之盡去兮寧呻吟啽囈而增
  昏信默默而時化兮直緜緜而道存吾何負而我遠兮雖自訟其奚
  殫彼陰陽之交會兮特感变之所起宜正噩之有占兮實祲輝之相
  倚緬古莽之睡矇兮復畀落之跳䚦豈幻化之往來兮孰夢覺之非
  是欻吹爇乎死灰兮恍撓淆於止水雖形接而謂夫皮膚兮竟神通
  於骨髄何今魚而昔烏兮且我蝶而彼蟻方雲霧之倏爲飛滅兮又
  雷霆之鳴燬貧何患而或盈倉庾兮賤何辱而遽躋朱紫信苦樂之
  相乘兮罔動静之可弭謂静定之可以自勝兮卒勦勞而弗已誠道
  眞之不至兮故徒与世妄而同軌自我病而益病兮匪宜楙其誰尤
  肆操存而不舍兮收視聽而与謀儼聰明之不我壅蔽兮愈泮奐而
  優游要虛懵之盡黜兮俾菑孽之日瘳惟眞人之無夢兮在一默而
  何求縱我夢之或可少徵兮吾又何得乎黃帝与孔丘盻晴窗而笑
  傲兮發蠹簡以歌謳願宜楙之一竄以不復兮用稽首于玄都
  葛天氏牛尾八闋樂歌辭
  古者葛天氏之世世道治矣而人民康乂樂是用作始敎人操牛尾
  投足而歌之是亦天地之間自然之至音也然而樂辭不傳後有博
  古閎覽者惜古樂之日閟不顯託而補其辭凡八章
  載民一
  於赫顥穹降厥生民生民如何羣物與淪俗無上下親孰父子爾騃
  爾狞孰綱孰紀泊乎無名澹乎無聲天地無作聖人化成我民自化
  帝不汝得是曰載民我民之則
  玄鳥二
  玄鳥來矣我民其興氣以陽發質以陰凝玄鳥歸矣我民曰息静安
  其性動職是職爾居爾巢禽獸蟲蛇爾食爾火蚌蛤果蓏我利我養
  相時制宜匪政匪敎尙安所施
  遂草木三
  邈矣上古元氣肇萌彼浮斯茇庶草彙生孰闢我區孰豐爾茁樏山
  砅川搴皮採實火無爁炎水無浩洋狡蟲斯伏鷙鳥弗翔允哉樂兹
  草木蕃廡嗟吾何思維聖之緒
  奮五穀四
  孟春正月我出于田矧我勞勩懼我瘠捐揉木耒之剡鐵耜之天雨
  澮之時風耔之維糜維??維稻維粱弗爾穢莠亦弗菑蝗五穀吿熟
  民人率育育焉熟焉自古有年
  敬天常五
  太元伊始風氣日開天有常道生養死埋犬雞巷中麻麥畝首貨財
  旣來什器孔有臥則呿呿食則吁吁飢則求食飽則棄餘於乎不顯
  孰不念聽日監在兹柰何不敬
  建帝功六
  昔在秦皇君臣道生君有五期輔有三名上昭天光鳥獸文章下協
  地符龜馬圖書一人在位萬邦順軌無幽弗燭無險弗砥黎獻共臣
  蚑蠕畢從匪帝之功伊誰之功
  依地德七
  我望兩海中有崑崙天靈被迹乾曜合元孰來蜚龍孰度七囿人禽
  並擾庶品蕃毓乾以易知坤以簡能甲曆旣正機矩迭乘帝予何言
  天地之德我民之依俾民弗忒
  總萬物之極
  自有聖人我革鴻荒何毛何血曷弁弗裳維聖人富維聖人壽聖人
  之厚萬物之阜熙熙乎和皞皞乎大道有自然德無疆界爰命樂師
  投足握氂欽兹念哉天下攸歸
  右葛天氏八闋樂歌辭凡八章蓋予嘗讀吕氏春秋頗載葛天氏之
  樂名而不聞其樂辭予故本其樂名特補其缺樂則古矣樂辭今也
  古今之樂殆不可以遽同者也然今之天下猶古之天下是雖邈乎
  遠在數千百載之下何獨不如葛天氏之世乎古之說者每稱上古
  之世代曆紀者尙矣自皇雄以來伯牛受禪迄于葛天氏十有餘傳
  歷年之久近都邑之建徙要皆不能以必得其實者況其樂哉然以
  古之王者道合乎上德依乎下恬澹而神明內顯恭默而政敎四達
  煦焉而春發凜焉而秋肅陰陽之氣畜積而舒布民物之俗優游而
  康樂由是天地自然之音出之於口而成歌天地自然之節動之於
  手足而成舞舞必三人歌必八闋操之必以牛尾播之必及於帝功
  民事吾知其節八音行八風屈伸綴兆俯仰參錯而具有其容矣吾
