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穎吳先生集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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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渊颖吴先生集》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2838
颗粒名称: 淵穎吳先生集卷之五
分类号: I214.72
页数: 6
页码: 一-十二
摘要: 本文介绍了内容主要包含了一些议论和书信,主题涉及政治、历史和天文等方面。其中,《论倭》和《形释》涉及对日本政治和军事的分析和评论;《改元论上》和《改元论下》则是对中国历史上改朝换代和政治改革的探讨;《秦誓论上》和《秦誓论下》则是对中国历史上秦朝政治和文化的分析和评论;《孔子不贬季札论》则是对中国古代历史人物季札的评价和议论。
关键词: 吴莱 古典文学 作品

内容

論倭
  臣愚不佞揆今之世提封萬里東西止日所出入南北皆底于海邊
  徼無烽燧之警士卒無矢鏃之費外夷重譯鄕風效順梯山航海莫
  不來獻方物漢唐之盛所未有也然以倭奴海東蕞爾之區獨違朝
  化三十餘年奉使無禮恃險弄兵當翦其鯨鯢以爲誅首可也而迄
  今未卽誅意者其有說乎臣切卽前事觀之海東之地爲國無慮百
  數北起拘耶韓南至耶馬臺而止旁又有夷洲紵嶼人莫非倭種度
  皆與會稽臨海相望大者戸數萬小者僅一二百里無城郭以自固
  無米粟以爲資徒居山林捕海錯以爲活漢魏之際已通中國其人
  弱而易制慕容嵬曾掠其男女數千捕魚以給軍食其後種類繁殖
  稍知用兵唐攻百濟百濟借其兵敗於白江口乃逡巡斂甲而退今
  之倭奴非昔之倭奴也昔雖至弱猶敢拒中國之兵況今之恃險且
  十此者乎鄕自慶元航海而來艨艟數十戈矛劍戟莫不畢具銛鋒
  淬鍔天下無利鐡出其重貨公然貿易卽不滿所欲燔焫城郭抄掠
  居民海道之兵猝無以應追至大洋且戰且郤戕風鼓濤洶涌前後
  失於指顧相去不啻數十百里遂無奈何喪士氣虧國體莫大於此
  然取其地不能以益國掠其人不可以強兵徒以中國之大而使見
  侮於小夷則四方何所觀仰哉唐太宗擒頡利而靺鞨來朝太宗曰
  靺鞨遠來突厥旣服也今倭奴不及於突厥遠甚若其內屬如靺鞨
  者又多臣恐其有效尤於後也以臣度之倭奴之國去高麗耽羅不
  遠今戍高麗耽羅者當不下數百萬戍慶元海道者當亦不下數百
  萬比歲水敎以作士卒之氣大艦數百薄海上下然迄未能以兵服
  之者地絕大海險故之以間往征之三軍之士感激嗚咽誓不再見
  父母妻子颶風連晝夜大魚跋扈驚觸篙柂勁弩不暇發齧舌相視
  不羍而有覆艦之虞衣衿結聯溺死枕藉羍而一存拔刀斫舷手指
  可掬雖親戚不相救援生死尙未能保何暇較勝負哉昔者隋人統
  五十二萬人伐高麗高麗終拒守不下所恃者鴨綠一小江耳今倭
  奴之強固不如高麗而大海之險甚於鴨綠水者奚啻幾十倍其人
