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齋王文憲公文集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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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魯齋王文憲公文集》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2723
颗粒名称: 魯齋王文憲公文集卷之五
分类号: K221.04
页数: 12
页码: 一-二十二
摘要: 本文是关于中国古代经典文献《尚书》的解读和赏析。文章讨论了《尚书》的难读性,因为它是二帝三王治理天下的大经大法,但也是最难解读的经典之一。作者引用了朱熹和其他学者的观点和方法,探讨了《尚书》的渊源、简奥、疏瀹、错糅等方面,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和感悟。
关键词: 尚书 史籍 金华

内容


  書疑序
  聖人之經最古者莫如書而最難讀者亦莫如書以二帝三王治
  天下之大經大法孰有加於書者奈何伏生之口授科斗之變更
  孰能保其無誤此書之所以難讀也朱子於諸經莫不探其淵源
  發其簡奧疏瀹其湮塞而貫通之縷析其錯糅而紬釋之無復遺
  恨獨於春秋不敢著一字書止解典謨三篇而巳後又有金縢召
  誥洛誥說及考定武成凡四篇予嘗多幸得觀典謨手畢密行細
  字東國西補蓋非一日之所更定其用力精勤如此學者猶恨不
  及見其全書孰知書之果不可得而全解也朱子嘗謂眉山蘇氏
  書說善得其文勢或謂失之簡曰如是亦可矣謂金陵王氏獨不
  解洛誥猶能於此而不穿鑿亦稱之也又嘗問東萊先生於書有
  不可解者否曰亦無可缺後二年復見乃曰誠如所喻是亦難說
  者至於朱子教門人則俾之先讀其易曉而姑後其贅訛此固不
  得已之詞甚矣書之難讀也今九峰蔡氏祖述朱子之遺規斟酌
  羣言而斷以義理洗滌支離而一於簡潔如今文古文之當考固
  巳甚明矣大序小序之可疑今巳甚於帝王之詞與史氏之詞參
  錯乎其中今亦可辨有害理傷道者又辭而闢之有考訂平易者
  亦引而進之如天文地理之精覈歲月先後之審定用工勤苦久
  已成編後學可謂大幸然疑義缺文之難朱子曰未詳曰脫簡者
  固自若也分章絕句之難朱子不肯句讀者亦未能盡通也况讀
  書至拙如子者豈能遽豁然于中哉諸儒之所能解子固幸因得
  而通少子之所不能通雖諸儒極融化之妙支綴傅會屈曲將迎
  然亦終未能盡明也在昔先儒篤厚信古以爲觀書不可以脫簡
  疑經如此則經盡可疑先王之經無復存者後生爲學所當確守
  先儒之訓何敢疑先王經也不幸秦火旣焰後世不得見先王之
  全經也惟其不全固不可得而不疑所疑者非疑先王之經也疑
  伏生口傳之經也讀書者往往因於訓詁而不暇思經文之大體
  間有疑者又深避改經之嫌寧曲說以求通而不敢輕議以求是
  夫聖人之書萬世之大訓也與日月並明與天地終始不惟不當
  疑亦本無可疑後學非喪心孰敢號於眾曰吾欲改聖人之經然
  伏生女子之口傳孰不知其訛舛聖人之經不可改伏氏之言亦
  不可正乎糾其繆而刋其贅訂其糴而合其離或庶幾乎得復聖
  人之舊此有識者之不容自己漢唐諸儒智不足而守有餘泥古
  護短堅不可開逮至本朝二三大儒方敢折衷以理間有删改譏
  議喧豗猶數十年而後定今訓註多巳詳明而猶可略也惟錯簡
  繁多極關玩索若稍加轉移以復大體不動斤斧以鑿元氣不可
  强通者仍缺之是亦先儒凡例之所評也元體苟正則訓詁不待
  費詞可以益簡而益明矣愚不自揆因成書疑九卷凡五十篇正
  文考異八篇藏之家塾以備探討嗚呼歐陽公曰經非一世之書
  也傳之繆非一日之失也刋正補緝非一人之能也使學者各極
  其所見而明者擇焉以俟聖人之復生也子深有感於斯言云
  雅歌序
  古之詩猶今之歌曲也但雅頌作於公卿大夫用於朝會燕享用
  於宗廟祭祀非庶人所敢僣惟周南召南通上下而用之被之於
  管弦之中以約其情性之正以範其風俗之美此王化之所由基
  非後世之所可及也其於國風雜出於小夫賤隸婦人女子之口
  以述其閭巷風土之情善惡紛糅而聖人亦存之以爲世戒非皆
  取之以爲吟咏之當然讀之者悚然知所羞惡則聖人之功用遠
  矣正不必句紬釋而字字精研求其美者玩味誦咏之之可也若
  以爲聖人旣删之後列之經籍而皆不可廢則又何以謂之鄭聲
  淫而放絕之乎今考桑中之詩曰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
  乎淇之上矣其溱洧之詩曰維士與汝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雖