  又知其沐浴膏澤歌詠勤苦聲文音律安徐和緩而務合乎法矣皇
  雄之琴女媧之笙朱襄之瑟伊耆之籥前後相耀彼此相襲是蓋近
  而英咸韶濩遠而巾拂鞞鐸之所自出者也近古以降大樂官失職
  古樂日廢然而五音七音六律六十律四清聲八十四正調之法度
  猶有賴乎西域龜兹之所傳唐末五代之亂又從而殘缺不備訛謬
  失節至使蜀一黥卒而欲立一代之樂府鎔金鏤石崇牙列簴足以
  極衆工之選雖若名儒鉅子學不聞古樂無其師竟無有一擧口議
  其可否而請以更張者於是古之所以吟咏其性情動盪其血脉消
  融其查滓者無復可見而淫藝邪僻驕慢輕剽之風日競月增靦不
  之恤子女擾擾擧聲號器杯盤狼籍頓足跳踊則已雜出於鄕邦聚
  會賓客讌飯之間矣鳴呼古今之樂其信不可以遽同者耶此予重
  有取乎葛天氏之樂名而特補其樂辭者也後有聞者得而歌之且
  將惕然有感於古樂之不作矣又何愧乎樂辭之今也哉然以黃帝
  以下六代之樂与夫成周之九夏唐元結皮日休乃得而盡補其缺
  鼚乎鼓之軒乎舞之或者當百王之末造而猶可以得返太古之遺
  聲乎嗚呼遠矣予是以特錄其辭而又論之尙庶幾乎大樂官之採
  擇
  嚴陵馬君仲珍父誄辭
  維元統二年月日嚴陵馬君仲珍父卒家凡歷六朞始克葬于新亭
  里先人墓側我二三子追慜其遺行之不昭於時乃作兹誄用相其
  哀誄曰
  於嘆馬君厥妵維嬴是曰造父別封趙城趙之旣王奢也善兵爰邑
  馬服開國秩卿世降炎劉北州籍名援介戚里融振儒聲逖焉鉅唐
  重績治經孰揚天朝燧握節旌信兹苗胤何代弗榮播爾宗譜百世
  一程故汴之遷視杭作京靖念爾祖策科騰英敭歷州縣執持憲刑
  鴻蹌鳳翥玉潔冰淸徑躋法從領袖明廷端紳搢挺實棟國傾維言
  維行流風盛行曰孫曰子夥有簮纓世祿日遠家氈相承如何君子
  異我編氓維君自幼鍾厥豐偉長而好學耽翫書史昭兹六經卓有
  根柢老儒後先搜擿章指孰王非綱孰聖弗髄發揮義殊談論蜂起
  恣觀百家涉獵衆技儒墨交橶德刑迭燬鴻荒迄今王霸臧否薄海
  內外華戎遐邇孰詩孰賦鏗合宫徵或玄或竺彪別邪詖我常謂多
  君謂道咫泓涵浸潤岋窟峢崺君不自能蔚爲秀士立辭摛藻聞者
  風靡自君旣壯聿有時譽矧學之谹弗據要路緬爾祖德敢懵我故
  熾爾學業肯堕我素名場大開百郡充賦匪閩伊楚矜愯犇騖彼晳
  此黧揮霍吞吐聚焉風雨散若雲霧孰玉弗雕孰金弗鑄匠般何人
  文梓弗遇唶哉數奇得此遲暮誰非退鷁誓不脱兔我擔我簦爰吿
  我渡我吏其儒律我章句彼賢非賢孰妒弗嫭菰城甫里雪浪煙樹
  人皆儒顯我獨儒誤君何不淑復奪君遽豈無文學尙寐無寤千載
  一朝畀彼丘墓伊昔大化乃形爾身旣具四體孰儲爾神何言何默
  旣笑旣顰何冠何履被服褼褼孰贏爾學使爾有聞孰嗇爾仕忍不
  少延維其生之夭閼弗完豈如無生窅漠自然我問元宰孰司其權
  紛綸變易渺是天淵愚蒙者壽智勇則顚卑汙者寵藻麗弗宣顏駟
  蹇剝至老乃遷劉晝擯斥厥有詆言言念君子過彼二賢嗟嗟奄迫
  命不可攀蓋予羈丱曾奉顏色爰受君詩僅識繩墨君不鄙夷忘我
  年德我心爾諧略我儀飾我來自東我病殊極君苦我留撫兹祍席
  陳薦酒肴翻倒琴策一年一集歌咏忘食云何遽離久不我卽我邸
  于西遇君逼側大江作潮我溝我洫鸒鳩搶地我覆我翼曾是兹秋
  嘉節是逼柰以賞心強欲登陟滿天陰雨被蓑著屐故交何有獨不
  遑息剨然長嘯喦谷罔覿燥淒中人展轉病極君生窮窶君死豪特
  新亭之里痛此窀穸我今誄兹玄石弗泐嗚呼珍父是用哀惻
  春秋胡傳補說序
  春秋之學自近世本河南程氏程氏曾有春秋傳序而傳未完武夷