  率多輕悍其兵又多銛利性習於水若鳧雁然又能以攻擊爲事而
  吾海道之兵擐甲而重戍無日不東面望洋而嘆使其恃強不服雖
  盡得而勦之摧朽拉腐也而彼乃肆然未嘗一懼非恃險也何敢若
  是吳嘗浮海伐夷洲矣獲其人三千而兵不助強隋嘗浮海伐留仇
  矣拔其城數十而國不加益何也人非同我嗜欲弗能生也地非接
  我疆土弗能有也爲今之計果出兵以擊小小之倭奴猶無益也古
  之聖王務修其德不敢勤兵於遠當其不服則有吿命之詞而巳今
  又往往遣使臣奉朝旨飛舶浮海以與外夷互市是有利於遠物也
  遠人何能格哉魏文帝謂辛毗曰昨張掖獻徑寸大珠今欲求之曷
  若辛毗對曰聖王惟德之務四夷畢獻方物求而得之不足貴也今
  不若罷我互市從彼貿易中國免徼利之名外夷知效順之實計莫
  便於此彼倭奴者心嗜利甚我苟不以利徼之雖不煩兵猶服也何
  以知其然也漢建安中鮮卑軻比能稍寇遼東三郡其後來朝則詰
  之曰我雖夷狄亦人也禽獸猶知擇美水草以居況我人乎哉前者
  守臣數徼我以利使吾不得畜牧吾故叛去今反其法吾故來又況
  倭奴之人稍知文字豈反不及軻比能耶而獨不知效順者此臣所
  以日夜扼腕切齒爲朝廷惜也臣年長矣每思傅介子班超之所爲
  慨然嘆息使二子不自奮於絕域未免爲田里之匹夫功或不成於
  漢朝至老死亦無聞於後世臣自揆不能如二子之智而欲有二子
  之功罪不容於死羍而朝廷假臣一命奉其吿辭得往喻之亦一奇
  也議者必曰鄉曾數遣使猶不得要領近自對馬絕景等島渡大海
  徑趍太宰府高麗耽羅沮撓百出留使臣不使遽見中夜守護排垣
  破戸喧呶器號兵燧交擧後雖僅得其使介來廷終至渝平而不服
  意者一泛使之遣未足以服之乎自臣觀之今則高麗耽羅已服所
  未服者倭奴而已然亦不勝其懼矣故今遣使不可與鄕遣使並論
  也臣必謂其王曰海東之地曾不能當中國一大州其兵衆之多寡
  可料而知也以今中國之盛不卽加誅於海東者天子之德不忍煩
  兵於遠非有愛於海東也鄕者王之衆航海而來驚我海道之兵且
  戰且却王之輜重喪失者太半而我曾不損一毫三軍之士忿然含
  怒甚唯寐忘之當慶元海道者莫不被堅甲蹠勁弩帶利劍飛艦蔽
  海而東超足距躍輕風濤萬里之險決死生以問罪於王兼之高麗
  耽羅之衆其識海道習水性與王國同是王數面受敵也然迄今未
  卽加兵者意王猶有人心欲以禮義服之又不忍煩兵以苦王以故
  遣使臣來今朝廷攻王之土地非如伐夜郎略朝鮮可以置城守也
  雖得之越海弗能有也寶珠金帛積如丘山不恃外夷之貢獻也殊
  方異物來獻于廷又不假王之重貨也罷我之互市從王之貿易是
  吾土地之所產王反得而用之也然王之名物不譯於舌人也久邊
  隙一開市易且有禁非王之利也旦夕大兵且來王必悔之王若聽
  使臣是得效順之美名而免受敵之實患也此臣喻之之說也
  形釋
  客有問曰生故倦游也頗有聞於今之世乎泰階旣平滄海不波仁
  漸入荒德被邇遐東陬渺蟠木西紀泝流沙麒麟鳳凰襂褷翕赩徵
  瑞乎山谷神芝朱草勾萌甲坼納祥于水涯上又招賢良選廉茂訪
  遺逸擧孝弟開承明廣內之廷設金馬石渠之署高者登公卿大夫
  次猶補文學掌故遠方鄙人詹望歌詠以需進用之日者久矣又豈