  蕩然無復羞愧悔悟之意若概之以後世怨月恨花殢紅偎翠之
  語艷麗放浪迷痼沈溺者又不可同日而語矣子嘗謂鄭衛之音
  二南之罪人也後世之樂府又鄭衛之罪人也凡今詞家所稱膾
  炙人口者則皆導淫之罪魁耳而可一寓之於目乎然三百篇之
  音調巳亡雖鹿鳴而天下篇腔律具于儀禮集傳又非樂工之所
  能通識觀其章疊句整氣韻和平而淵永深穆之意乃在於一唱
  三歎之表孰能審其音以轉移其氣質涵泳於義理哉至於習俗
  之歌謠辭俚而韻窒又無足取所以學士大夫尙從事於後世之
  詞調者旣可倚之於弦索泛之於脣指宛轉縈紆於喉舌之閒憂
  憤䟽暢思致流動猶有可以興起人心故也間因暇日有傳寇忠
  愍陽關之作而子朱子爲之感慨題贊其意深矣因併及它作可
  以麗於此者不間古今類爲雅歌若干卷而竊有取於放鄭聲之
  遺意云
  先世遺蹟序
  某幼罹艱棘學蕪行荒慶源寝寝乎將堙先德垂垂乎就泯天開
  一覺豁然四顧茫無根蒂藉朋友之力粗知學問之正塗回首家
  庭之文獻已流落幾於盡矣旣而自慰曰與其守先世之遺書不
  若得先世之遺志雖然伯魯之簡已失叔敖之孤徒存今不考諸
  遺書何以繼其遺志幸保手澤數紙晚遂裝整列其目於魯齋淸
  風錄之首使觀者知不肖孤不能自强終無以續先世之遺音將
  抱恨於九原猶可以爲後人之鑒云某拜手敬序
  送曹西溆序
  僕聞聖人著明明德之教於後世曰大學其書有治國平天下之
  道於終篇曰絜矩後世不循其本而遽以治國平天下自任國且
  未治而天下得其平者尤鮮蓋絜矩之道未易明也絜矩者所以
  處天下以方正均一也三代而下所甚急者富國强兵而巳富國
  强兵必以理財爲本而儒者不屑爲夫理財而不用儒者其害不
  可勝言矣朱子曰國富則民貧兵强則民病今民已貧且病也而
  國未嘗富兵未嘗强何哉夫財者天下公共之物也積於左而右
  必因聚於右而左必虛前後上下皆然今乃上不積於國下不積
  於民必有所偏聚者矣僕於是知絜矩之道爲甚精密也故著孟
  獻子之言爲公卿大夫之法且極言聚斂之臣其罪踰於盜臣其
  斥之也可謂深切矣自貢助徹之制壞而租庸調之法立庶邦惟
  正之供者止此他皆非正法也今勢家巨室以不輸王賦爲能相
  習成風而有司惟困弱小戸之是征至再至三無所愬告驅而爲
  盜賊而後已咸淳辛未寶謨宗卿曹公分符寶婺下車之初悼帑
  藏之赤立恨勾稽之久廢不得巳借鈔於勢家巨室以〓其虧盈
  此救時之權也蓋一巨室勢家必兼百千萬小戸之資督一大戸
  可以寬百千萬小戸之力庶幾乎絜矩之道財賦方輻輳而謗議
  紛然而遽止雖一時講行尙欠從容詳密而初無重催抑納之訴
  又何尤焉旣而百廢俱舉時和歲豐民安其業且陰爲水旱貴糴
  之備不止其數以求名人歌頌者不釋口獨於借鈔之事人不以
  爲善吁可歎也吁亦不足歎也可歎者傷眞道之難行不足歎者
  吾知謗者之心矣上今以大農之長召公豈不以大農者國家財
  賦之淵藪正欲倚公經理之願公無以前事爲鑑而自沮進而告
  于上退而告于元老理財無巧法止得天下輸其所當輸者足矣
  但輸其所當輸當自公卿大夫始是道也卽絜矩之道也以義爲
  利者也平天下無以易此僕誤辱眷遇之隆不能爲祖餞之禮贈
  之以言古人所重敢以是告執事云
  樓說之名字序
  子外舅峴山先生樓公晚而得子愛如拱璧方生計衰落僑寓金
  華自任薪水之勞鞠其子兀坐於枯椽敗牗之下或勉其爲農或
  勉其從釋先生愠形于色又有勉之以讀書習字者則亦俛而不
  答年幾弱冠乃謂予曰冠而字周道也吾將與之冠而名且未命
  子盍爲我謀之予謝不敢當曰命名父事也字則賓焉先生固請
  予未有以對頃之有日者過我試以此子之五行而之其言曰澗
  下有水源幽而地寒將東其流而巨山限其前退而西就兌澤則
  得其所矣予心獨有感復命曰宜名此子爲澤字以說之先生曰
  何義也日山下有澤於卦爲損此子生而家道替之象也水逆行
  非性之罪有山障其流回入於澤勢使之然也夫兌者說也陽剛
  居中中心誠實之象柔爻在外接物和柔之象故爲說而能正此
  至善之道也象曰麗澤兌君子以朋友講習蓋兩澤相麗交相浸
  潤互有滋益此說之大者若夫汪洋演漾澄涵淸泚上接洙泗之
  淵源下承伊洛之流派是澤之德也不然則同流合污濁斯瀾足
  爲澤之羞亦自取之也先生曰然得之矣因爲之序
  好生錄序
  天道流行發育萬物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爲心是之謂仁故仁爲
  心之德而愛之理也愛莫大於愛親此本其所由生也其次則仁
  民而愛物此推其所並生也吾儒所謂理一而分殊者愛有等差
  如此自世教不脩人欲橫流戕賊其天理本其所由生也旣瞢然
  而不知省又烏知其並生於天地之間者雖草木蟲魚之微亦不
  當無故而毀傷也故曰天子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
  故不殺犬豕是以孟春之月犧牲不用牝禁止伐木毋覆巢毋殺
  孩蟲胎天飛鳥毋〓毋卵仲春之月毋竭川澤毋漉陂池毋焚山