  胡公安國蓋又特出於程門之後而私淑艾之故今胡傳多与程說
  相爲出入吾固知胡氏之傳春秋本程氏學也然而隱桓之際訓釋
  頗詳襄昭以降遺漏甚衆又況光堯南渡而胡氏以經筵進講至於
  王業偏安父讎未報則猶或未免乎矯枉而過正也宗人正傳間者
  嘗讀胡傳乃因傳說之未備從而補之此仍有益於學者曩余嘗論
  春秋之大凡欲以發明胡傳之一二而正傳先之故敢私序其說於
  正傳所論次之後曰夫春秋者魯史爾自魯史而爲春秋則春秋乃
  史外傳心之要典而特爲聖人命德討罪之書矣然自唐虞以來典
  禮敎化有人心感發之妙爵賞刑罰有政事勸懲之嚴伯夷之降典
  播刑皋陶之明刑弼敎何莫而非此道也惜乎春秋之世文武周公
  之舊典禮經曾不復赫然振起於天下而天下公侯五等之國亦莫
  能考禮正刑一德以尊事天子惟吾聖人蓋有聰明睿知之德而無
  其位於是獨持其命德討罪之筆而欲以定天下之邪正也吾賞
  焉而賞非私與邪也吾罰焉而罰非私怒此其陽舒陰慘擧直錯枉
  之間先後有倫衆體有要是謂經制持循準的不容少紊人情之輕
  重不同世故之治亂亦異是謂權義洊移前却必得其宜要之堯舜
  文武之治未墜於地而吾聖人所以務盡其祖述憲章之道者至矣
  實聖人時中之大法也夫然故春秋聖人之法書世之學者猶議法
  之吏惟其知聖人之道揆而宅心忠恕然後可以通聖人之法守而
  立說坦夷雖然學者徒以其一曲支離淺中狹量之資求之未易以
  及此也或曰春秋新王聖人因之粉飾太平而多襃至治之世曾無
  奸暴之俗而惟以德化者也或曰春秋衰世聖人且以爲擧國不
  可勝誅而多貶始亂之俗雖以微小之罪而必擧其法者也是故舒
  之而遂縱這陵遲廢弛無法而益亂操之而愈亟者煩苛刻戾得不
  至於秦人恃法而寖濫乎嗚呼二或之論誠非所以識吾聖人時中
  體道之大權者矣又將何以窮經而致用哉自王安石以丞相說經
  春秋乃廢詆不用世之學者往往多自爲說至於意有穿鑿巧爲傅
  會分裂聖人大體乖異先儒成說漫有精義至當之論一說之外不
  知其復有一說也蓋惟程氏爲能通乎制事之權衡揆道之模範又
  無完書世之盛行胡傳而已胡傳本乎程氏之學程氏之學又信乎
  聖人時中之大法也然而猶有所未備者焉今也正傳乃從而補之
  誠是也正傳其眞議法之吏哉雖然前王之律昭然甚明後王之令
  紛然雜出宏綱大指旣無其統微辭碎義蓋浩乎多若參商矛循之
  不相合者吾益懼焉卒以待吾正傳而後定也昔季氏使陽膚爲士
  師問於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
  善哉言乎學者又當自是而求之此其必有合於春秋者矣
  吳氏戰國策正誤序
  戰國策十有一卷凡言周秦六國宋衛中山之事古有高誘註最爲
  疏略近世縉雲鮑彪乃復分拆章數竄易字文悉令可讀而不致有
  噤口敝舌之虞雖然古意寖巳失矣要之古今之字義鲁不一同南
  北之方言或隨以異而彪欲以後世窮鄕曲學而盡通之吾知其必
  至於穿鑿粉飾而強其所不可通則反不若誘之疏略也宗人正傳
  嗜古書嘗以國策之多誤暇日則取太史公史記及戰國諸子所自
  著書前後比較旣又考夫近世劉攽錢藻姚宏等本參伍錯求然後
  有以見其語言之殊異傳寫之缺訛而是正之蓋頗貴乎誘之近古
  而深惜乎彪之妄作也於是世之讀國策者文從字順不失其眞戰
  國君臣從横游說之事倂可得而極論矣蓋夫古者先王之世道德
  同教化行而風俗一士之有賢材學業者修之於身著於其國或以