  有卑汙連蹇局縮齷齪不少遇乎生嘗竊志於是少始知學長又益
  加義理析秋毫辭章掞春華亦旣絕江河略靑徐東掎齊魯之郊北
  睨燕趙之都英豪間出俊造交驅指南文苑擩嚌道腴蓋將追蹤乎
  三五而方駕乎羲蘧然且名不躋仕版身不離樵蘇口不攻辨智足
  不利走趍誠不能與世之豐衍博碩輕便侈汰者比數乃若此之拘
  也是何昔者元造肖形之過乎予則應曰唯唯否否若客所謂知其
  一未知其二者也乾淸坤濁交錯紛絪吹陰喣陽坱圠無垠洪纖高
  庳肥瘠異倫抽機掣鍵斡化陶鈞則且或入於堯禹之聖與夫桀跖
  之不仁轇轕氣運雜遝形質鳧短鶴長烏黔鵠白卒不可變已尙能
  復逃其眞乎然則大有所不及小有所不取材有所不任力有所不
  負〓矒〓䀶傎倒鹵莽明足以察錐末或者泰山之不睹魁壘卓犖
  精悍壯武勇足以敵十鈞或者蟬翼之不擧王良扶輿造父執轡必
  將驂蜚黃馭騕褭犇騰追逐過都歷國然後知滇僮僰騎曾不得以
  供騶策易牙調羹屠蒯侍酒必將截肥胾湛淸醥淋淫酺醊式歌且
  舞然後知瓦缶褻味曾不得以廁鼎俎酇侯定律稷嗣制禮必將考
  圖籍列茅蕝奇瑋特達危談抗論然後知窮鄕曲學曾不得以施廓
  廟子猶以是病也盍獨不觀夫世之務進而不已者乎峨高弁曳長
  佩從容而遊豫堯行而舜步摉古文摘奇字穿鑿以附儷周情而孔
  思屈原宋玉王揚司馬支離輪囷綺繢艷冶言文辭者則或蜀而或
  楚詩書禮樂雕龍炙輠公平正大浮淫奓詡言道術者則或齊而或
  魯喑嗚則雷震指顧則雲聚立談則谷風發條遄怒則秋雨流潦頎
  然而長厖然而厚博然其肩背哆然其顴輔出材於山野升俊乎天
  府窮足憫黎民達足事聖主猶欲發乎汪罔之封守驅乎昭如之海
  濱軺車尙有所不能載三馬尙有所不能勝若是乎恢梧倜儻苞容
  庨豁有異於恆人者乃足爲國家之用稱天下之珍則予之不足也
  知己甚矣今夫予志氣不剛筋力不強容貌不通於世俗衣冠不合
  於康莊空洞坋塞而無統繆悠迂誣而不得當處闤闠則心勦形瘵
  望山林則獸駭鳥鴴忼慨而長嘯跰躚以自鑑且謂夫元造肖形之
  過也則客將閔宋人之苗而揠之使長乎不然世固有是者矣竦肩
  而千技攘臂而百變拏棹則凌冰霜膏車則犯雪霰蓋已前鼓金張
  之虛譽後攀許史之密援王貢弹冠而肯慶蕭朱結綬以互薦是固
  先聲之所及無論乎么麼眇小血肉之軀而上不許之見也客乃逌
  然笑惕然謝曰古之人不云乎形之厖也類有德聲之宏也類有能
  然卒以是致敗而不復振予不敢復相天下士矣是故鯨鯢蕩而失
  水雖螻蟻之細微或爲之制麋鹿介而離山雖文豹之拳捷或肆其
  噬晏嬰短而臨菑安趙武呐而故絳理沈尹瘠而屈折白公孟嘗眇
  而招徕多士斯豈非其人乎姑欲激生而使進於此也生今上希道
  德中效儒墨巧匠之手無曲木而惟其器之用聖人之門無棄人而
  
  惟其材之得不究其學之是非乃徒汝形之爲惑是且輕詩人之忠
  厚掩說士之噤吟捨茈葫桔梗於戰國之澤而不收榛楛棫樸於成
  周之林也不亦左乎
  改元論上
  先王之始得天下也必明一代之好尙以新斯民之耳目聞改正朔
  矣未嘗聞改元也然則啇訓稱元祀春秋書元年者何以哉曰是直
  史官紀述之常體耳將以志人君之在位久近者也非王者以是爲
  重事也後之說春秋者乃欲以改元爲重春秋之初周平王立四十