  林季春之月田獵罝罘羅罔畢翳餧獸之藥毋出九門君子達而
  在上立法定制品節禁戒其爲教也順而易君子隱而在下著書
  立言開導勸世其爲教也逆而難况愚夫愚婦冥頑蔽痼教化未
  易感刑罰未易艾不得不推天道福善禍淫之理多方以誘之開
  其不忍之端遏其稔惡忘返之念此令君好生錄之所以編歟令
  君嘗宰金華律已甚嚴視民如傷百里旄倪愛之如父母忽浩然
  懷歸不可挽後四年以此編見寄三復披玩作而歎曰至哉令君
  之存心也先之以列聖之寶訓次之以賢哲之格言雖佛書道藏
  稗官野史無所不載分門合類善惡粲然吁其用力亦勤矣雖非
  先王化民之正法是乃仁術也識者當觀其心云
  送王伯忠序
  淳齋王伯忠調浙江征官兼惠民藥局戒行有期先數日訪別目
  予言爲贈予謝不敏而徵之再三惟伯忠明粹疏練處事暇密不
  惠不見知於當世區區之慮正恐珠光媚海玉彩搖山不能不返
  起愚夫之疑敢以韜晦涵養四字爲涓埃之助而申其說昔先正
  樞相筮仕之初西山眞公爲作潛齋記其所以推潛之義殆無餘
  蘊大略亦韜晦涵養之意今登於文集刻於堅珉植於家塾樞相
  平生受用異時功名事業實基於此伯忠夙夜觀感服習亦旣熟
  矣奚待予言每讀魯論至亡而爲有虛而爲盈約而爲泰此直妄
  人也聖人之言寬大止曰難乎有恆矣旣不能常則其實可立而
  見豈能欺人徒自欺耳若夫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
  實若虛犯而不校亦幾於詐而曾子以之稱顏子何也苟出於詐
  亦豈能有常而從事於此哉善乎朱子之言曰顏子之心惟知義
  理之無窮不見物我之有閒故能知此于未甞不爲之躍然有感
  葢人之美質難恃學問易畫惟知義理之無窮則學問自不能止
  此句地步甚潤根基甚厚工夫甚深有純亦不已氣象誠能如是
  又不止於韜晦涵養而已今輦轂之下四方智愚賢不肖之所轇
  轕也是非曲直利害之所囂豗也貧富貴賤禍福之所變化也榮
  華之所馳鶩習俗之所薰染威勢之所怵迫或壓於上而不得伸
  或忌於旁而不得釋或謗於後而不能自明或誘於前而不能自
  禁必至於悼忠改錯追巧苟媚者相迹而奔也有能不變於初不
  貳其守亦可以爲難矣於斯時也不期於韜晦涵養而不容自己
  蓋不韜晦則蹈危機而不知不涵養則鼓輕躁而不覺然苟止於
  韜晦涵養則猶故吾也何有進乎惟能常存義理無窮之心而益
  求其所未至凡一事一物無易無難皆莫不爲吾進德之助矣詩
  云衣錦尙絅惡其文之著此韜晦之方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
  章此涵養之功也爲已之學入仕之初立心當自此始伯忠亦然
  啟蒙發揮後序
  沖漠無朕而萬象巳具風氣漸開而人文漸明非一聖一賢之所
  能盡發故伏羲氏之畫八卦也仰觀俯察近取遠取得河圖而後
  成雖曰闡陰陽變化之妙而其用不過教民決可否之疑而已歷
  唐虞夏商有占而無文至文王始繫之以彖周公繫之以爻吾夫
  子又從而爲之傳更三古四聖人而易之爲書始備蓋非一時之
  所能備也文王變後天之卦而先天之易幾於亡大傳發義理之
  奧而變占之用幾於隱後世不能會通而並觀於是尚義理者淫
  於文辭尙變占者淪於術數而易道始離矣我朝盛時邵子密傳
  羲畫而缺於辭〓子晚釋周經而缺於象先後不二十年而從游
  非一日迺不相爲謀而各自成書皆臨終而後出書雖不同然各
  極其精微反若分傳而互足異哉易道之所以大明也由是朱子
  著爲本義謂易本於占而義爲占而發懼後學梏於見聞而未易
  信也又作啟蒙四章先開其袐而祛其惑首之以本圖書原卦畫
  示易之所由始也次之以明蓍策考變占示易之所以用也然亦
  各爲一書而學者猶未能融會而貫通之北山何先生受業勉齋
  之門聞此義爲甚蚤晚年纂輯朱子之緒論羽翼朱子之成書不
  敢自加一字而條理粲然羣疑盡釋至於引本義之彖辭參於變
  占之後使千百年離而未合者兩無遺恨眞有得於體用一原顯
  微無間之深旨豈不爲後人之大幸歟先生無恙時因約齋王史
  君請刋梓于盱江嘗命僕序其首僕固辭不敢承先生今亡矣不
  可使觀者不知編摩之大意於是忘其疏鹵述其略于後云
  會拜題名序
  自後世宗法不立而尊尊之義親親之恩幾至於晦蝕泯滅而不
  存豈秉彝好德之良心不如古人哉亦以觀感服習之未至此正
  父兄之責也吾宗自始祖至五世大宗嘗中斷矣又三世嘗以儒
  學顯于時矣於是推親睦宗族之道立爲序拜之禮每朔會于四
  大位上冢受胙亦然所以一人心定名分以培根本也扶持保守
  亦旣有年諸長上欲立始廟而未得其所後因東軒虛曠而卒成
  先志然猶有所未盡間嘗考之禮經別子爲始祖繼別爲大宗注
  疏有二義一謂諸侯之庶子別爲後世之始祖一謂始來在本國
  者今三府君自鳳林遷入城府固已合始來之義若以天子建德
  祚土言之尙書莊敏公祚土東陽郡侍講煥章祚土金華丞相文
  定公祚土魯國皆得以爲始祖也小四府君創業臨江子孫出仕
  亦得以附始末之義闔族建議請同享於三府君之廟所以共明