  德擧或以言敭要皆可以考名覈實而趍事赴功無或敢爲熒惑變
  亂而懵乎是非黑白之混淆也然而聖人當夫天下極治之世每有
  慮焉蓋曰朕堲讒說殄行震驚朕師豈不以世之讒人傷絕善人之
  事震駭衆人之聽邪僻自此焉而進用矯僞自此焉而假託出入起
  居發號施令將無所往而不盭於道苟謂世爲極治而慮不及此吾
  恐其漸爲始亂之基矣是故聖人深以讒邪之說有未易化而且有
  以敎之必使其遷善改過而後承之庸之否則威之夫然後士之有
  德有言者各稱其任而天下之欲趍事赴功者亦皆實有所稽而無
  慊矣自戰國以來先王之治日以遠甚聖人之敎若罔聞知士之紛
  騰馳驟於天下者曾無常有之善心而惟磨厲其舌肆爲讒說莫之
  能恤析言則離於理破律則壞於法亂名則喪其實改作則反其常
  此固先聖王之所必誅而不以聽者而戰國之世乃安然而行之孱
  君弱將纖兒佞妾劫之以敗降殺戮之苦誘之以聲色狗馬之好情
  知非是巧爲文飾勢欲離合強相傾陷卒使上世元德顯功之冑曰
  就淪亡而後已嗚呼讒邪之說有可畏哉蓋昔孔子曾用於魯未幾
  而卽有少正卯之誅徒謂其言行之僞而不由於誠學順之非而不
  由於是雖吾孟子亦甚惡夫處士之横議異端之並起詖淫邪遁不
  可勝窮惜乎孔孟之道久矣不明於世戰國之士不復知有義理之
  當然而惟以利害相勝故今斷斷然悉以爲古之讒說可堲者也然
  今誘也注之彪也釋之吾正傳乃從而是正其誤又豈不以國策之
  言爲不可廢歟雖然正傳學孔孟之學者也自先王道德敎化之治
  本諸人心播於簡冊充衍洋溢遠而未斬是故春秋之世鄭之賢大
  夫且能善於辭令應對諸侯鮮有敗事聖門言語之學達如子貢亦
  或一出於魯而彼齊晉吳越等國爲之有變至於排難解紛成疆取
  霸而後定焉前乎此矣於是而後公孫衍張儀陳軫樓緩蘇秦秦第
  代厲之流揣摩捭闔權謀術數浩乎若江海之浸恍乎若鬼神之不
  可端倪雖其讒邪之說罔知義理而傎倒錯繆之一時口頬之移人
  固有非後世膚見謏聞者之所可遽及嗚呼先聖王道德敎化之澤
  一旦而遂至於此言之可爲於邑矣然自其文辭言語而觀之惟楚
  漢戰爭之世尙爲近焉已不能盡及它則曹魏鼎足而割據李唐參
  布而分藩交兵之際奉使往來權術相傾議臣蜂起曾無異於戰國
  楚漢紛紜之時者竟未嘗有一言語之愯動一文辭之譎勝雖以當世
  史臣極力摹儗而爲之亦且羞濕畏懦衰耗促數無復有昔時辨士
  說客之遺風矣是故世之讀國策者卓然自爲先秦之古書不可廢
  也必也本之以心術之公約之以義理之正謹之以辭令之發戰國
  其文而非欲戰國其學也此則正傳之志也又在乎世之學者善讀
  焉而已矣
  石陵先生倪氏雜著序
  自東都文獻之餘天下士大夫之學日趍於南或推皇帝王霸之略
  或談道德性命之理彬彬然一時人材學術之盛不可勝紀蓋東菜
  吕公本其伊洛義理之學且精於史永康陳公同父方與之上下頡
  頏其議論而獨貴於事功夫以國家兵戈離析之久王業偏安人心
  不固紀綱廢壞風俗蕩焉而失防意將自有酌古準今知時識務之
  士雄豪智勇闓爽穎茂而出於其間或者猶慮其古方新病之不能
  以救亟也當此之時同父嘗陳征討大計石陵倪先生朴實先後同
  父草書萬言欲以兵戰自效不下同父然同父因其才力氣岸之豪
  中陷於罪釁至老纔得高第終以不得馳騁於中原而遂至淪没先
  生方自以其學勝亦且不能於鄕里至以罪癈徒筠陽故雖有志焉
  而終以寒窶而老死蓋予每觀先生之書則爲之沈吟痛惜而不能
  自已先生嘗本其兵戰之所自出備知天下山川險要戸口虛實著