  有九年而魯隱公又改稱元年藉令重在改元何不襲稱王者之年
  傫數而明詔於人哉抑魯以周公之裔且僣改之也苟或僣改必宜
  誅絕於夫子之筆削又反從而書之獨非撥亂反正之道乎蓋自古
  未嘗有改元爲是說者特出於戰國秦漢之間周之旣衰秦與列國
  爭稱王其初卽位時猶以諸侯之爵行國中國人皆稱之曰公及後
  以王自稱史官欲少異之明其稱王之始故曰某王改元是豈班班
  然播吿於其國者哉徒以書之載籍而已耳何則秦惠文王孝公之
  子也立十三年矣十四年乃稱王而秦史改元魏惠王武侯之子也
  立三十六年矣三十七年乃稱王而汲蒙竹書亦改元又十六年而
  後惠王卒非改元也明秦魏之始稱王也此殆爲史官者自志其國
  之事猶春秋之於魯史也求其說而弗得又大惑焉且謂西伯在啇
  紂世亦嘗稱王亦嘗改元其兆特因戰國之秦魏秦魏豈果以改元
  爲王者之重事哉說者恆曰爲國君者卽位之明年必吿廟以臨羣
  臣然後改元然以之言吿廟則可臨羣臣則可以之言改元則未可
  國君嗣位定於初喪先君之終卽嗣君之始若曰緣終始之義一年
  不二君特臣子之情不忍遽死君父故居喪自稱曰子國內民人之
  心繫之久矣將爲史官者以先君之薨年不得便爲嗣君之始年始
  待其明年吿廟之際乃次第以書之如太甲祗見厥祖而元祀之文
  著於商訓也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時以時繫年書之以年則
  又繫於一國之君是皆有不得不然者也故曰直史官紀述之常體
  耳然則何以變一爲元杜預曰人君卽位欲其體元而居正故不言
  一年一月此說善也而後之說春秋者自異焉亦不合於春秋矣
  改元論下
  爲春秋者曰惟王者然後改元東周之遷王政不行諸侯亦皆改元
  近而宋魯遠而晉楚下及邾莒滕薛雜小國莫不皆然魯或以是而
  改曆晉或以是而改正朔秦或以是而創閏月此又似是而實非者
  也太史公三代本紀有三代世表徵尙書尙書無年故年不可載乃
  以世紀之十二諸侯世家有十二諸侯年表六國年表共和以下徵
  春秋左氏內外傳秦始皇以上徵戰國策皆有年故旣以世紀之又
  以年實之然或已失其世系失其年代失其名爵矣且先王之世有
  小史外史以掌邦國四方之志諸侯無私史也晉之乘楚之檮杌魯
  之春秋至東周而後有是故十二諸侯之年始可得譜然不可得譜
  者亦多矣燕至惠侯而始有君秦至穆公而始有名楚至若敖而始
  有年滕薛騶雖文武之襃大封小不足齒他大國當西周之盛亦徒
  紀之以世而已近者詳遠者略也非必曰以周之衰而諸侯各自改
  元推春秋之義此尙得爲大一統乎蓋古之王者無改元惟用舊歲
  季冬頒來歲十二月朔於諸侯諸侯受而藏之祖廟至則以特羊吿
  廟請而行之東周旣不頒曆故魯亦作私曆猶私史也若諸侯固自
  有日御矣秦以僻陋之國邊在戎夷於是始有史官始創閏月則猶
  魯曆也然三王之正不同而獨夏數得天啇周革命且改正朔以示
  不相沿襲巡狩承享兵農田獵猶自夏焉故周官有正月有正歲正
  月夏正正歲周正三正之通千民俗尙矣汲冡竹書雖用夏正以紀
  晉事抑何嘗有改元之說哉若曰東周諸侯皆改元則此晉事上起