  命而厚入倫於親親尊尊之道庶幾乎有所觀感服習垂裕無窮
  云咸淳已巳冬至奉安禮畢序拜謹述事姑書于題名之首
  記
  默成定武蘭亭記
  蘭亭脩禊序右軍之神筆也所謂遒勁圓健已備其美七傳而至
  智永其徒辯才尤祕藏如護頭目越二百六七十年而唐太宗以
  術取之未幾殉于昭陵而眞蹟亡矣唐初善書者多而臨摹不止
  一家惟歐陽率更爲逼眞勒石禁中石晉時契丹舉歸流落于定
  武此所以定武本獨貴重於天下本朝慶曆中碑出民間歐公集
  古所見巳四五本乃以定武爲別本蓋亦未深考也其後米南宮
  所得止褚河南臨本耳自熙寧後薛師正父子別刋二本以易元
  碑於湍流帶左天劖損一二筆爲識行於世者往往別刋本故定
  武眞本亦不多見南渡以來紛紛翻刻幾千石矣訛以傳訛僅同
  兒戲每竊哂之寶祐丙辰仲夏將晦內兄潘伯遠之子出乃父遺
  訓以家傳數碑授予囑以後事而默成所寶蘭亭敘亦在其中予
  且悲且懼質田以承命久而玩之實熙寧以前定武本也何以證
  之字有率更體而所劖五字尙可見也諸家所識精筆儼然在目
  千石辟易莫敢仰視如皓月中天而萬緯沈暉如祥鸞覽德而羣
  飛斂翼自可獨步東南也方宣和紹興間胡馬南馳中原俶擾士
  大夫宜未暇留神於翰墨題識于後者猶二十餘人多一時名公
  卿也豈非懷古傷今而卒付之無言乎最後范太史沖一跋微發
  其機寓感慨之深意眞足以瘖晉室羣賢之舌而奪之氣後之來
  者宜不復可措手矣惜乎元祐諸君子之故蹟脫落不存自是息
  影潛形百二十餘年而歸于予以予無所嗜好一朝而得北方晠
  時之名刻傳默成衣鉢之餘玩亦異事也暇日摩娑展觀對諸賢
  姓名肅然起敬豈特懷感世道之廢興而是物之託諸人者已不
  勝其可歎未知後之視今復如何也因題其顚末于后云銘曰
  默成典刑百年雲散伯遠治命授此珍玩定武故實諸賢題贊獨
  步東南永式淸鑒
  淳化帖記
  本朝儒學獨盛非漢唐可比而碑刻尤多蓋 太宗皇帝偃武修
  文一洗五季鋒鏑之腥以闡吾道伊洛之原天下甫定卽遣使購
  募前賢眞蹟集爲法帖十卷而藏之鏤板于中禁每大臣登進天
  府者賜以墨本歐陽集古錄云時禁中災碑板被焚遂不復或云
  板今在但不賜耳故人間以官法帖爲難得然當時命王著辨精
  粗而著之識鑒不明眞僞莫察玉石雜糅遂爲全帖之累前人論
  此固多矣此雖不能無疵今彙萃古人筆千百年間一開卷而粲
  然在目使人擊節賞歎不已豈不快哉後來未暇論其少繆政恨
  眞法帖之難見絳帖銓次不同劉希白長沙帖字行踈密亦異陳
  王本病於無精神臨江本病於瘦弱俱不足以比肩閣本紛紛各
  自夸張不特字體變動而摸拓亦無精墨是以山谷云當時用歙
  州貢墨摸打則色濃李廷珪墨李莊簡云用後用潘谷墨則色淡此墨色濃
  淡之分也李莊簡云初時板完好不用銀釘後來板漸拆裂然後
  用銀釘此銀釘有無之分也山谷又謂墨濃則瘦墨淡則肥此字
  畫肥瘦之分也然非閣本則此皆不足辨予所見閣帖凡四本一
  爲李莊簡舊藏此爲墨最濃而未見銀釘一爲先伯文定家藏墨
  淡而肥巳有銀釘一爲聞人仲信家藏亦非先本一爲潘氏維屏
  得故家物疑陳王本也淳祐癸丑之夏予偶得鬻碑塵敗之帖兩
  卷人所不售者細視之眞李廷珪墨打者也精神體致絕出前四
  本手自裝褫分爲四册永爲閣本之式以予草茅下士解后而得
  中原晠時難得之帖亦大過分矣而敢望其全乎惟其不全故予
  得而寶之錫山尤公有云鳳皇一手麒麟一甲終是希世之寶况
  巳得十分之一矣天下之尤物豈盡出於金題玉躞中耶
  靜觀堂記
  予之宗人廬陵史君平生嗜易自號玩易老人晚於所居之西偏
  敞堂一區扁曰靜觀予時得從容於其間而思得其義蓋易之道
  陰陽動靜兩端而已靜而觀萬物之理是靜涵乎動動而順萬物
  之情是動主乎靜也周子曰動而無靜靜而無動物也動而無動
  靜而無靜神也故又曰非不動不靜也朱子曰惟聖人全乎天理
  其動也靜之理未常忘其靜也動之機未當息此周子所謂神妙
  萬物者也史君學有淵源講動靜之理熟矣觀萬物之情精矣故
  出而試郡安吉也當嘉熙庚子歲以歉告禱雨盡其瘁嗇其用廣
  其儲梳剔獄訟動卹民隱凡可自盡者皆得於理之所當然惟此
  郡苗額悉隸上供歲仰和糴例責牙儈是時價日穹用日窘轉糴
  于大家亦理也豪猾訴于漕臺使者嚴止之告于朝廷都曹不恤
  也內有兵食之憂外有餓莩之責郡復可爲乎於是再乞祠三自
  劾而歸矣動靜者進退之機也進退審則動靜之見定可以無媿
  淳祐乙巳再守建昌未兩月盜發廣昌之管下蓋頑民蟠据山谷
  家植戈矛平時擅私販之利生長于寇略爲患且久矣一旦因憲
  司保伍之令太嚴激其嘯呼勢漸猖獗侯亟作運調爲捕招並行
  之計糾合諸寨請兵諸司款賊謀散徒黨結內應利器械峙糗糧
  應變〓轕疾如風雨卒能平盪八千之凶孽無延蔓之禍見于諸
  公之言者尤可證也有曰侯謂彼眾我寡法當刑之計以取之使
  之不敢遠離巢穴吾事濟矣此制勝第一機也有曰不動聲色密
  運籌策張聲勢倡隅總設招誘解脇黨郡賴按堵皆由深沈果斷
  應接得宜不失事機故也有曰子不聞比歲漳浦之盜乎此其徒
  也譬之養疽不潰決不止侯能款以計一舉勦之除數歲醖釀之