  爲輿地會元四十卷又推古今華夷內外境土徼塞之遠近繪以爲
  圖張之屋壁而預定其計策逆料其戰守者不一而足是將願出爲
  當世有用之學而不欲僅爲儒者陳腐無實之空言當時之士惟同
  父爲能知之先生亦惟寄示同父而不遑以他及者也然使先生之
  志且與同父獲用於世天下之兵蜂集蟻聚勝負雖未可知必也人
  心國論之旣定于一力守東南以爲保障專意西北以謀進討江淮
  襄漢日以寧謐秦鳳陕號之間遺民襁負義士壺簞尙不爲無補於
  萬一者是則後世所以深有取乎樂毅之常生而重恨曹蜍之淹淹
  待盡也夫自南北分裂士之學者方守於一隅而禹迹之所被者率
  不能以徧歷黃河之源出於崑崙黑水之流播於南海而近世地理
  之家茫無據依遠相億度蓋今海內混一重譯萬里黃河自星宿海
  發源歴九渡河而後北會於臨洮積石之西黑水復流其西界而徑
  趨於滇越之外境若可以燭照而數計者譬如談天文者每以洛陽
  居天地之中然而南至比景北踰鐵勒斗極出没高下之度殊不可
  以常度準又豈得徒溺乎羲和渾天之器而獨不少究乎周髀勾股
  之法哉是故先王輿地會元之書兹旣不能以復見至於華夷內外
  境土徼塞之圖則猶未免乎參差矛盾而未盡善者此殆古今祖述
  編類之一疵也雖然先生之學誠可謂博而有用者矣嘗吕公云亡
  先生貽書同父謂宜力學以紹吕公後而同父咈然不悅是其一時
  人材學術之盛卒不肯俯首以隨人下而欲自表表於世自今觀之
  前輩老成凋喪俱盡新學小生鹵莽不學是以一切堕於黃茅白葦
  而欲以爲同竊其殘膏剩馥而不敢有異至其立言箝口結舌而無
  所發明臨事則亦玩時愒日偸懦憚事而不足以赴其鼓舞作興之
  機者此皆見棄於先生者也藉令先生之學本之以伊洛之義理而
  又無貴乎永康之事功則其所就且將不止於此雖然今之學者尙
  可及耶吾固未易以王道霸術之並行而遽少之也初武夷謝翺皋
  羽嘗因先生之書選爲一編今始得其全帙號曰雜著者觀之又嘗
  過其所居則山洞湮塞棟宇傾蕩蕘兒牧豎悲歌蹴踘猶能示其故
  墟而亦不能詳也況其所著之書耶嗚呼士無當世之功業而徒務
  於有言不至于此不極也是又古今文士著錄藝文者之一嘆也悲
  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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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颖吴先生集

《渊颖吴先生集》

元代诗文别集。12卷。吴莱撰,吴莱私谥为“渊颖先生”。《四库全书》曾据两江总督采进本编入别集类。本集为吴莱门人宋濂所编,卷首有3序:至正十二年(1352)胡翰序、刘基序、胡助序。后2序未署年月,均应作于至正年间。其中影响较大的《观日赋》风格近于汉赋,延祐七年(1320)以《春秋》举荐但未中选,吴莱东游昌国,于盘陀石观日出并作此赋以明志。吴莱的诗仅为3卷,但很受诗评家重视,清人王士禛《论诗绝句》说:“铁崖乐府气淋漓,渊颖歌行格尽奇。耳食纷纷说开宝,几人眼见宋元诗。”(第16首)他还提到“吴立夫长句瑰玮有奇气”(《选古诗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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