  殤叔殤叔晉穆侯少子成師也別封曲沃是時文侯昭侯猶在殤叔
  比晉一大夫耳無緣改元特武公卒倂宗國不數文侯直推殤叔以
  繼穆侯徒志其始封與卒年也太史公漢興以來諸侯世表高祖功
  臣侯年表類於每國書某王元年某侯元年方天下大定奉漢法度
  行漢年號固也又況孝武新建元而輒自改元可乎淮南鴻烈亦稱
  淮南元年許愼註云淮南王安始封之年也特爲史官者欲著每國
  之名爵年代世系故一以是書之非改元也考之於漢者如此則可
  見東周諸侯之必不然矣
  秦誓論上
  秦穆公因杞子之謀以伐鄭鄭人知之旣還而晉人又敗之于殽內
  愧蹇叔外爲諸侯所笑咨嗴痛惜發言自誓且以咎其聽言之失而
  已欲戰之心固自若也修而車賦儆而師徒逞其憤怒求以報復非
  不欲詢老成棄新進也言猶未已而兵遽出於晉郊然則夫子何以
  獨列之書乎將不取其悔過乎曰夫人誰無過過而能悔然後能改
  改過君子之心也以君子之心行王者之事將已亂非生亂將寡怨
  非積怨穆公有一於此乎今徒信其區區自誓之言不察其無道用
  兵之罪雖說春秋者亦不敢少責於秦反以深責於晉是不知秦猶
  晉也且曰晉人三敗秦師秦之見報人之常情也未至如晉之甚晉
  人又輒報之則過矣故春秋常情待晉襄王事待秦穆文之四年穆
  公雖見伐而不報然後可以實其悔過之言是又非也夫以秦之所
  謂悔過云者吾知其心矣必也追念旣往之敗引咎歸已作爲言語
  以自解於國人使國人不徒忘其死傷暴骨之戚且又作其迅奮欲
  戰之憤封殽地之死骨啟隴西之霸圖蓋已盡在於自誓之一日是
  則因敗爲勝轉禍爲福而鬬士自倍者也若夫文之四年穆公非不
  欲報伐也兵出累年民勞國敝又復有事西戎闢國十二固少愒耳
  未始一飯不在晉也六年之夏穆公卒矣不然晉不先動而秦輒加
  兵非結怨亂之甚者乎雖以康靈桓景繼體之君出事已隔世讎猶
  未釋自僖三十三年殽之戰迄宣十五年輔氏之戰凡幾戰矣三四
  十年之間和好未嘗協兵釁未嘗解不顧義理之是非而專以干戈
  爲報復夷狄之道也春秋且以是而狄之矣穆公爲有以基之者也
  烏在其能悔過乎雖然自其言而論君子不以人廢言此夫子所以
  獨列之書也自其事而考二帝三王以來世變至此極矣是未可以
  王事待之者也齊宣王伐燕而敗慙見孟子而陳賈乃敎之以文過
  由是較之則穆公之所以爲賢者豈不遠矣
  秦誓論下
  方周之東遷平王之命蓋與成康太平之世無以異於是哀痛慘惻
  之心亡矣周道不幾於衰乎雖然聖人猶有望於魯魯周公之胄秉
  禮之國也魯不足望則天下之勢不倂於秦而不止是故帝王之末
  簡而秦魯之誓書附之予嘗論其不然當春秋之時秦幾霸矣殆無
  與於王室之盛衰自殽之戰大敗於晉兵戈日尋無有寧歲東諸侯
  不復與盟會又且南合於楚晉楚爭衡秦何有焉晉人曰齊秦楚狄
  方強今三強服矣敵楚而已楚人曰捨齊秦他國請相見也是秦不
  晉楚若也且秦之興始於孝公之用啇鞅成於惠王之取巴蜀地形
  便兵力壯蠶食六國倂吞二周戰國之秦也非春秋之秦也此其去
  吾聖人之卒也亦久矣雖吾聖人之答子張以百世可知必曰其所
  因者在乎禮其所損益者在乎制度文爲小過不及之間耳非若後
  世讖緯術數之學也烏知周之必倂於秦哉聖人不作諸子雜說並