  禍根於旬月間四境無相煽以動者功不偉歟夫平寇之策不過
  招與捕二說招所以捕捕所以招應機者神執方則泥己丑之失
  必於招也今日之得招而捕也且招且捕不足以相病故也其後
  鄭公逢辰之秦尤爲慷慨皆未足以得侯之心蓋其靜觀乎世道
  久矣故能以一靜獨立於羣動之表應倉卒而不懼者此也至於
  廬陵之功尤爲敏捷始兵鈐挾驕卒劫制郡將一口號呶侯叱之
  氣聾而退鈐乃密申諸司謂卒爲亂卒知之不平碎其車蓋罵辱
  之侯聞于朝逐去卒憤平而懼生慮憲司之追捕始謀作亂闔郡
  惴惴一日刻期縱火伺者密告侯止以夜直之卒出其不意悉擒
  之天風雷雨以助其威侯入教場施行如法民不知也歸理簿書
  獄訟如平時人咸服其從容兵鈐竟媒孽以罪罷邦之人士冤之
  方建靖亂大碑以紀其實作爲歌謠以頌焉寓公歐陽守道爲之
  序至今人德之凡此三郡之設施皆以靜制動之効觀其動而用
  者不失其當知其靜觀乎萬物之理豈不精哉侯以靜而觀予獨
  觀夫靜而有感焉周子通書以蒙艮二卦終之何也山下出泉靜
  而淸所以養其未發之善艮其背者靜而止所以全其巳發之善
  一敬湛矣萬想不搖山光凝而夜月白野水空而庭草翠悠然自
  得表裏俱融此不特靜觀也而深造乎主靜之地果能如是有何
  事業之不可爲夫子曰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
  其勉之哉史君名侑實予之族姪云
  婺州都稅院記
  古先聖王屬意於商賈也厚矣其制法爲甚詳其設官爲甚密以
  其貿遷有無爲民生之大利也故有司市之職分地以經之辨物
  以平之禁靡以均之與之行布徵價止訟與之除詐去盜斂賖無
  所不備又有質人掌成市之貨賄有司關達貨賄以節傳出之何
  其慮之深而衛之周也孟子曰古之爲市者以其所有易其所無
  者有司治之耳其後有登龍斷左右望以罔市利者人以爲賤故
  從而征之蓋紀征商之所自始非若漢武帝窮兵黷武海內虛耗
  始稅商賈以充其欲此非賤其罔利也而實利其倍息而已涼法
  敝事一開其源而終不可窒然亦通都大邑燕車楚輦之交馳江
  艫海舶之輻〓征之未以爲虐取之未以爲苛猶將飾其詞曰所
  以抑末而厚本居是官者晨出坐曹羣賈在列或色動神喜於萬
  寶橫陳之時或朶頤染指於巨貝旅廷之後一念火熾百行瓦解
  知自愛者於銓曹不敢輕下願注之筆以其財利易汙也惟婺之
  征官則異於是地僻而道左物瑣而利艱官寒吏瘠朝夕盼盼於
  刀錐之赢歲額雖輕而課賦常負官多虛而吏專責矣故益不可
  爲也按郡乘都稅務舊在西南二百六十五步宣和已亥煨燼之
  餘徙于今地去州西二里一十步實建炎庚戌也紹興辛酉又災
  郡太守龍圖周公綱卽新之嘉定初又災集撰王公業在郡幕奉
  命重創嘗爲精廨矣寶慶丁亥漫塘劉公宰爲趙君琚作題名記
  及征官箴人多稱頌之景定庚申居民不戒災又及之咸淳丙寅
  侍郞陳公綺始創屋四楹於草莽荊棘之場洞無壁立不得與閭
  閻伍過者愈薄之越四年天台侍郞慥堂鄭公之仲子某不鄙其
  陋辱蒞斯職旣至顧瞻徬徨不忍周視愀然太息曰此實吾之責
  也默計事力蹙蹙靡騁何所鳩材何所僝傭首以從物之費別貯
  以立其志伐廢址大樟以定其本繩檢浮蠧對越實心以俟其機
  果有天幸脩翁大資王公之伯子櫬以大理簿來爲員外司馬君
  以契家子受教於脩翁之門有年矣理簿慨然曰成君之志非吾
  其誰於是請于侍郞趙侯孟傳願寬其期會以日額補虧之奇羨
  捐以起其役且自割俸米食之又以橋梁之餘材佐之遂得以因
  其四楹前後翼之以軒廳堂門廡吏舍庖湢次第而完且美矣且
  斂牆縮地虛其四旁以防延燎斧斤斷續兩年于兹會其貲凡十
  有五萬無一毫及于商賈皆欣欣然悅而願藏於市也君以某有
  一日過從之雅乃述其顚末來徵事記曰某之先君子更歷中外
  幾三十年屋不足以庇風雨田不足以贍妻孥夙夜懼不克紹此
  淸規貿貿逐祿貧甚於家不敢以賤有司弛其責冒興大役僥倖
  有成何意深刻大書以述其勞念廢興歲月不可以無考且冀後
  之來者增而大之以蓋吾陋予竊謂天下無不可爲之事業顧吾
  用心如何耳鄭君耳濡目染冰孽之操不以貧累其心見義必爲
  所以如是之勇獲乎上得乎友天實相之蓋異時爲仕者不自重
  官與吏爲市吏與民爲仇天降其災屢剝其廬聖人觀剝之象曰
  山附於地剝上以厚下安宅此萬世爲政之大教也嗣是居者警
  前日焚毀之慘思今日興復之難原先生恤商賈之心利民生日
  用之需誠能厚其下必能安其宅
  保寧軍節推廳建造記
  惟我國家肇造無一事不爲萬世長久之基乾德間始詔官廨增
  葺剏造對書新舊官曆其不葺者殿一選至景德三年定爲印紙
  之目廨宇間數旣書其虧損至添蓋則又問配民不配民皆所以
  防制官吏鞭辟其苟且至詳密也誠如是則官舍常新矣自印紙
  之式改後人不復見舊制矣官吏之苟日滋官舍之圮日甚咸淳
  辛未永嘉曹公以宗卿出守東陽郡政成民裕堂宇樓觀次第脩
  整雄壯藻麗鎭壓溪山氣象偉然心孚義感而幕府亦從而效焉
  節推趙君某一日訪子於陋巷曰敝廨幸巳落成願有以紀其役