  起左丘明國語載史伯之言亦曰夫楚重黎之後也黎爲高辛氏火
  正昭顯天地以生柔嘉姜嬴荆芉實與諸姬代相干也姜伯夷之後
  嬴伯益之後也伯夷能禮於神以佐堯伯益能儀於物以佐舜其後
  皆不失祠而未有興者周衰將起矣又曰武王之子不在應韓必在
  於晉且使鄭桓公勿逼焉而別寄帑於虢檜然亦何以異嚮所云哉
  夫西周之末王政舛錯史伯知其必亂則當矣齊固大國也雖晉文
  侯帥師以救周難猶次國耳楚亦蠻夷蕞爾子男之邑秦仲方入仕
  于周尙未得岐豐地未列於諸侯豈特與諸姬代干也哉必周之東
  遷齊始霸晉亦相繼而霸秦則桀驁於西楚則暴横於南而鄭也適
  居四方之會交南北之衝彼四國者恆困之矣丘明將與魯悼公同
  時且推其所見而言皆傅會無誠實猶戰國之世見秦之強遂謂聖
  人敍書之際已覩其勢之若此而特以感傷之微意寓焉非行事之
  深切著明者也然則書何以列費誓秦誓曰伯禽初封適有淮夷之
  寇以修內備以扞外侮井井然各有條法蓋聖人善之者也非有望
  於魯也若夫秦誓則吾前論及之亦詩之取魯頌啇頌也如是而已
  矣
  孔子不貶季札論
  春秋吳子使札來聘吳蠻夷之國也君稱爵大夫稱名而不氏因其
  始通禮蓋未同於中國也是特楚椒秦術一例而書耳說者曰春秋
  責賢者備吳子使札春秋不稱其公子是貶也然則曷爲貶札賢者
  也本其辭國以生亂故聖人特託其來聘而貶之也是不然夫吳子
  壽夢有子四人長曰諸樊次曰餘祭次曰夷昧季則札也父知其賢
  兄弟亦知其賢嘗欲立以爲嗣矣又且約以次傳而致國矣然終不
  肯有其國豈不曰立嫡者以長傳國者以賢苟不顧人道之大倫以
  成其父兄之志誠不若守匹夫之介節而得其退耕于野之安也何
  則長幼之序不可紊君臣之分不可奸將已亂也非生亂也今則諸
  樊兄弟已死夷昧之子僚乃立吾將奉嗣君之命而歷聘乎上國豈
  料魚劍之變驟起於肘腋之間哉聖人固不得以是而豫貶之也闔
  廬之謀王僚之弑且知季札必不受成國於賊手僅以先君傳授之
  次第藉口於國人雖常人之情猶得之矣況聖人乎說者則曰太伯
  犇吳而不返季歷嗣位而不辭武王繼統而受命亦不以配天之業
  讓伯邑考也是又不然夫太伯之去因古公之欲立其弟季歷嗣位
  非不辭也端委治吳而不返豈可殞周家已成之業哉若伯邑考則
  且爲御於啇見殺於文王之世矣使太伯返則季歷不肯承西伯之
  任伯邑考在則武王亦不肯任天下之責太伯之德雖在於讓季歷
  之賢武王之聖非皆出於不讓也父子世常法也兄弟及則法之始
  變也陽甲盤庚之間殷以是亂者九世豈獨季子之辭國乃生亂哉
  說者則曰叔齊之德不越伯夷孤竹舍長而立幼私意也諸樊兄弟
  無及季札之賢者父兄眷眷焉欲立札公心也是又不然夫伯夷以
  父命爲尊叔齊以天倫爲重彼此交致其讓而各盡其心以故聖人
  賢之然季札又何以知其爲公心哉諸樊兄弟欲承父兄之志使有
  其國盍不於吾魯隱桓之際觀之乎惠公欲以桓爲嫡禮之所不得
  爲也惠公縱其邪心而爲之隱公又探其邪志而成之秪以自禍而
  已壽夢其惠公也諸樊兄弟其隱公也吾見其邪尙何公心之足云
  哉且謂季札生亂於辭國殊不知使有其國亂益甚矣說者則曰春
  秋多變例聖筆有特書荆楚無大夫而屈完書族王朝下士以人通