  予以年衰學槁辭而請不置考諸郡乘節度推官廳在州西二十
  八步它無碑碣而創始之歲月已荒兩監郡之尊前後臨之城隍
  妥靈於其旁涖職者惴惴不敢肆往往視爲傳舍苟焉支柱而巳
  前推官臧君某懼其麗宇之將壓也嘗新之矣迫於替去而不遑
  他顧趙君來未久堂室之輪奐粲然兩序之榱桷翼如也非有嚴
  令迫於前而不可不爲非有醲賞誘於後有爲而爲正以作於上
  者從容而有餘應於下者亦隨力而興起不過以吾職之所當得
  者爲吾之職所當爲爾區畫之暇藏焉息焉堂之中器用雅潔堂
  之後水石幽邃東序則經史橫陳琴聲淸越足以澡瀹其精神足
  以涵養其志慮事至理形其應不倦蓋有以澄治其原也賢太守
  遂大書不倦扁其堂猗歟盛哉意甚渥也竊謂不倦與無倦相似
  而微不同不倦者與之之詞也無倦者勉之之詞也人方困於色
  荒於酒役役於貨利營營乎進取此心之德巳虧豈能不倦哉昔
  子路勇於有爲者也而夫子慮其不能持久猶以無倦勉之况後
  世氣昏質懦者乎或始銳而終怠或驟作而隨止曰姑緩曰少待
  者皆倦也凡勤其所不可勤必倦其所不可倦二勢之所必至非
  殺然有守確乎有常者不能不愧於斯扁與之者乃所以勉之也
  或謂昔韓忠獻嘗爲推官有稱其理不倦爲宰相器豈非賢太守
  以是期之歟君曰何可擬也忠獻以少年登高科授鹽丞常丞通
  判淄州直集賢院然後徙爲開封府推官擬非其倫則吾豈敢味
  此二字卽張子警隋之意某雖不敏請事斯語不敢忘予曰君之
  言善矣須知不倦者終日乾乾之路頭也非進德居業不能至此
  徹上徹下語更無餘法異日交承不必對書印曆請觀斯篇則告
  新之能事忠矣君黃岩人遠庵之從孫也
  復齋記
  詩不云乎上天同雲雨雪雰雰而終之以生我百穀余甞疑焉方
  其朔風怒號寒威儦儦草拂之而色槁木嬰之而葉凋水落石出
  山川寂寥於是天地閉塞而成冬矣所謂穀者投廩庾混埃塵瘁
  然未有生意也是時太史謹候玉琯輕葭飛灰陽氣潛動此之謂
  生生不息之機物無終困之理聖人之彖復于以見天地之心焉
  蓋萬物必有大剝落然後有大發生人亦必有大摧折然後有大
  成就予友汪伯壽嗣詩書蒙故業有屋一區蕭然於茂林脩竹間
  雜卉芳妍家具雅潔有晉宋間風致人所歆羡一旦流落飄蕩不
  與余相聞者十有餘年一旦過予面有德色曰我遇異人授以醫
  學已療數十人矣貧者施之藥富者與之方日邁月往證熟理明
  我將謀數椽之居名之以復齋閉門靜坐益探索其所未至子盍
  爲我記焉予曰嘻醫道之難言也久矣此聖智之所盡心而後世
  庸妄者假爲媒利之階由是以技名也士君子往往恥言之殊不
  知古人有不作宰相必爲名醫之語謂其俱有活人之功也至於
  燮理陰陽審調虛實使天下享安靜和平之福則相猶醫也如是
  則醫之道亦大矣而豈易言歟今伯壽奮於久困之中得倉扁不
  傳之妙融幽釋〓剖機剔鐍采擷㝠隱排迮老蒼萬尋而一綬逸
  鶖而高翔而又廣求天下名方精論百餘家編帙華整不容他人
  手觸洗削纖浮織補微奧反沖斂約守之於內變通遣化應之於
  外奇意芽甲新語茂長欲自成家要使廢者復興仆者復起病有
  盡而藥無窮固已體天地生物之仁得復道反善之義以此名齋
  不亦宜乎予力貧陋巷故交影絕獨伯壽時過我要盟於文字之
  間意則厚甚余不敢辭然伯壽燕坐於復齋之下仰觀精畫而思
  其義當存警戒之心苟或縱酒眩色以復其狂言浮意誇以復其
  誕膠樸擬固以復其癖此易所謂迷復也雖欲自附於庸醫不可
  得矣予聞有萬卷堂獨善閣者君家之故物也君能開其口正其
  學甞其勤範其廉不失先世之初意又能疏迪義理講求淵源以
  復漸麗澤之餘教藹然於士君子之間是亦復之義也而况於醫
  乎
  長嘯山遊記
  辛卯之秋八月末晦有六日長嘯子與客遊於北山未至赤松三
  里而近有徐先之之別業焉一山倔起於平壤之中顧而異之啟
  柴扉穿小徑步至其顚勢如臥牛南望積稻山如覆釜當前皆赤
  松之應山也迤運而邁步松陰之下徘徊兩山間水聲潺援竹樹
  繁翳便與塵世隔絕入寶積觀遂吟招隱之詞曰金風瑟瑟兮斂
  素秋黃雲逝兮委空疇歲冉冉兮于邁形役役兮奚求彼美人兮
  襆被命駕指北山兮爽氣朝浮揮囂氛兮遠卻策枝笻兮娛憂穿
  松關兮深以悄酒玄官兮淸以幽仙道恍惚兮亘千古以難悟遺
  像寂寞兮想二子之精修噏淸岑兮飲玄玉之液餐芝英兮〓華
  池之流叱羣羊兮共化駕雙鶴兮同遊朝崑崙兮暮玄圃挹羡門
  兮訪丹丘橫八風兮上下歸兩澗兮綢繆嗟彭殤兮均一夢之不
  返何虞象兮同一氣而不侔嗟子房之末智兮捨圮上之老黃石
  有約兮猶封留念予生之多艱兮命與事仇髮已種種兮盍早爲
  謀何時結茅兮憑井竈之餘休嚥日月兮跨蒼虯飛紫府兮棲瓊
  樓二三子兮其從予否見住持蔣道士鑿崖架室石磴崎嶇名之
  曰淸涼境界鶴計簡淡松度凝遠眞修行人也次歷諸道房有樓
  峻峙於西岫丹楹畫梁欒櫨相因重〓旋閣雲蔓霞微幽闥深窈
  便戸潛通器具精潔牕几濟然道士曰馬庵主烹茶焚香意甚勤
  愉復尋周管轄丁洞元童掌籍精舍軒池儼是人琴俱非屈指舊
  遊二十年矣一歎而退登方丈轉至鐘樓之側有室曰隱齋階下