  而子突書字諸侯公子以名著而季友書子母弟之無列者不登其
  姓名而叔肸書氏皆以賢而特書也若仲尼亦賢季札必依此例而
  特書矣是又不然夫齊桓召陵之師楚人未有必盟之意也而屈完
  請服王人救衛之役王室微矣而又使子弟主兵故子突不得有功
  季子來歸則我公請之於齊而欲以靖魯國之亂叔肸之卒則又或
  以公弟之貴而世遂爲卿聖人之特書者特因四子以主義豈得与
  季札例言之哉然則春秋之旨主於吳之來聘不主於季札之讓國
  季子之來聘可見也讓國不可見也吳之始通禮未同於中國吳子
  之使札是猶楚子之使椒秦伯之使術也聖人一以是書之至若楚
  之自州而國自國之有君有大夫而後漸同於中國後日楚子之使
  薳罷君以爵大夫以名氏楚殆盛矣聖人果賢之乎否也今則春秋
  書之曰札而不稱公子者吳之始通猶未至於楚之寖盛故也又況
  吳子之使聘者一國之事季札之讓國者一家之事春秋魯史也主
  於吳之聘我者耳若季札之辭國生亂非惟聖人不能於是貶之雖
  聖人欲於是而稱其讓國之賢亦所不能也要之爲此說者公羊則
  曰賢季子糓梁則曰善使季子夫季子固賢者也春秋亦不以其賢
  而不名也公羊所謂許夷狄者不一而足是也若以吳子之使札爲
  善札賢而名所以成尊於上楚椒秦術名而非賢也又將何以成其
  君乎是蓋吳之始通而後有聘賢札貶札聖人不暇論也今又反因
  二傳之說強附他義且貶爲非賢者何哉失聖人之本旨矣
  與黃明遠第一書論日夜食
  頃見擧糓梁春秋違失有日夜食之辨及觀劉氏權衡亦謂春秋據
  見而錄不應書日夜食何休難之得矣鄭康成強爲文過耳予嘗考
  之日月之贏縮有常度則日月之薄蝕者候之亦且有常聖人之作
  春秋所以宣明曆數而示諸人者固不能必日之不夜食也莊之十
  有八年三月日食上不著日辰下不稱晦朔是則糓梁求所以解經
  足以知日之有夜食鄭君知所以驗日之有夜食以故寧分糓梁之
  過而不辭古者天子有日官諸侯有日御世修其業以攻其術孔子
  爲春秋之故亦修殷之故曆夫曆春秋之所重也後之儒者或造家
  術或用黃帝以來諸曆必先推考日食以驗春秋何則日之行也有
  中道月之行也有南北九行當其晦朔之交或食淺或食深或頻月
  迭食或曠歲不食是皆後世善算者所能及也何休難曰春秋書日
  食不言月食日者因其無形也故闕其疑何緣以夜食書乎予嘗推
  鄭君之說知日之必有夜食言乎前月之晦日入久矣言乎次月之
  朔日出而已虧傷蓋天之晝夜以日之出入爲分人之晝夜以天之
  昏明爲節此傳所謂因王者之朝日而後見日之有虧傷也今而曰
  一日一夜合爲一日日始出而虧傷未完是朔食也如或不見其虧
  傷則可謂夜食耳夫自周天三百六十五度有畸者而論之天平運
  而舒日月則內轉而縮日一日一夜一周天而在天爲不及一度若
  月已不及十三度有畸以日之速用月之遲退以及之一月之間積
  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日月一會是則二十九日
  少半日也天運之參差不齊日食之在晝在夜不可以一定論也必
  以日之始出則爲晝食日之旣没夜行地下則將不得爲夜食乎徐
  邈曰日夜食衆星無光蓋衆星託日以爲光者也世之登泰山者夜
  半觀海出日人世之闇闇猶故也於此而或食謂之食朔可矣晝食
  未可也又安得不曰夜食乎予嘗遠徵前代魏永安二年十月己酉
  日食地下虧從西南角起近據宋世淳熙十二年九月望太史言月
  食在夜新曆楊忠輔言月食在晝慶元四年九月朔太史言日食在
  晝草澤陳大猷言日食且在夜月猶有晝食又況穀梁已有日夜食
  之傳乎夫曆本春秋之所重者也今而曰孔子從周何嘗考殷曆設
  考之矣今論語家語禮記中庸皆不見也雖然論語所載詩書禮樂
  皆嘗討論獨無一語及春秋將謂春秋非孔子作可乎襄之二十有
  八年書春無冰哀之十有二年書冬十有二月螽不宜有螽而有螽
  可以有冰而無冰是二者仲尼或指以爲司曆之過魯曆羌矣則殷
  曆庸有不考者乎今而又曰杜元凱嘗用劉歆三統曆著春秋長曆
  亦不曾因推長曆言日夜食雖然元凱長曆晦朔參差甲乙舛錯委
  曲從傳反謂經必有誤是雖未始明言日食之在夜吾以天運考之
  則必知日之有夜食不敢謂聖經之必無也抑長曆倂考古今十曆
  乃知三統最疏固不肯因而用之以著長曆長曆大槩劉洪乾象曆
  耳乾象斗分細故不可通於古殷曆斗分粗故不可通於今姜岌有
  是言也庸詎知春秋不用殷曆乎今而又曰自堯以來因日之出納
  爲晝夜若日出而已虧傷便是晝食不必言夜是故旦則驗日初昏則
  驗星此說善矣然聖人之作春秋所以宣明曆數而示諸人者將不
  復以日月薄蝕之故而後定也不然則固不能必日之不夜食也嗚
  呼天文曆數之學不易言矣聖人之占天也有可以度數求者有不
  可以度數求者而其理固自行乎其間又豈得以吾耳目之所及者
  而遽定也哉然今曰日夜食經本無明文惟見於穀梁子穀梁子魯
  學也至漢鄭君信之晉范甯又信之今之世學者主胡氏胡氏亦信
  之予固不敢以不信也然則吾明遠之所擧云者傅之不信而惟何
  休劉敞之緒論是徵故又敢始終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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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颖吴先生集

《渊颖吴先生集》

元代诗文别集。12卷。吴莱撰,吴莱私谥为“渊颖先生”。《四库全书》曾据两江总督采进本编入别集类。本集为吴莱门人宋濂所编,卷首有3序:至正十二年(1352)胡翰序、刘基序、胡助序。后2序未署年月,均应作于至正年间。其中影响较大的《观日赋》风格近于汉赋,延祐七年(1320)以《春秋》举荐但未中选,吴莱东游昌国,于盘陀石观日出并作此赋以明志。吴莱的诗仅为3卷,但很受诗评家重视,清人王士禛《论诗绝句》说:“铁崖乐府气淋漓,渊颖歌行格尽奇。耳食纷纷说开宝,几人眼见宋元诗。”(第16首)他还提到“吴立夫长句瑰玮有奇气”(《选古诗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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