  一石玲瓏秀膩下銳上展齋後累石爲山峰巒參差花木間發思
  致殊不惡樓三區在臥房之右一曰邀月正與鐘樓對曲轉兩間
  牕前脩竹萬竿邃密環繞竹外卽溪流也翠色滿樓泉聲滿耳坐
  久不能捨次至夢仙堂題歲月經濯纓少憩于枕流亭上奕棋一
  二局草酌少許徧讀前賢石刻景慕高風相與歎咏因得四十字
  曰二皇不可見小酌酬淸歡晚逕山林泬秋香院宇寬淸泉噴白
  石翠竹護朱欄滿壁先賢句摩娑子細看再茶于過淸入小桃源
  臨飛流澡滌滿面康衢之埃然後出觀門轉橋東謁二仙祠酌祠
  後井水淸泚甘冽香味雋永久而不散登祠右經臺見山川融結
  之妙策杖回步而蔣道士邀諸塗呼酒于隱齋樓下遂留宿于邀
  月又得四十字曰黃冠輸勝景邀我上危梯地僻人聲悄樓高山
  影低牕前列脩竹楹外卽淸溪泉石偷風雨詩魂一夜迷時夜過
  半紙牕微明疑曉光之何亟也推牕一望月色皎然竹影落澗瑤
  光玉繩鑿落陸離於幽〓苴漏之間起坐久之餐靈山之爽秀吸
  顥氣之淸英如已飛化於蓬島之上又得一絕云風露高寒夜向
  䦨月光穿縷萬琅玕寂然不是人間世多謝仙家露一班黎明假
  山與上丹山酌丹井井淺而渾遠不如祠後之泉也陟雲巢祀老
  君石像捫丹竃故址道士云昔年大雪他處幾半丈獨此數尺之
  地無之島嶼縈迴連岡跨谷古松合抱林木茂密鬱乎蒼蒼由是
  披蒙茸跡山脈自丹井右分爲兩支蜿蜒翔舞三川榮貉合鎖于
  赤松之原所謂卧羊山卽二仙祠照山之陽也靡迤而上所謂煉
  丹山卽寶積觀之主山也觀後所倚者曰屏風山觀前所拱者曰
  金華山此則赤松之大略可想矣自煉丹山轉而之右密密矗矗
  氣象雄偉名曰郭公尖或曰郭公占昔景純占于其上起伏奔馳
  至大溪而止是爲馬鋪嶺實王氏之祖塋也自郭公尖轉西而北
  疊巘峨阜鬱茀綿邈沿崖成蹊寂寞長邁俯瞰潛嶽一逕迢迢隨
  兩山之峽而入山橋未至山橋半里許有曰姜村籬落扶踈甍棟
  饑萃蟠山帶壑平地曠衍田園雞大晏如也爰居爰處以安以固
  使隱者得之足以畢餘生而遂至樂也山橋雖居嶺椒然危靑峭
  碧戛霄摩漢遠眺城郭隱隱在晴光晻曖中杖履穿确磽而上力
  憊息喘至一聚落縱橫十餘家皆汪其姓生涯隨足無甚貧者一
  老饋漿而辭余問其屋後最高之山曰碁盤山而不識其命名之
  意山頂有徐公湖水旱之禱無遠無近神岫相盼嶄岩鈎鎖豈無
  意而然耶雜坐盤磯上有蒸雲一穗漨浡於隆阜之表指謂同行
  曰此雨雲也皆莫之信偶得一絕云每日城中喜看山卻來絕頂
  望塵寰白雲何處爲霖雨尙在山尖蓊鬱間由是踰岡下垤至于
  鹿田本一寺也今爲東西有故相葉公養空潘公之題字皆鐫之
  石寺後有斷崖大石離立於竹樹間養空榜曰第一軒觀其亂山
  如城合圍于外魚鼓對鳴相呼於內衍平臯以如席分園廬之向
  背膏壤布護廣袤數里而鹿之不畊也亦已久矣冠以朝眞之險
  賓以馬面之雄碁盤蟬聯白望虎踞長蛇屈曲而下遊羣蛙亂躍
  而驚顧楊家山崔嵬其左後阿山蟠据而右雙龍繞其胸尖峰掇
  其肘名曰第一眞不虛也少休于東寺午炊未熟雷聲〓〓須臾
  雲氣昏昧狂風振蕩驟雨飄忽晦冥隱滅淵妙屏迹遂賦四十字
  而出詩曰自陟山橋路靑巒步步奇探幽忘倦懶脫險得平夷香
  火分雙寺風流訪斷碑我來風雨甚妙處未容窺頃之雨定冒溼
  而至金華觀觀方重建法堂虹梁雪壁藻煥明敞道士徐淸臣進
  酒而先已醉甚遂宿于爽軒窗前一峰卓立煙雲出沒頃刻百變
  是夜薄冷松聲搖壑飛瀑溆風睡思淸甚蚤作促炊入雙龍洞洞
  前有椒庭壁間句云一水穿開岩底石片槎引入洞中天誠絕唱
  也若夫峭壁擁地穹谷隱天淸流亹亹玄蔭耽耽束緼分光葉艇
  航碧外洞可容千夫內洞深窈無極神鑱鬼削賦諸形似或如龍
  鱗爪轔囷或如象鼻腳贔屓獰如獅甲如龜寶蓋懸空霞帶拖綉
  有浴室有架衣溝塍刻鏤原隰畇明此仙田也握拳撞擊鼕鼕錚
  錚者此鐘鼓也最奇者曰水滴尤妙者曰雪山瑤琳玫瑰璀璨玢
  豳銀屋閃閃皓質淸潤非世間物也低而深者靈湫洋洋沸騰淼
  漫有神龍焉不可至矣路轉山腰屐齒印藓探冰壺洞洞前一亭
  亦新創也下危梯觀瀑布續登朝眞自鹿田西麓而上一逕如綫
  草莽斜封一峻一險前呼後扶白雲深處碧竇大張石室直連三
  大間最後石梁雄架幾數百尺限以橫石圓淵谽衍瑟瑟有聲蓋
  莫知其幾深也有天牕有月岩素光淡薄破暗鏤㝠外有小穴俯
  首盲進十餘步內復虛曠斜坡慢道上有雙室對敞支洞之側崖
  縫如擘狹僅容身上不見際曲進數尺一泓淸淺漏泉點滴四時
  冷冷不液不涸其外怪石數顆對列洞前趺坐其上萬象森陳千
  古不老挹天宇之轇轕攬煙塵之吐吞溪瀨阡陌互相經緯樹色
  點綴錦出綉沒眞奇偉絕特之觀也窮幽極〓杳然莫測靈以奇
  而生境以靜而融世慮消忘仙志遐舉竊謂地勢高絕人迹踈遠
  非有神以司之則虎豹狐狸之所宅也勝域殊景未易久留歸授
  山靈猛捨而返次經石井潭飛瀑漱雪壯響轟雷小亭翼然當前
  野橋斜跨其上遠望洞山已入霄漢佳思飄飄所不足者脩竹耳
  過秦國長主之塋樓墮五鳳孤塚巍然枯棘翦翦荒茅芊芊羊虎
  殘缺甲士不全四顧蒼莽無片瓦寸甃之存焉歎朱門之不恃要
  後世之多賢斜訪法情寺僧有分謙者精廬倚翠曲池涵蚍小橋
  低飛入養空所書浸碧軒軒後一亭雅潔花石濟楚鑿石聚泉標
  爲玉乳便房曲閣折搆華巧謙長髮而慧裝背古帖默誦前輩尺
  牘頗識吾人氣味欣然不憚於相陪引至穆賓閣見養空昆中四
  詩板精畫飛動詞理超逸相與敬歎而出訪智者寺坐雷音亭上
  尋雙澗之源其一始於廢事寺之石曰慈源山川相繆地靈闡露
  囘入智者再飯于雙淸堂欄外方塘龜魚藻荇游泳縈紆古木灌
  叢野草馨烈壁列侍郞陳公相國葉公尙書陳公參政錢公四君
  子賡唱之叶知寺邀茶爲禮頗敬叩龜巢歷覺報乃魯國文定之
  塋也方丈久虛一卒住守墳望尖峰四圍寬軟門前松徑里餘豐
  碑道旁規橅宏壯路由葛村而歸于時丹楓纈林香桂染袖金粟
  垂穎翠莢採豆芙蓉靓冶籬菊敷茂紫蘭兮抗莖濯蕊於深幽香
  稻兮春玉簸珠於踐蹂懸顆苞於棗粟粲靑黃於橘柚日暄而不
  熇雨寒而不驟正一年之佳景侯也爰乃馳勝軌脫凡塵志同類
  偶心閑景妍不爲酒困不爲事牽煙霞甄冶神觀澄鮮首尾越四
  日各有得而還粗述梗概奇妙莫宣足跡之未歷者復與同行尋
  盟焉同行者誰楊元定徐彥成汪必先長嘯則金華王某字會之
  也
  慕庵記
  金華令尹愚翁先生蘇公秋水之操而春風其德不以僕爲邑子
  而鄙之辱交甚厚一口浩歌歸去來之詞百里士民不能囘也鄕
  之寓公與當路使者俱不得而留也自公之去金華無令尹者今
  四年矣戊辰冬辱公之書曰某少孤先君久在殯始克襄大事越
  二十年地以泉脈沈浸遂改卜于帆遊鄉唐與茶嶼與先妣合葬
  幽魄卽安遷徙至再是皆不肖孤執事不敬之此後悔今又三十
  年雖謹叨未第而祿養不及哀哀之痛抱憾終天自度狷介之性
  必至忤物召禍以羞其親由是奉身蚤歸得以時拜墓下每誦康
  節先生之詩曰三尺荒墳百尺山生身慈愛在其間此情至死不
  能盡日莫徘徊又且還未嘗不爲之心目悽斷近葺數椽爲棲止
  之地榜曰慕庵子盍爲我記諸僕雖不敏不敢辭竊謂聖人删詩
  而蓼義之篇特著于小雅蓋其推父母劬勞之恩周密詳盡所以
  感動人心有惻其隱而不能自己孟子所謂大孝終身慕父母者
  正以欲報之德昊天罔極也今公有味乎康節之吟徘徊不忍去
  故作精舍以奉烝嘗以報顧復可謂不忘其所由生矣雖然誰云
  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此晉之受業者所以廢蓼莪之講也今公以
  慕題其扁固無待乎觀省之助抑亦以示子孫云爾自吾父母之
  當慕也推而至于曾高極而至于授姓命氏之初同此一慕也下
  而至于雲仍以及乎千萬世之遠亦豈外此慕哉非曰徒慕其慈
  愛而已必思所以脩身厲行保一氣之流行而無間斷可也一舉
  足而不敢忘父母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
  行殆懼虧其體懼辱其親也保一氣流行而無間斷者亦惟存此
  心之仁而無間斷耳此心之仁卽父母生育之仁也父母生育之
  仁卽天地生物之心也其所慕者不亦遠乎敢以是語復于公請
  以是語詔其子孫若夫剏造之歲月工程則有不必書者矣
  陳氏世系記
  陳氏之先居閩之侯官本朝古靈先生之裔有諱螽者自閩徙于
  台而台而徙居義烏螽字宜說仕至袐書生常常生秉彝秉生潮
  潮生光明昭昭衢州路教光生峴崇峻峴生九齡九萬崇生九疇
  九鼎峻生九有九思明生嵩岑嵩生九澤九陸昭生田岱坦嶽遷
  稠岩岱四門助教生九成九章九用九齡生銓鈞鈺九萬生鋼鐶
  九疇生鏞九鼎生鑑鉅九有生錋銳九思生鐸鎬鐸湖州通判鎬
  太學直講九澤生鑾九成生鉉九用生錫鈞生涇渭鋼生洙泗鏞
  生淵鑑生灝濟溥鉅生溶洋錋生洪銳生濘鐸生澄瀚澄爲郡馬
  鎬生溍洵湛淘鑾生涪鉉生瀾潛錫生温濂淵生模桓溥生杰森
  溶生楷試洋生檟檜洪生林義烏教諭澄生世績世忠世績郡馬
  瀚生〓溍生橋洵生某湛生相淘生樞機衡涪生棋瀾生槃格楂
  温生柟濂生楧杙杙受業北山何先生之門由袐書以來何嗣胤
  之綿綿也豈非積善而致然歟

知识出处

魯齋王文憲公文集

《魯齋王文憲公文集》

出版地:北京

元吴師道撰《王文憲公行述》稱《王文憲公集》七十五卷。按原書久佚,各家書目均未載。《四庫》二十卷本,外間罕見。清康熙間,馮如京所刻名《遺集》,爲十三世孫承秀重輯,凡十三卷。家刻《金華叢書》本十卷,卷九以上及卷十一,編次與馮刻同,惟以《研幾圖》爲單行本,及卷十二與馮刻異。後有《補遺》八篇,亦較馮刻多四篇。此二十卷本,乃江安傅沅叔先生所藏明初精槧,每葉二十八行,行二十五字。余《續刻叢書》,行皆二十六字,欲依原書行款。故此刻特變異以存其真。其卷九之第八葉,卷十一之第十一葉、第十二葉,卷十八之第二葉皆闕,余從《四庫》本鈔補。餘亦間有譌奪。僭撰《考異》一卷附後。季樵胡宗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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